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111-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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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一十一章驚人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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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叢中立刻爆發出一片歡呼,有人大笑道:「七點,是單,我贏了。」
軒轅三光大笑道;」有贏家就有輸家,入你先人板板,輸錢的龜兒子先來磕頭吧!」
也自桌上拈起一串銅錢,一面數,一面笑道:「格老子,五十個,你龜兒子居然想嬴老子們五十兩銀子……是那一個,快出來磕頭。」
他一連問了三次,人叢里卻沒有人答應。話猶未了,那又黑又瘦的漢子忽然凌空飛了起來,就像是只大鳥似的,盤旋一轉,提起了一個人的頭髮。
那人驚呼道:「不是找押的……不是我押的……」但是那瘦漢子腳尖在另一人肩上只輕輕一點,竟然就將這麼大一個人憑空提了起來,」嗖」的掠了回去。
屠嬌嬌沉聲道:「此人不但輕功高明,而且身法古怪得很,我簡直連見都沒見過。」
白開心沉吟著道:「我們好像見過,只不過……」屠嬌嬌冷笑道;」只不過現在已經忘記了,是么?」
這時那黑瘦漢子已將一個太陽穴上貼著狗皮百葯的青衣漢子摔在桌子上,那人還在大叫道:「不是我,你看錯了。」
軒轅三光一把拎起他來,怒喝道:「格老子,你龜兒你以為老子們的眼睛不管用么,你龜兒不妨問問這裡的人,老子們幾時看錯過。」
他越說越氣,反手一個耳光摑了過去,一面打,一面罵道:「賭奸賭滑不賭詐,你龜兒連這規矩都不懂,遠敢來賭錢……快滾你媽的臭蛋吧。」
他的手一揚,竟將這人自人叢上直拋了出去,果然沒有一個人敢賴帳了,賭場佇立刻就」劈里拍啦」,」噗通噗通」的響了起來,再加上軒轅三光的哈哈大笑聲,聽起來果然熱鬧得很。
屠嬌嬌搖著頭笑道:「我看這」惡賭鬼」現在已經該改個外號了。奇怪的是,這黑小子怎會也跟著他一齊發瘋呢了難道他們這些銀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么?」她笑了笑,又接道:「這也許是因為這小子太年輕,還不懂得銀錢的可愛,等他到了我這樣的年紀,他就會知道世上再也沒有比銀錢更可愛的東西了。」
這時軒轅三光又在大吼道;」龜兒子們,都押好了么?老子又要開了。」
他」吧」的一聲剛將那隻破碗蓋在桌上,突聽一人道:「且慢,等我一等。」這聲音嬌柔清脆,竟是女子的囗音,聽來說話的人還在門外,但一個字一個字的傳進來,竟將四下亂嘈嘈的人聲都壓了下去。
軒轅三光咧嘴一笑,道:「賭場里的規矩,你既然來遲了,就得押下一把,但看在你說話的聲音很好聽的份上,就等你一等。」那聲音銀鈴般笑道:「多謝。」
她的笑聲比說話的聲音更好聽,大家都不禁想瞧瞧來的是何許人也,前面的人都扭過頭,伸長脖子去望。
他們什麼也沒有瞧見,只見靠著門的一群人忽然驚呼著向兩旁倒了下去,又聽得一個男人的聲音喝道:「閃開,讓條路出來。」接著,大家就郡瞧見五六個鐵塔般的錦衣大漢,手裡提著皮鞭子,橫衝直闖的走了進來。
說話聲中,外面又有四條錦衣大漢走了進來,兩人抬著很大的二口箱子,箱子的份量似乎很重,他們將箱子抬到賭桌前,也叉起手往兩旁一站。
軒轅三光一雙眼珠子滾來滾去,大笑道:「想不到我們這小廟裡竟來了大菩薩。」
他重重一拍那黑瘦漢子的肩頭,又笑道:「兄弟,你不是總說賭得不過癮么?看樣子過癮的已經來了!」
那黑瘦漢子面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嘴裡也不說一個字若不是他的眼睛還沒有閉上,別人一定要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就在這時,己有三個艷光照人的少婦姍姍而來。
賭場里本來還是亂烘烘的,但她們三個人一進來后,四下忽然變得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每個人都張大了嘴,眼睛發直,連呼吸都幾乎停頓,只因這三位少婦實在太美,美得簡直令人連氣都透不過來。
除了衣服的顏色不同外,這三位少婦看來幾乎就是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連走路的步子都完全一樣。這時她們已姍姍走到軒轅三光面前,嫣然一笑。
當中的紫衣少婦道:「有勞久候,抱歉得很。」
軒轅三光笑道:「沒得關係,我已有很久沒有跟美人賭錢了,再等等都沒得關係。」
錦衣大漢們已自外面搬進來三張椅子,用衣襟擦得乾乾凈凈,再恭恭敬敬的請那三位少婦坐下。
軒轅三光拍了拍手,道:「好,現在姑娘們已經可以下注了,請!」
那紫衣少婦向身旁的錦衣大漢微微點頭,那大漢立刻打開一隻箱子,大家只覺銀光耀目,照得眼睛都花了。
軒轅三光的眼睛也立刻亮了起來,笑道:「原來姑娘們竟真的是準備來好好賭一場的,姑娘們找到了我,實在真是找對了人了!」
那紫衣少婦道:「這裡限不限注的!」
軒轅三光大笑道;」你只管放心,隨便你押多少,莊家都照賠不誤。」
紫衣少婦道:「這樣最好。」
她揮了揮,道:「五萬,雙!」
這」五萬」兩個字說出來,別人只當自己的耳朵有了毛病,但那大漢卻真的將五萬兩白花花白銀子堆了上去。
白開心忍不住問道:「你看這三個美人兒真是來賭錢的么?」
屠嬌嬌搖了搖頭,道:「像她們這樣的人,就算要賭錢,也不會巴巴的趕到這裡來。」
白開心道:「那麼,她們難道是想來找這賭鬼麻煩的么?」
屠嬌嬌沉吟著道;」我現在也還看不透她們的用意,反正你等著瞧吧,這」惡賭鬼」
今天絕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這時那黃瘦漢子也似乎忽然自夢中驚醒了,黑臉上已冒出了紅光,軒轅三光更是不停的摩拳擦掌,不住道:「好,要得,硬是要得,硬是過癮。」
他一雙蒲扇般的大手忽然將那破碗攫了起來,口中大喝道:「開!」兩粒骰子都是紅的,一粒是么點,一粒是四點。
人叢中立刻傳出了一陣嘆息聲:「五點,單,莊家贏了。」那紫衣少婦卻連眼睛都沒有眨,好像輸出去的只不過是五個小錢,她竟又輕輕揮了揮手,淡淡道:「五萬,還是雙。」
軒轅三光大笑道;」對,有賭不為輸,再來。」骰子在碗里」格郎格郎」的響,突聽」吧」的一聲,軒轅三光將那隻破碗用力掀了起來。
兩粒骰子都是黑的,一粒是三點,一粒是六點。又是單。
那紫衣少婦竟一連押了六把」雙」。骰子開出來一連六次竟都是」單」!兩口大箱子已空了一口,賭場里的人頭上都冒出了汗。但那紫衣少婦竟還是面不改色。
她身旁的兩人,嘴角竟始終帶著微笑,既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皺一皺眉,甚至連坐的姿勢都沒有變一變。
錦衣大漢道:「還有二十萬。」
紫衣少婦淡淡道;」這次全押上吧!」紫衣少婦的櫻唇中只輕輕吐出了一個字:「雙!」
她押的還是雙!人叢中已忍不住發出了騷動聲,但骰子聲一響,別的聲音立刻全都安靜了,甚至連喘息的聲音都沒有。
軒轅三光」吧」的又將破碗蓋在桌子上,用兩隻大手緊緊包住,眼睛瞪著那紫衣少婦,道:「這次你真的還是押雙么?好,要得,連老子都服你了。」
他」老子」兩個字終於遠是說了出來,可見此刻連這」惡賭鬼」的心裡都開始緊張起來。那黑瘦漢子的眼睛彷佛已比方才大了一倍,瞬也不瞬的盯著軒轅三光的一雙手,額上也已在冒汗。
只聽一聲大喝:「開!」
骰子開出來又是單T這次連軒轅三光都怔住了,他實在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骰子竟一連開出了七次單土人叢中又是驚呼,又是嘆息。
但那三位少婦卻還是面不改色,甚至連頭上的珠花都沒有頭動,三個人只瞟了那兩粒骰子一眼,就站了起來,一言不發,靜靜的轉過身子,靜靜的走了出去。
軒轅三光忽然道:「姑娘們且慢走。像姑娘們這樣的賭客,雖非千載難逢,也是天上少有的。一個賭鬼遇見姑娘這樣的對手,若是輕輕放過了,這賭鬼就該打下十八層地獄。姑娘們難道不想翻本?」
紫衣少婦笑了笑,道:「只可惜我們今天已輸光了,過兩天吧。」
軒轅三光道:「賭場里本來講究的是現賭現賠,絕不賒欠,但對姑娘們這樣的賭客,卻可以例外。」
他」啪」的一拍桌子,笑道;」姑娘們儘管押吧,無論要押多少,只要一句話就算數。」
紫衣少婦眼角瞟了她身旁的姊妹兩人一眼,悠然笑道;」你信得過我們?」
軒轅王光大笑道;」只要姑娘肯賭,我還怕姑娘會少了我一兩銀子么!」
紫衣少婦沉吟著,三個人又交換了個眼色,終於一齊轉回身,又緩緩走回那張賭桌前。屠嬌嬌微笑著悄聲道:「我早就知道這惡賭鬼不肯放她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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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一十二章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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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軒轅三光滿面紅光,開心得直搓手笑道:「姑娘們這次押多少。」紫衣少婦笑道:「你雖信得過我們,我們卻不願破壞賭場的規矩,何況,空口說白話,賭起來也沒什麼意思。我們的銀子雖已輸光,人卻遠末輸出去。」
軒轅王光怔了怔道:「人!」
紫衣少婦微笑道:「人,有時也可怍賭注的,賭鬼若是拿到把好牌,就恨不得將人都睡上去作賭注,閣下賭了五十年,難道連這都不懂?」
「妙極妙極,我這賭鬼賭遍天下,到今天才總算遇見了對手。姑娘要怎麼賭,只管說吧,我總奉陪就是。」
紫衣少婦道:「我們的賭法也簡單得很,也是押一個,賠一個。」軒轅三光目光在她們三人身上一轉,大笑道:「但像姑娘們這樣的人,在下卻賠不出來。」
紫衣少婦道:「我們若贏了,你們兩位中只要有一個跟著我們走就行了。」
軒轅三光眼睛瞪得更大,道:「姑娘們若是輸了又如何?」
紫衣少婦微微一笑,道:「我們若輸了,我們姊妹中自然也有一人要跟著你們走的。」
這句話說出來,賭場里又起了騷動,大家都覺得這樣賭法,軒轅三光也未免太上算了些。他們若能嬴得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固然是艷福齊天,他們就算輸了,能跟著這麼樣三個人一齊走,也等於一步走入溫柔鄉了。
白開心瞪著眼道:「這三人難道看上了這惡賭鬼么?否則為何要如此賭法?」
屠嬌嬌皺眉道:「到現在連我都越來越不明白了,實在想不通她們是為什麼來的。」
只聽軒轅三光不停的大笑道:「要得,要得,硬是要得……」紫衣少婦等他笑完了,才緩緩道:「如此說來,我們的賭注你已同意了?」軒轅三光笑道:「我還有什麼不同意的?」
紫衣少婦道:「那麼你這位夥伴呢?他也同意么?」她這句話雖是問軒轅三光的,但目光卻已瞟向那沉默寡言,令人難測的神秘黑瘦漢子。除了在開寶的時候,他臉上會有些激動的神色,目中會射出些狂熱的光芒外,其他的時候,他始終只是獃獃的坐在那裡,什麼表情也沒有,非但好像已脫離了這賭場里煩囂的人群,簡直已像是脫離了這個世界。
軒轅三光笑道:「我這老弟跟我一樣的毛病,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賭,只要是賭,無論賭什麼他都同意。」
紫衣少婦眼珠子一轉,道:「但我還是要聽他自己說一句話。」
軒轅三光用手拍了拍他肩頭,道:「好,你就自己說一句吧。我們若輸了,你肯不肯跟她們走?」
黑瘦漢子想也不想,道:「好。」
紫衣少婦立刻追問道:「無論到那裡,你都肯去么?」
黑瘦漢子長長嘆了口氣,道:「無論到那裡都沒關係,在我說來無論任何地方都是一樣。」
軒轅三光笑道:「你們莫看我這位老弟有些獃頭獃腦的,其實他卻是個響噹噹的男子漢,只要說出來的話,就絕不會反悔!」
紫衣少婦嫣然一笑,道:「我絕對相信。」
軒轅三光大笑道:「既是如此,姑娘們就來押吧。」他一把攫起了那破碗,瞪著紫衣少婦道:「這次你押單還是押雙?」
紫衣少婦道:「雙!」她居然還是押雙,就好像輸不怕似的。
人群中不禁又、「噓」的發出一聲嘆息,大家好像都算定她這次還是有輸無嬴,非輸不可。
只聽、「吧」的一聲,軒轅三光已將碗放了下來,但一雙大手還是蓋在碗上,沒有掀起來。
在搖骰子的時侯,他一點也不緊張,因為賭徒只要一聽到那清脆的骰子聲,就立刻忘記了一切但現在,骰子停了下來,他卻不禁有些緊張了巳無論怎麼算,這賭注都實在不小。
那三位美麗的少婦卻還是神色不動,面帶微笑,竟好像還是沒有將這場賭的勝負放在眼裡,就連軒轅三光都不禁有些佩服她們,別的人更全都屏住了呼吸,整個賭場里靜得連一恨針掉在地上可以聽見。
猛聽得一聲大喝:「開!」
開出來的骰子,又全都是紅的。是一對四。少婦們這次終於押中了!賭場中竟有人情不自禁歡呼了起來,賭徒們畢竟也是人,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賭徒們也大多都同情輸家,只要贏家不是他們自己。軒轅三光反倒又不緊張了,反倒笑了起來。他若輸不起還有資格算得上賭鬼么?他大笑著道:「好好好,賭神爺在收徒弟了,所以一定要讓你們贏一次,若是總叫你們輸,你們以後也不會賭得起勁的。」
紫衣少婦嫣然一笑,道:「如此說來,這一把是我們贏了。那麼,做莊的就該賠呀!」
她的手已指向那黑瘦漢子,微笑著接道:「就請閣下跟著我們走吧。」黑瘦漢子沉默了半晌霍然站起來,大步走出。
軒轅三光一把拉住他,道:「你……你真的要走?這裡的賭本,還有一半是你的。」
黑漢瘦子道:「全給你。」他連自己的身子性命都全不顧惜,又何況這些身外之物呢!軒轅三光嘆了口氣,黑瘦漢子已轉出賭桌,木立在少婦們的面前,紫衣少婦嫣然一笑,道:「你放心,你跟著我們走,絕不會吃虧的。」黑瘦漢子好像又已神遊物外,什麼話都聽不見了。
軒轅三光一直瞪著她們,忽又大喝一聲,道:「且慢!」喝聲中,他魁偉的身子竟已凌空飛起,就好像一隻大鳥似的,掠到門口,擋住了那三個少婦的去路。
軒轅三光冷笑道:「我現在才知道三位竟是為了我這黑老弟來的,你們究竟想拿他怎樣?想將他帶到什麼地方?」
紫衣少婦也冷笑著道:「這些事,你都管不著,你自己說過、「賭□賭滑不賭賴」,現在你既已輸了,難道還想賴么?」
惡賭鬼的臉竟像是有些發紅,忽又問道:「你們若輸了,難道真肯跟著我走不成?」
紫衣少婦淡淡道:「我們姊妹若輸了,自然會有人跟著你走,反正我們家姊妹多得很……」
軒轅三光的眼睛忽然眯成一條線,上下瞧了這少婦幾眼,道:「你們的姊妹真的多得很?
有沒有九個?」
紫衣少婦沉默了半晌,緩緩道:「不多不少,正是九個。」
這句話說出來,軒轅三光謎著的眼睛忽又睜開,而且瞪得比銅鈴還大,那死氣沉沉的黑瘦漢子身子一震,一張臉陡然變得通紅,全身的血像是全都衝上了頭頂,也瞪著那少婦道:「你……你是慕容……」紫衣少婦微微一笑,道:「我是七娘,這是我六姊……
這是八妹。」
她身旁的兩位少婦也嫣然一笑,年紀較大的那人道:「你雖末見過我們,我們卻久已知道你了。」那黑瘦漢子的臉色忽又變成蒼白,腳下一步步向後退。
慕容七娘微笑道:「我們也知道你說出來的話如白衣染皂!永無更改,你既然輸了,就一定會跟著我們走的。」
軒轅三光忽然仰首大笑起來,大笑著道:「江湖傳言,都說慕容九姊妹非但都找到個萬中選一的好丈夫,而且姊妹九人個個都有兩下子。江湖中人也都知道,慕容姊妹中武功最高的是二姊慕容雙,最能幹的是七娘,但最聰明、最美麗的卻還是么妹慕容九。」
聽到、「慕容九」這名字,那黑瘦漢子的臉忽又脹得通紅。
軒轅三光道:「我還知道這位九姑娘運氣沒有她八位姊姊好,有一年竟莫名其妙的忽然矢蹤了,她八位姊夫雖然都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子弟,而且可說是交遊滿天下,但找了好幾年都沒有將她找到。但我這黑老弟卻將她找著了,而且就像個獃子似的將她護送回去,誰知別人卻絲毫不領他的情,反而好像以為慕容九就是他拐走的,竟將他當成個小偷般盤問了兩三天,只差沒有打屁股,上夾棍了。」
慕容七娘道:「二姊和三姊不是要盤問他,對他更沒有絲毫惡意,只不過想問清楚九妹這些年來的遭遇而已。」
慕容八娘道:「所以他臨走的時候,她們堅持要重重酬謝他。」
軒轅三光道:「不錯,他走的時候,她們一定要送他五千兩金子,這實在不算少數了,若打發叫化子,至少可以打發一兩萬個。」他臉色早已發青,此刻忽然跳了起來,大吼道:「但我這黑老弟卻不是叫化子,他為了你們那九妹,有好幾次差點連命都送掉了,吃的苦更不知有多少,他難道就是為了你們那幾兩破銅爛鐵么?你們姊妹都是聰明人,難道真不懂他的意思?」
慕容七娘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們並不是不懂,只不過……」軒轅三光冷笑道:「只不過慕容姊妹嫁的都是金龜婿,我這黑老弟卻既沒有錢,又沒有勢,更不是什麼世家子弟,你們自然不能將慕容九嫁給他。」說著說著,他又跳了起來,怒吼道:「但我這黑老弟又有那點配不上她?他雖然不是什麼大亨,但卻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們的姊妹能嫁到這樣的老公,正是你們祖宗積了德!」
他指手劃腳,大叫大嚷,手指幾乎已快指到慕容七娘的鼻子上,慕容七娘居然沒有發脾氣。
她反而嘆息道:「我們也知道也是個很好的人,並不辱沒九妹……」軒轅三光冷笑道:「據我所知,黑老弟將她送回去的時候,她病勢已有了起色,你們就因為認定她的病會好的,是以才捨不得將她嫁給他。」
慕容七娘嘆道:「那時我們的確認為她的病會好的,因為那時她好像已認得大姊了,誰知這位黑……黑老弟走了之後,她的病情又忽然惡化,非但連大姊都不認得了,而且整天不說一個字一句話。」
慕容六娘也嘆了口氣,道:「她只要一開囗,就必定是問:『他走了么?』到後來她連這句話都不說了,每天只是坐在那裡流淚。」
那黑瘦漢子自然就是驕傲而孤僻的黑蜘蛛。他就像是個木頭人似的站著,聽到這裡,他僵木的面容忽然扭曲起來,就彷佛有人用針在他心上刺了一下。
軒轅三光卻大笑道:「原來那位九姑娘也是個多情人,這也不枉黑老弟對她那麼好了。」慕容七娘嘆道:「到了這時,我們才知道她的心意,我們自然也知道世上無論什麼事都能勉強,只有這、「情」之一字是誰也勉強不得。」
軒轅三光附和道:「你們總算還不太糊塗。」
慕容六娘嘆道:「九妹已病得那麼厲害,卻還能領受到他的情意,可見他對九妹必是情深意重,人心都是肉做的,到了這種時候,無論他是什麼人,我們都不會反對他了。」
慕容八娘道:「所以我們就出來找他。但我們也知道他的行蹤一向很瓢忽,正發愁不知是否能找得到他,幸好那時五姊夫恰巧經過武漢,恰巧瞧見你和他的一場豪賭。」
慕容七娘笑了笑,道:「我五姊夫就是、「神眼書生」駱明道,他多年前曾經見過你一次,只要被他看過一眼的人,他就永遠不會忘記。五姊夫本來也認不出他的,但為了要找他,三姊早已為他晝了很多幅像,五姊夫一瞧見畫像,立刻就想起他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人了。」
慕容八娘道:「我們聽了五姊夫的話,就立刻趕到武漢這邊來,幸好你們兩位的豪賭已在這一帶出了名,所以我們很快就找到了你們。」
軒轅三光瞪眼道:「但你們莫要弄錯了,我這黑老弟跟我不一樣,他並不是賭鬼,他只不過是心情不好,所以才賭的。」
慕容七娘笑了笑,道:「他的心情,我們都很了解,我們也知道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我們若就這樣來找他,他一定不會跟我們走的。所以我們才想出賭的法子。」
軒轅三光忍不住問道:「但你們若又輸了,那怎麼辦呢?」
慕容七娘道:「我們若輸了,我們姊妹中就要有一人跟著你們走,對不對?所以我們若輸了,就會要九妹跟著你們走,我們知道你們決不會虧待她的,只要她快樂,誰跟誰走豈非都是一樣么?」
軒轅三光大笑道:「我只要能親眼看到我這位黑老弟和那位九姑娘成親,能喝到他們一杯喜酒,就算叫我三個月不賭都沒關係。」
他忽又頓住笑聲,搖著頭道:「不行不行,這杯喜酒只怕是喝不得的。慕容家的姑娘成親,喜筵上一定全都是有名有姓,有頭有臉的人物,我這、「惡賭鬼」若是忽然闖去了,豈非大煞風景。」
慕容七娘笑道:「你放心,這杯喜酒少不了你的,我們就算什麼人都不請,也一定要請你。」
軒轅三光拍掌大笑道:「要得,我若不去,我就是龜兒子。」他忽又揮手道:「抬走抬走,將那些銀子全都抬走,連一兩都不要留下來。」
慕容七娘道:「這……這是為了什麼?」
軒轅三光笑道:「要喝喜酒,自然就得送禮,你們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就是不準備請我喝喜酒了。」
慕容七娘嫣然笑道:「縱然如此,你也該留下一些做賭本才是呀。」
軒轅三光道:「千萬留不得,我這人天生是不輸光不肯停手的脾氣,所以我自從發了筆橫財后,簡直就沒有一天好好睡過覺,我越是拚命想輸光,越是輸不光,現在好容易有機會將它送出去,你們若不完全收下來,就又害苦了我了。」
黑蜘蛛終於笑了笑,忽又悄聲道:「小魚兒必定遠在山上,你若看到,莫要忘記告訴他……」軒轅三光笑道:「你放心,我若看到他,一定會要他去喝你喜酒的。」原來他們交成好朋友並非完全是為了賭,而是為了小魚兒,因為他們始終都認為小魚兒是個好朋友。
軒轅三光將他們送到門口,忽又笑道:「七姑娘,你以後若是手養,千萬莫要忘記來找我,像你這樣的賭客,我平生實在沒有遇見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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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一十三章邪不敵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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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子一搬走,賭場里的人立刻也跟著散了。軒轅三光望著已然發白的天空,長長伸了個懶腰,喃喃道:「格老子,真他媽的是天光、人光、錢光,反正不弄到鳥蛋精光,老子也睡不著覺。」他忽然發現賭場里的人竟還沒有走光,還剩下四個人,有兩個人躺在地上,像是已睡著了。
另外兩個人卻在笑嘻嘻的望著他。
軒轅三光眼睛一瞪,道:「你們兩個龜兒子為什麼還不走,難道還想跟老子賭?」
那兩人中有個比較高的搶著笑道:「這裡只有一個半龜兒子,還有半個是龜女兒。」
軒轅三光眼睛瞪得更大,瞪著那矮的一人。屠嬌嬌笑嘻嘻道:「這裡只有一個龜兒子,我卻是你祖奶奶。」
她也不知道軒轅三光現在已認出她是什麼人了,但卻末想到軒轅三光不等她話說完忽然好像條被人踩著尾巴的貓似的,飛一般奪門而出。
屠嬌嬌他們追出去的時侯,軒轅三光已連人影都瞧不見,街上的人,卻都扭著頭往左面瞧。
軒轅三光顯然就是從左面逃走的。
屠嬌嬌笑了笑,道:「你放心,那賭鬼的輕功一向並不高明,咱們一定能追得上。」
話剛說完,軒轅三光忽然又從左面街角后倒退了回來,退得竟比逃的時侯還要快得多。
一退到這條街上,他就轉過身子,向這邊逃了回來,只見他滿臉俱是驚慌之色,一頭又沖回了賭場。屠嬌嬌他們自然又立刻跟了進去。
白開心笑道:「你這是幹什麼?難道撞見了鬼么?」
李大嘴正將眼睛湊在門縫上,向外面偷看,嘴裡道:「正是撞見了大頭鬼。」
他的神情看來更累張,連臉色都有些發白了。屠嬌嬌和白開心對望了一眼,也忍不住將眼睛湊到門縫上,向外面望了出去,果然看到左面那邊的街角后已轉出兩個人來。
走在前面的一人,身材很高,肩膀很寬,但卻骨瘦如柴,身上穿著件短藍布袍子,空空蕩蕩的看來就活像是個紙紮的金剛,只要被風一吹,他整個人都像是要被吹到屋頂上去。他不但人長得很奇怪,臉也長得很奇怪,因為他臉上皺紋雖不少,但卻連一根鬍子也沒有。也沒有眉毛。
他眼睛已瘦得凹了下去,所以就顯得特別大。他臉上雖也是面黃肌瘦,滿臉病容,但一配上這雙眼睛,就顯得威風凜凜,令人不敢逼視。
白開心道:「這小子長得倒實有些奇怪,江湖中有這麼樣一個怪人,我居然沒聽說。過,也沒有見過,可見我這些年來實在太懶了。」
屠嬌矯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道:「惡賭鬼,你認得這人么?」
軒轅三光道:「不認得。」他眼睛只瞪在這怪人後面的一個人身上。
走在這怪人身後的一個人,長得非但不奇怪,而且還很好看,年紀也已過了中年,一張臉卻遠是保養得很得法。他身上穿著的衣服顏色也配合得很好看,很大方,只不過他臉上然在拚命想裝出微笑來。看來還是有些垂頭喪氣,愁眉不展。
這人赫然竟是江別鶴。
屠嬌嬌更驚訝,皺眉道:「江別鶴怎會沒有跟著魏無牙?反而跟這怪人走到一齊來了?」
這時右邊的街角忽伏衝出一匹馬來。馬是紅色的,就像是一團火,飛也似的沖入這條街,眼見就要將街旁的一個麵攤子撞倒。可是馬上人的騎術實在不錯,竟在這間不容髮的一利那,將馬勒住,連一隻碗郡沒有撞翻。
大家這才看清這馬上的人也和馬一樣,穿著一身火紅的衣服,手裡還提著根火紅的馬鞭。健馬輕嘶中,她已躍下了馬鞍。於是大家又發現她的人原來比她的騎術更美,那雙又俏皮,又靈活的大眼睛,簡直就美得令人透不過氣來。
別人的眼睛都在望著她,她都將這些人全都當做死的一樣,根本沒有瞧這些人一眼,只是跺著腳道:「喂,快來呀,你騎的馬難道是三條腿的么?」這時候街首后才又有匹馬奔過來,馬上人道:「不是我慢,而是你騎得實在太快了。」語聲中,這人也下了馬,身手也很矯健,卻是個很清秀,很斯文的少年,身上衣服的質料也很高貴。
那紅衣少女嘟起了嘴,瞪著眼道:「誰敢說我馬騎得太快,我撞過人么?」那少年發現這麼多人在看他,臉竟似有些紅了訥訥道:「你……你不快。是,是我太慢。」
紅衣少女這才嫣然一笑,道:「這樣才乖,姊姊請你吃消夜。」
那少年臉更紅,簡直連頭都不敢抬了。大家覺得這位少年實在太斯文,太害臊,就像是個大姑娘,但這位大姑娘實在太刁蠻,太潑辣,簡直叫人有些吃不消。
就連那怪人都在注意這少年男女兩人了,只有江別鶴瞧見這兩人時,卻立刻低下了頭。因為只有江別鶴認得這兩人是誰。這紅衣少女就是小仙女張菁:這很斯文,很害羞的少年人,自然就是神拳世家的公子顧人玉了。
小仙女展顏笑道:「今天真可說是九丫頭的好日子,我也很開心,所以我一定要大吃一頓,而且還要喝兩杯。」顧人玉像是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小仙女立刻又瞪眼道:「你嘆什麼氣?九丫頭心上有了別的人,你難道很難受么?」
顧人玉趕累陪笑道:「我怎會難受,我……我……」他非但臉發紅,連脖子都粗了。
小仙女、「噗哧」一笑,道:「你不難受最好,你看,這裡居然還有粉蒸肉,還有珍珠丸子,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吃過這種小吃了,因為除了湖北外,別地方做的都不好吃。」她吱吱喳喳,又說又笑,剛拉著顧人玉在攤子上坐了下來,忽又站起,瞪著街對面的江別鶴,道:「你看,這是什麼人?」
顧人玉隨著她目光望了過去,面上也變了顏色,沉聲道:「他怎會到了這裡。」
小仙女冷笑道:「是呀,堂堂的江南大俠,怎會躲到這種小地方來了,難道是已經不敢見人了么,難怪江湖中人都說江大俠已失蹤了。」
她說話的聲音就算聾子都能聽得到,街上的人也有知道江南大俠名聲的,又都不禁直著眼去瞧江別鶴。只有江別鶴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低著頭往前走。像是恨不得一步就走過這條街似的。
可是小仙女一步就竄到了他面前,冷笑著道:「江別鶴,江大俠,你為什麼不開口了?你以前不是能說會道的嗎?而且我還記得你的威風不小。」
江別鶴非但不說話,連頭都不抬。
小仙女厲聲道:「江別鶴,你用不著裝傻,裝傻也沒用,不知有多少人正等著找你算一算舊帳,你就跟著我走吧。」
江別鶴站在那裡,連動都不動,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堂堂的江大俠,竟像是已變成個死人他身旁的那怪人卻忽然道:「他不能跟你走!」這人的聲音低而嘶啞,嗓子彷佛已撕裂了,他說話的聲音,只不過是自那些裂隙里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
小仙女騾然見到這樣的人,聽到這樣的聲音,也不禁怔了怔脫口道:「他為什麼不能跟我走」那怪人道:「只因他要跟我走。」
小仙女怒道:「跟你走,你是什麼東西!」這一聲怒喝叱出,她掌中的鞭子也跟著飛出。這條死的皮鞭到了她手裡,就像是忽然變成條活的毒蛇,又像是變成了道閃動的火焰,卷向那怪人的臉。
那怪人的反應卻遲鈍得很,似乎根本不知道鞭子抽在人臉上會疼的,只是出神地望著這鞭子。
眼看著這鞭子就將在他臉上留下條血痕,誰知鞭梢到了他手裡,一條長鞭就忽然斷成了十幾段,一段段落在地上,小仙女的人也站不穩了,踉蹌向後直退,終於倒在顧人玉懷裡。
別人只瞧見長鞭寸斷,小仙女跌倒,至於那怪人是如何出的手?如何用的力氣?誰也沒有瞧見。
就連小仙女自己也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她只覺一股奇異的力道自長鞭上傳了過來,她身子立刻如遭雷電所擊。若是換了別的人,驟然遇到如此驚人的武功,就算不被嚇得半死,也是萬萬不敢再出手的。小仙女自出道以來,從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
顧人玉見到這怪人的武功,正想悄悄勸她忍囗氣,誰知她已跳了起來,雙手一分,就拔出了兩柄短劍。
只見劍光閃動,如驚虹掣電,就在這一剎那間,小仙女已向那怪人攻出七劍,每一劍都恨不能將他刺個透明窟窿。
只聽那怪人輕叱一聲,也末看清他有什麼動作,小仙女掌中的兩口劍,就忽然脫手飛出!宛如兩道青色的火花般,在黑暗的天空中閃了閃,就消失不見,竟不知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再看小仙女,竟又跌到顧人玉懷裡,只不過她這次雖然用盡平生力氣,也休想再爬得起來。
那怪人沉著臉道:「你是誰家的子弟?怎的不分皂白,就敢對人下這麼重的手?江湖中的後輩,怎地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小仙女大罵道:「你才是後輩小子!你才不懂規矩,你可知道……」她聲音忽然頓住,因為顧人玉忍不住掩住了她的嘴。
小仙女用盡全身的力氣,用手肘在他肚子上一撞,顧人玉雖疼得鬆了手,但她的身子也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她索性賴在地上,指著顧人玉的鼻子道:「我被人如此欺負,你非但不幫我的忙,還不准我說話,你還能算是男人么!難怪別人要叫你顧小妹了。」
顧人玉一張臉漲得通紅,吃吃道:「我……我……我實在……」、「我實在是看錯你了,我本來還以為你是個男子漢大丈夫,誰知你卻比……比豆腐還要軟,你實在太令我傷心了。」說到後來眼淚已流了滿臉。
顧人玉忽然咬了咬牙,大步向那怪人走了過去,大聲道:「閣下武功的確高明,但在下還是要來領教領教。」那怪人沉著臉,也不說話。
顧人玉喝道:「留神,我要出手了!」他做人雖然有些婆婆媽媽的,但出手倒十分乾凈俐落,而且又穩,又狠,又准,又快。
只聽、「蓬」的一聲,這一拳竟著著實實打在那怪人身上,那怪人也不知怎的,竟沒有將這一拳閃開。
小仙女眼淚也不流了,眼睛里也發出了光,只因她早知道顧家神拳的威力,也很了解顧人玉手上有多大的力道。
顧人玉武功雖不花俏,但卻很精純,若被他一拳打實,莫說人吃不消,就算是一條牛,只怕也要被他打扁。
小仙女幾乎忍不住要拍起手來,但她立刻又發現那怪人非但沒有被打扁,而且連臉色都沒有變。顧人玉這祖傳的神拳,打在他身上,竟好像是在替他敲腿□背似的,顧人玉自己的身子反而站不住了,搖搖欲倒。
小仙女這才吃了一驚,只聽那怪人瞪著顧人玉道:「你是顧老四的什麼人!」
顧人玉頭上直冒冷汗,道:「前……前輩莫非認得家父?」
那怪人、「哼」了一聲,道:「聽說顧老四的家教很嚴,怎容得你這樣的子弟在江湖中招搖?要知越是會武功的人,越該要自己收□,若是一言不合就胡亂出手,那就是盜賊匹夫所為,這道理你爹爹難道未曾教訓過你么?」
顧人玉被罵得連頭都不敢抬,那裡還敢說話。小仙女卻忍不住大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憑什麼來教訓我們?」
江別鶴一直木頭人般站在一旁,一點也沒有吃驚,好像早就知道那怪人一出手就可將小仙女和顧人玉兩人擊倒。
此刻他忽然笑了笑,道:「你們連他老人家是誰都不知道么?他就是大俠燕南天!」
囗囗囗燕南天!這三個字一說出來,小仙女已不敢發橫,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再也合不攏來。顧人玉更早已翻身拜倒,就連那些從賭場里散出來的地痞流氓們,也有幾個聽過、「燕南天」這名字,更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燕南天沈聲道:「江別鶴以後永遠再也不能欺世盜名,為非作歹了,你們也用不著再找他算帳,因為已有別的人要先找他算帳,那是二十年前的舊帳。」
顧人玉汗流如雨,連聲道:「是,是……」燕南天道:「只望你們以後也莫要以武凌人,妄動殺手?」
顧人玉垂首道:「是。」
燕南天揮了揮手,道:「你們走吧。」
躲在門後面偷看的白開心和屠嬌嬌,兩條腿早已嚇得發軟,全身的衣服也早已全都濕透。軒轅三光見了燕南天雖然也有些心虛害怕,但卻沒有他們怕得這麼厲害,瞧見他們的模樣,軒轅三光忍不住笑了,悠然道:「你龜兒現在為什麼不叫了?聽說你們將燕南天在惡人谷中困了二十年,老子本來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只怕真有這回事。」
白開心搶著道:「那是她和大嘴狼他們乾的事,與我無關。」
軒轅三光笑道:「既然與你無關,你龜兒為什麼怕成這副樣子?」
白開心道:「你見了他難道不害怕么?」
軒轅三光道:「老子壞事做得沒有你多,用不著像你龜兒這麼害怕。」
白開心忽然咧嘴一笑,道:「常言道,只有強姦的,沒有逼賭的,可見逼人賭錢要比強姦更壞,我乾的壞事最多也只不過是強姦而已,可是你……嘿嘿,你小子等著瞧吧,燕南天若知道你就是惡賭鬼,不打扁你的腦袋才怪。」
軒轅三光擦了擦汗,也說不出話來。他們三個人都希望燕南天快些帶著江別鶴遠遠走開,誰知燕南天卻要了壺酒,坐在小攤子上自斟自飲起來。
江別鶴垂著手站在一旁,既不敢走,也不敢坐下,別的人也都嚇得坐不住了,就連那小攤子老闆的手都在發抖。燕南天卻旁若無人,一杯杯喝個不停,每喝一杯,就長長嘆囗氣,彷佛有很重的心事。
軒轅三光皺著眉,喃喃道:「江別鶴這龜兒子怎會和燕南天走到一路的?這倒實是怪事。」
他以為這句話絕不會有人回答,誰知屠嬌嬌卻忽然嘆了囗氣,道:「我現在才想出江別鶴的來歷了。」
「他有什麼來歷?」
「他一定就是江琴。」
「江琴又是什麼人?」
「燕南天到惡人谷去,就是為了要找江琴復仇的,因為江琴害死了他的拜把兄弟江楓。」
軒轅三光怔了怔,道:「他既然要找江琴復仇,現在為何還不宰了他,反而帶著他滿街跑呢?」
「因為他要先找到小魚兒,叫小魚兒親手報仇。」
「不錯,想必就是這緣故,可是,他若找不到小魚兒呢?」
白開心忽又咧嘴一笑,道:「他這輩子只怕是再也找不到那小壞蛋了。」
軒轅三光聳然道:「為什麼?」
白開心張開了嘴,卻只笑了笑,再也不說話了,因為屠嬌嬌已在暗中悄悄的擰住了他的手。
就在這時,突見一個人手裡提著壺酒,也走到燕南天正坐在那裡吃東西的小攤子上去,而且還在燕南天身旁坐了下來。麵攤上吊著盞燈籠,燈光照在這人的臉上,只見他年紀輕輕的,長得倒也眉清目秀,只不過臉色蒼白得可怕。
軒轅三光又吃了一驚,道:「這龜兒豈非就是江別鶴的兒子江玉郎么?」
白開心道:「一點也不錯。」
只見江玉郎就像是沒有見到他老子似的,江別鶴也像是根本不認得他,父子兩人,誰也沒有瞧誰一眼。
軒轅三光皺眉道:「這父子兩人究竟在搞什麼鬼。」
屠嬌嬌道:「看來他必定是想來救他老子的。」
軒轅三光冷笑道:「就憑這小雜種,只怕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屠嬌嬌忽然笑了笑,道:「他本事雖不大,花樣卻不少,連小魚兒有時都會上他的當。」
軒轅三光瞪著眼睛,冷笑道:「老子也知道他花樣不少,但若要比小魚兒,他還差得遠。」
屠嬌嬌眼珠子一轉,不說話了,她已發現這惡賭鬼和小魚兒的交情不錯,否則就絕不會幫小魚兒說話。
這時江王郎竟已在向燕南天敬酒,而且還陪笑著說話,燕南天顯然不知道他就是江別鶴的兒子,也沒有給他難看。說了幾句話后,燕南天忽然長身而起,大聲道:「你真的認得江小魚。」
江王郎也站了起來,陪笑道:「非但認得,而且還可以說是患難之交。」
燕南天一把拉住他的肩膀,道:「你……你最近見過他么?」
「前兩天他還和晚輩在一齊喝酒……」燕南天不等他說話,就搶著問道:「你可知道他現在到那裡去了?」
江玉郎沉吟著道:「他的行蹤一向很飄忽,但晚輩卻也許能找得到他。」
燕南天道:「真的?」
江玉郎躬身道:「晚輩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前輩面前說謊。」
燕南天道:「好,好,好……」他實在太歡喜,竟一連說了十幾個、「好」字,那隻緊緊握著江王郎肩膀的手,也忘記鬆開。
江玉郎雖被他捏得骨頭都快斷了,但面上卻不禁露出微笑。
江別鶴目光閃動,忽然大聲道:「這小子來歷不明,燕大俠你怎可輕信他說的話。」
燕南天怒道:「閉嘴,在我面前,那有你說話之處?」他匆匆撒了把銅錢在攤子上,拉著江玉郎就走,江別鶴只好也垂頭喪氣的跟著走,但嘴角卻正在偷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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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一十四章惡人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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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門后偷看的屠嬌嬌見燕南天上了江玉郎的當,不由也笑了,喃喃道:「我早已知道燕南天必定要上他的當,我猜的果然不錯。」
白開心吃吃笑道:「這小鬼果然有兩下子,也難為他裝得真他媽的像極了,燕南天居然真跟著也走,真是鬼迷了心竅。」
屠嬌嬌笑道:「這下子燕南天非但永遠休想找得到小魚兒,只怕連命也要送在這父子兩人的身上。」
軒轅三光獃獃的出了會兒神,忽然推開門,就想衝出去,誰知屠嬌嬌的手早已等在他背後,他剛推開門,屠嬌嬌就閃電般點了他五,六處穴道,將他的人往肩上一扛,轉身從後面的窗子竄了出去。
軒轅三光又驚又怒,怎奈連話都已說不出來。只見屠嬌嬌從屋子後面繞出了這小鎮,天色雖已很亮了,但入山的道路上,並沒有人蹤。她似乎將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飛也似的竄上山,也不知走了多久,突聽一陣鐵器敲擊聲自風中遠遠傳了過來。
李大嘴,哈哈兒,和杜殺正在開山,突見屠嬌嬌和白開心兩人飛掠而回,就像是被鬼追著似的。最奇怪的是,屠嬌嬌背上還扛著個人。李大嘴他們立刻全都停住了手,迎了上去。
哈哈兒目光轉處,失聲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惡賭鬼到了,哈哈,久違久違。」
李大嘴大笑道:「惡賭鬼,多年不見,怎地一見面你就爬到屠嬌嬌身上去了?難道你這賭鬼已變成了色鬼了么?」
杜殺卻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屠嬌嬌先不答話,卻將軒轅三光重重往地上一摜,這一摜,便將他穴道全都解了開來。他人還末站起,已大笑道:「原來你們這些龜兒子全都到這裡來了,龜山上有了你們這麼多龜兒子,倒實的名副其實。」
白開心哈哈一笑,道:「屠嬌嬌莫名其妙的點了你七、八處穴道,又像條狗似的將你摜在地上,你不找她拚命,反而開起玩笑來了,嘿嘿,看來你這人真在是好欺負得很。」
軒轅三光生性豪爽,驟然見到這許多老朋友,已將別的事全都忘了,但此刻被白開心挑撥了幾句,他立刻又火冒三丈,跳起來指著屠嬌嬌的鼻子道:「我問你,你這不男不女的龜兒子為什麼要點老子的穴道,難道真當老子是好欺負的么?」
屠嬌嬌道:「我問你,你方才衝出去是不是想去通風報訊,叫燕南天莫要上江別鶴父子的當。」
「燕南天」這三個字說出,李大嘴、哈哈兒、杜殺全都聳然失色,好像連站都站不穩了。
杜殺失聲道:「燕南天?」
李大嘴道:「難道他……他的病已好了么?」
屠嬌嬌道:「他非但病已好了,而且功夫彷佛此以前更強,我見到他的人時,還沒有認出他來,但見他露了一手功夫后,就知道必是燕南天無疑,因為除了燕南天之外,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有那麼高的武功。」
哈哈兒牙齒打戰,非但再也笑不出來,連話也說不出了。
白開心搶著道:「他已被江別鶴父子騙走,但惡賭鬼卻想將他找回來。」
這句話還末說完,李大嘴,杜殺、哈哈兒已將軒轅三光團團圍住,三個人具是咬牙切齒,滿面凶光。杜殺瞪著他一字字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軒轅三光別的人不怕,但對杜殺卻也有三分畏懼,此刻見到他殺機畢露,顯見一伸手就要殺人,軒轅三光心裡也不覺有些發毛,勉強笑道:「老子不過是想要他將江別鶴父子宰了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老子難道還會要燕南天來找你們的麻煩不成?」
白開心笑道:「我問你,你若沒有做虧心事,為什麼一見到我們就跑呢?」
軒轅三光臉色變了變,道:「這……這個……」白開心拍手笑道:「你說呀?你怎地說不出話來了?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軒轅三光跳了起來,吼道:「老子又沒有掘你祖墳,你龜兒子為什麼找老子麻煩。」
白開心知道目的已達,無論軒轅三光怎麼罵,他都不開腔了。李大嘴、哈哈兒果然俱是滿面怒容,杜殺更是面籠寒霜,厲聲道:「你方才是不是一見他們就跑。」
軒轅三光道:「我,格老子,不錯,我是跑了。」軒轅三光挺起了胸膛,大聲道:「只因老子已將你們的錢都輸光了!」這句話說出來,大家又吃了一驚。
哈哈兒搶著道:「我們的錢了什麼錢?」
軒轅三光道:「你們都知道老子是惡賭鬼,卻不知老子雖喜歡嬴錢,也喜歡輸錢,只要有錢輸,實在比贏錢更過癮,尤其是輸給那些沒有錢的小賭鬼,看到他們贏錢后那種歡天喜地的模樣,那其中的樂趣,你們這些龜兒子只怕永遠也想像不到。」他歇了口氣,接著又道:「前幾個月我替一個朋友將一票銀子送回去給江南的大富翁段合肥,雖然因此得罪了江別鶴父子,卻跟段合肥鬥了半個月蟋蟀,贏了他幾十萬,我手頭有了賭本,就想送出去一些了。」
李大嘴冷笑道:「想不到你這惡賭鬼倒實是劫富濟貧的俠盜。」
軒轅三光道:「但是老子越是想輸,那銀子就偏偏跟老子作對,總是輸不出去。有一天我正在一家菜館里喝茶,旁邊居然有人賭起骰子來了,我一看正中下懷,就和那些龜兒子賭了起來。」
李大嘴道:「你又嬴了?」
軒轅三光笑道:「該當那些龜兒子走運,老子的賭運恰巧在那裡走光了,別人擲出個四點,老子都趕不上,竟一連輸了幾天幾夜。」
白開心忽然插嘴道:「輸得好。」
軒轅三光道:「那家茶館在一條小巷子里,老子輸了三天後,那巷子里老老少少都嬴了老子不少,只有個糟老頭子,雖然每天都到這茶館里來喝茶,每天都看到老子輸,卻硬是不動心,硬是不肯下場來賭一手。」
他笑了笑,接著道:「他越不肯賭,老子就越找他賭,別人都說這老頭子非但不賭錢,而且不抽煙,不喝酒,是個漂標準準的木頭人,大家都叫他李老實,還說只要我能引得這李老實跟我賭錢,他們每天就跟我磕一頭。」
屠嬌嬌瞟了李大嘴一眼,笑道:「想不到李家門裡還有這麼樣的老好人,難得難得。」
軒轅三光道:「那條巷子里還有個屠寡婦,據說縣裡已快替她立貞節牌坊了,她雖在巷口擺了個小攤子,但十年來來往往,就沒有人看到她笑過,她家裡也沒有別的人,只有著一條狗,替她看守門戶。」
李大嘴大笑道:「想不到屠家門裡居然還有人肯守寡,難得難得,只不過可惜她還是養了一條狗,……哈哈,狗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會說話。」
軒轅三光道:「賭到第四天,我還剩下三萬兩銀子,我就將銀子全都堆到李老實面前,我說我只要說一個字,就能令那屠寡婦笑起來,再說一個字,就能叫她打我一個耳光,我問李老實信不信?」
哈哈兒忍不住問道:「他信不信?」軒轅三光道:「屠寡婦從來不笑的,男女授受不親,寡婦更不能打男人的耳光,李老實自然不信,於是我就跟他打賭,我若輸了,就將剩下的銀子全都給他,我若瀛了,只要他再陪我賭十把骰子。他望著面前的銀子,足足望了半個多時辰,終於還是跟我賭了,他雖然老實,但老實人見到送上門來的銀子,也捨不得不要的,只因每個人都認定我這場賭實是有輸無嬴,連半分機會都沒有。」
哈哈兒道:「但你卻嬴了。」
軒轅三光道:「只為了要跟他再賭個痛快,我自然非贏不可。」
聽到這裡,連杜殺都不免動了好奇之心,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樣嬴的?」
屠嬌嬌道:「只說一個字就能令寡婦發笑,再說個字就要她翻臉打人……這實在連我都被難住了。」
李大嘴、白開心,面面相覷,實在也想不出軒轅三光說的那是什麼字?怎會有那麼大的魅力。
只聽軒轅三光悠然道:「到了下午,那寡婦才擺起她那賣煎餅的攤子,那條狗和她寸步不離,自然也跟在她身旁,於是我就走過去,恭恭敬敬向那條狗磕了頭叫了、「爹」
那寡婦怔了怔,雖然想板起臉,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大嘴等人聽了也都笑了起來。
軒轅三光道:「別人見到我果然只說了一個字,就令那寡婦發笑,雖然又佩服,又好笑,但還是想不出我怎能令她翻臉打我。」
屠嬌嬌笑道:「老實說,連我都想不出你是有什麼法子。」
軒轅三光道:「我只不過又跪到她面前,叫了她一聲、「媽』,她立刻就滿臉通紅,連脖子都粗了,狠狠打了我一耳光,轉身就走。」他話末說完,李大嘴等人已笑彎了腰。
軒轅三光道:「於是李老實只好陪我賭骰子,誰知我手氣竟轉了,一連嬴了十場,開始時他還賭得很少,但到後來,他也輸急了,竟將家裡的夜壺棉被都拿出來跟我賭,賭了十場后,他已輸得乾乾凈凈,我就問他,你既然連賭本都沒有了,還賭什麼?他呆了半晌,忽然咬了牙,把我帶到他家裡去,他家裡已被搬空了,但卻還有個小屋子,裡面堆著好幾口大箱子。」
屠嬌嬌失聲道:「大箱子?什麼樣的大箱子?」軒轅三光道:「黑黝黝的大箱子,上面積滿了塵土,李老實說,這本是別人托他看管的,他從來也沒有碰過,但現在,他卻顧不得這些了。」
他笑著接道:「一個人若是輸急了,連老婆兒子都會押上賭桌的,這李老實雖然一生都很老實可靠,但老房子著火,燒得更快。」
屠嬌嬌道:「他……他難道將那些箱子全都輸給你了。」
軒轅三光道:「不錯,可是我卻未想到,那些箱子里竟裝著全都是黃金白銀,更未想到那些箱子竟是你們的,若非箱子里有你們的記號,我永遠也不會想到你們竟會將箱子交給一個老頭子保管,哈哈,這法子實在妙極。」
他大笑接著道:「但我卻正如天上掉下了大元寶,平空落下了幾百萬,於是我就大賭特賭,到這裡,已輸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已全都送別人作嫁垸,現在我已又是囊空如洗,你們要我還錢,我是一分也沒有,要命倒有一條!」
白開心、哈哈兒、杜殺、李大嘴、屠嬌嬌五人全都聽得怔住,面如死灰,如喪考妣一般。
哈哈兒道:「原來……原來歐陽丁、歐陽當並沒有將箱子藏在龜山,卻存在李老實那裡,我們還是上了他的當。」
哈哈兒忽然將地上的鐵鍬、鐵鏟全都拋了出去,大笑道:「其實我們倒該感激這賭鬼才是。」
白開心道:「感激他?」
哈哈兒道:「他若不說,我們就還要在這裡作苦工,挖山洞,現在我們反倒可以休息休息了。」
杜殺緩緩道:「其實他並沒有說錯,若非軒轅三光,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箱子究竟在那裡?反而多費些事,多著些急。」
白開心叫了起來,道:「如此說來,你們不準備要他賠了么?」
李大嘴笑了笑,道:「他早已說過,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白開心道:「但他這身肉也不錯,你難道不想□□味道么?」
李大嘴笑道:「我若將這賭鬼吃進肚子里,那還得了,他若要我的腸子和胃打起賭來,我怎麼吃得消。」
他瞪著軒轅三光又道:「你將銀子都輸光了,難道將箱子也輸了么?」軒轅三光道:「沒有。」
李大嘴眼睛一亮,大喜道:「箱子在那裡!」
軒轅三光道:「老子嫌那些箱子太重,早已全郡拋進揚子江了。」
李大嘴,屠嬌嬌面面相對,再也說不出話來。
軒轅三光重重啐了一囗,道:「恪老子,你龜兒喜歡的是吃人肉,人肉卻是銀子實不到的,丟了幾兩銀子,你難過什麼!」
李大嘴嘆了口氣,道:「這你就不懂了,一個人年紀越大,就越貪財,我雖也知道那玩意兒吃不得,穿不得,也帶不進棺材,但我卻偏偏越來越喜歡它。」
哈哈兒道:「不錯,我每天什麼都不幹,只要讓我關起門來數銀子我已經覺得很過癮了。」
軒轅三光道:「我看你們這些龜兒子只怕真的已經快進棺材了,一個人若是什麼都不喜歡,只喜歡錢的話,他就已經死了大半截。」
他又啐了一口,接著道:「但你們既然如此喜歡錢,為什麼不再去偷,去搶,那些銀子反正是你們這些龜兒偷來搶來的。」
李大嘴正色道:「這你又不懂了,惡人也得有惡人的身份,。像我們這樣有身份的惡人,若再去殺人越貨,豈不叫人笑掉大牙。」
軒轅三光怔了半晌,忽然大笑起來,道:「想不到你們這些龜兒連強盜都不敢做了,你們還有什麼用?我看你們不如同泡尿自己淹死算了。」
屠嬌嬌道:「放你媽的屁,誰敢說、「十大惡人」沒有用?」
軒轅三光冷笑道:「二十年前,你們也許可以算得上、「十大惡人」,但在那烏龜洞里躲了二十年之後,你們已只能算是、「五十縮頭烏龜」了。」
屠嬌嬌怒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就算在二十年前,你也沒有資格稱得上、「十大惡人」,別人只不過是將你拿來湊數的。」
軒轅三光道:「既然我們都算不上是什麼」惡人」,為什麼不索性做件好事呢!」
李大嘴道:「做什麼好事!」
軒轅三光指看地上的花無缺和籠子里的鐵心蘭道:「我們為什麼不將這三個可憐蟲放了,讓他們感激一輩子。」
李大嘴沉吟看道:「不錯,我們被人家恨了一輩子,偶爾也叫幾個人感激我們,倒也不錯。」
軒轅三光道:「杜老大,你的意思怎樣?」
杜殺冷冷道:「反正這三個人已離死不遠,我殺他們也甚是無趣。」
白開心眼珠子直轉,忽然道:「你們既然要作好人,為什麼不索性好人做到底。」
哈哈兒大笑道:「哈哈,損人不利己難道也做得出什麼好事么?」
白開心道:「我壞事做了一輩子,如今也想嘗嘗做好事是什麼滋味了,否則我死了到閻王爺那裡去都不好交代。」
軒轅三光道:「你龜兒子究竟玩什麼花樣?」白開心背看花無缺和鐵心蘭,笑嘻嘻道:「這兩人你愛我,我愛你,已愛了好多年,只是中間多了個小魚兒,現在小魚兒既然已翹了辮子,我們為什麼不索性將這兩人結成夫婦,哈哈,讓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豈非是最大的好事。」
哈哈兒拍手笑道:「不錯,我們閑了這麼多年,現在能為他們辦辦喜事,好好熱鬧一場,倒也開心得很。」
李大嘴笑道:「我已有二十多年沒吃過喜酒了,這想必有趣得很。」
屠嬌嬌卻指看白開心笑道:「我就知道這小子沒存好心,乾的果然還是損人不利己的事。」
白開心道:「替別人做媒,正是天大的好事,連閻王知道了,都要添我一記陽壽,你怎麼還說這不是好事呢?」屠嬌嬌笑道:「你明知這兩人現在都很傷心,卻偏偏要他們現在成親,這豈非比殺他們更缺德。」
白開心眨著眼道:「他們就算現在很傷心,一嘗到成親后那種妙不可言的滋味,我保險他們絕不會再傷心了。」
李大嘴道:「這條狗嘴裡真是連一根象牙都吐不出來。」
屠嬌嬌笑道:「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壞蛋永遠做不了好人的。」
哈哈兒道:「我不管你們怎麼說,反正是非要這兩人成親不可的了,哈哈,我還要親手替他們換上紅衣裳,親手替他們倒交杯酒。」
李大嘴瞟了白夫人一眼,忽又笑道:「這裡反正還有一條母大蟲,我們索性也替她找個老公吧。」
哈哈兒瞧了瞧白夫人,又瞧了瞧白開心,大笑道:「不錯,不錯,這兩人正是天生的一對。」
屠嬌嬌吃吃笑道:「看來這位大嫂子福氣不差,也真和姓白的有緣,嫁來嫁去,都是姓白的,連姓都不必改了。」
白開心已叫了起來,道:「你們……你們……」他嘴裡說著話,人已想溜。
但屠嬌嬌、李大嘴,早已一邊一個夾住了他。
屠嬌嬌笑道:「這是天大的喜事,你為什麼還想溜呢?」
李大嘴道:「你溜也溜不了的。」
軒轅三光自從聽到、「小魚兒已翹了辮子」,一直都沒有說話,此刻眼珠子也轉了轉,忽然道:「我知道還有兩個人要成親,既是喜事,索性大家合在一起辦吧,既省錢,又熱鬧。」
屠嬌嬌道:「你說的是那慕容九的小丫頭和你那黑小子的朋友?」軒轅三光道:「不錯。」
李大嘴大笑道:「慕容家的人,怎麼會和咱們一齊辦喜事呢,這賭鬼發瘋了。」
軒轅三光道:「我們何必跟他們商量,到了那時候,我們就一齊擁進喜堂,將三對新人排在一齊,再吃他們一頓喜酒,他們還能在好日子裡跟我們翻臉么?」哈哈兒拍手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哈哈,我們就跟他來個霸王硬上弓。」
李大嘴道:「我真希望他們酒席上有道菜是用人肉做的,到時你們吃你們的山珍海味,我也有人肉吃,那就真的皆大歡喜了。」
白開心忽然冷冷道:「只望那天燕南天也去喝喜酒才好。」
這句話說出,大家又全都笑不出了。
只聽軒轅三光道:「燕南天絕不會到那裡喝喜酒的。」
白開心冷笑道:「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軒轅三光也不理,他道:「燕南天現在一心只想找小魚兒,那有功夫去喝喜酒。」
白開心道:「你莫忘了,要找人一定會往人多的地方去找,辦喜酒的地方人最多,我要是燕南天,也會去湊熱鬧的。」
軒轅三光道:「你龜兒也莫忘了,現在替燕南天帶路人的是誰。」
白開心怔了怔,不說話了。
屠嬌嬌笑道:「現在替燕南天帶路的是江玉郎,江王郎非但絕不會將燕南天帶到慕容家去,也不會將燕南天帶到人多的地方,他怕別人揭穿他的把戲。」
白開心道:「如此說來,豈非人越多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軒轅三光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慕容家那些姑娘們的所在之地。」,屠嬌嬌笑道:「一點也不錯,想不到這賭鬼近來也變得聰明了。」
哈哈兒跳了起來,道:「既是如此,我們現在還等什麼,趕快走吧,哈哈,我這人天生就喜歡熱鬧,人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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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一十五章鬼童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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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嘴忽然一拍巴掌,道:「我們倒忘了一件事。慕容家的人最講究排場,怎麼會在這種窮鄉僻壤辦喜酒呢?我們總該去打聽打聽,他們走了沒有?準備在那裡辦喜酒。」
屠嬌嬌道:「就叫這賭鬼去吧,他和她們有交情。」
突聽窗外有人陰惻惻一笑,道:「活鬼已經去過,賭鬼就不必去了。」
軒轅三光大笑道:「格老子,你這半人半鬼的龜兒子還沒有被打下十八層地獄么?」
陰九幽自窗外露出一張青森森的臉來,嘻嘻笑道:「這世上鬼已夠多了又是賭鬼,又是色鬼,再加上窮鬼,酒鬼,討債鬼,小氣鬼……世上既有這麼多鬼,我怎捨得再到別地方去。」
杜殺沉聲道:「你是說你已去打聽過慕容家的消息了?」
陰九幽道:「不錯,她們本來是準備要回去再辦喜事的,但後來卻改變了主意。」
杜殺道:「為何改變主意?」
陰九幽搖著頭道:「她們沒有說,也沒有人敢去問她們。」
李大嘴笑道:「女人家決定一件事後,若是不改變主意,倒是件怪事了。」
哈哈兄道:「她們為何改變主意,屠嬌嬌也許知道,哈哈,她至少有一半是女人。」
屠嬌嬌道:「不錯,我的確知道。」
哈哈兒反倒怔了怔,道:「你真的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屠嬌嬌道:「你若肯花些心思,也猜得出來的,只可惜你的心已經給豬油蒙住了。」
杜殺道:「你說她們究竟是為何改變主意的?」屠嬌嬌笑道:「你想,她們若是真的規規矩矩的辦喜事,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必定會到齊,大家都想知道這位慕容家的九姑娘究竟是怎麼樣一位聰明標緻的人物,都想瞧瞧她選來選去選到怎麼樣一位了不起的好姑爺。」
她嘻嘻一笑,接著道:「怎奈我們這位慕容九姑娘卻已變成了個痴痴獃呆的半瘋子,選到的姑爺也是個才貌不揚,還有點瘋瘋癲癲的人物,這麼樣的一對夫妻若是被她們的親戚朋友瞧見,豈非丟盡了慕容家的人么?」
李大嘴笑道:「不錯,她們家的親戚朋友,不是公子哥兒,就是千金小姐,這種人吃飽了飯沒事做,就想著看別人的笑話,還有的說不定早就瞧著她們眼紅了,她們若丟了這次人,以後在別人面前怎麼抬起頭來,倒不如省些事了。」
屠嬌嬌道:「所以她們就索性在這小地方為這對見不得人的夫妻成親,然後再將這對夫妻往別地力一送,叫他們安安份份的過日子,以後別人若是問起來,她們也可以說,不敢驚動羅,新姑爺脾氣有些古怪羅,以後再補請喜酒羅……」李大嘴拊掌道:「妙極妙極,這麼一來,別人心裡就算懷疑,也抓不著她們的把柄了。」
屠嬌嬌道:「話雖如此,但這種人天生的死要面子,還是不會太省事的,她們一定還是要□張一番,請請客,表示她們並非為了想省錢,只不過她們請的一定是些不相干的人,誰也不敢去笑話她們。」
陰九幽嘻嘻笑道:「屠嬌嬌真他媽的不愧是女諸葛,說的一點也不錯。」
杜殺道:「她們在那裡請客?」
陰九幽道:「她們已在江邊搭起一兩里長的長棚,擺下了流水席,無論誰都可以去吃她們一頓,就連叫化子每人都有兩斤肉,一瓶酒。」
杜殺道:「什麼時候?」
陰九幽道:「就在今天。」
雖然還沒有天黑,但長棚內外都已點起了大紅燈籠,上面還用金紙剪著雙、「□」
字,看起來倒真是喜氣洋洋,蠻像那麼回事。
長棚里的人,比蒼蠅下的蛋還多,有新娘子可看,這些鄉下人已經要擠破頭了,何況這裡還有不花錢的黃酒白酒,大魚大肉。但有些人並不是完全白吃,居然還用紅紙,紅布,紅綢子做成些喜聯喜幛,上面還寫著、「天怍之合」,、「鸞鳳和鳴」一類的吉詞,有的居然還有下款,也莫非是張阿大、李洪發一類的名字。慕容家居然還將這些喜聯喜幛掛了出來,一眼望去,到處都是紅紅綠綠的紅紙貼在竹子上,被江風次得、「嘩啦嘩啦」的直響。
江邊停著三艘油漆嶄新的大官船,艙里艙外不時有穿得花團錦簇般的丫頭使女們進進出出。
長棚里喝酒的人,都不時伸長頸子,往這艘官船上去瞧。
有人道:「這家人也真奇怪,無緣無故的請了這麼多人來喝喜酒,主人家都躲在船艙里不肯露面,新郎倌也不出來敬我們幾杯。」
又有人道:「你就馬虎些吧,你可知道人家是什麼身份,怎會來跟我們這些人喝酒。」
那人道:「看他們這種勢派,我還真猜不透他們是幹什麼的。」
另一人道:「聽說他們不但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富翁,而且還是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請我們來,只不過是為了想要我們湊湊熱鬧而已,我們還是多喝酒,少說話的好,莫要說錯了話犯了人家的忌諱,那就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了。」大家正在紛紛議論,談得高興,忽然一齊閉住了嘴扭過頭來望,就好像瞧見了什麼怪物似的。
原來這時已有輻馬車在長棚外停下,這輛馬車的式樣已經夠奇怪了,從車上下來的人卻更奇怪。趕車的是一條很魁偉的大漢,身上穿的雖是件質料很好的新衣服,鈕扣卻一粒也沒有扣上,露出了滿胸黑毛!他不笑還好,一笑起來,一張嘴幾乎裂到耳邊,看來一口就可以吃下兩個半斤重的大饅頭。接著,車上又走下幾個人,有的又矮又胖,有的妖里妖氣,還有個人手上竟裝著個鋼鉤,那張臉白里發青,叫人一看就害怕。這些人的模樣已經是稀奇古怪,天下少有,誰知他們又從車上推推拉拉的拉下三個人來。
這三個人有氣無力,面容憔悴,看來已奄奄一息,身上卻偏偏穿著紅綢綠綢,打扮得和新娘子一樣。長棚里幾百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們,他們卻大搖大擺,若無其事,忽然一窩蜂的擁進竹棚。
其中一條滿臉大鬍子的彪形大漢大聲道:「格老子,你們這些龜兒子們知不知道主人在那裡?老子要找她們。」大多數人都認得這就是那開賭場的怪人,都領教過他們的手段,雖然被叫做龜兒子,也不敢出聲。
偏偏有兩人是剛從城裡來的,還是永什麼鏢局裡的趟子手,總認為自己混得蠻不錯的,怎肯受這個氣。再加上七八分酒意,兩人一齊拍桌子跳起來,吼道:「你這混蛋在罵誰?」、「混蛋」兩個字剛說出口,兩人已忽然被人夾著脖子提了起來,兩人平日以為已練得很不錯的功武,竟連一招也使不出。大家都瞧得呆了,只聽一個穿著綠衣服的怪人哈哈笑道:「這兩個小子居然敢罵軒轅兄是混蛋,膽子倒實不小,軒轅兄若是不教訓教訓他們,以後別人就全都可以叫你混蛋了。」
那大鬍子火氣本來已夠大了,再被這人一挑撥,更是火上加油,兩隻手一抬,眼看這兩人的腦袋就要被撞得稀爛。
幸好這時那圓臉胖子已拉住了他的手,笑道:「哈哈,今天是人家的好日子,你卻一來就要殺人,豈非叫做主人的臉上難看?」那張嘴其大無比的人也笑道:「你要殺人,也不該砸壞他們的腦袋,我雖不吃人頭,但一個人惱袋若被砸壞了,瞧著都噁心,老母雞的頭若已被砸得稀爛,你也吃不下去的,是么?」那大鬍子、「哼」了一聲,手一甩,兩個人就飛了出去,各個跌在一張桌子上,腦袋恰巧栽入一碗剛端上來的酸辣湯里,燙得鬼叫,桌子上的碗筷杯盞,已被震得跌在地上,砸得粉碎。長棚佇立刻大亂,有些小姑娘,老太婆,已嚇得鬼叫著往外面逃,有些小孩子更已嚇得放聲大哭起來。
突聽一人道:「是那位朋友在這裡撒野,莫非是想給我兄弟難看么?」這人說話的聲音也並不十分響亮,但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語聲中自有一種懾人的威力,叫人不敢不聽話,哭聲,叫聲,嘈亂聲,竟全都被這聲音壓了下去。
只見一個年輕人站在船頭,背負著雙手,看來文謅謅的,就好像是個剛入學的秀才,但氣度沉穩,站在那裡如山停岳峙,明眼人一望而知,此人必是個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長棚里的人紛紛閃開,讓這些怪人走了過去。
那圓臉胖子嘴裡打著哈哈,道:「鄉下人毛手毛腳,若是禮數欠周,小朋友你原諒則個。」
他雖然像是在賠禮,卻開口就叫人、「小朋友」,那人面色一沉,似乎要發作,但忽然又似想起了什麼,面上露出了驚奇之色,目光在這些人面上一掃,又瞧見了打扮得怪裡怪氣的花無缺。
這一看更吃驚,失聲道:「各位莫非是……莫非是……」那圓臉胖子笑道:「小朋友,我們的名字你最好莫要說出來,否則只怕要說臟你的嘴。」
那人沉吟了半晌,微一抱拳道:「在下秦劍……」他剛說了四個字,船艙里已又走出幾個人來,有也男有女,女的固然是千嬌百媚,艷麗中帶著華麗,男的也都是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他們顯然都知道來的是些什麼人了,但面上卻仍然都帶著微笑。他們若是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含笑迎客本是禮數當然,但知道這些人的底細后,居然還能帶著微笑,這就很難得了。江湖中人見到、「十大惡人」時,通常不是怒髮衝冠,就是咬牙切齒,不是伸手就打,就是掉頭就跑的。
哈哈兒先打了哈哈,大笑道:「你們瞧,人家慕容家的姑爺們多有風度,多有教養,瞧見咱們這幾塊料,禮貌居然還如此周到。」
屠嬌嬌嘻嘻笑道:「這才叫盛名之下無虛士,否則人家千嬌百媚的大姑娘怎麼會嫁給他們呢?」
李大嘴長身一揖,道:「在下等聞得公子們家有喜事,是以特來致賀,卻不如公子們可容得在下等這些山野狂夫登堂入室么?」
站在船頭的除了三姑爺秦劍外,還有大姑爺、「美玉劍客」陳鳳超夫妻,二姑爺南宮柳夫婦,四姑爺、「梅花公子」梅仲良夫婦,五姑爺、「神眼書生」駱明道夫婦,江南武林的精華,可說已大多在此。
他們見到被打扮得奇形怪狀的花無缺,面上都不禁露出了驚訝之色,但還是滿面笑容,彬彬有禮。
直等李大嘴的話全都說完了,、「美玉劍客」才抱拳笑道:「各位既肯賞臉,便是在下等的貴客……」慕容雙搶著說道:「何況軒轅先生更是我們新姑爺的生死之交呢?
各位快請上船吧。」
李大嘴也抱拳笑道:「既是如此,在下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其中只有秦劍和、「梅花公子」面上微帶著警戒之色,屠嬌嬌走過他們面前時,忽然回頭一笑,道:「你放心,咱們今天是專程喝喜酒來的,既不會找麻煩,也不會偷東西,你用不著像防小偷似的防著我們。」
軒轅三光大聲道:「不錯,今天是我黑老弟的大喜之日,若有那個龜兒子敢胡說八道,老子第一個先找他算帳。」
白開心冷笑道:「就憑你,只怕還差著一點,李大嘴吃人的癮若又發了,你難道還能用腦袋塞住他的嘴不成!」這幾人一面說,一面笑,嘻嘻哈哈,罵罵咧咧的全都上了船,竹棚中,人人側目而視,不知道這幾人究竟是什麼玩意?這些貴人公子們為何要對他們如此客氣?船艙中居然能擺得下好幾桌酒,六姑爺、「小白龍」夫婦,七姑爺、「洞庭才子」柳鶴人夫婦,八姑爺、「萬花劍」左春生夫婦,以及、「神拳」顧人玉,和、「小仙女」張菁,自然全都在船艙里。
小仙女瞧見他們幾個人走進艙,就斜著眼睛瞪他們,但大多數人的目光,卻還是都在好奇的望著花無缺。他們實在猜不透、「移花宮」的傳人怎麼會變得如此模樣?但有教養的世家子弟是絕不能過問別人私事的,別人若不說,他們心裡就算好奇得要命,也只有裝作沒有見到。
他們幾個人恰好佔據了一桌,杜殺高據在首席,坐在主位相陪的是、「美玉劍客」
陳鳳超和南宮柳。這兩人溫文爾雅,禮貌周到,坐在這一桌奇形怪狀的人中間,更顯得品貌出眾、風神如玉。若是換了平日,他們和花無缺惺惺相惜,一定要傾心結納,但此刻他們卻連看也不便多看花無缺一眼。
花無缺更是眼觀鼻,鼻觀心,木頭人似的坐在那裡,就彷佛是坐在無人的曠野之中,別人是在可憐他也好,是在竊笑也好,也已全不放在心上。酒過三巡,一雙新人竟還末露面」
李大嘴忽然道:「既有喜事,為何無禮樂?」陳鳳超沉吟著,陪笑道:「倉卒之間,難以齊備,還望各位恕罪。」
李大嘴正色道:「縱然如此,禮亦不可廢,同況……」屠嬌嬌搶著笑道:「同況咱們這裡還有兩對新人,要沾沾你們的喜氣,等著和九姑爺、九姑娘一齊成禮哩。」
陳鳳超道:「哦?」南宮柳道:「卻不知新人是……」也們雖然慎重而多禮,但此時還是忍不住瞧了瞧花無缺,只見花無缺蒼白的瞼上,既無悲切之容,亦無歡喜之色。
他身旁一個美麗少女的表情卻複雜得多,複雜得令人更猜不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哈哈兒道:「哈哈,常言道,好事成雙,又道,一二不過三,三對新人一齊成禮,日後這三對夫婦必定三多,多福多壽多子孫。」
陳鳳超微微一笑,道:「閣下善頌善禱,這一番好意在下更無推卻之理,只可惜……」
李大嘴皺了皺眉,道:「只可惜什麼?」
陳鳳超淡淡道:「只可惜舍下九妹吉禮已成,此刻已駕舟歸去。」
南宮柳接著道:「各位想必也知道,九妹夫妻俱都飽□憂患,是以這一次他們既然想靜靜的度過此一佳期,在下等自不便反對的。」
屠嬌嬌、李大嘴他們對望了一眼,居然聲色不動。
哈哈兒道:「哈哈,若是換了別人這麼說,我們一定要以為他這是在瞧不起人,但這話既然是從兩位嘴裡說出來的,那自然就不同了。」
陳鳳超道:「多謝。」
屠嬌嬌嘻嘻笑道:「若是換在平日,各位見到我們這幾個人,少不得要替天行道的,因為各位全都是大大的好人,好人遇著惡人,正如冰炭不能相容,是么?」
陳鳳超微笑不語。
屠嬌嬌道:「所以,若是換在平日,我們也絕不敢來拜望你們,因為、「慕容」家聲勢大得嚇人,我們實在也惹不起。」
陳鳳超欠身道:「不敢。」
屠嬌嬌道:「但今天可就不同了,我們就因為早已算準各位今天絕不會給我們難看的,所以才敢到這裡來……」哈哈兒道:「哈哈,常言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們既已來了,就少不了得要厚著臉皮賴在這裡,好在各位俱是彬彬有禮的君子,今天又是大好的日子,我們就算有些失禮,各位也絕不會將我們趕走的。」
另一張桌上的秦劍忽然長身而起,沉聲道:「各位究竟有何打算,不妨……」李大嘴大笑著介面道:「在下等也沒什麼別的打算,只不過是想借各位這裡作喜堂,為這兩對新人成親而已。」
秦劍還想說話,陳鳳超卻攔住了他,微笑道:「各位既肯賞臉,這又是大好的喜事,在下等歡迎唯恐不及,只不過……無樂不能成禮。」李大嘴悠然道:「子日!嫂溺叔援之以手,事急便可從權,何況,樂為禮奏,便無須悅耳,是么?」
陳鳳超笑道:「閣下通達,非弟能及。」
李大嘴撫掌大笑道:「既是如此,何患無樂?」他忽然用兩根筷子,在碗上敲打起來,哈哈兒也用一雙手包著嘴,、「嗚哩哇拉」的吹個不停。
屠嬌嬌笑得直不起腰來,道:「此樂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有此妙樂還不行禮?」
她將白夫人和錢心蘭一邊一個架了起來,白開心瞪著眼,忽然咧嘴一笑,也架起了花無缺。
李大嘴一面敲著碗,一面大聲道:「新人行禮,一拜天地……」慕容家的姊妹們雖然都是秀外慧中的才女,八位姑爺也都是聲名久著的俊傑,但實在也沒有遇到過這麼荒唐這麼離奇的事,大家面面相覷,竟沒有一人想得出如何應付之策。
就在這時,突聽陰九幽陰森森的語聲叱道:「什麼人?」
又聽得一人笑道:「我不是人!」這兩句話傳入耳里,大家不禁全都一驚。
李大嘴他們雖然明知陰九幽必定遊魂般在附近,但他遇見的人卻是誰呢!、「我不是人」這四個字,是陰九幽自己常說的。
陰九幽顯然也怔了怔,才怪笑著道:「你不是人,難道還是鬼?」
那人道:「一點也不錯。」
陰九幽嶸嶸笑道:「你是鬼?你可知道我是什麼?」
那人道:「你只不過是、「半人半鬼」,我卻是一整個鬼,你還有一半是人,我卻完完全全不是人。」
聽到這裡,白開心忍不住拍手大笑道:「妙極妙極,想不到陰九幽今天真是白日見鬼了。」
大家雖然都很驚訝,也不禁都覺得有些好笑。
只聽那人大笑道:「一點也不錯,你們全都白日見鬼了,我就是白日鬼!」笑聲中,一條人影已自艙外風一般卷了起來。船艙中可說沒有一人不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屠嬌嬌,白開心,、「萬花劍」左春生,、「神眼書生」駱明道,這幾人的輕功在江湖中更是赫赫有名。但他們見到這人的輕功,還是不免吃了一驚。
李大嘴他們更知道:「半人半鬼」陰九幽只要纏住一個人,便如附骨之蛆,永遠不會讓那人脫身的。但這人竟輕輕鬆鬆的就自陰九幽身旁掠入船艙來,可見他的輕功竟比身法如幽靈般的陰九幽還高明得多。
他們實在不敢想像這人是誰!因為除了移花宮主和燕南天外,世上有這麼高輕功的人實在不多。
但這人並不是燕南天,自然更不會是移花宮主。燈光下,只見他身高不滿三尺,竟是個侏懦。別的侏儒長得必定畸形怪狀,難看得很,這侏儒卻是不同,他的頭,手,腳,和身子的發育都很相稱,一張臉更是眉清目秀,而且頷下遠冒著五柳須,看來居然仙風道骨,很有幾分道氣。
他身上的打扮,卻是非道非俗,穿著件青灰色的短袍,背後還斜插著劍,這柄劍比別人的匕首還短兩寸,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若是小孩子見到這人,一定會拉起他的手,要他陪自己捉迷藏,若是走江湖賣藝的見到此人,一定要認為是奇貨可居,若是貴胄大臣見著此人,一定要將他引見給帝王,作宮廷的弄臣。
但屠嬌嬌見到此人,卻忽然笑不出了,杜殺、李大嘴瞧見她面上變了顏色,心裡也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這時陰九幽也跟著掠進船艙,似乎想要向這人出手,但屠嬌嬌、李大嘴卻趕緊攔住了他,在他耳旁悄悄說了兩句話。陰九幽面色也變了變,拍出去的手也立刻縮了回去。
只見這人四下作了個揖,笑嘻嘻道:「不速之客,闖席而來,恕罪恕罪。」
陳鳳超、南宮柳等人心裡自然也很鷹訝,但還是很客氣的答禮,只有三姑娘慕容珊珊目光閃動,忽然道:「晚輩年紀小時,曾聽說過江湖中有位奇俠,形跡如神龍,人所難測,晚輩久已想一睹風采了。」
慕容雙眼睛一亮,搶著道:「三妹說的這位奇俠,可是人稱……人稱……」那人哈哈笑道:「姑娘用不著避諱,只管將、「鬼童子」這名號叫出來就是,我早已聽得很習慣了,非但不會生氣,而且還覺得這名字蠻不錯的哩。」、「鬼童子」這三字說出來,陳鳳超,南宮柳等人也不覺都為之聳然失色,他們小時候也曾聽人說超過,此人不但輕功絕高,而且據說還是東瀛扶桑島,伊賀谷,秘宗、「忍術」的唯一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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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一十六章狂獅鐵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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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鬼童子」最善於隱跡藏形,他若想來打聽你的秘密,就算藏在你的椅子下面,你都休想能發覺到他。但此人五十年前便已成名,近三、四十年來已沒有人再聽到過他的消息,據說他又已遠走扶桑,去領略那裡的異國風光去了。又有人說,因為扶桑島上的人,大多是矮子,所以他住在那裡,覺得開心些。此人竟又忽然現身,來意實在難測。
陳鳳超躬身道:「晚輩等久慕前輩的大名,今日能一睹前輩風采,實是不勝之喜。」
鬼童子笑道:「你嘴裡雖然這麼說,心裡只怕是想問我這老怪物為何到這裡來吧?」
陳鳳超道:「不敢。」
鬼童子道:「其實你不問,我也要說的。」
陳鳳超道:「是。」
鬼童子道:「我這次來,是為了兩件事,第一件,我聽說這位鐵姑娘要成親了,就特地去請了一班禮樂來,我可以保證那些人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們現在還沒有到,鐵姑娘就成禮了,豈非令我老頭子臉上無光,所以,我只好請鐵姑娘千萬要等一等。」
陳鳳超等人暗中似乎都鬆了口氣:「原來這老怪物不是為了我們來的。」
李大嘴等人心裡卻不禁暗暗吃驚:「這老怪物和鐵心蘭又有什麼關係?為何要為他的事擔心?」
鬼童子向他們嘻嘻一笑,道:「其實我老頭子和這位鐵姑娘根本就不認得,我只不過是天生的好管閑事而已。」
李大嘴心裡雖然還是有些懷疑,嘴裡並沒有問出來。在那、「惡人谷」悶了二十年之後,此番他們重出江湖,行事雖然有些跡近胡鬧,但他們畢竟是、「十大惡人」,、「十大惡人」這名字畢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得來的,真的遇到大事時,他們每個人都很能沉得住氣。
「還有一件事,說起來更有趣了。」鬼童子道:「這次我無意中救了一個人,這人據說是個混蛋,但我老頭子天生的怪脾氣,最喜歡和混蛋交朋友,因為別人都不喜歡跟混蛋交朋友,我若也和別人一樣,那麼混蛋豈非就很可憐了么?一個人若很可憐,又怎能稱做混蛋呢?」這人當真是歪理十八篇,慕容姊妹們聽得暗暗好笑。
白開心也笑道:「前輩若喜歡和混蛋交朋友,那是再妙也沒有的了,因為這裡的混蛋,比別的地方所有的混蛋加起來還多十倍。」他這人若不說兩句挑撥雉間、尖酸刻薄的話,不但喉嚨發養,而且全身都難過,正如一條狗見到屎時,你若想要它不吃,那實在困難得很。
鬼童子望著他嘻嘻一笑,道:「看來這位就是、「損人不利己」白開心了,果然名不虛傳,我老頭子這次上船來,就是為了要找你。」
白開心吃了一店,道:「找……找我?為……為什麼?我既不吃人,也不賭錢,這些人里,實在沒有此我更老實的了。」
鬼童子道:「其實也不是我老頭子要找你,只不過我那混蛋朋友,跟你還有些手續未清,所以想跟你好好的談談。」
他忽然高聲喚道:「快來吧,你這條沒牙老虎,難道真的已不敢見人了么!」這句話說出來,白開心就要開溜,只因他已猜出來的是什麼人了,白夫人本來還在羞答答的,故作嬌羞,聽到這句話,也變了顏色。可是白開心縱然腳底抹了油,這時也跑不了的,他剛一掠而起,卻已看到鬼童子的一張臉擋在他的跟前。
這時甲板上、「咚」的一響,已有個人大步走了進來,卻不是那老婆被人搶走的白山君是誰。
白開心嘆了口氣,喃喃道:「這筆糊塗帳,該怎麼樣才能算得清呢?」
李大嘴咧嘴一笑,道:「算不清就慢慢算,反正你們是同靴的兄弟還有什麼話不好說呢?」
白開心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找他拚命,可是這時白山君已走到他面前,他趕緊陪笑道:「咱們都姓白,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字,千萬莫要聽心別人的挑撥離間傷了我們自家兄弟的和氣。」
李大嘴冷冷道:「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字,一隻靴子怎麼套得下兩隻腳呢?」
白開心跳起來,似乎就要撲過去。
白山君反而攔住了他,居然笑道:「這位兄台說的其實也是實話,我……」白開心叫道:「實話?他這簡直是在放屁,我和你老婆並沒有什麼……什麼關係,我也並不想娶她,你來了正是再好也沒有了。」
白山君道:「豈有此理,賤內既已和兄台成親,此後自然就是兄台的老婆了,小弟雖不才,但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戲,怎能調戲大嫂哩。」他居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大家全都怔住了。
白開心吃吃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想要回你自己的老婆?」
白山君笑道:「在下萬萬沒有此意,這次在下到這裡來,只不過是想和兄台辦妥移交的手續而已,此後手續已清,誰也不得再有異議?」
白開心怪叫道:「我搶了你的老婆,你不想跟我拚命!」
白山君道:「在下非但全無拚命之意,而且還對兄台感激不盡……」白開心的鼻子都像是已經歪了,失聲道:「你……你……你感激?……」白山君哈哈笑道:「在下享了她二十年的福,也該讓兄台□□她的滋味了,她脾氣雖然不好,醋性又大,雖然既不會燒飯,也不會理家,但有時偶然也會煮個蛋給兄台吃的,只不過鹽稍微多放了些而已?」
白開心聽得整個人全都呆在那裡,嘴裡直吐苦水。
白夫人卻跳了起來,嗄聲道:「你……你這死鬼,竟敢說老娘的壞話……」白山君笑嘻嘻道:「大嫂莫要找錯對象,在下現在已不是大嫂的丈夫了,這點還求大嫂千萬莫要忘記才好。」
白夫人也怔了怔,再也說不出話來。
白山君長身一揖,笑道:「但願賢伉儷百年好合,白頭到老,在下承兩位的情,放了在下一條生路,日後必定要為兩位立個長生祠,以示永生不忘大德。」他仰天打了兩個哈哈,轉身走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覷,都有些哭笑不得,誰也想不到天下居然真的會有這麼樣的人,這麼樣的事。
過了半晌,只聽這位白夫人喃喃道:「他不要我了,他居然不要我了,這是真的么,……」
白開心呻吟了一聲,道:「若不是真的就好了,只可惜他看來一點也不像假的。」
白夫人大叫道:「這一定不是真的,他一定不是真心如此,我知道……我知道他現在一定難受得要發瘋,我絕不能就這樣讓他走。」她一邊叫著,一邊往外面跑,在餓了三四天之後,白開心也們只讓她吃了半個饅頭和一小杯水,現在她就將這點力氣全郡用了出來,就好像生怕有人會在後面拉住她兩條腿似的。其實誰也沒有拉住她的意思,尤其是白開心。
白開心本來倒也覺得這女人蠻有趣的,最有趣的一點,就因為她是別人的老婆,大多數男人都覺得別人的老婆比較有趣,何況是、「損人不利己」白開心,所以別人要他和這女人成親,他並沒有十分反對。他只希望白山君知道這件事後,會氣得大哭大叫,來找他拚命,誰知白山君卻將她雙手送給了他,就好像將她看成一堆垃圾似的,還生怕送不出去,這下子白開心才真的失望了。他忽然也覺得這女人實在並不比一堆垃圾有趣多少。
這就是大多數男人的毛病,就算是條母豬,假如有兩個男人同時搶著要她,那麼這母豬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會變得漂亮起來,但其中假如有一個男人忽然棄權了,另一個男人立刻就會恍然大悟:「原來她是條母豬,只不過是條母豬。」
白開心現在就恨不得這女人趕快跑出去,越快越好,若是一腳踩空,掉在河裡,那更是再好也沒有了。誰知白夫人剛衝到鬼童子面前,鬼童子一伸手,夾著脖子將她拎了起來。他身材雖然比她矮得多,但也不知怎地,偏偏能將她從地上提起來,而且看來還輕鬆得很。
他一直將她拎回白開心的身旁,才放下來,白夫人直著眼睛似乎已經被嚇呆了己連她自己都弄不懂自己是怎會被這小矮子拎起來的。
她囁嚅著道:「我要去找我的丈夫都不行么?」鬼童子板著臉道:「你的丈夫就在這裡,你還要到那裡去找?」
白夫人道:「可是……我並不想嫁給他,這完全是被別人強迫的。」
鬼童子道:「你若不想嫁給他,方才為什麼要羞答答的做出一副新娘子的模樣來?」
白夫人用力揉著眼睛,想揉出眼淚來,可惜她的眼淚並不多,而且很不聽話,該來的時候偏偏不來。
鬼童子笑了,忽然拍了拍花無缺的肩膀,他要踮起腳尖來,才能拍得到花無缺的肩膀。
他笑嘻嘻的道:「小夥子,你能娶得到我們的鐵大侄女做老婆,實在是你的運氣。」
花無缺雖然是站著的,但他除了還能站著外,再也沒有做別的事的力氣,也許他還能說話,可是,到了這種時候,他還能說什麼?鬼童子望著他臉上的神色,皺眉道:「無論如何,你總算得到她做老婆了,你還有什麼不開心呢?」
鐵心仞忽然道:「前輩,我……我……」屠嬌嬌他們並沒有點住她的啞穴,因為他們並不怕她說話,假如她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們隨時都可以阻止她的。
但是現在,有這鬼童子在她面前,他們只好讓她說下去,因為誰都不願被人夾著脖子拎起來的。
這鬼童子就算沒有別的功夫,就只這一樣功夫,已經夠要命的了,因為他們方才看到他拎起白夫人的時候,那麼樣一伸手,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躲得開,他伸手的時候,就像他的手本來就長在白夫人的脖子似的。幸好鐵心蘭只說了三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鬼童子卻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我,但現在不要著急,用不著多久,你什麼事都會明白的。」
慕容家的姊妹已開始在悄悄交換眼色,似乎正在商量該如何來招待這怪人,慕容家的人從來不願對客人失禮。
但她們還沒有說話,鬼量子已笑著道:「你們用不著招待我喝酒,我向來不喝酒的,因為我個子太小,要喝酒一定喝不過別人,所以就索性不喝了。」
陳鳳超陪著笑道:「既是如此,卻不如前輩!……」鬼童子道:「你是不是要問我喜歡什麼?好,我告訴你,我只喜歡看女人脫光了翻斤斗,你們惹想招待我,就翻幾個斤斗給我看好了。」
慕容姊妹臉上都變了顏色,秦劍,梅仲良,左春生,已振衣而起,屠嬌嬌眼睛卻發了光,只望他們快打起來。誰知就在這時,江上忽然瓢來一陣樂聲,在這清涼的晚風中,聽來是那麼悠揚那麼動人,而且還充滿了喜悅之意。無論任何人聽到這種樂聲,都不會再打起來的。
樂聲乍起,四下的各種聲音立刻都安靜了下去,似乎每個有耳朵的人全都被這樂聲沉醉了。
就連、「血手」杜殺的目光都漸漸變得溫柔起來,樂聲竟能使每個人,都想起了自己一生中最歡樂的時光,最喜悅的事。樂聲中,少年夫妻們已情不自禁,依偎到一齊,他們的目光相對,更充滿了溫柔與幸福。
花無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向鐵心蘭望了過去。鐵心蘭也正在瞧著他。他們心裡都已想起他們在一起所經歷過的那段時光。在那些日子裡,他們雖然有時驚惶,有時恐懼,有時痛苦,有時悲哀,但現在,他們所想起的卻只有那些甜蜜的回憶。
鬼童子看著他們,微笑著喃喃道:「你們現在總該相信,我請來的這班吹鼓手,非但是天下第一,而且空前絕後,連唐明皇都沒有這種耳福聽到的。」
樂聲越來越近,只見一艘扁舟,浮雲般自江上飄了過來,舟上燈光輝煌,高挑著十餘盞明燈,燈光映在江上,江水裡也多了十餘盞明燈,看來又像是一座七寶光幢,乘雲而下。
舟上坐著七、八個人,有的在吹簫,有帥在撫琴,有的在彈琵琶,有的在奏竽,其中居然還有一個在擊鼓。那低沉的鼓聲,雖然單調而無變化,但每一聲都彷佛擊在人們的心上。令人神魂俱醉。
燈光下,可以看出這些人雖然有男有女,但每一個頭髮都已白了,有的甚至已彎腰駝背,像是已老掉了牙。但等到他們上了船之後,大家才發現他們實在比遠看還要老十倍,沒有看到他們的人,永遠無法想像一個人怎會活得到這麼老的,甚至就連看到他們的人也無法想像,這麼多老頭子、老太婆居然坐在一條很小的船上奏樂,這簡直就是件令人無法想像的事。
更令人無法想像的是,這種充滿了青春光輝,生命喜悅的樂聲,竟是這些已老得一塌糊塗的人奏出來的,這種事若非親眼瞧見,誰也無法相信。但現在每個人都親眼瞧見了,只不過誰也沒有看清他們是怎麼樣上船的,這小船來得實在太快。
等到慕容姊妹想迎出去的時候,這些老人忽然已在船頭上了,甚至連樂聲都沒有停頓過片刻。只見擊鼓的老人頭髮已自得像雪,皮膚卻黑如焦炭,身上已瘦得只剩下皮膚骨頭,他用兩條腿夾著一面很大的鼓,這面鼓像是比他的人還要老,看起來重得很,但是他用兩條腿一夾,連人帶鼓就都輕瓢瓢掠上了船,看來又彷佛是紙紮的,只要一陣小風就能將他吹走。
陳鳳超拾先迎了上去,躬身道:「前輩們世外高人,不想今日竟……」他話還沒有說出,擊鼓的老人忽然一瞪眼睛,道:「你是不是姓曹?」
陳鳳超怔了怔,道:「晚輩陳鳳超。」
他「陳」字剛說出口來,那擊鼓老人忽然怒吼道:「姓陳的也不是好東西。」吼聲中,他枯瘦的身子已暴長而起。
鬼童子皺了皺眉,一把拉住了他,道:「你就算恨姓曹的,姓陳的人又有什麼關係?」
擊鼓老人怒道:「誰說沒有關係,若不是陳宮放了曹操,我祖宗怎會死在曹操的手中?」
他這麼樣一鬧,樂聲就停止了下來,大家也不知道他胡說八道在說些什麼,只有慕容珊珊忽然笑道:「如此說來,前輩莫非南海烈士□衡的後人么?」
擊鼓老人道:「不錯,自蜀漢三國以來,傳到我老人家已是第十八代了,所以我老人家就叫□十八。」
陳鳳超這才弄明白了,原來這老人竟是□衡的子孫,□衡以「漁陽三□」擊鼓罵曹,被曹操借刀殺人將他害死,現在這□十八卻要將這筆帳算到陳鳳超的頭上,陳鳳超實在有點哭笑不得。
只聽慕容珊珊正色道:「既是如此,前輩就不該忘了,陳宮到後來也是死在那奸賊曹阿瞞手裡的,所以前輩和姓陳的本該敵愾同讎才是,若是自相殘殺,豈非讓姓曹的笑話。」
硝十八怔了半晌,點頭道:「不錯,不是你提醒,我老人家倒忘了,你這女娃兒有意思。」
突聽一人道:「這裡可有姓鍾的么?」
這人高瘦顧長,懷抱著一具瑤琴,白開心只當他和姓鍾的人有什麼過不去,立刻指著李大嘴道:「這人就姓鍾。」他以為李大嘴這次一定要倒楣了,因為慕容家的姑娘絕不會幫李大嘴說話的,誰知道這撫琴老人卻向李大嘴一揖到地,道:「老朽俞子牙,昔日令祖子期先生,乃先祖平生唯一知音,高山流水傳為千古佳話,今日你我相見,如蒙閣下不棄,但請閣下容老朽撫琴一曲。」
李大嘴少年時本有才子之譽,否則鐵無雙也就不會將女兒嫁給他了,伯牙先生和鍾子期的故事也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白開心說他姓鍾,他一點也沒有反對,此刻也立刻長揖道:「前輩如有雅興,在下洗耳恭聽。」
只見俞子牙端端正正坐了下來,手撥琴弦,□琮一聲響,已令人覺得風生兩腋,如臨仙境。
李大嘴裝模怍樣的閉起眼睛聽了許久,朗聲道:「巍巍然如泰山!快哉,妙哉。」
俞子牙琴音一變,變得更柔和悠揚。
李大嘴撫掌道:「洋洋然如江河,妙哉,快哉。」
愈子牙手划琴弦,戛然而止,長嘆道:「不想千古以下,鍾氏仍有知音,老朽此曲,從此不為他人奏矣。」
屠嬌嬌早已看出這些老人不是身懷絕技的高手,但她卻末想到他們竟如此容易受騙。
她忍不住暗笑忖道:「一個人越老越糊塗,這話看來倒沒有說錯。這些人實在是老糊塗了。」
只見愈子牙竟拉起了李大嘴的手,將那些老頭子、老太婆一一為他引見,吹簫的就姓蕭,自然是蕭弄玉的後人,擊築的就姓高,少不得也和高漸離有些關係,吹笛的會是什麼人的後代呢?原來是韓湘子的後人,自然和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也有親戚關係。
慕容姊妹在一旁聽得真是幾乎要笑破肚子,她們已慚漸覺得這些人都是瘋子,而且瘋得很有趣。
最妙的是,吹竽的一人竟自命為南郭先生的後代,而且居然叫南郭生,慕容珊珊實在忍不住了,嫣然道:「齊宣王好吹竽之聲,必令三百人同次,其中只怕有二百九十九人是比南郭先生吹得好的,前輩吹竽妙絕天下,怎麼會是南郭先生的後人呢?」
這位南郭先生矮矮胖胖的,看來很和氣,所以慕容珊珊才敢開開他玩笑,他果然也沒有生氣,笑眯眯道:「姑娘只知道先祖濫竽充數,傳為千古笑談,卻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慕容珊珊道:「晚輩願聞其詳。」
南郭生道:「宣王死,□主立,欲令三百人一一吹竽,先祖聞得后,就乘夜而逃,這段故事是人人都知道的,卻不知先祖逃走之後,從此奮發圖強,臨死前已成為當代吹竿的第一高手,而且嚴戒後人,世世代代都不能不學次竿,為的就是要洗刷、「南郭吹竽」這段笑話。」
他笑了笑,接著道:「姑娘放眼天下,還有誰吹竿能此姓南郭的更好。」
慕容珊珊立刻整容謝道:「晚輩孤陋寡聞,失禮之處,還望前輩恕罪。」
其實誰都可以看出南郭先生並不姓南郭,□十八並不姓□,那位姓韓的老頭子更不會是韓湘子的後代。
因為韓湘子一生中根本就沒有娶老婆,那裡來的兒子,沒有兒子,孫子更不會從地下鑽出來了。
但這些老人一定要這麼說,大家也沒有法子不相信。大家雖然也都已看出,這些老人必定都是五、六十年,甚至六、七十年前的江湖名俠,怎奈誰也猜不出他們本來的姓名身份。鐵心蘭更猜不透這些老人為什麼要趕來為自己奏樂,這些人的年紀每一個郡可以做她的太祖父了,怎會和她有什麼淵源關係?
慕容大姑娘溫柔端莊,正是、「大言不出,小言不入」的賢妻良母,她始終郡是面帶著微笑,靜靜的坐在那裡,此刻忽然悄悄拉她夫婿的衣袖,柔聲道:「時候已不早,大家也都很累了……」陳鳳超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的意思我知道。」
其實他自然也早就看出今日的局面已越來越複雜,也不願再和這些稀奇古怪難的邪門外道再糾纏下去,當下抱拳笑道:「此刻禮樂俱已齊備,還是快些為這兩對新人成禮吧,大家也好痛痛快快的喝幾杯喜酒。」
屠嬌嬌拍手笑道:「這話對極了。」
哈哈兒道:「哈哈,常言道,**一刻值千金,咱們只顧著打岔,卻忘了新人們正急著要入洞房哩。」
他們也看出這些老人來歷詭異,也巴不得早些脫身才好。誰知鬼童子卻忽然大聲道:「不行,現在還不行,還要等一等。」
屠嬌嬌笑道:「難道前輩們也約了客人來觀禮么?」
鬼童子道:「不是客人,是主人。」
屠嬌嬌也不禁怔了怔,道:「主人?主人豈非都在這裡么?」
鬼童子再也不理她,卻向□十八道:「老么是不是跟你們一齊來的?」
□十八翻了翻白眼,道:「他不跟我們一齊來,跟誰一齊來?」
鬼童子道:「他的人呢?」
□十八道:「他的人在那裡,你為何不問他去。」
鬼童子道:「我若知道他在那裡,還問個屁。」
□十八瞪眼道:「你不知道,我又怎會知道,我又不是他的老子。」
鬼童子笑罵道:「你這人簡直跟你那老祖宗是一樣的臭脾氣。」
南郭生笑道:「你明知他的臭脾氣,為何還要問他,為何不問我呢。」
李大嘴在一旁聽得暗暗好笑,這幾人原來也是越老越天真,鬥起嘴來,竟不在自己之下。
陳鳳超生怕他們再糾纏下去,幸好南郭生已接著道:「老么本來和我們一齊坐船來的,但他卻嫌船走得太慢,所以就跳上岸,要一個人先趕來。」
俞子牙道:「這就叫欲速則不達。」
鬼童子笑道:「他這火爆栗子的脾氣,只怕到死也改不了。」
那吹簫女史插口笑道:「以他近來的腳程,就算繞些遠路,此刻也早該到了,就只怕他又犯了老脾氣,半路上又和人打了起來。」
韓笛子笑道:「若是真打起來,那隻怕再等三天三夜也來不及了。」
屠嬌嬌眼珠子一轉,忽然道:「前輩們的這位朋友,難道和人一動上手就沒完沒了的么?」鬼童子嘆道:「不打得對方磕頭求饒,他死也不肯罷手的。」
屠嬌嬌瞧了李大嘴一眼,道:「莫非是他?」
李大嘴也已想起了一個人,突的失聲,道:「前輩們的這位朋友莫非是……」他話還沒有說完,突聽岸上一人大吼道:「李大嘴,惡賭鬼,你們這些孫子王八蛋在那裡,快滾出來吧!」
屠嬌嬌嘆了口氣,道:「一點也不錯,果然是這老瘋子。」
軒轅三光拼掌大笑道:「這個龜兒子一來,就更熱鬧了。」
一聽到那雄獅般的大吼,鐵心蘭全身就不停的發起抖來,也不知是太驚奇,還是太歡喜。慕容姊妹卻在暗暗奇怪,這些老怪物的兄弟又怎會是、「十大惡人」的老朋友呢?
她們實在想不通。
只見李大嘴和軒轅三光已跳上船頭,大笑著道:「你這老瘋子還沒有死么?」
岸上一人也大笑著道:「你們這些孫子王八蛋還沒有死,我怎麼捨得先死?」笑聲中,一人跳上了船頭,這麼大的一條船,竟也被他壓得歪了一歪,杯中的酒都濺了出來,這人份量之重,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若說他輕功不行,卻也未必,他自岸邊躍上船頭,這一掠之勢,至少也有四五丈遠近!梅花公子,神眼書生,這些人的輕功在江湖中也可算是頂尖的身手,但自忖能力,末必能一掠四丈。這人的輕功既然不弱,落下來時卻偏偏要故意將船震得直晃,也就難怪李大嘴他們要罵他是、「老瘋子」了。
大家連看都不必看,已知道來的必定又是個怪人,一看之下,更不禁倒抽了口涼氣,這人身材也不太高,最多也只不過有六、七尺,但橫著來量,竟也有五尺六七,一個人看來竟是方的,就像是一塊大石頭。他的頭更大得出奇,頭砍下來稱一稱,最少也有三五十斤,滿頭亂蓬蓬的生著雞窩般的一頭亂髮,頭髮連著鬍子,鬍子連著頭髮,也分不清什麼是鬍子,什麼是頭髮了,鼻子嘴巴,更是連找都找不到。遠遠望去,這人就像是一塊大石塊上蹲著一頭刺□,又像是一頭被什麼東西壓得變了形的雄獅。
只見這人一跳上船頭,就和李大嘴、軒轅三光兩人嘻嘻哈哈的糾纏到一齊,三個人加起來已經快二百多歲了,卻還是老不正經。陳鳳超看得只有苦笑,正不知是該迎出去還是不該迎出去,那怪人忽然一把推開了李大嘴,吼道:「我倒忘了先看看你們這些孫子王八蛋究竟替我女兒找了個什座樣的女婿,若是不合我的意,看我不把你們打扁才怪。」
他狂吼著跳了起來,屠嬌嬌迎上去笑道:「我們替你找的這女婿,憑你這老瘋子就算打鑼也找不到的,包你滿意。」
鐵心蘭看到這怪人,眼淚早已忍不住奪眶而出,掙扎著撲了上去,顫聲道:「爹爹……」
她滿心凄苦,滿懷幽怨,只喚了這一聲,喉頭已被塞住,那裡還能說得出第二個字來。
花無缺這時也知道:「狂獅」鐵戰到了,看到鐵心蘭這樣的女兒,他實在想不到她的爹爹竟是這副模樣。
鐵戰拍著她女兒的頭,大笑道:「好女兒莫要哭,老爸爸沒有死,你該高興才是,哭什麼?」他話還沒有說完,已跳到花無缺面前,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將花無缺仔仔絀絀瞧了幾遍。花無缺似已餓得完全麻木了,動也不動。
鐵戰點著頭道:「看來這小子長得倒還蠻像人樣的,只不過……怎地連站都站不穩,莫非你們找的竟是個癆病鬼么?」
鬼童子笑道:「這不是癆病,他這病只要有新出籠的包子就能站得好。」
鐵戰怔了怔,道:「他這難道是餓病?」
鬼童子笑道:「不錯。」
鐵戰跳了起來,怒吼道:「是誰把我女婿餓成如此模樣?」
鬼童子道:「除了你那老朋友還有誰。」
鐵戰霍然一翻身,雙手張舞,已抓住了哈哈兒和屠嬌嬌的衣襟,竟將這兩人硬生生提了起來。他武功在、「十大惡人」中算來本非好手,只不過打起架來特別不要命而已,若論真實的功夫,他也末必能就強過屠嬌嬌。但現在他隨手一抓,就將屠嬌嬌和哈哈兒兩個都抓了起來,他們兩人非但不能抵抗,竟連閃避都閃避不開。李大嘴等人都不禁駭了一跳,誰也想不到他武功竟有如此精進,但目光一轉,只見□十八,俞子牙等人面上都露出得意之色,不問可知,他武功必定跟這些老怪物學的。哈哈兒只覺脖子都快斷了,想打個哈哈,卻連氣都喘不過來,吃吃道:「老……老朋友有話好說,何必動手妮!」
鐵戰怒道:「什麼好說歹說,你自己吃得一身肥肉,為什麼將我女婿餓成這副模樣。」
屠嬌嬌陪笑道:「鐵兄有所不知,若非咱們餓他一餓,他只怕早就跑了。」
鐵戰道:「跑?為什麼要跑?」
屠嬌嬌道:「鐵兄為何不問問他自己。」
鐵戰果然鬆了手,卻抓起了花無缺的衣襟,吼道:「我問你,你為什麼要跑?難道我女兒還配不上你這病鬼么?」
鐵心蘭揪住了她爹爹的手臂,道:「爹爹,快放開他,這不關他的事。」她心裡的矛盾和痛苦,又怎能當著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來。
鐵戰頓足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別的事我都不管,我只問你,你願不願意嫁給這小子!」
鐵心蘭垂首道:「我……我……」鐵戰怒道:「你現在怎地也變得扭扭捏捏起來了,這還有什麼不好說的,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不願意,只要你點點頭,這小子就是你老公了,只要你搖搖頭,我就立刻替你將這小子趕走。」鐵心蘭的頭卻連動也不能動,她既不能點頭,也不能搖頭,想起花無缺對她的深情,她怎麼能搖頭。她知道只要自己搖一搖頭,此後只怕永遠見不著花無缺了,但想起了那可恨又可愛的小魚兒……卻叫她又怎能點頭。
這時她的心情,只怕連最善解人意的人也無法了解,又何況是從來不解這種兒女之情的、「狂獅」鐵戰。他簡直快被急瘋了,跺腳道:「我不要你開口,但你連頭都不會動了么?」鐵心蘭的頭硬是紋風不動。
大家面面相覷,全都瞧得發了呆,慕容姊妹雖然玲瓏剔透,但也著實猜不透她心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這其中了解她心意的只怕唯有花無缺。但他自己也是滿心酸楚,他知道鐵心蘭不肯搖頭,只為了不忍讓他傷心,但鐵心么就算點了頭,他難道就不傷心了么?他忍不住黯然道:「我……」誰知他剛說了一個字,鐵戰就跳起來怒吼道:「閉嘴,誰要你說話的,只要我女兒願意,你就得娶她,我女兒若不願意,你就得渡蛋!」這句話說出來,連慕容姊妹都聽得有些哭笑不得,只覺得這麼不講理的老丈人,倒也天下少有。卻不知、「狂獅」鐵戰若是講理的人,也就不會名列在、「十大惡人」之中了。
蕭女史忽然一笑,道:「女人家若是既不肯點頭,也不肯搖頭,那就是願意了。」
她雖已白髮蒼蒼,滿面皺紋,老得掉了牙,但眼神卻仍很有風致,想當年必定也是位在情場中打過滾的人物。
鐵戰一拍大腿,拍手道:「不錯,倒底還是蕭大姊憧得女兒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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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一十七章大眾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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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鐵心蘭卻立刻道:「我……我不是這意思。」
鐵戰急得直抓頭髮,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說呀。」鐵心蘭垂下頭,又變成了啞吧。
這情況莫說鐵戰快急得發瘋,就連別的人也不禁著急起來了。
鐵戰跳著腳道:「你們這些人難道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意思的?」
軒轅三光笑了笑,道:「我們知道有個人是知道她意思的。屠嬌嬌。」
最後一個、「嬌」字還末說出囗,鐵戰已又一把拎起了屠嬌嬌,怒吼道:「你既然知道,為何不說,卻害得老子著急。」
屠嬌嬌陪笑道:「你女兒的心意連你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道,這全是惡賭鬼恨我方才得罪了也,所以現在來報仇。」
鐵戰厲聲道:「放屁,惡賭鬼一輩子從來不說謊的,我數到『三』字,你若還不說,我就立刻宰了你。」
他連、「一」字還沒有數,屠嬌嬌已苦笑道:「好,說就說吧,只不過說出來你更沒法子了。」她知道:「狂獅」鐵戰說得出做得到,到了自己性命交關時她也只有將什麼事都說出來了。
鐵戰道:「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有法子。」
鬼童子道:「就算他沒有法子,我們也可以替他想法子。」
屠嬌嬌道:「你女兒本來是很願意嫁給這位花花公子的,可是,可是……她還有個心上人,她既想嫁給花花公子,又想嫁給那人。」
蕭女史道:「這兩人,誰比誰強些呢?」屠嬌嬌笑了笑道:「兩人半斤八兩,各有各的好處,我若是她,實在也不知道究竟該要嫁給誰才好。」
聽到這裡,鐵心蘭心裡又是羞慚,又是痛苦,真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但想到他們既已提起、「小魚兒」來,小魚兒說不定就有了生機,她也只有暗咬著銀牙,將眼淚往肚子里流。
只聽蕭女史嘆道:「無論多麼強的女人,遇著這件事也沒法子,這也難怪鐵姑娘如此痛苦,若換她是我,我也……」白開心道:「她若喜歡兩個人,就叫她同時嫁給那兩個人好了,左右逢源,豈非再妙也沒有。」他狗嘴裡果然永遠吐不出象牙來,別人都以為、「狂獅」鐵戰這下子就算不打扁他鼻子,也要打破他腦袋。
誰知道鐵戰也跳了起來,拍掌大笑道:「好主意,果然是好主意,一個男人可以娶兩個老婆,一個女人為什麼不能嫁兩個老公?」
蕭女史嘆了口氣,喃喃道:「我是個女人,你卻是個瘋子。」
鐵戰大笑道:「瘋子就瘋子,為了我女兒,做做瘋子又有何妨。」
他大笑著拉起他女兒的手,又道:「還有一個人是誰?只管說出來沒關係,全有爹爹我替你作主。」鐵心蘭的臉早已由赤紅雙為蒼白,只恨不得自己三年前就已死了,那裡還能說得出一個字來。甚至連慕容姊妹都在暗暗為她嘆息,覺得這女孩實在可憐,居然有這麼樣一個寶貝父親。
軒猿三光眼珠子一轉,忽又笑道:「格老子,這種事女娃兒家怎麼說得出口呢?告訴你,那小子姓江,叫做小魚兒。」
「小魚兒」這三個字說出來,慕容姊妹俱都不禁為之動容,小仙女的臉立刻氣得通紅,屠嬌嬌他們卻在悄悄皺眉頭,只有花無缺的眼睛頓時亮了,因為他終於已明白了軒轅三光的用心。
「小魚兒,小魚兒,小魚兒……」鐵戰將這名字翻來覆去的**了好幾遍也皺著眉道;、「這小子怎會叫這種古里古怪的名字。」
白開心笑嘻嘻道:「這隻因他本來就是個古里古怪的人,無論誰遇著他,至少也要倒楣三年。」
鐵戰咧嘴一笑,道:「你小子少來挑撥離間,只要我女兒歡喜,他就算叫小王八都沒關係?」
軒轅三光忽又嘆了囗氣,道:「只可惜我現在也不知道這條小魚兒在那裡?」鐵戰道:「那倒沒關係,只要有這麼一個人,我就能找得到。」
他用力拍著鬼童子肩頭,大笑道:「就算我找不到,你也找得到的,對不對。」
軒轅三光道:「不對。他要找別人也許都很容易,但要找這小魚兒,卻難得很,難得很。」
鐵戰又瞪起了眼,道:「為什麼?」軒轅三光瞟了屠嬌嬌他們一眼,道:「只因小魚兒已被他們藏起來。」
鐵戰跳了起來,瞪著屠嬌嬌道:「你為什麼要將他藏起來,難道你也看上了他?」
他像是又要衝過去將屠嬌嬌拎起來,屠嬌嬌趕緊陪笑道:「這賭鬼最近已染上了白開心的毛病,你千萬莫要聽他的。」
軒轅三光笑嘻嘻道:「你就算沒有將他藏起來,至少總知道他在那裡的,對不對?」
屠嬌嬌嘆了囗氣,道:「你們若一定要找他,我就帶你們去,只不過現在只怕已太遲了。」
致戰根本沒有聽到她後面兩句在說什麼,早已跳起來道:「要去現在就去,越快越好。」
陳鳳超忽也站了起來,道:「不錯,這杯喜酒等等再喝也無妨。在下等已久聞、「小魚兒」的大名,早就想見他一面了。」
鐵戰拍掌大笑道:「如此說來,我這准女婿人緣倒還蠻不錯的。」
小仙女咬著牙,恨恨道:「他人緣的確不錯,據我所知,至少有八百個人全恨不得將他整個人都吞下肚子里去。」
幸好這時大家都在搶著往外面走,誰也沒有注意她在說什麼,只有顧人玉在一旁痴痴的望著她。等到人都走光,顧人玉才輕輕嘆了囗氣,道:「你也快些去吧。」
小仙女道:「你不去?」
顧人玉垂下了頭,道:「我……我看我還是回家的好。」
小仙女瞪起眼望了他半晌,忽然冷笑道:「他破壞了你和九丫頭的好事,你還在恨他?」
顧人玉黯然一笑,道:「就算沒有他,九妹也不會嫁給我的,我並不是這意思。」
小仙女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顧人玉頭垂得更低,訥訥道:「我只不過……只不過覺得你……你也……」他不但滿臉通紅,連脖子都粗了。
小仙女瞪了他半晌,忽又笑了,道:「你這獃子,你難道以為我喜歡他!」
顧人玉吃吃道:「我前兩天聽三姊說,女人只有喜歡一個人時,才會恨他,你這麼恨他,豈非……豈非就是……」小仙女忽然用一隻柔軟的小手掩住了他的嘴,柔聲道:「你這獃子,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
顧人玉又□又喜,已呆住了。
小仙女道:「你若以為我喜歡他,我現在就嫁給你,你總該放心了。」
她忽然拍手笑道:「對,我們現在成親,既用不著禮樂,也用不著媒人,等他們回來聽到這件事,那時他們臉上的表情一定好看得很。」她越說越開心,突聽、「噗通」
一聲,原來顧人玉竟已連人帶椅一齊跌到地上去了。
小仙女吃驚道:「你……你怎麼了呀?」她剛蹲下去想扶起他,誰知顧人玉忽又從地上跳了起來,大叫道:「我太開心了,太開心了……天下還有比我更開心的人嗎?」
小仙女又驚又笑,吃吃笑道:「想不到顧小妹也會變成個大瘋子。」
顧人玉大笑著道:「我現在才知道小魚兒是天下第一個大好人。」
小仙女皺眉道:「你居然說他是好人,只怕真是瘋了。」
顧人王道:「你想,若不是他,九妹和我們這兩對好夫妻是從那裡來的。」小仙女紅著臉、「噗哧」一笑,卻又故意板起臉道:「誰說我和你會是好夫妻,以後我說不定此母老虎還凶,天天打你,罵你,連飯都不給你吃。」
顧人王壯起膽子,拉起了她的手,柔聲道:「只要能和你在一齊,不吃飯又有何妨,廣東人常說、「有情飲水飽」,卻不知我連水都可以不喝的。」
小仙女嬌聲道:「我還以為你是很規矩哩,誰知你也這麼不老實。」兩人目光相對,心裡卻充滿了柔情蜜意,微風吹入窗戶,帶來了滿窗星光、一船春色,小仙女情不自禁,向顧人玉懷中依偎了過去……
軒轅三光望著走在前面的一群人,心裡暗暗得意,無論如何,他總算為小魚兒做了一件事。
李大嘴回頭瞧了他一眠,也將腳步放緩,走在他身旁,道:「原來你和小魚兒是好朋友「軒轅三光道:「難道你以為老子只能交你們這些見不得人的龜兒子朋友嗎?」
李大嘴笑道:「想不到你也學會了用心機,竟連我們幾個人都被你騙了。」
軒轅三光瞪眼道:「你們這幾個龜兒子其實根本就不能算人,小魚兒是跟著你們長大的,你們卻一心只希望他被困死。」
李大嘴默然半晌,長長嘆了囗氣,道:「老實說,我本來也想救他的,可是……一聽到聽南天已到了這裡,我就嚇得全沒了主意。」
軒轅三光道:「你以為小魚兒會幫燕南天來對付你們。」
李大嘴道:「他就算要這麼做,也不能怪他的,江楓夫妻雖不是死在我們的手上,可是燕南天……唉!」
軒轅三光冷笑道:「告訴你,你們全都將小魚兒看錯了,他絕不是反臉無情的人,他若活著一定會在燕南天面前幫你們說情的,他萬一死了,你們這些龜兒子才真的倒了大楣。」
李大嘴呆了半晌,嘆著息道:「但願他現在還活著才好。」
軒轅三光揪住他衣服,變色道:「他現在難道已死了不成。」
李大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只知道他已在那山腹中被困了七八天,既沒有食物,也沒有水?……」軒轅三光失色道:「七八天不喝水,就算鐵打的人也捱不下去的。」
李大嘴道:「別人也許早就死了,但小魚兒……他說不有定法子的,你永遠也猜不到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他生怕軒轅三光找他麻煩,趕緊又搶著道:「那位鬼童子的本事也實在不小,我真猜不透他怎會知道我們的行動,竟能及時將鐵瘋子找來。」他話剛說完,突聽身後一人笑道:「若被你猜到了,我老人家還能算是鬼童子么?」笑聲中人影一閃,鬼童子已到了他們面前。
李大嘴吃了一驚,陪笑道:「前輩果然是來無影,去無蹤,在下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鬼童子笑道:「你這兩句馬屁拍得我很舒服,我就將這件事從頭到尾告訴你們吧。」
他搶著道:「江湖中人都以為鐵戰得到了一張藏寶之圖,其實他對藏寶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最大的興趣,只是在無名島上。」
李大嘴道:「既然是無名之島,鐵戰又怎會知道的呢?」
鬼童子道:「這隻因有個多事的人,記下了無名島的方位,而且說,無論誰只要找到這無名島,就可向島上的入學武功,回到中土來就可無敵於天下。」
他笑著接道:「鐵戰平生就喜歡打架,見到這封秘件之後,自然大為心動,所以就叫他女兒帶著另一份藏寶圖將人引開,他自己卻悄悄的尋到無名島上來了。」
李大嘴目光閃動,試探著問道:「無名島上住的卻是些什麼人呢!」
鬼童子道:「島上住著的都是些早已厭倦紅塵的老頭子,他們」到了這島上后,連自己以前的名字都不要了,所以這島才叫做無名島。」
李大嘴陪笑道:「前輩想必也是島上的無名英雄了。」
鬼童子道:「什麼無名英雄,只不過是些老不死罷了,何況,我就算想忘記自己的名字,別人只要一見到我,立刻就會認得出我,不像那些老頭子,隨便替自己取個名字別人也不知道。」
其實李大嘴也早已猜到□十八,俞子牙這些名字都是杜撰的,此刻雖已證實,卻也不說破,只是嘆了囗氣,道:「鐵戰的運氣真不錯……」鬼童子道:「他在島上住了三、四年,倒的確學會了不少武功,但若去的是你,此刻只怕早已被我們拋到海里去喂王八了。」李大嘴勉強笑道:「在下雖非好人,但鐵戰比在也好不了多少,前輩們為何偏偏看上了他呢?」
鬼童子沉下臉,道:「我問你,你打起架來,會不會像他那麼樣的不要命。」
李大嘴道:「這……這隻怕要差一點。」
鬼童子道:「我們就看上了他這種不要命的脾氣,才覺他孺子可教。」
李大嘴只好不說話了,心裡卻在暗罵:「你們瘋子遇見瘋子,正是王八看綠豆,對了眼了,自然就一拍即合。」
軒轅三光心裡本在惦記著小魚兒的安危,但聽了幾句后,也不禁動了好奇之心,忍不住道:「前輩們既已退隱世外,又怎會重人紅塵的呢?」
鬼童子道:「這隻因鐵戰跟我們學了三年武功后,有天突然不學了,我們就問他為什麼?他居然說我們這些人的武功,就算加起來也此不上燕南天和移花宮主,他學會了也沒有用,所以還不如省些力氣的。」
李大嘴眼睛一亮,道:「如此說來,前輩們這次是想來找燕南天和移花宮主較量較量的。」
鬼童子嘆了口氣道:「這就叫人老心不老,靜極又思動了。」
李大嘴心裡簡直開心得要命,卻故意嘆息著道:「依我看,前輩們不如還是快回去算了。」
鬼童子瞪眼道:「為什麼?」
李大嘴道:「別人我不知道,那燕南天的武功卻當真是獨步古今,空前絕後,前輩們只怕也……」鬼童子果然跳了起來,怒道:「我就不信這個羊上樹,倒非要找他此划比劃不可。」
李大嘴知道話已點到了,見好就收,改口道:「卻不知前輩怎會知道鐵心蘭的婚事呢?」
鬼童子又生了半天氣,才說道:「我們到了中土后,沿江而行,那幾個老不死忽然迷上了武升城裡的一個小姑娘,硬說她琵琶彈得妙絕天下,竟賴在那裡不肯走了,我生氣也沒有用,只有一個人四下走走,走到這裡,別的人沒有遇著,卻救了那白老虎。」
李大嘴笑道:「看來他的運氣也不差。」
鬼童子道:「但那時他卻已奄奄一息,我就將他送到山腳下養傷,他的傷還沒有好,你們卻已到了。」
李大嘴苦笑道:「原來前輩也在那裡,在下等為何未曾見到前輩呢?」
鬼童子冷冷道:「方才我老人家就在你背後,你見到了么?」
李大嘴嘆了口氣,道:「前輩在暗中聽到在下等的計劃,就立可設法通知鐵戰,叫他們立刻趕來,所以他們連妙絕天下的琵琶都不聽了。」
鬼童子笑道:「你這人還算不太蠢,終於弄明白了。」
突聽鐵戰大叫道:「你說小魚兒就在這裡?難道他也像孫悟空一樣,被如來佛壓在山下了么?」
軒轅三光一聽已到了地頭再也顧不得別的,立刻趕了過去,只見鐵戰又拎起了屠嬌嬌,怒吼著道:「是你將他弄進去的你就得將他弄出來「屠嬌嬌苦笑道:「我那裡有那麼大的本事。」
鐵戰道:「不是你是誰?軒轅三光大叫道:「格老子,現在還問這些事幹什麼?小魚兒已經在裡面餓了七、八天了。」
鐵戰失聲道:「七、八天,這姓花的小子只餓了兩三天,已有氣無力,他若已餓了七、八天,那還有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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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一十八章幸脫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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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賭鬼」軒猿三光,關心小魚兒的生死,怕他說話耽誤了開山的時間,忙向、「狂獅」鐵戰道:「幸好這佇人多,人多仔做事,也許還來得及。」
李大嘴也叫道:「這佇有開山的傢伙,想救小魚兒的人,就快動手吧。」利斧鐵鍬本是他藏起的,他自然很快就找到了。
只見人人都在踴躍爭先,取斧開山,就連那些養尊處優的少奶奶們竟也不肯後人斧頭鐵鍬沒有了,她們就用自己價值不菲的匕首短劍,一時之間,震耳的鑿石聲已響遍了山巔屠嬌嬌嘆了口氣,苦笑道:「我還以為人人都想小魚兒快些死哩,想不到大家居,卻想他活下,小魚兒呀小魚兒,如此看來,你就算死也值得了。」
白開心也嘆了口氣,道:「不錯,若換了我被困在這山腹佇,只怕連野狗都不會來救我。」
李大嘴矢笑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有自知之明。」
白開心冷笑道:「你得意個屁,就算這些人能不停的動手,至少也要一半天才能攻入山腹,到那時小魚兒只怕早已變成鹹魚乾了。」花無缺和鐵心蘭已忍不住熱淚盈眶,他們見到這種情況,心佇雖然興奮,但也知道希望實在渺茫得很。突見白夫人悄悄走過來,手佇提著個油淋淋的包袱,垂著頭道:「包袱佇有炸鶴和糯米丸子,是我方才偷偷包起來的,你們快吃了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動手將小魚兒救出來。」
鐵心蘭喉頭一陣哽咽,嘎聲道:「你……也想救他?」白夫人揉了揉眼睛,勉強笑道:「我雖然並不清楚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但我想……他若能活在世上,也許大家全都會快樂得多。」
若非親眼瞧見,武林中只怕再也不會有一個人相信這種事的江湖中最有名的幾位世家公子,竟會和聲名狼藉的、「十大惡人」們在一起捲起袖子來鑿石頭,平時連油瓶倒了都不會伸手去扶的慕容姊妹們,此刻竟會用她們吹彈得破的纖纖玉手去挖泥巴。而這一切,竟全是為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這小夥子居然還是在、「惡人谷」長大的。
突聽鼓聲響起,如滿天風雷大作,又如千軍萬馬,動地而來,大家只覺精神更振奮碎石如雨點般飛起。他們果然創造了奇迹,竟在短短不到半天功夫里,就攻破了十道堅固的石閘,攻入了山腹。花無缺和軒轅三光當先沖了進去,他們的心情雖興奮,卻又不禁在暗中擔心,害怕……他們只怕發現的是小魚兒的死屍!花無缺本想呼喚兩聲,但一顆心似已將跳出腔子,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見那已被劈成兩半的石椅上,放著個酒瓶,地上還散落著些破布,線頭,花無缺認得那正是從小魚兒和移花宮主她們穿的衣服上拆下來的。他的臉色立刻變了,手抖得連一塊市都撿不起來。
軒轅三光忍不住問道:「這……這是他們的衣服?」
花無缺茫然點著頭道:「嗯。」
軒轅三光一顆心也不禁沉了下去,像小魚兒他們那樣的人,若不是遇著非常的變故,怎會連身上的衣服都會被扯破!他們簡直不敢再進一步去找!他們已提不起勇氣去面對那殘酷的現實。
慕容珊珊忽然道:「這瓶子佇是不是酒?」
軒轅三光提起瓶子來嗅了嗅,道:「是。」
慕容珊珊眼睛一亮,喜道:「瓶子佇是酒,就有希望了。」
軒轅三光道:「為……為什麼?」
慕容珊珊道:「酒也可以充饑的,他們若有酒喝,就可以多支持幾天。」
軒轅三光跳起來至少有兩丈高,狂喜著大呼道:「小魚兒,小魚兒,你在那裡,你的好朋友們已全都來救你了!」他狂喜著沖了進去。
空曠的洞穴中,響徹了軒轅三光的回聲,但卻聽不到有人的回應,小魚兒呢?難道已餓得說不出話來了?地道的入囗並沒有封閉,他們看到了魏無牙的屍體,看到了無數只空酒瓶,也看到了那臭不可言,也妙不可言的、「廁所」
但他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一個活人。小魚兒他們呢?難道他們已化骨揚飛,永遠自這世界消失了不成!
大家面面相覷,只有站在那佇發獃。過了很久,軒轅三光才笑著道:「格老子,我就知道世上絕沒有任何地方關得住小魚兒,我們還在為他擔心,他卻早已走了。」
李大嘴道:「他沒有走。」
軒轅三光怒道:「你這龜兒子就希望他被困死,是么?」
李大嘴嘆了口氣,道:「我也希望他是已逃出了,可是我方才已將這地方全都很仔細的查看了一遍,四面根本就沒有出路。」
軒轅三光道:「老子也曉得這裡沒有出路,但一定有法子出去的。」
李大嘴道:「他能有什麼法子?就算他能破壁而出,多少也會有些痕迹留下來的,除非他會孫悟空的七十二變,變成個蒼蠅從那氣孔中飛出去。」
其實軒轅三光也知道他說的不錯,四面山壁都是完整的,根本就沒有被打通的痕迹,小魚兒他也的確沒法子出去。但他若沒有出去,就應該在這洞穴佇。
軒轅三光道:「你龜兒說他們沒有出去,那麼他們在那佇呢?我們為什麼連他們一根汗毛都找不到。」
李大嘴沉吟著,還沒有說話,白開心忽然大聲道:「化骨丹!」這三個字說出來,軒轅三光和花無缺背脊上都不禁冒出一股寒氣,鐵心蘭更快急瘋了。
李大嘴磴著白開心道:「你的意思是說,魏無牙害死了他們后,又用化骨丹消滅了他們的屍體,」白開心咧嘴一笑,道:「我並沒有這麼說,這話是你說的。」
小魚兒他們既不可能出去,又沒有在這佇,自然是因為他們的屍體已被消滅了,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就連鐵戰也不禁搖頭嘆息,喃喃道:「我本來還想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何能令我女兒如此喜歡他?誰知道這小子竟連骨頭都沒有剩下一根。」
他拍著鐵心蘭的頭,道:「這小子既然沒有福氣娶你,你也不必傷心了,若是覺得一個老公不夠,過兩天再為你找一個就是。」他不說這些話還好,一說出來,鐵心蘭連心都碎了,連哭聲都沒有發出來,就暈了過去。
鬼童子忽然道:「他們可是被魏無牙關在這佇的?」
李大嘴嘆道:「只怕是的。」
鬼童子道:「那麼,魏無牙自己怎會也死在這佇了呢?」
屠嬌嬌道:「這也許是因為魏無牙要眼看著他們死,否則就不過癮。」
鬼童子道:「不錯,這很有道理,可是魏無牙既能將他們全都害死,又消滅了他們的屍體,那麼魏無牙就不會死了,難道他們的鬼魂遠能為自己復仇,將魏無牙殺了不成?」
屠嬌嬌道:「魏無牙是自己服毒的,前輩難道還看不出來么?」
鬼童子道:「他既然將別人全都殺了,自己為何要服毒!」
屠嬌嬌怔了怔,道:「這……」鬼童子笑了笑,緩緩道:「魏無牙算準別人都不敢殺他,所以才敢留在這佇看熱鬧。」
李大嘴道:「不錯,小魚兒他們若想出去,就不能殺他,因為他是唯一知道這佇秘密的人,但他難道就不怕別人逼他說出秘密么?」
鬼童子道:「他自己以為自己藏身之處很隱秘,以為別人必定找不到他,誰知小魚兒他們的本事比他想像中大得多,還是將他找出來了,他被逼問得受不了時,就只有自己服毒而死,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一死,別人就都要被困死在這佇的,所以他就等於為自己報了仇。」他的猜測居然已和事實相差不遠,只因軒轅三光,花無缺,李大嘴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些為小魚兒擔心,頭腦已無法保持冷靜,但鬼童子他們卻根本不認得小魚兒,旁觀者清,自然看得清楚些。
軒轅三光不禁喜動顏色,道:「如此說來,魏無牙一定是比小魚兒他們先死的了。」
鬼童子又笑了笑,道:「魏無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將移花宮主姊妹和小魚兒三個人一齊殺死的,你說是不是?」
軒猿三光拍掌大笑道:「莫說一個魏無牙,就算一百個魏無牙也不行。」
白開心道:「常言道飲鴆止渴,一個人若是渴極了的時侯,就算明知酒中有毒,也會喝下去的,你說是不是?」
屠嬌嬌道:「不是。」
白開心瞪眼道:「你知道個屁。」
屠嬌嬌也不理他,緩援接著道:「酒中絕對沒有毒,每個酒瓶我都嗅過了。」
軒轅三光展顏大笑道:「我和你認識了幾十年,你總算說了句人話,做了件好事。」
白開心悠然道:「他既不可能逃出去,也不可能死在這襄,那麼我問你們,他是到那襄去了?」
這句話問出來,大家又全都呆住。這件事實在不可思議,無論誰也猜測不出。
天下又有誰知道小魚兒現在在那佇呢?有誰知道他現在是生?是死?是已屍骨無存?
還是在好好的活著?每個人心佇都有許多疑團,都想問個清楚,但誰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問誰?只好站在那佇發楞。俞子牙,□十八,蕭女史,這些人雖然久已不為世事所動,但這時也都禁不禁在苦苦思索著。因為這件事實在太神秘,他們也動了好奇之心。
軒轅三光最焦急,鐵心蘭最悲痛,白開心不停的冷笑,哈哈兒卻笑不出來,只有杜殺,仍是臉色鐵青,也不知心佇在想些什麼?突聽花無缺大聲道:「各位的鞋底都是濕的,是不是!」
每個人俱都心事重重,又有誰會留意到自己的鞋底?鞋底無論是乾是濕,本都一點關係也沒有,但花無缺語聲中卻充滿了興奮之意,就像是剛發現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大家誰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對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如此關心,可是大家還是不由自主提起腳來瞧了瞧。至少有一半人的鞋底果然是濕的。
軒轅三光的一雙草鞋更已完全濕透,忍不住問道:「格老子,鞋底濕了難道也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么?」
白開心笑嘻嘻道:「想不到居然有人將一雙鞋子看得比老朋友的生死還重要,妙極妙極。」
花無缺根本不理他,仍是滿面興奮之色,道:「此地既然沒有水,鞋子怎會被打濕的?魏無牙若想將他們餓死,渴死,此地又怎會有水?」這句話說出來,大家才發現這果然又是件很神秘的事。
軒轅三光道:「但這件事卻和小魚兒的去向有什麼關係?」
花無缺道:「果然有關係,若是我猜得不錯,我已可找出小魚兒在那佇?」
軒轅三光大喜道:「快說,他在那佇?」
花無缺來不及回答這句話,已又向地道下奔了過去。在這陰濕的洞穴中,那、「廁所」的氣味實在令人不敢領教,魏無牙的屍身更令人見了要作嘔。若是換了平時,慕容姊妹是再也不肯下去的了,但此時花無缺一走,大家就全都搶著跟了下去。只要能知道小魚兒的下落,能知道這秘密的真象,這地道下就算真是個大糞坑,他們也忍不住要跟下去的。
地道下果然有水,而且越積越深,此刻幾乎已沒及他們的足踝,顯然有個地方一直在不停的往外面流水。水勢雖不大,卻也不太小。
軒轅三光道:「格老子真他媽的奇怪,小洞佇居然在流水,難道山腹中還有條小河不成?」
誰也想不通這水是那佇流出來的,只見花無缺俯著身子,很仔細的觀察著水勢,慚慚又走入了魏無牙那間秘室。這秘室中更是臭不可聞,大家方才見到裹面並沒有活人,就很快的退了出來,誰也不願停留在襄面。
但此刻,大家已發現秘密的癥結總不光就在這秘室襄,也就顧不得臭不臭了,全都一擁而入。只聽花無缺矢聲喚道:「果然不錯,就在這佇?」他站在那兩隻已被小魚兒當廁所的石棺前,滿面俱是喜色,但四下仍看不到一個活人。
白開心失笑道:「你說小魚兒在這裡?難道他已撒泡尿自己淹死了么?」他話末說完,突聽杜殺怒道:「那佇來的這許多廢話,滾出去。」
喝聲中,白開心已被他打得飛了出去,自眾人頭上飛過,、「砰」的,跌在地道外,不停的呻吟起來。
但大家並沒有去留意這件事,因為此刻大家已發覺水就是自石棺旁一個地洞佇往外面冒出來的。地上本來鋪著石板,但此刻石板已被撬開,因為這佇本來就亂七八糟的堆著些碎石,所以方才才會沒有人留意。
軒轅三光滿面驚訝之色,道:「難道說,小魚兒他們是自這地洞裹逃出去的?」
花無缺展顏道:「正是,我們只去注意四面的山壁,所以才認為他們絕不可能已逃出去,卻末想到他們是自地下出去的。」
軒轅三光拍掌道:「不錯,四面的山壁雖然堅不可摧,但地下卻全都是泥土,自然比石頭要軟得多了。」
他瞬又皺起眉頭,道:「可是若想從這佇挖一條地道通到外回去,那也不容易。」
花無缺道:「那自然不容易,只不過這地道並不是他們自己挖的。」
軒轅三光道:「不是他們自己挖的,是誰挖的?」
花無缺道:「據我所知,大部份的河流雖然都在地面上,但地下有也有一些河流,只因滄海桑田,地勢變換,所以這些河流才會被埋藏在地下,只要能找到這種地下河流,憑他們的武功,就不難鑽出去。」
大家全都不禁聽得喜動顏色。軒轅三光跳了起來,大笑道:「格老子,你知道的事員他媽的不少。」
花無缺笑了笑道:「我現在也可以想出他們的衣裳是怎會破碎的了。」
軒轅三光拍著他肩頭:「快說快說,那又是怎麼回事?」
花無缺道:「小魚兒並不知道這地下會有被埋藏了的河流,更不會知道它的位置是在那佇,因為人雖然是萬物之靈,卻缺少動物那神秘的本能,譬如說,一條狗可以靠它的嗅覺追蹤至千里之外,人是就絕對做不到。人也許並不是沒有這種本能,只不過已漸漸退化了,因人並不需要倚靠這種本能來求生存。」
軒轅三光大聲道:「有道理,有道理!」他現在似乎對花無缺口服心服,無論花無缺說什麼也都覺得有道理,其實這道理地卻未必真的懂得。
花無缺道:「動物的本能,也並不是完全相同的,譬如說,狗的鼻子特別靈,蝙蝠對聲音的反應特別敏銳,候鳥對天氣的變化知道得最早,一些自身沒有抵抗能力的野獸,對危險往往有種神秘的感覺。」
這道理在現在也許已有很多人知道,但在那時卻簡直比什麼、「內功心法」郡要深奧玄妙些。
大家都不覺聽出了神。
花無缺忽又一笑;、「各位可知道世上最會鑽洞的是什麼?」慕容珊珊也笑了笑,道:「老鼠。」
花無缺道:「一點也不錯,正是老鼠,你無論將老鼠關在什麼地方,它都有本事鑽洞逃出來的。」
軒轅三光失聲道:「魏無牙那龜兒就是個大老鼠,這地方老鼠必定不少。」
花無缺道:「小魚兒必定是找到了幾隻活老鼠,他想要老鼠替他帶路,又怕老鼠跑了,所以就將衣服撕破,搓成繩子綁在老鼠尾巴上,才將老鼠放出去。所以!這地下的河流一定是老鼠找到的,小魚兒那時也許還不知道老鼠為同要往地下鑽?但那時他們已山窮水盡,只有姑且一試了。」
軒轅三光大笑道:「我知道小魚兒是天下第一聰明人,誰知你也並不比他差,看來你們兩人倒實該結拜成兄弟才是。」
花無缺面上又不禁露出痛苦之色,因為軒轅三光這番話無意中又觸及了他的隱痛。
現在,小魚兒既已逃出去了,而且還在移花宮主的掌握中,那麼,他還是難免要和小魚兒一決生死。他們悲慘的命運,彷佛永遠也無法改變的。
軒轅三光再也不說什麼,也想往那地洞鉸下去。
李大嘴道:「你幹什麼?」
軒猿三光瞪眼道:「幹什麼?自然是去找小魚兒!」
李大嘴笑道:「他們是無路可走,才鑽地洞的,你現在卻用不著也跟著鑽地洞呀!」
軒轅三光道:「老子若不鎖地洞,怎知他到什麼地方去了?」
李大嘴還末說話,突聽一人在上面呼道:「三姊,三姊,你們在那佇呀?」
慕容珊珊皺了皺眉,帶著笑道:「是張菁,這小鬼怎地到現在才來。」
他也呼喚著,呼聲中,小仙女已沖了進來,一張臉紅紅的,滿是興奮之色,衝過來拉起慕容珊珊的手,喘息笑道:「我見到了一個人……我見到了一個人……」慕容珊珊失笑道:「見到一個人也用不著如此大□小怪呀,我每天都見到幾十幾百個哩。」
「但這人……這人……「她忽然神秘的一笑,轉著眼珠子道:「這人是誰,你水遠都猜不到的。」
慕容珊珊忍不住問道:「是誰?」她剛問過了,心佇忽又一動,也緊張起來,道:「你難道見到了小魚兒!」這句話問出來,大家全郡緊張了,都眼睜睜的望著小仙女。
小仙女笑了笑,道:「不錯,就是小魚兒,你們全都到這佇來找他,誰知他卻已到了我們的船上去了。」
軒轅三光又跳了起來,失聲道:「真的。」
小仙女白了他一眼,道:「酒席一直都沒有撤下去,因為要等你們回來吃,誰知到了中午,你們還沒有回來,水底下卻忽然跳出來幾個人,一跳上船,連話也不問,就大吃大喝起來,其中有個人連筷子都來不及用,就是小魚兒。」
軒轅三光大笑道:「格老子,他只怕已經快餓瘋了。」
花無缺忍不住道:「除了他之外,還有什麼人!」
小仙女笑了笑道:「自然還有移花宮主,我實在想不到她們看來竟那麼年輕?她們衣服的料子也很奇怪,從水裹跳出來,居然還沒有濕透,小魚兒已狼狽不堪,但她們兩人看來都還是那麼高貴,就像是仙女似的。」
慕容珊珊笑道:「如此說來,你這外號應該送給她們才是了。」
小仙女眨了眨眼睛,又道:「跟她們一齊來的,還有個女孩子,頭大大的,一點也不漂亮,卻和小魚兒親熱得很。」
這番話說出來,大家不禁又都覺得很奇怪,眼睛不禁都向鐵心蘭瞟了過去。鐵心蘭咬著嘴唇,根本不敢抬頭。
鐵戰卻大怒道:「這小子竟敢跟別的女人親熱,我女兒難道還比不上那大腦袋的醜八怪?」
小仙女笑道:「我本來也在暗暗好笑,小魚兒選來選去,怎麼選上了這麼樣一個人,但後來我越看越覺得那女孩實在靈極了,一顰一笑,每一個動作,都找不出一點毛病來,就連我見了都要心動。」
鐵戰更是氣得暴跳如雷,大叫大喊。慕容珊珊望著小仙女,卻覺得有些奇怪。只有女人才能了解女人的心事,小仙女對小魚兒那種情感,慕容珊珊再了解也不過了。
她以為小仙女看到小魚兒和別的女人親熱,一定會很不舒服,一定會罵那女人是個醜八怪。
誰知小仙女卻將那女人恭維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慕容珊珊望著她,奇怪她怎應忽然變了的。
卻不如小仙女的情感已有了歸宿,正是最甜蜜、最幸福的時候,所以對人類也充滿了熱愛,覺得每個人都不討厭了。
慕容大姊眼波流動,望著她夫婿柔聲道:「船上既然又有貴客來了,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吧?」她每件事都先徵求她夫婿的意見,因為她知道他絕不會反對的。
鐵戰也跳起來,道:「對,我們現在就走,我們要看看那小子有多大的膽子。」
蕭女史淡淡道:「據說移花宮主駐顏有術,我們也想見識見識。」
□十八道:「我就不信她們的功夫真的已天下無敵。」
軒轅三光含笑道:「多日不見,不曉得小魚兒是否變老成了些。」
有的人想去見移花宮主,有的人想去看小魚兒,也有的人是想去看看那、「大頭的美人」究竟是怎麼迷上小魚兒的。大家的理由雖不同,但卻都急著想回船去。
只有花無缺,他想見移花宮主和小魚兒的心雖然此誰都急切,但想到他見到小魚兒后只怕又難免要拚命,他又希望永遠都莫要見到小魚兒了。
突聽小仙女道:「我話還沒說完哩,你們莫要急著走呀。」
慕容珊珊笑道:「你少賣關子好不好,快說吧。」
小仙女目光閃動,道:「除了移花宮主外,我們船上還有位貴客,這位貴客的名頭絕不在移花宮主之下,你們可知道他是誰么?」
她話末說完,大家已全都猜出是誰了,因為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的聲名能和移花宮主並駕齊驅。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夫聲叫了出來:「燕南天!大俠燕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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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一十九章神功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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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燕南天」這名字,屠嬌嬌、李大嘴等人只恨不得背上生出對翅膀來,快快飛到十萬八千里之外。慕容姊妹也不禁俱都為之動容。
□十八和俞子牙對望一眼,□十八道:「想不到移花宮主和燕南天都在那裡。」
俞子牙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鬼童子道:「卻不知移花宮主和燕南天見面時是什麼光景,我想那一定有趣得很。」
大家想到這當代兩大絕頂高手見面時的情況,也不禁心動神馳,只恨自己不能躬臨其戰而已。
蕭女史忍不住問道:「移花宮主她們可認得燕南天么?」
小仙女道:「她們好像並不認得,但燕大俠一走上船,大家就似乎都已知道他是什麼人了,因為他那種氣派,別人學也學不像的。」
鬼童子冷冷道:「別人也未必就要學他。」
小仙女笑了笑,道:「奇怪的是,小魚兒好像也沒有見過燕南天,但燕南天一上了船,就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瞧。」
軒轅三光道:「小魚兒呢?」小仙女道:「小魚兒也盯著他,不知不覺的站了起來,他一步步走過去,嘴裡一直不停的說很好,很好,很好……」慕容珊珊、「噗哧」一笑,道:「很好這兩個字,你說一遍就夠了。」
小仙女道:「但燕大俠卻一連說了十幾遍,眼睛里熱淚盈眶,只差沒有掉下來,小魚兒也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撲地跪了下去,燕南天就拉起他的手說,你做的事我差不多都已知道了,你並沒有丟你父親的人。」
說到這裡,她眼睛里也濕濕的,顯然當時深受感動。大家以她為中心,隨著她往外面走,不知不覺全都聽得出了神,甚至不知道已走出了那山洞。
只聽小仙女接著道:「移花宮主一直在旁邊冷冷的望著他們,過了很久之後,那位大宮主才冷冷道,很好,我們總算見面了。」
小仙女道:「燕大俠又過了很久,才轉身望著她,說,二十年前我們就已該見面的,那位大宮主就冷笑著說,你嫌太遲了么?燕大俠就仰天長長嘆了囗氣。」說到這裡,她自己也長長嘆了口氣。
慕容珊珊忍不住問道:「燕大俠說了什麼?」
小仙女嘆道:「他似乎要將二十年的辛酸抑鬱,全在這口氣里嘆出來,然後才說,燕某既然還末死,也就不算遲。」
軒轅三光等七、八個人忍不住一齊脫口問道:「後來呢?」
小仙女道:「這時他們已劍拔弩張,像是隨時隨刻都要出手,只不過他們的身份不同,不能說打就打而已,我心裡正在著急,不知這兩位絕頂高手打起來是什麼光景,人玉卻將我拉到一邊要我趕快來通知你們,叫你們趕快回去。」
說起顧人玉,她目中就不覺露出了溫柔的笑意,接著道:「他說,你們若錯過這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戰,一定會遺憾終生的。」
鬼童子叫了起來,道:「何止遺憾終生而已,我以後只怕再也休想睡得著覺了。」
軒轅三光道:「只望他們莫要真的打起來才好。」
小仙女道:「為什麼?」
軒轅三光嘆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而且說不定兩敗俱傷,這一戰的後果實是不堪想像,我們寧願見不到這一場大戰才好。」
花無缺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他知道這一戰只要一交上手,就是不死不休的了,那麼,無論兩人誰勝誰負,他和小魚兒的冤讎勢必要結得更深,只怕也是不死不休,永遠也解不開的了。
過了半晌,只聽俞子牙也嘆息著道:「他兩人若是真的兩敗俱傷,那倒可惜得很。」
蕭女史笑道:「你希望他們都等著來和你交手,是么?」俞子牙淡淡道:「你難道不想試試你那、「媧皇十八變」的新招么?」
蕭女史輕輕嘆了口氣,道:「只可惜聽他們說話的口氣,冤讎似乎結得很深,燕南天既已等了二十年,此番見了面,焉肯甘休。」
俞子牙也嘆了口氣,道:「這兩人若是動上了手,世上只怕再也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了。」
他們回到江岸時,長棚中的桌椅都已撤去,只剩下那些彩紙和喜聯,在江風中簌簌的發著抖,想及昨夜的盛況,更顯得此時的凄涼,人生本無不散的筵席,早知此時的凄涼,又何必著急於一時的盛衰呢?長棚旁的空地上,此刻卻擠著一大堆人,疊疊重重圍個圈子,也不知在看什麼熱鬧。燕南天和移花宮主莫非就在圈子裡決鬥?軒轅三光當先沖了過去,想分開人叢擠進去,但這些人看到他們回來了,早已哄的四下散開。移花宮主並不在裡面,更瞧不見燕南天和小魚兒的影子。
他們的人呢?難道這隻不過是小仙女在開玩笑?但小仙女已先叫了起來,這:「咦,他們的人呢?小蠻,他們到那裡去了?顧公子呢?」
小蠻本是慕容珊珊的貼身丫頭,小仙女到了之後,就服侍小仙女了,她明眸善睞,看來必定能說會道。可是小仙女問得實在太快,也太多了。
小蠻先鬆了口氣,方轉著眼珠子說道:「姑娘一走了之後,那位燕……燕大俠就坐過去和那位小魚兒少爺喝酒,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個不停,也說個不停,我只瞧見他們說著說著,忽然大笑了起來,說著說著,又忽然不停的嘆著,那位姓蘇的姑娘,帶著笑替他們斟酒,但只要一扭過頭,就不停的悄悄擦眼淚。」
小仙女自然也知道他們是正在敘說著這些年來種種悲歡離合,可歌可泣的遭遇,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小蠻道:「他們說的聲音並不大,有些話我根本聽不見,有些話我雖然聽見了卻聽不懂。」
小仙女笑罵道:「你呀,瞧你這點出息,加起來還不夠半兩。」
小蠻垂著頭道:「我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瞧見他們的模樣,也不知為了什麼,心裡就酸酸的,想掉眼淚。」
軒轅三光想到小魚兒和燕南天的追遇,心裡也不禁一陣酸楚,大聲道:「不錯,格老子,我雖也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我也想掉眼淚。」
小仙女瞪了他一眼,又向小蠻問道:「他們說話的時候,移花宮主呢?」
小蠻道:「移花宮坐在另一張桌子上,既不看他們,也並不著急,她們好像早已知道燕大俠一說完了話,就會來找她們的。」
眾人對望一眼,心裡都不禁暗自唏噓,因為他們也都已看出,燕甫天這是已決心要和移花宮主決一死戰,是以才先將後事向小魚兒交代。
小蠻道:「他們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尤其那位小魚兒少爺,更說個不停,我從來也沒有見過話說得這麼多的男人,簡直像是個老太婆了。」
軒轅三光嘆道:「小娃兒,你不忙的,他這是因為早已看出了燕南天的心意,所以故意多說些話,來拖延時間……」小蠻道:「如此說來,燕大俠必定也看出他的心意了。」
軒猿三光道:「哦!」
小蠻道:「因為燕大俠忽然站了起來,拍著小魚兒的肩頭,大笑著說:「你燕大叔素來百戟百勝,你用不著擔心的」
俞子牙冷笑道:「百戟百勝,好大的口氣。」
軒轅三光也冷笑道:「別人說這話,老子一定當他是吹牛,但燕南天這話,卻沒有人能不服的。」
俞子牙並沒有再說下去,只、「哼」了一聲。
小蠻道:「小魚兒少爺望著燕大俠,彷佛要說什麼,但這時移花宮主已站起來走了出去,燕大俠立刻跟著往外走,他們雖然連一句話也沒有說,但也不知怎地,我的心已緊張得幾乎要跳出腔子。」
她本就口齒伶俐,語聲清脆,此刻更知道有很多人都在聽她說話,所以說得更為賣力。大家聽她說得如此傳神,也不禁全都緊張起來,就好像都已親眼見到那兩大絕世的高手,正肅立在江岸,準備做生死的決鬥!江風蕭蕭,大地間也彷佛充滿了肅殺之意。
小蠻機伶伶打了個寒噤,縮起脖子,接著道:「但他們走出來之後,也還是沒有立刻動手,兩個人只是遠遠的對面站著,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俞子牙道:「燕南天沒有用兵器?」
小蠻道:「沒有,他們兩個人都沒有。」
俞子牙皺起了眉,喃喃道:「久聞燕南天劍法無雙,為何舍長而用短?竟不用劍來交手呢?難道這些年來他已練成了自信足可和移花宮掌法一較上下的拳法不成?」
要知移花宮掌法內力,獨步天下,所以他不說燕南天也練成一種、「掌法」,而說、「拳法」
因為他認為世上絕不可能再有一種能和移花宮掌法一較雌雄的掌法了他本身自然也並非以掌法見長的。
只聽小蠻道:「他們雖然赤手空拳,但看來卻比用什麼兵器都兇險,好像只要有一招攻出,立刻就可以分出生死似的。」
蕭女史望了俞子牙一眼,含笑道:「這小姑娘倒蠻識貨的。」
小蠻咬著嘴唇向她一笑,才接道:「我看得實在太緊張了,就想求顧公子過去勸他們不要打了,但顧公子卻說,他們兩人此時雖還沒有出手,但精神氣力全都已貫注,別人莫說休想能勸得開他們,只要一走過去,恐怕就要被他們的真氣震倒。」
蕭女史有意無意間瞟了小仙女一眼,笑道:「這位顧公子倒也是個識貨的。」
小蠻道:「顧公子正在悄悄和我說話,那位小魚兒少爺不知怎地也聽到了,忽然走過來對顧公子說:「你認為真的沒有人能勸得開他們了么?」
小仙女皺眉道:「這小鬼又想玩什麼花樣?」
小蠻道:「顧公子見到他似乎連頭都大了,只是不停的點頭,那位小魚兒少爺就又說:「你敢跟我打賭么?」
小仙女著急道:「他是個鬼精靈,顧公子卻是老實人,怎麼能跟他打賭呢?」
小蠻道:「顧公子本來是不願和他打賭的,但小魚兒少爺卻說……說……」小仙女道;、「說什麼?」
小蠻垂下頭,道:「他說:「我早就知道顧小妹不敢跟我打賭的,算了吧!」
軒猿三光大笑道:「妙極妙極,想不到小魚兒連賭鬼誘人上鉤的法子都學會了,他這麼樣一激將,那位顧小妹不賭也要賭了。」
小仙女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蠻已嘆道:「不錯,顧公子果然忍不住和他打賭了。」
小仙女連臉都急紅了,跺腳道:「他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他們賭的是什麼?」
小蠻道:「那位小魚兒說;、「我只要說一句話,就能令移花宮主住手,燕大叔一個人自然也就打不起來了。」顧公子自然不信。」
蕭女史道:「莫說顧公子不信,連我都不信,這賭我也要打的。」
小蠻嘆了口氣,道:「那麼你老人家也就輸了。」
別人只急著想聽小魚兒究竟說的是什麼話,能令移花宮主住手,小仙女卻只急著想知道顧人玉究竟輸了什麼東道。小蠻既能做大家小姐的貼身丫□,自然從小就已學會了如何揣摩主人的心意,如何拍主人的馬屁。
所以她不說別的,先說道:「那位小魚兒少爺說,若是他輸了,就隨便顧公子要他怎樣,若是顧公子輸了,他就要顧公子去為他做一件事。」
小仙女道:「做……做什麼事?」
小蠻陪笑道:「當時他並沒有說,後來他說的時候,我卻沒有聽見。」
小仙女跺腳道:「說你沒出息,果然沒出息,什麼你都不知道。」
蕭女史笑道:「其實她知道的已經不少了。」
軒轅三光道:「不錯,快說那位小魚兒少爺究竟說了什麼樣的一句話、「那移花宮主聽了他的話,是不是真的立刻住了手?」
小蠻道:「小魚兒只向另一位移花宮主大聲說;可惜呀可惜,我和花無缺打起來的時候,你姊姊恐怕已末必能看到了。」
蕭女史道:「他說了這句話,移花宮主難道真住手了么?」
小蠻道:「立刻就住手了,我也覺得很奇怪,不知是怎麼回事?」
蕭女史訝然道:「她為何一定要看小魚兒和花無缺的一戰呢?難道這一戰比她和燕南天的一戰還要精彩不成?」
俞子牙卻皺著眉道:「那燕南天究竟練成了什麼驚人的功夫?能令移花宮主住手?」
小蠻道:「不是燕大俠令她住手的,是那位小魚兒少爺。」
慕容珊珊道:「傻丫頭,少說話。」
蕭女史卻含笑道:「移花宮主若有必勝的把握,打過了之後,還是能看到小魚兒和花無缺一戰的,她就不會住手了,是么?」
小蠻想了想,垂首笑道:「不錯,我真是個傻丫頭。」
要知花移宮主忽然住手,自然是因為她和燕南天對峙時,已發現燕南天的功力深不可測,她實無制勝的把握。
軒轅三光心裡卻只惦記著小魚兒,別的事他根本全都不放在心上,當下大聲問道:「現在小魚兒少爺到那裡去了!」
小蠻道:「燕大俠和移花宮主約定,每天清晨日出的時候,都山巔相見,直到移花宮主找到那位花……花少爺為止,然後燕大俠就帶著小魚兒少爺走了。」
軒轅三光道:「移花宮主呢?」
小蠻道:「她們自然是去找那位花少爺去了,說不定馬上就會回來,因為顧少爺已告訴了她們,說花少爺是和大家一齊去的。」
小仙女心裡卻只惦記著顧人玉,搶著道:「那麼顧少爺又到那裡去了?」
小蠻道:「顧少爺輸了東道,已經為小魚兒少爺去辦事了。」
小仙女跺腳道:「那搗蛋鬼還會要他去做什麼好事么?他為什麼要去呢?」她簡直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了下來。
慕容珊珊望著她,忽然一笑,輕輕道:「,大妹子,恭喜你。」
小仙女嘟著嘴道:「人家都快急瘋了,你這來恭喜什麼?」
慕容珊珊笑道:「顧小妹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你為何要為他如此著急呀?」小仙女嘴嘟得更高,道:「他又不是沒有名字,你們為什麼總是要叫他顧小妹?」
慕容珊珊吃吃笑道:「顧小妹這名字本是你替他取的,現在你卻不許人家這樣叫他了,這又是為了什麼呀?才一天不見,你們的關係已不同了么?」
小仙女低下頭,臉已紅了,道:「我們……我們……」慕容珊珊輕輕擰了擰她的臉,笑罵道:「鬼丫頭你還想瞞我們,這頓喜酒你想跑得了么?」
囗囗口慕容雙忽然道:「人家既然已經不打了,你們方才還圍在這裡看什麼?地上難道忽然長出一朵花來了不成?」
小蠻笑道:「地上若是長花就不奇怪了,忽然長出了饅頭那才奇怪。」
慕容雙也不禁怔了怔,道:「饅頭?」
只見那片平地上,果然有個小山的土丘凸起,看起來就像是個土饅頭似的。
慕容珊珊笑道:「傻丫頭,這又有什麼好看的。」
小蠻道:「姑奶奶你不知道,這不但奇怪,而且奇怪透了。」
她忽然跑過去站在那土丘上,道:「方才移花宮主就是站在這裡的,她站上來的時候,這裡本來是塊平地,可是她站在上面沒多久,腳下的地就漸漸凸了起來,這塊地面就像是揉著發麵,她往上面一站,就蒸出個饅頭來了。」
大家雖覺她說得好笑,但又不禁覺得很驚訝。俞子牙、□十八等更是聳然動容,忽然一齊掠過去,俯下身去看那土饅頭,而且看了又看,就真的像這士丘上忽然長出了花來。
小蠻向慕容珊珊笑了笑,彷佛在說:「你說我是傻丫頭,人家這些老頭子、老太婆們不是看得很有趣嗎?」
只見俞子牙他們的臉色越來越□訝,紛紛道:「果然不錯……但這怎麼可能呢?……
想不到果然有人練成了。」
大家也都不禁一齊困了上去,這才發現士丘上還有兩隻腳印,但腳印卻並非凹下去的,反而凸出來一寸多。高手相爭時,全身功力凝注,往往會將腳下的泥土踩出腳印來,這倒並非什麼奇怪的事。腳印並非下陷反而凸起,就是少見的怪事了。
慕容珊珊目光閃動,道:「移花宮主莫非練成了一種極奇怪的功夫不成?」
俞子牙嘆道:「不錯,她練成的這種功夫雖非空前絕後,至少也可傲視當代了。各位可瞧見這上面的兩隻腳印了么?」
他也知道任何人都不會瞧不見的,所以就自己接著道:「這隻因她功力運行時,非但不向外揮發,反而向內收□,無論什麼東西觸及了她,都會如磁石吸鐵般被她吸過去。」
慕容珊珊動容道:「如此說來,她的功力永遠不會消耗,只有增加,豈非要越用越多?」俞子牙道:「正是如此,她與人交手時,功力越用越多,而對方卻勢必要漸漸減少,所以就算一個武功和她相若的人和她動手,到後來還是必敗無疑。」
蕭女史搶著道:「有一種」明玉功」練到第九層時,才會有這種現象,只因她體內的真氣,已能形成一種漩渦,無論什麼東西觸及她,都會被這真氣漩渦卷過去,正如泅水的人遇見了水中的漩渦一樣。」
慕容珊珊道:「如此說來,只要練成這種功夫,豈非一定天下無敵。」
蕭女史、□十八、俞子牙等人對望一眼,面上都露出了黯然之色。俞子牙長嘆道:「不錯,她實已天下無敵,我們都是白來的了。」
慕容珊珊道:「她既已無敢於天下,燕南天自然也不會是她的對手,那麼她對燕南天有什麼顧忌呢?難道燕南天也練成了這種功夫么?」
蕭女史道:「不會的,練成這種功夫的人,體內的真氣一定會形成漩渦,真氣成了漩渦,就一定會有吸力。」
俞子牙道:「這就是這種功夫最奇妙之處,但江湖中大多數人都不明白這道理,就因為大家都不知道這種吸力是那裡來的,所以就有人認為這是一種邪術。卻不知這才是內家正宗的絕頂心法。」
慕容珊珊道:「可是……她既然已必無敗理,為什麼又要忽然住手休戰呢?」
俞子牙等人的臉色都很沉重,蕭女史道:「這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是燕南天也練成了一種神奇的武功,足以和她的、「明玉功」一爭長短。」
慕容珊珊道:「世上難道還有別的功夫能和、「明玉功」相抗么?」
蕭女史道:「嫁衣神功。這種功夫取的乃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之意。」
慕容珊珊道:「既是他人的嫁衣裳,對自己豈非沒有用了么?」
蕭女史道:「不錯,只因這種功夫練成之後,真氣就會變得如火焰般猛烈,自己非但不能運用,反而要日日夜夜受它的煎熬,那種痛苦實在非人所能忍受,所以她只有將真氣內力轉注給他人。」她嘆了口氣,接道:「但若要練成這一、「嫁衣神功」,至少也要二十年苦功,又有誰捨得將如此辛苦練成的功力送給別人呢?」
俞子牙道:「所以昔日江湖中有種傳說,你若是想害一個人時,才會傳授他、「嫁衣神功』的心法,讓他受一輩子的苦。」
慕容珊珊道:「如此說來燕大俠若是真的練成了、「嫁衣神功」,那麼他非但不能和移花宮主動手,只怕早已被折磨死了。」
俞子牙道:「嫁衣神功轉注給第二人之後,他本身固然已油盡燈枯,第二個人卻可受用無窮。」
慕容珊珊道:「前輩的意思難道是說,有人練成了『嫁衣神功』,再轉注給燕大俠的。」
俞子牙道:「不然,、「嫁衣神功」經過轉注之後,其威力也大減,已不能和『明玉功」相提並論了。」
慕容珊珊越想越不明白,瞧了大家一眼,但大家卻都在等著她再問下去,因為她非但口齒清楚,而且反應很快,問的話都能切中要點,別人既沒有插嘴的餘地,只有索性讓她一個說了。
幸好這時俞子牙已接著道:「要知只有上智大慧的人,才能創立出一種獨樹一格的武功來,創出這、「嫁衣神功」的人,更是天生奇才,並世無雙,這種功夫若真的只能為人作嫁,他又為何要苦心將之創出呢?」
大家都不知道他話中真意,只有等他自己說下去。
俞子牙接道:「世上只知、「嫁衣神功」絕不可練,卻不如又本是可以練的,只不過要練這種功夫,另有一種秘訣而已。」
慕容珊珊終於有了問話的機會,立刻問道:「什麼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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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二十章互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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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子牙將「嫁衣神功」之練法,向眾人解說道:「只因這種功夫太過猛烈,所以練到六七成時,就要將練成的功力全都毀去,然後再從頭練過。」
蕭女史笑道:「這正如一個人吃核桃,竟將核桃連殼吞下,結果被梗死了,旁邊有人看見,就說核桃是吃不得的,卻不知核桃非但可吃,而且很好吃,只不過吃核桃時,要先敲破外面的硬殼而已。」
□十八道:「這就叫,欲用其利,先挫其鋒。」
俞子牙道:「嫁衣神功經此一挫,再練成后,其真氣的鋒棱已被挫去,但威力卻絲毫末減,練的人等於已將這種功夫練過兩次,對這種實力的性能,自然摸得更熟,非但能將之發揮最大的威力,而且可以收發由心,運用如意了,可是,若要將」嫁衣神功」
練到六七成,也得要有更多年的苦功,又有誰捨得將多年的苦功毀於一旦呢?」
蕭女史道:「所以若非有絕大勇氣和毅力的人,絕不會練得成這種功夫的。」
鬼童子到這時才嘆了口氣,道:「可見這燕南天的確是位不世的奇才,我們幸好沒有找他較量,否則恐怕又要倒楣了。」
其實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燕南天練這種功夫時,並末有心將之毀去再練的,他性子又強又拗,總認為別人不能做的事,他一定能做。所以他一心只想以本身的力量將「嫁衣神功」征服,誰知他功夫還末練成,就在「惡人谷」遭遇了不幸,全身的功力都被毀去。
這也正是吉人自有天相,屠嬌嬌,李大嘴他們本想殺了他的,誰知卻反而幫了他一個大忙。
他們以七、八人之力來毀燕南天的功力,正如以鞭馴狗,「嫁衣神功」被他們七、八人之力合力圍玟后,已鋒厲盡折,但這種功力本就是準備練成后再毀的,所以毀去后體內猶有餘根,使練的人再練時,便可事半而功倍。
這正如七、八個人合力要將一棵樹鏟去,他們就連這棵樹齊根鋸斷了,卻不知地面下的根卻還是存著的。若非如比,燕南天縱然不死,也和廢人無異了,又怎能將功力完全恢復后,而且更勝從前。
慕容珊珊感慨了半晌,又忍不住問道:「但各位又怎知道燕大俠已練成」嫁衣神功』呢?」
俞子牙道:「你和人交手時,只是全身功力凝集,地面上只怕也會留下你的腳印,但燕南天所站的地方,卻連半隻腳印也沒有留下來,這難道是說他的功力還不及你么!」
慕容珊珊笑道:「燕大俠的功力若不及我,移花宮主早已將他置之於死地了。」
俞子牙道:「正是如此,就因為燕南天的功力已可完全收發自如,不到運用時,絕不會有一絲外泄,所以他站的地方才會毫無痕迹。」
蕭女史道:「也就因為他的功力已和他的人結成一體,任何外力都不能將之動搖,所以移花宮主雖已將」明玉功」練至極峰,對他也無法可施。」
慕容珊珊嘆了口氣,道:「聽了前輩們這番話,弟子們當真是茅塞頓開。」
突聽小蠻高聲喚道:「顧少爺,顧公子,你快進來吧,有人想你已快想瘋了。」
大家苒頭望去,只見顧人玉果然已走了過來。
小仙女狠狠瞪了小蠻一眼,卻又忍不住笑了,若是換了別人,也許還會害羞,但她卻不管這麼多,居然迎了上去,跺腳道:「你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怎地也不留一句話。」
顧人玉的臉又紅了起來,訥訥道:「我……我去替小魚兒做了一件事。」
小仙女道:「他還會有什麼好事要別人做,你只怕又上了他的當。」
顧人玉嘆道:「我如今才知道我們以前都誤會了他,他實在並不是個壞人。」
小仙女眨著眠道:「他是怎樣將你打動的?這小鬼的本事倒不小。」
顧人玉道:「江別鶴父子想串通了讓燕大俠上當的,他們故意裝作互不相識,江玉郎才好乘機救他的父親,再找機會向燕大俠下毒手。」
小仙女恨恨道:「我早就知道這父子兩人都不是好東西。」
顧人玉道:「但燕大俠自從經過惡人谷一役之後,已今非昔比,很快的就看出了他們的陰謀,就用重手法先廢了他們的武功,再將他們囚禁在一個山洞裡,等小魚兒親手去報父母之仇。」
小仙女拍掌笑道:「想不到這父子兩人也有今天,這真是大快人心。」
顧人玉嘆道:「但若非小魚兒,又有誰會知道他們父子是如此奸惡的小人?」
小仙女道:「不錯,他這一生中,總算做了這麼件好事,可是,他又要你去做什麼呢?」
顧人玉道:「他要我去放了他們。」
小仙女吃驚道:「放了他們?」
顧人玉道:「不錯,他非但要我去放了他們,而且還要我替他們安排個可以安身養命的地方,因為他們已變成了廢人,已無力求生。」他嘆了口氣,接著道:「而且,在江湖中闖蕩的人,難免沒有仇家,若是知道他們武功已失,必定會來尋仇的,他們自然也萬萬不能回去,所以小魚兒就要我安排他們到顧家莊去做園丁,這麼他們既不至於凍餒而死,也不怕別人會去尋仇了。」
小仙女愣然道:「江別鶴害死了他的父母,他自己非但不報復,反而怕別人找他們算帳,這小鬼究竟又在打什麼主意?」
顧人玉道:「江別鶴雖對不起他的父母,但他卻認為這種懲罰已經夠了,他認為「冤冤相報血債血還」,並不是一種很明智的思想,江湖中人被這種思想支配,已不如做出了多少愚蠢的事,他決心不再這麼做下去。」
小仙女道:「父仇不共戴天,他連父仇都不報,難道他能算是人子嗎?」
顧人玉道:「他認為並不一定要殺死別人才能算報仇,更不想去殺兩個已殘廢無用的人,也許別人會認為他這種想法不對,但他覺得只要自己做得問心無愧,別人對他怎麼想,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小仙女道:「你認為……」顧人玉正色道:「我也認為他這種做法是對的,「報仇」
這兩個字,已不知害了多少人了,江湖中因仇而死的人,每天也不知有多少,若是大家的想法都能和小魚兒一樣,我相信大家過的日子都會平靜安樂得多。」他深深注視著小仙女,柔聲道:「上天造人,本就不是要人們互相仇殺的,是么?」
小仙女道:「那麼,他為何不自己去放了他們呢?」
顧人玉道:「他怕燕大俠也不贊同他這種想法,是暫時不願讓燕大俠知道。」
小仙女道:「原來他還是在用手段,還是在騙人。」
顧人玉道:「不錯,他的確常常在用手段騙人,但他的居心都是善良的,我想只要是明智的人,就不會覺得他手段用得不對。」
小仙女怔了半晌,苦笑道:「他真是個很奇怪的人,實在令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
俞子牙忽然笑道:「我雖不認得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好是壞,我只知道江湖中的人若都和他一樣,我們就不必遠避到海外的荒島上去了。」
軒轅三光拍手道:「格老子,一點也不錯,像他這麼樣的壞人若是多幾個,我情願從此以後再也不摸骰子。」
慕容珊珊忽也一笑,道:「那怎麼行,以後我們姊妹還想找你再好好賭一場哩。」
軒轅三光道:「我只說不摸骰子,並沒有說不摸牌九呀。」
大家忍不住全都笑了起來,經過這緊張的兩晝夜之後,到這時大家總算略為輕鬆了一些!只有花無缺,心情卻更沈重。
他越來越不忍心傷害小魚兒,他甚至情願自己被小魚兒殺死,可是他卻不知道,就算他不惜一死,小魚兒活著卻更悲慘。沒有一個人在殺死自己的親兄弟之後,還能安心活著的,他們已註定了要有個悲慘的結局。
這結局看來已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了。
混亂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李大嘴、哈哈兒、杜殺、屠嬌嬌、陰九幽、白開心,這幾人早已半途脫逃。
知道燕南天已出現,就算用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也是萬萬不敢跟著大家一齊回去的。
那白夫人自然也是寸步不離的跟著白開心。
白開心方才挨了杜殺一耳光,現在半邊臉都腫了起來,連嘴都被擠到一邊鮮血不時沿著嘴角往外淌。
白夫人忽然悄悄對白開心說道:「你可知道你為什麼總是受人欺負嗎?」
「就因為我遇上了你這掃帚星。」
白夫人也不生氣,反而笑了笑,道:「這就是因為他們都有幫手,你卻孤單單一個,雙拳難敵四手,你既然懂得這道理,為什麼不找個幫手呢!」
白開心眼睛一亮,立刻拉著白夫人走到旁邊,這時他們已走入了亂山之中白開心拉著她躲在一個山坳里,悄悄道:「一言驚醒夢中人,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個好幫手來了。」
白夫人笑道:「你現在還說我是掃帚星么?」
白開心道:「不是不是,看你這鼻子,我就知道你有幫夫運。」
白夫人笑罵道:「少拍馬屁,先說說你想出的那個幫手是誰吧!」
白開心道:「這些人裡面,李大嘴和我早就是冤家對頭,現在杜老大也好像站到他那一邊去了,他們兩人功夫都不錯,尤其杜老大更扎手,我本可找哈哈兒對付他們的,但這胖子比泥鰍還滑,我若找他,他說不定一轉頭就將我給賣了。」
白夫人道:「屠嬌嬌呢?」
白開心道:「這陰陽人也不行,她表面上雖然跟我不錯,但平生最怕杜老大,要他和杜老大作對,她死也不肯的。」
白夫人笑道:「說不定她和杜老大暗中有一手。」
白開心嘻嘻笑道:「這他媽的真一點也不錯,所以我算來算去,只有說動陰九幽來搭檔,再加上你,有我們三個人,就足夠對付他們一幫的了。」
白夫人眨著眼道:「你有法子說得動他嗎?」白開心道:「本來沒法子,現在卻有了。」白開心笑著繼繽說道:「這人平生最喜歡鬼鬼祟祟的在暗中偷看別人的**,尤其喜歡看人家夫婦「辦事』,因為他自己不能人道,所以只有看別人來過癮。」
白夫人眼珠一轉,笑啐道:「你難道想和我在這裡『辦事』嗎?」
白開心摟過她,笑道:「你他媽的又說對了,只要我們一開始,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來的。」
白夫人吃吃笑道:「有別人在旁邊看著,我就不行了。」
白開心笑罵道:「騷婆子,你以為我不懂嗎,有別人在旁邊偷看,你才更起興哩!」
他重重擰了她一把,道:「動呀!」
白夫人咬著他的耳朵,喘息著道:「重些,好人,擰重些……再重些……再重些……
越重越好。」
過了半晌,白開心忽然笑道:「陰老九,你要看,索性就出來看個痛快吧?」
陰九幽果然在山石后笑道:「好小子,你這老婆真娶對了,她真有兩下子。」
白夫人喘息著笑道:「你想不想上來試試?」
陰九幽大笑道:「不必不必,只要讓我一飽眼福,我已足領盛情了。」
白開心道:「不錯,你還是乘著這時候多開心吧,若是等燕南天找著你,就來不及了。」
提起「燕南天」這名字,陰九幽臉色就變了,冷冷道:「所以你現在才這麼樣不要命的開心是么?」
白開心道:「我們沒關係,我可沒有害過燕南天,也用不著怕他,可是你……」他嘿嘿一笑,故意不往下說了。
陰九幽鐵青著臉呆了半晌,忽也笑道:「你以為我害怕?燕南天此刻只怕已死在移花宮主手裡,我怕什麼?」
白開心大笑道:「不錯不錯,你實在用不著害怕,燕南天的武功根本就他媽的一文也不值,和移花宮主一動手腦袋就要搬家了。」陰九幽道:「燕南天武功雖不錯,但移花宮主……」白開心截口道:「你們只知道燕南天武功已擱下多年,卻忘了他說不定已在這些年裡練成一種極厲害的功夫,否則他怎敢來找移花宮主呢?難道他真活得不耐煩了么?」陰九幽怔了一怔,臉色更難看。
白開心道:「何況,移花宮主已在那山洞中餓了好幾天,人是鐵,飯是鋼,她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受不了的,現在就算已吃下了一些東西,但武功至少也要打個七折八扣,她們在這種時侯和燕南天動手……依我看只怕是凶多吉少。」
陰九幽怔了半晌,道:「就算他不死又有何妨,我惹不了他,難道還躲不了他么?」
白開心道:「燕南天若想找一個人麻煩時,我還末聽說過有人能跑得了,何況,一個人活到五、六十歲,還要整天提心弔膽,東藏西躲的過日子,那也未免太可憐了。」
陰九幽咬著牙,恨恨道:「你在我面前說這種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白開心悠然道:「我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想幫你個忙,讓燕南天莫要再找你了。」
陰九幽動容道:「你有法子?」
白開心閉著眼養了半天神,才緩緩道:「據我所知,向燕南天下手的人並不是你。」
陰九幽立刻道:「不錯,是李大嘴出的主意,由屠嬌嬌假扮成死屍……」白開心一拍巴掌,道:「這就對了,只有他們兩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燕南天只要看到他們兩人已死了,氣就平了一大半,也就不會再窮兇惡極的找別人算帳了。」
陰九幽目光閃動,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殺了他們?」
白開心道:「你一個人當然不成,但再加上我們夫妻兩人,再用點妙計,還怕他們不乖乖的將腦袋送上來?」
陰九幽沉吟著,冷冷道:「我看你們這是想為自己出氣。」
白開心道:「一點也不錯,我若不想替自己出氣,又何必來幫你的忙?我又不是你老子。」
陰九幽反而笑了,喃喃道:「我看這兩人也活夠了,早點送了他的終,也未嘗不是好事。」
白開心大喜道:「你他媽的,總算弄明白了,我總算沒有找錯人。」
陰九幽也笑道:「你他媽的眼睛總算沒有瞎。」
白開心又沉下了臉,嘆道:「可是,我們現在若去下手,哈哈兒雖然一定袖手旁觀,但杜老大卻一定不肯答應的,只要他一伸手管閑事,那就麻煩了?」
陰九幽目光閃動,道:「你小子難道想連杜老大也一齊做了!」
白開心笑了笑,道:「這就叫:一不做,二不休。」
陰九幽冷笑道:「可是以我們三人之力想去斗他們三人,就叫肥豬拱門,一定要送給別人去宰了。」
白開心嘆道:「你小子真沒有學問。連一點兵法也不懂。」
陰九幽沈吟了半晌,眼睛又一亮,道:「你的意思莫非是……」白開心道:「乘其不備,攻其弱點,然後再逐個擊破。」
陰九幽道:「但……杜老大又有什麼弱點呢?」白開心道:「他的弱點就是自命不凡,好逞英雄,所以我們最好用女人去對付他,因為他總認為女人是弱者。」
白夫人忽然一笑,道:「認為女人是弱者的男人,一定要倒楣的。」
哈哈兒、屠嬌嬌、杜殺和李大嘴也在前面停了下來,他們覺得這裡的地勢很幽僻,可以在這裡先休息休息再說。他們知道從今以後,又要開始無休無盡的逃亡了,他們也知道在長期的逃亡之前,必定要先打好主意。但他們現在卻連一點主意也沒有。
屠嬌嬌忽然道:「你們看燕南天是否真的會死在移花宮主手裡呢?」
李大嘴道:「我看他已是凶多吉少的了。」
杜殺冷冷道:「我看倒未必「燕南天的武功,我知道得很清楚。」
他望著自己那隻斷手,目光中現出一種凄涼之意。
屠嬌嬌道:「燕南天若不死,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能逃到那裡去呢?難道再回惡人谷?」他們都知道在「惡人谷」里雖可躲得過別人,但卻躲不過燕南天的,可是除了惡人谷外,他們又無處可去。一時之間,連這些最多嘴的人也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大嘴皺眉道:「那損人不利己白小子到那裡去了?莫非又想打主意害人?」
杜殺冷冷道:「他只怕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屠嬌嬌正想說什麼,忽然見到白夫人踉蹌奔了過來,滿面俱是淚痕,倉皇的四下瞧了一眼,就奔到杜殺面前,撲地跪了下去,嗄聲道:「杜大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
杜殺皺眉道:「救你?什麼事?」
白夫人流淚道:「我剛跟他成親還不到一天,他就想不要我了,而且還要殺了我「我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只有求杜大哥替我作主了,我知道杜大哥一向都主持公道的。」
杜殺果然怒道:「他既已與你成親,怎麼能再做這種事。」
李大嘴立刻介面道:「是呀,他就算不喜歡你,把你休了也就是了,怎麼能殺你呢?
我早就知道這小子一點良心也沒有。」
杜殺霍然站起,厲聲道:「這小子在那裡,你跟我去,看他還敢不敢動你一根手指。」
白夫人破涕為笑,道:「我早就知道只有杜大哥是英雄,絕不會眼見一個弱女子受人欺負的。」
她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好像連站都站不穩了。
杜殺皺眉道:「你已受了傷?」白夫人又嘆了口氣,默然道:「他早已將我打得滿身都是傷,杜大哥你看。」她忽然解開衣襟,露出了**的身子。
杜殺立刻閉上眼睛,道:「用不著再看了,快穿好衣服跟我走吧……」他話末說完,突覺胸口一涼。一柄利刃已刺入了他的胸膛。
杜殺狂吼一聲,斷腕上的鐵鉤已揮了出去。
但白夫人一招得手,就地便滾出了三四丈,她只覺冰涼的鐵鉤已擦著了她胸前敏感的地方,連臉都駭白了。
這變化實在太突然,李大嘴、屠嬌嬌、哈哈兒也想不到這女人竟如此大膽,居然敢向杜殺下毒手,只見杜殺反手拔出了胸前的利刃,一股鮮血箭一般噴了出來,他想要再撲上去,但力氣已隨著鮮血流出。
他一雙殺人如麻的手上已沾滿了鮮血,他自己的血!李大嘴、屠嬌嬌雙雙趕過去,想扶住他,杜殺卻甩脫了他們的手,仰天長嘆道:「杜某英雄一世,想不到竟死在這**無恥的婦人手裡。」
屠嬌嬌咬了咬牙,道:「杜老大,你放心,她也活不了的!」
杜殺道:「好,很好……」他忽又凄然一笑,道:「早知如此,我們不如死在燕南天手裡了,他畢竟還是個英雄……」「英雄」兩字說出,這自命英雄的人已倒了下去「白夫人彷佛直到這時才想起要跑,在地上一滾,翻身掠起。
李大嘴厲聲道:「你還想跑了么?」
語聲中陰九幽忽然鬼魂般自山石后一掠而出,擋住了白夫人的去路!白夫人話也不說,迎面三掌拍了過去。
但陰九幽只不過一伸手,就已擰住了她的手腕,格格笑道:「今日我們若讓你跑了,「十大惡人」還能混么?」
白夫人咬牙道:「我已受夠了你們這些惡人的欺負,你殺了我吧,反正我已出了一口氣。」
陰九幽冷笑道:「殺了你,那有如此容易!」
他轉過頭向李大嘴一笑,道:「聽說人肉要往活人身上切片下來吃著才有味,這道好菜我就送給你吧。」
李大嘴獰笑道:「我若不切她一千八百刀再讓她死,我就不姓李。」
白夫人嘶聲大笑道:「我遠以為你真想替杜老大報仇哩,原來你只不過想吃我的肉而已,來吧,乖兒子只管來吃老娘的奶吧,老娘若皺一皺眉頭,就算是你養的。」
屠嬌嬌冷冷道:「這女人自己一定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下毒手,一定是白開心在暗中主使。」
白夫人大笑道:「老娘還用得著別人主使?老實告訴你們,白開心那王八蛋也早已死在老娘小肚子上了,正等著你們去收屍哩。」
屠嬌嬌目光閃動,道:「你們先慢動手殺她,我先過去瞧瞧。」
李大嘴獰笑道:「你放心,我保險她三天三夜都死不了的。」他拿起那把上面還帶著杜殺鮮血的利刃,一步步向白夫人走了過去。
哈哈兒瞧了瞧他,又瞧了瞧已遠在十丈外的屠嬌嬌,咧嘴一笑,道:「白開心那張臉死了后不知是何模樣,我還是瞧瞧他去吧。」
李大嘴還末走到白夫人面前,她已放聲大叫了起來,道:「陰九幽,你若是人,就殺了我吧。莫要讓這不是人的東西折磨我,我做鬼也感激你。」
陰九幽咯咯笑道:「我是人?誰說我是人?我根本就不是人!」
李大嘴大笑道:「原來你也會害怕的,看在你殺了白開心的份上,我就少剮你一百刀吧,但一千七百刀卻是再也少不得的。」
白夫人嗄聲道:「你這畜生,你……」李大嘴一步竄到她面前獰笑道:「我本不知道第一刀該往那裡下手,現在才知道了,我要先割下你的舌頭,叫你長舌婦的舌頭短些。」
他手中的刀已劃了出去。
誰知就在這時,陰九幽忽然放開了白夫人,兩人一左一右,兩旁一夾,李大嘴還未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左邊協下已挨了白夫人一掌,右邊協下也挨了陰九幽一拳,口吐鮮血撲倒在地。
李大嘴居然還沒有死,呻吟著道:「你……你們還要將我弄到那裡去?為什麼不索性殺了我?」
白夫人柔聲道:「你要割我一千七百刀,我怎麼捨得現在就殺了你呢?」她俯下身,嘴唇似乎還在動著,也不知在李大嘴身旁說了句什麼話,李大嘴的眼睛忽然一亮。
忽然間,白夫人雙手將李大嘴的身子一托,李大嘴平空飛起三丈,竟一把揪住了陰九幽的頭髮,將他整個人壓在下面。陰九幽做夢也想不到還有這一手,大驚之下,剛想揮拳將李大嘴擊開,但白夫人的虎尾銀針已刺入了他協下的血海穴。他立刻身子一麻,動都不能動了。
李大嘴喘息著獰笑道:「你既然知道天下最毒是婦人心,為什麼還要相信婦人的話,你害死了我,以為自己會有什麼好處?」
陰九幽喉嚨里格格直響,一句話都末說出,脖子已被李大嘴生生擰斷了,於是他剩下的一半「人」也變做「鬼」,而且是個無頭鬼。李大嘴望著自己的一雙血手,忽然瘋狂般大笑起來。
白夫人嫣然道:「李大爺,我讓你替自己報了仇,你應該怎麼感激我?」李大嘴笑聲漸漸停頓,喘著氣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白夫人柔聲道:「無論你感不感激我,我卻還要幫你一個忙。」
李大嘴道:「求求你,莫要再幫我的忙了,我已經受不了。」
白夫人笑道:「這忙我是非幫不可的,你們『十大惡人』對我這麼好,我怎麼能不好好的報答你們呢?」她嫣然微笑著,忽然飛起一腳,將李大嘴□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