第19章 王氏休夫
太子走後沒多久,許府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經歷了一次大洗牌。
當日太子離去之後,許辭剛進街道,便瞧見了在街頭焦急等待的念白、念孝二人和顏四、阿牛五兄弟。
他們一見許辭回來,便高興地迎上去,七嘴八舌地說不要再回許家,直接去宋太公府。
原來昨日許長宗因許辭突然赴宴一事惱羞成怒,再加上酒勁上頭,回家后指著王氏破口大罵,諸如「教子無方,有失婦德」之類的話信口拈來,更甚至要扇王氏耳光。
那時王氏剛要喂獨自歸來的許梓嫻醒酒湯,便被許長宗闖入。王氏咬牙受著,許梓嫻聽他辱罵王氏卻不依,早已怒不可遏,見許長宗抬手,哪裡肯讓他得手。
她二話沒說,手一攔腳一抬,就把許長宗踹出了房門,落在五米之外的院落之中。許長宗當時就吐了一口老血,眼睛一翻白眼暈死過去。
要說許梓嫻平時對普通人出手最多也只會用三分力道,可誰奈她當晚喝的酩酊大醉,再加上怒火中燒,早已不計後果沒有了分寸。一上來就用了十分力道,許長宗這下不死也得是個重傷。
許長宗這一暈厥,直嚇得一塊跟來看王氏熱鬧的林氏、楊氏等人驚聲尖叫,趕緊抬人的抬人,喊大夫的喊大夫,抓人的抓人。
幸好百里惜煙及時趕到,將許梓嫻和王氏帶到自己在後院的偏僻住處保護起來。百里惜煙武功奇高,眾人對她無可奈何,只能幹耗著。
大夫經過一晚施針急救,許長宗第二日清晨才悠悠轉醒。他一醒來,從大夫那得知自己險些沒命后心中大駭,既恨又懼。
許梓嫻小小年紀,一腳就能要他性命,若是再大些,豈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她如今就敢如此對待自己,將來還不變本加厲。許長宗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與其養虎為患,倒不如……斬草除根。
可虎毒尚不食子,自己怎能殺了許梓嫻。
轉而又想到自己險些被她殺死,那份擔憂又被恐懼和憤恨佔據,哼,不過是個只會給自己丟臉的孽障,親娘也不過是個下賤的□□。
況且她傷自己在前,不盡孝道、不敬尊長、謀殺親父,按律當斬。
他當即就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捉拿許梓嫻,家法伺候,直接杖斃。至於王氏,教子無方,蠱惑女兒謀殺親父,杖刑一百,送去官府。
許辭背後有太子,太子雖走,勢力猶在,他不敢動他,可不代表他不敢動許梓嫻和王氏。
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你要害我,要殺我。我也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管你有個什麼富可敵國的王員外!
許長宗的自私自利已到了慘絕人寰之地步,他只想到旁人傷他,卻不記得自己對旁人的百般傷害。
結果他這命令還沒下多長時間,就被突然闖進的三朝元老、聖德皇后的父親宋太公給打了臉。
宋太公是帶著一支御林軍直接闖的府,雄赳赳氣昂昂,聲勢浩蕩,一百多名御林軍將許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宋太公是□□一派,許長宗自是知道,可他如今佔了理,也不怕說道。
可宋太公一得知他要杖刑二人,頓時拍案而起,吹鬍子瞪眼,「老夫的女兒和孫女,豈容你們如此糟踐!」
許長宗一聽,那鯁在胸口的淤血頓時吐了出來,又是暈厥過去。卧槽,王氏何時成了宋太公的女兒了。
林氏失了分寸,只跪在床邊痛哭大喊。
宋太公可不管他們,他是臨危受命,太子臨走前托他照顧許辭,順帶著照顧王氏和許梓嫻一二。
太子即為重視許辭這孩子他是知道的,他就想著自己老胳膊老腿的,離得遠了也照顧不過來,不如直接放在眼皮子底下。反正許辭三人與許長宗幾人不和已不是什麼秘密。
再退一萬步講,若是他們不願離開,他直接用陛下御賜的御林軍押也要把他們押回去。
他雖為文官,而骨子裡恃才傲物,除了自己的好外孫,誰也看不上,也沒有一般文人文縐縐的斯文姿態。
如今他大早趕來,卻恰好趕上這場鬧劇,許侍郎要杖刑二人?那可不行。
太子是自己的外孫,太子如此看重許辭,那他便也當許辭是自己的半個外孫。半個外孫的母親嘛……宋太公癟癟老嘴,他也勉強收作半個女兒好了。
「王氏是我宋太公的乾女兒,誰敢動她?!」宋太公老態龍鍾,說話抑揚頓挫,不怒自威,再加上一百多名將許府團團圍住,直嚇得許府之人肝顫心跳,呆若木雞。
由著御林軍護送王氏、許梓嫻及百里惜煙幾人出府。
出府之後,王氏想了想,一咬牙,轉頭對宋太宗倏地跪下,「求宋太公做主,賤婦要休夫!」許長宗吃她的用她的十幾年,如今卻要殺她們母女,當真是忘恩負義、心狠手辣!既然他無情,她也不必再在乎夫妻情義。
她性子怯懦軟弱,自以為隱忍遷就就能換來許辭和梓嫻的平靜生活。可聽到他要杖斃許梓嫻之時,她才潘然醒悟。白眼狼就是白眼狼,永遠都養不熟。
到頭來,自己的百般容忍反而造就了對方的變本加厲,肆無忌憚,不知收斂。反而害得兒子女兒在府中受盡欺辱。
吾欲平而君不願。
既然如此,不如一刀兩道,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太公一聽「咦」了一聲,隨即拍手叫好,「這才像我宋太公的女兒,你若要休便休,凡事有為父頂著。」
王氏聽罷便拿出手帕,咬破食指寫下一份帶血的休書。
不過此休書有些特別,不是丈夫休妻,卻是妻子休夫。
這一場鬧劇驚天動地,此後數個月,人們在茶餘飯後一直津津樂道。
許辭聽了幾人七嘴八舌地將此事講清楚,心中大樂,許梓嫻那一腳踹的可真是棒極了。他手將斗篷一揚,轉身離去,連看也不看許府一眼,「還不隨我去太公府。」他可要好好拜見順便感謝這位便宜外祖父。
許長宗被休,臉上倍感無光。只聽說過公主休夫,還沒聽說過平民妻子休夫的。雖心中不認,可王氏如今有正一品三朝元老宋太公撐腰,不是他能動得分毫的。
不過也有可喜之處,林氏查驗王氏許辭房中發現他們屋裡可有不少珍稀罕見之物。如今王氏離開,那這家裡的一切豈不代表全屬於自己了?
許梓穎玲瓏心思,背著林氏將好幾件珍寶偷偷運出許府,藏在了一處偏僻之處。她已看出許府已是氣運到頭,可林氏卻還在做著黃粱美夢。王氏若是重新殺回許府,他們幾個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反正林氏也不是全心全意對待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重生而來,可不是為了陪著這些魚唇的人類受罪的。
可憐林氏前幾日還在說服許長宗帶許梓穎進皇宮鋪路,到頭來卻只換來對方的鄙夷和不屑。
她是化學專業高材生,為了掌握最高化學技術自願加入了一個恐怖組織的生化項目中。試驗站爆炸,她也穿到了這裡。如今過去了兩年,她也憋屈了兩年。
這個落後的世界,居然連最普通的啞雷都沒有!沒有□□,沒有生化武器,沒有人造毒氣,戰鬥竟然是落後到全靠人力和冷兵器。
那若是她能造出炸藥,在這個古老的世界豈不是可以橫行四方,甚至是一統天下?
等她再長大一些,她定脫離這個噁心的家。用那些她偷藏起來的飾品換成金錢,購買她需要的材料,製成令人聞風喪膽的生化武器。
這個世界,一定是為了讓她揮霍而存在的。
果然不出許梓穎所料,許長宗、林氏沒消停兩天,御林軍就拿著一張『王府別院』的地契將許長宗等人掃地出門,如今的『許府』之前名字就叫做『王府別院』,雖改名『許府』,但地契一直在王氏手中。
林氏等人在御林軍禿鷲一般的密切監視下什麼珍寶也沒有撈著,只帶走了自己的衣物和零星首飾。
許長宗看到拒自己於門外的高府大院,再看看身邊哭個不停的林氏等人,心中一陣煩躁,悔恨不已。可事已至此,已回天乏力。
他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將這麼多年來貪污受賄攢下的銀票拿出來,花了半月時間,在西街一處小巷中購置了一座宅子。
聊勝於無,起碼不必再露宿街頭和奔波在客棧。
生活雖大不如從前,但他卻也得了好處。皇上為太公搶人一事安撫他,再加上恭親王從中遊說,老禮部尚書提前告老還鄉,而他也如願得了禮部尚書這個正三品職務。
從此他便是禮部之首,一家獨大。
王府、許府兩家如今看似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再無聯繫。
而王員外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豪邁了一把,休掉許長宗,大喜,出門對人就說:「裊裊在家時只是個嬌弱女子,不想如今竟能如此強橫」。
許辭又說服他將許府重新修繕一番后,改成學堂,請些先生,專教東街那些無錢入讀學堂的窮苦孩子。王員外聽后大呼不錯,不僅將許府改名為「濟世辭學堂」,還逢人就誇此舉乃他外孫許辭所想,一時間,大家紛紛改口叫許辭為「濟世辭少」,對他更是讚不絕口。
那五兄弟也被他責令上午入學堂學習,下午繼續陪許梓嫻習武。
宋太公家中已無親人,兒子早已戰死,唯一的女兒也成了宮廷的犧牲品。
他素來寂寞,王氏、許辭住進去后也沒回王員外家,就在此扎了根。王氏慈孝,心疼宋太公獨居空宅,時時為宋太公熬制少糖湯羹,只把宋太公樂地合不攏嘴,直呼收了個好女兒。
可把王員外這個親爹氣得不輕。
年後,百里惜煙帶著許梓嫻回了長白山,而許辭也進入了緊鑼密鼓的學習之中,準備三月份的院試,一切生活已然步入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