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101-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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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零一章奇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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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兒道:「無論如何,魏無牙總算對你不錯,你也承認他是你的乾爹,現在移花宮主要去找他,你非但不著急,反而來帶路,這是什麼道理?」

蘇櫻不說話了,過了半晌,才輕輕嘆了氣。

小魚兒道:「我知道你心裡一定藏著件事沒有說出來,莫非鐵心蘭方才……,:」

他忽然頓住了語聲,只因這時憐星宮主已拉著鐵心蘭從後面趕上來了,小魚兒眼珠子一轉,忽然向鐵心陌笑道:「咱們已有多久沒見面了?只怕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吧?」

鐵心蘭似乎末想到小魚兒會忽然對她說話,驟然之間,竟像是有些手足失措,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小魚兒又轉過頭向蘇櫻笑道:「你看,才兩個多月不見,她和我就好像變得很生疏了,我問她一句話,她居然連臉都紅了起來。」

蘇櫻嘆了口氣,悄聲道:「她已經夠難受的了,你何必再來折磨她。」

小魚兒又轉過去向鐵心蘭笑道:「你聽見沒有,她說我這是在折磨你,我只不過是在向你問問好而已,這也能算我折磨你么?」

鐵心蘭只有搖了搖頭,眼圈不覺又紅了起來。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我想,這兩個多月來,一定發生了許多事,因為我發現才只不過兩個月不見,你竟已變了許多。」

鐵心蘭只覺心頭一陣刺痛,眼淚不覺又流下面頰,只因她也發覺自己實在是變了。

以前,她只要見到小魚兒,無論在什麼情況,無論有什麼人在旁邊,她都會不顧一切,奔向小魚兒的。以前,她只要見到小魚兒,就會忘記一切。

但現在花無缺在她心裡的份量的確是一天此一天加重了,只因這兩個月來,的確是發生了許多事。

她就算能忘記花無缺曾經再三救了她生命,但她又怎能忘記她受傷時,花無缺對她的照顧與體貼?

何況,她就算能忘記這些,又怎能忘記在那一段漫長的旅途中,所發生的許許多多令人忘不了的事。

她只要一閉起眼睛,似乎就能看到花無缺在痛苦地狂笑著,狂笑著叫她莫要再理他,為的卻只是不願見到她為他痛苦。

一個人在自知必死時,還在掛**著別人的歡樂與悲傷,反而將自己的生死置之於度外。這樣的情感,又是何等深摯?這樣的情感,又有誰能忘記呢?

憐星宮主始終在一旁凝注著她,忽然冷冷道:「你是不是也覺得自己有些變了?」

鐵心蘭道:「我……我……」

她還末說出第二個字,已是泣不成聲。

憐星宮主轉向小魚兒,冷冷道:「你用不著再問她了,應該已知道她的回答。」

她不等小魚兒說話,忽又一笑,道:「但你也許還是寧願不知道的,是么?」

小魚兒卻向她咧嘴一笑,道:「你若是以為我很難受,那才是活見鬼哩。」小魚兒真的不難受么?這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蘇櫻實在走不快,走了半個多時辰,遠遠望去,才能見到那一片濃密的樹林,小魚兒道「明面那一片樹林后,就是魏無牙的老鼠洞了,,:」

他話末說完,就瞧見一隻又肥又大的老鼠,自樹林中竄了出來,一溜煙鑽入旁邊的亂草中。

過了半晌,又聽得草叢一陣窖動,如波浪般起伏不定,竟像是有許多隻老鼠在跑來跑去。

小魚兒娥眉道:「魏無牙一向將這些老鼠當寶貝,現在為什麼竟讓他們到處亂跑?」

蘇櫻嘴裡雖末說話,心裡卻更擔心,此刻她已斷定魏無牙洞中必已有了極大的變故,否則這些老鼠的確不會跑出來的。

山風吹得更急,她腳步也不覺加快了,陰暝的天色中,只見一個人凌空吊在樹上,隨著風不住晃來晃去。

小魚兒娥眉道:「奇怪,魏無牙大門口怎麼有人上吊?」

這人果然是弔死的!

他身上並沒有什麼傷痕,但左邊臉上,卻又紅又腫看來竟是在臨死前被人重重摑了個耳光。

憐星宮主娥眉道:「這人是魏無牙的門下?」

小魚兒也不答話,卻解開了這人的衣襟。

只見他胸膛上果然有兩行碧粼粼的字。

「無牙門下土,可殺不可辱。」

小魚兒道:「現在你總該知道了吧,這想必是因為有人想闖入魏無牙的老鼠洞,他攔不住,反被人重重打了個耳光,他生怕魏無牙收拾他,所以就嚇得先上了吊,看來上吊還不止他一個哩。」

上吊的果然不止一個,這一片樹林中,竟懸著十多條死,每個人左邊臉都己被打腫,有的連顎骨都已被打碎了。

小魚兒喃喃道:「這人好大的手勁,隨手一耳光,就將人的臉都打碎了,卻不知是什麼人呢?居然敢上門來找魏無牙的麻煩,膽子倒買不小。」

他低下頭,才發覺地上到處都是一顆顆帶著血的牙齒,顯見這人隨手一掌,非但打腫了別人的臉,打碎了別人的骨頭,竟將別人滿嘴牙齒都打了下來,這十餘人看來竟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小魚兒不禁暗暗吃鷲,他知道魏無牙門下弟子武功俱都不弱。默然半晌,喃喃道:「看來出手打他們的人,武功至少要比我高出好幾倍。」

蘇櫻心裡越來越憂慮,只因她知道魏無牙的武功並不此小魚兒高出很多,這人的武功若此小魚兒高出數倍,魏無牙就難免要遭他的毒手了。

小魚兒道:「但這人卻顯然末用出真功夫,只是隨手拍出,他們非但抵擋不住,甚至連躲都躲不開,由此可見這人出手之快,實在要比我快得多,他隨手一個耳光打出來,已可將人的骨頭都打碎,可見他內力此我強得多。」

蘇櫻回首望去,只見移花宮主面色凝重,顯然也認為小魚兒的評論正確,過了半晌,邀月宮主忽然道:「你看他們死了有多久了?」

一這句話竟是向小魚兒問出來的,可見這目空一世的移花宮主,現在也開始對小魚兒的見解重視起來。

小魚兒道:「一個人死了一個半時辰后,體才會完全冷卻。」

憐星宮主道:「那麼你認為是在什麼時侯發生的」

小魚兒道:「昨天黃昏以前。」

憐星宮主道:「你怎知道?」

小魚兒道:「因為我知道兩個半時辰以前,那位鐵姑娘曾經到過這裡,這些人若沒死,就一定會將她接入那老鼠洞里,那麼花無缺來找她時,就少不了要和魏無牙打起來,你們來找花無缺時,也少不了要和魏無牙衝突。」

憐星宮主瞧了花無缺一眼,道:「不錯。」

小魚兒道:「但你們顯然並不是在這裡找到花無缺的,由此可見,那時花無缺和鐵姑娘是自己雉開這裡,是么?」

憐星宮主道:「那麼,他們為什麼不可能是在兩個半時辰之前死的?為什麼一定是在昨天黃昏之前?」

小魚兒道:「現在正是午時,兩個半時辰之前,天還末亮」

他忽然向憐星宮主一笑,接著道:「你若要來找魏無牙的麻煩,會不會在天黑時來呢?」

憐星宮主默然半晌,緩緩道:「不會。」

小魚兒道:「不錯,你一定不會的,因為你若在天黑時來找人,豈非矢了自己的身分,何況天越黑,就對魏無牙這種人越有利,你在魏無牙住的地方找他動手,已矢了地利,若在晚上來,又失了天時。」

憐星宮主望了邀月宮主一眼,雖然沒有說什麼,但瞧她目中的神色竟似已露出些讚賞之意。

小魚兒道:「瞧這人的出手的氣派,就知道他行事一定很光明正大,何況,能練到他這種武功的人,也絕不會是獃子,所以我可以斷定,他絕不會是晚上來的,既然不是晚上來的,就必定是在昨天黃昏之前。」

他拍了拍手,笑嘻嘻道:「各位覺得我的意見還不錯吧?」

邀月宮主冷冷道:「這道理本來就很明顯簡單,誰都可以看出來的。」

小魚兒大笑道:「你既然也瞧得出來,為什麼還要來間我呢?」

邀月宮主沉下了臉,再也不理他,身子飄動,已向林木深處掠了過去,小魚兒在她後面扮了個鬼臉,笑道:「你也用不著生氣,其賣我知道你嘴裡雖不說,心裡卻是很佩服我的。」

穿過樹林,前面一片山壁,如屏風般隔絕了天地。山壁上生滿了盤旋糾纏的藤蘿,盡掩么了山石的顏色。

邀月宮主看不見有什麼山穴石洞,只有回頭道:「魏無牙的住處在那裡?」

她說話時的眼睛雖望著憐星宮主,其實她也知道憐星宮主同樣是不知道的,這句話自然是在問小魚兒。

小魚兒卻故意裝作不懂,卻仰首望了天,喃喃道:「我本來以為要下雨,誰知天氣又好起來了。」

邀月宮主磴了他一眼,厲聲道:「魏無牙的洞穴在那裡?」

小魚兒好像怔了怔,道:「如此簡單明了的事,你怎麼又要問我呢?」

邀月宮主臉又氣得蒼白,卻無話可說。

只見小魚兒扶著蘇櫻走過去,將前面一片山藤撥開。

這片山藤長得最密,但卻有大半已枯死,撥開山藤,就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穴,裡面連光都瞧不見。

小魚兒道:「這就是了,各位請進。」

魏無牙聲勢赫赫,僕從弟子如雲,誰也想不到他竟會住在這麼樣一個連狗洞都不如的小山洞。

大家都不禁覺得很鷲奇,尤其是花無缺,他見到蘇櫻的洞府已是那麼幽雅精緻,以為魏無牙的住處必定更可觀,忍不住道:「這就是魏無牙住的地方?」

小魚兒笑道:「不錯,你奇怪么?」

花無缺還想說什麼,但望了邀月宮主一眼,就垂下頭去。

小魚兒嘴裡說著話,已當先鑽了進去,只見他身子搖搖晃晃,腳步也跟蹌不穩,顯見得還是沒有絲毫氣力。

邀月宮主皺眉叱道:「站住!」

小魚兒道:「為什麼我要站住?這老鼠洞中也不知發生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說不定一進去就得送死,我先為你們探探路不好么?」

憐星宮主道:「正因為先行者必有兇險,所以才要你站住。」

小魚兒大笑道:「想不到你們竟如此關心我,多謝多謝,可是我既然中了那見不得人的毒,活著反正已無趣得很,死了倒正中下懷。」

邀月宮主冷冷道:「你死不得的。」

小魚兒只覺風聲颼然,邀月宮主已自他身旁不及一尺寬的空隙掠過他前面,連他的衣袂都沒有碰到。

見到這樣的輕功,小魚兒也不禁嘆了口氣,喃喃道:「魏無牙現在若已死了,倒是他的運氣,否則若是落在這兩位大宮主手上,就難免也要像我一樣,連死都死不了啦。」

大家隨著邀月宮主走了數十步后,向左一轉,這黑暗狹窄的洞穴,竟豁然開朗,變為一條寬闊的甬道。

甬道兩旁,都砌著白玉般晶瑩光滑的石塊,頂上隱隱有燈光透出卻瞧不見燈是嵌在那裡的。

鐵心蘭花無缺和移花宮主等人,實末想到這洞中竟別有天地,面上多多少少都不禁露出肚匕鷲奇之色。

小魚兒笑嘻嘻道:「你們現在就奇怪了么?等你們到裡面去一瞧,那更不知道要有多麼奇怪了,我雖末去過皇宮,但想來皇宮也未必會此魏無牙這老鼠洞漂亮。」

他又說又笑,還像是生怕別人聽不見,甬道裡面回聲不絕,到處都是他嘻嘻哈哈的笑聲。

憐星宮主冷冷道:「你不說話,也沒有人會將你當啞巴的。」

小魚兒道:「你怕魏無牙聽到么?」

他不等憐星宮主說話,接著又笑道:「我若要來找人麻煩,就一定要光明正大的走進來,若是偷偷摸摸的怕人聽見,就算不得英雄好漢。」

憐星宮主也不答話,卻緩緩道:「魏無牙,你聽著,移花宮有人來訪,你出來吧。」

她說話的聲音並不高昂,但卻蓋過了小魚兒的笑聲,一字字傳送到遠處,可是除了她自己的回聲外,就再也聽不到一絲聲音。

蘇櫻面上的神情不禁更是憂慮。

魏無牙此刻賣已凶多吉少,他若還沒有死,用不著等小魚兒大聲說笑,更用不著憐星宮主喊話叫陣,這甬道中的機關必定早已發動了。

突見邀月宮主停了腳步,道:「你看這是什麼?」

大家隨著她望去,才發覺這甬道的地上,竟留著一行腳印,每隔三尺,就有一個,就算是用尺量著晝上去的,也沒有如此規律整齊。

一這甬道中地上鋪的石頭,也和兩壁一樣,平滑堅實,就算是用刀來刻,也十分不容易。

但這人的腳印竟比刀刻的還清楚。

憐星宮主道:「此人為的是來找魏無牙,又何苦將功力浪費在這裡拿地上的石頭來出氣。」

小魚兒搖了搖頭,笑道:「以我看來,說這話的才真有點笨哩。」

憐星宮主怒道:「你說什麼?」

小魚兒道:「據我所知,單隻這一條甬道里,就至少有十畿種機關埋伏,每一種都很可能要你送命。」

憐星宮主道:「你怎知道?」

小魚兒笑了笑,道:「因為我至少已經嘗過了十三種。」

他接著又道:「此人既然要來找魏無牙的麻煩,必然對魏無牙知道得很清楚,走在這甬道里必定步步為營,全身功力,也都蓄滿待發,你瞧他腳步間隔,如此整齊,就可想見他那時的情況。」

憐星宮主道:「不錯,一個人武功若練到極峰,那麼等他功力集中時,一舉一動,都必定自有規律。」

小魚兒道:「但他並不知道機關要在何時發動,是以他集中的功力隨時都在躍躍欲動,便不知不覺在地上留下了腳印。」

他瞧了憐星宮主一眼,笑著接道:「由此可見,此人並不是獃子,只不過功力太強了些而已。」

憐星宮主沉著臉竟不說話了。

邀月宮主道:「但這甬道中的機關卻一直並末發動,是么?」

小魚兒道:「不錯,機關發動后,無論是否傷了人,都會有痕迹留下來的,要等人收拾過後才能復原,而這人走進來后,這洞里的人就好像已死光了,否則我們走到這裡,至少要遇見十來種埋伏。」

邀月宮主道:「但此人來時,洞中必定還有人在,機關又為何始終末曾發動呢?」

小魚兒眼珠轉了轉,道:「我雖末見到這人走進來時的情況,但可以想見他必定也和我們一樣,一面走,一面亮著字型大小,「魏無牙你聽著,我某某人來找你了!※這裡的機關未曾發動,想必是因為魏無牙一聽他的名頭,就大吃一鷲,知道就算將機關發動也沒有用的,又生怕激惱了此人,所以就索性做大力些。」

她們姐妹兩人對望了一眼,心裡似乎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上只有小魚兒才知道她們是想錯了。

蘇櫻忽然道:「看這人的腳印,比平常人至少要大出一半,可見他的身材必定很魁偉,他隨隨便便一跨出,就有三尺遠,可見他的兩條腿必定很長。」

她發現每個人的眼睛都已望在她臉上,似乎都在等她說下去。

她就接著道:「據我所知,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的功力如此強猛,而傳說中他的身材也和此人一樣。」

移花宮主姐妹又對望了一眼,憐星宮主沉著聲道:「誰。」

蘇櫻道:「大俠燕南天!」

收了回來。

小魚兒的眼睛也在留意著她們神情的變化。

一這其中只有小魚兒知道此人絕不會是燕南天,因為燕南天縱然還活著,功力也不會恢復得這麼快。

但眼珠子一轉,卻拍手道:「不錯,這人必定就是燕南天大俠,除了燕大俠外,還有誰有這麼高的武功,這麼大的力氣。」

邀月宮主忽然道:「此人絕不會是燕南天!」

邀月宮主冷冷道:「他縱然末死,必定也已和死差不多了。」

憐星宮主道:「不錯,此人最是好名,以前他每隔一兩個月,總要做一件讓人人都知道的事,他若還沒有死,這二十年來,為什麼全沒有他的消息?」

蘇櫻眠波流轉,緩緩道:「你們為什麼不進去瞧瞧,說不定他還在這裡沒有走哩。」

這句話還末說完,移花宮主姐妹兩人飛也似的掠過甬道。

連花無缺和鐵心蘭也被他們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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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零二章莫測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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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心蘭恰巧又站在花無缺和小魚兒中間,她連頭也不敢抬起,神情看來是那麼悲慘,那麼可憐。

花無缺目中也充滿了矛盾和痛苦之色,他抬趄頭,似乎想說什麼,但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垂下頭急步前行。

誰知小魚兒忽然撲在他面前,笑道:「謝謝你。」

花無缺默然半晌,勉強一笑,道:「你並沒有什麼該謝我的。」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現在三個月已經過去,我知道你已不再將我當做你的朋友,但你卻還是為我保守了一些密,我自然應該謝謝你。」

花無缺又沈默了許久,他每說一句話,都變得好像非常困難,過了半晌,才聽他緩緩道:「你用不著謝我,這隻不過因為我生來就不是個喜歡多嘴的人。」

小魚兒道:「但這件事你本該告訴你師傅的,而你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說,這自然是為了我,只有朋友才會互相保守密,仇人……」

花無缺面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厲聲道:「但我卻不是這樣的小人?」他說完了這句話,身子已閃過小魚兒,沖了進去。

小魚兒又嘆了口氣,喃喃道:「就因為你太君子了,所以才沒有反抗的勇氣,你為什麼不能學學我,也做個叛徒呢干……」

鐵心蘭忽然掩面狂奔而出。

蘇棲立刻大聲呼喚她,她不理也不睬,她心裡只有一個**頭,那就是遠遠離開這裡,遠遠離開這些人。

小魚兒笑了笑道:「一個人若是決心要走,誰也拉不住他的。」

他雖然在笑,但誰也想不到小魚兒的笑容竟也會如比凄慘。

蘇櫻道:「但你一定可以拉住她的。」

小魚兒忽然跳了起來,大聲道:「你想要我怎樣?你難道要我用鐵子鎖住她?難道要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抱住她的腿!」

蘇櫻獃獃地瞧著他,目光漸漸朦朧,眼角緩緩泌出了兩滴晶瑩的淚珠,沿著她蒼白的臉,滴在她衣服上。

小魚兒扭過頭不去瞧她,冷冷道:「她走了你本該開心才是,哭什麼呢?」

蘇櫻流著淚道:「現在我只希望也能像她一樣,遠遠的走開,再也看不到你為她生氣,為她難受傷心。」

小魚兒大笑道:「我傷心?我難受?我為什麼要難受?」

蘇櫻道:「只因這次是她要離開你,而不是你要離開她。」

一這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其中卻含蘊最深刻最複雜的道理,正如一根針,直刺入小魚兒的心底。

小魚兒又跳了起來,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走呢?」蘇櫻只有用眼淚來代替回答。

小魚兒忽然一把摟住了她,嘴唇重重壓在她的嘴唇上,他抱得那麼緊,似乎要將蘇櫻整個人都揉碎。

蘇櫻似已完全崩潰了,但忽然間,她又用力去小魚兒的身子,用力推著他的胸膛,嘶聲道「放開我,放開我。」

小魚兒道:「你,:你難道不喜歡……」

他忽然放開手,用手掩著嘴,嘴唇上似已泌出鮮血,臉色也變了,也不知是憤怒還是奇,蘇櫻已跟蹌退到牆角,不住喘息。

小魚兒終於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我現在才知道我弄錯了。」

蘇櫻目中又流下了淚來,頭聲道:「你沒有錯,我也並不是不願你……你抱我,但現在我卻不願你抱著我,心裡還在想著別人。」

小魚兒呆了半晌,剛抬起頭,話還沒有說出口來,卻發現憐星宮主不知何時已站在甬道盡頭冷冷的瞧著他們。

在這地方的中央,有一張很大很大的石椅,是用一整塊石頭雖塑成的,雖然是石頭,但比玉質更晶瑩,連一絲雜色都看不到,這洞中陰寒之氣砭人肌肓,但只要坐在這石椅上,立刻覺得溫暖如春。

像這樣的石椅,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隻了,但現在這石椅卻已被一劍劈成兩!

邀月宮主和花無缺就在這石椅前,凝注著這石椅被劈開的切口,面色看來都十分凝重。

邀月宮主沈著臉沒有說話,過了半晌,忽然自寬大的白袍中,抽出一柄墨綠色的短劍。

劍長一尺七寸,驟看似乎沒有什麼光澤,但若多看兩眼,便會覺得劍氣森森,逼人眉睫連眠睛都難睜開。

邀月宮主對這短劍也似十分珍惜,以指尖輕撫著劍脊,又沉吟了許久,才將劍交給花無缺,道:「你且用九成力在這石椅上砍一劍。」

花無缺道:「是。」

他用雙手接過劍,才發覺這短短一柄劍份量沉重,竟遠出他意料之外,而且指尖一觸劍身,便覺一股寒氣直透心腑。

花無缺不敢再問,右手持劍,左足前踏,「有鳳來儀」,劍光如匹練般向那石椅劈了下去。

他幾乎已將全身買力都凝注在手腕上,莫說這柄劍還是切金斷玉的利器,就算他手裡拿著的只是柄竹劍,這一劍擊下,也足以碎石成粉!

只聽「當」的一聲,火星四激,這一劍竟只不過將石椅劈開了一尺多而已,劍身就嵌在石縫裡。

花無缺手握劍柄,呆了半晌,額上已泌出冷汗。

劈開這石椅的人,就算用的是一柄和他同樣鋒利的寶劍,功力也至少要此他高出數倍!

世上竟有這樣的高手,這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邀月宮主似乎嘆了氣,緩緩道:「久聞圭玉石石質之堅,天下無雙,如今看來果然不錯,此人能將青玉石一劈為二,劍法倒也不差。」

花無缺忍不住道:「此人劍法雖高,但他的功力只怕更……」

邀月宮主截斷了他的話,冷冷道:「這椅背高達五尺,他一劍竟能劈開,而你一劍卻只能劈開尺余,你就認為他的功力至少要比你強三倍,是么?」

花無缺道:「弟子慚愧。」

他接著又道:「弟子一劍將石椅劈開時,自覺餘力仍甚強,至少可再劈下三尺,誰知劍下一尺后餘力即盡,由此可知,越往下劈越是艱難。」

邀月宮主道:「不錯。」

花無缺道:「弟子將這石椅劈開一尺時,只用了三分氣力,但再往下劈了三寸,卻用了七分氣力,此人一劍將石椅劈開五尺,功力又何止比弟子高出三倍。」

邀月宮主淡淡一笑,道:「你錯了,你用不著妄自菲薄,普天之下,絕無一人功力能此你高出三倍的,只是你不明白這其中道理何在而已。」

花無缺垂首道:「是,弟子愚昧。」

邀月宮主道:「人能一劍劈開石椅,而你不能,並不是因為他功力此你高出數倍,只不過是因為他使劍的手此你巧而已。」

此話道理看來雖淺顯,其實卻正是武功中至深至奧之理,花無缺仔細咀嚼著其中滋味,只覺受用無窮,又鷲又喜。

邀月宮主道:「此人不但手法比你巧,出手也此你快,只因「快,就是「力,所以他才能你之所不能,你若和他動手,五十招內,他就可封住你的劍勢,一百招內,他只怕就已可取下你的首級來!」

花無缺額上又泌出冷汗。

邀月宮主道:「除此之外,他這一劍劈下時,必是滿懷憤怒,只想取人性命,並末考慮到這一劍是否能將石椅劈成兩半,出手的氣勢就自不同,而你出手時,卻只是斤斤計較著能將石椅劈開多少,氣勢已比人弱了七分,你和人動手時若也如此,那就危險得很了。」

一這一席話只說得花無缺不敢抬頭,汗透重衣。

突聽一人拍手笑道:「移花宮主妙論武功,果然精闢入微,令人聞之茅塞頓開,就連我都忍不住有點佩服你了。」

小魚兒已笑嘻嘻走了進來,若是換了別人,嘴上被咬破一塊,必定少不得要遮遮掩掩。

但小魚兒卻一點也不在乎,眼珠子一轉,悠然盯在那柄墨綠色的短劍上,聳然動容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那柄上古神兵嘉血照丹青么?」

邀月宮主冷冷道:「你眼力倒不錯。」

小魚兒道:「據說自古以來,所有神兵利器在冶造時,都要以活人的血來祭劍之後,才能鑄成,還有些人竟不惜以身殉劍,是以幹將莫邪始,每一柄寶劍的歷史,必定都是凄惻動人的故事!」

邀月宮主道:「現在並不是說故事的時候。」

小魚兒也不理她,接著道:「只有這柄嘉血照丹青』,用一個人的熱血來祭劍,劍還是不成,鑄劍師的妻子兒女都相繼以身殉劍,也沒有用,鑄劍師悲憤之下,自己也躍入法爐,誰知他自己跳下去后,爐火竟立刻純青,又燃燒了兩口后,才有個過路的道人將劍鑄成,據說此劍出爐后,天地俱為之變色,一聲霹靂大震,那道人吃了一鷲,被霹靂震倒,竟恰巧跌倒在這柄劍上,就做了這柄劍出世后的第一個犧牲晶。」

說到這裡,小魚兒才笑了笑,道:「這些話當然只不過是後人故神其說,並不足信,試想那些人既已死盡,這故事又是誰說出來的呢?」

邀月宮主道:「不錯,這些事並不足信,但有一件事你卻不能不信。」

小魚兒道:「什麼事?」

邀月宮主道:「那鑄劍人自己躍入法爐時,悲憤之下,曾賭了個惡咒,說此劍若能出爐,以後只要見到此劍的人,必將死於此劍之下」一她目光冷冷的凝注著小魚兒,一字字接著道:「唯有這件事,你不能不信」

蘇櫻聽得忍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噤,情不自禁,轉過了頭去不敢再向那不祥的兇器看一眼。

花無缺忽然「嗆」的自石上抽出了劍,雙手送到邀月宮主面前,邀月宮主目光閃動,淡淡道:「你留著它吧。」

花無缺臉色變了變,垂下頭去,道:「弟子……」

他話還沒有說出來,小魚兒又大笑道:「你將劍送給他,可是想要他用這柄劍來殺我么?但你莫忘記,那鑄劍師的惡咒若是真的很靈,你也免不了要死在這柄劍下的?」

邀月宮主的面色也忽然為之慘變「光忽然刀一般轉到花無缺身上,但這時憐星宮主已搶著道:「無缺,你去將鐵心蘭找回來。」

花無缺似乎又吃了一鷲,失聲道:「她……」他瞧了小魚兒一眼,立刻又閉上了嘴。

邀月宮主道:「她已走了,但以她的腳力,必定不會走得太遠,你一定能追得上的。」

花無缺垂首道:「但弟子……弟子……」

憐星宮主厲聲道:「你怎樣?你難道連我的話郡不聽?」

花無缺又瞧了小魚兒一眼,雖然滿面俱是痛苦為難之色,卻還是不敢再說什麼,筆直衝了出去。

小魚兒卻似完全沒有留意到他,道:「你們進來時,這老鼠洞里已沒有人了么?」

邀月宮主力才黷了那句話后,到現在彷佛還是心事重重。

憐星宮主沈聲道:「一個人鄱沒有。」

小魚兒皺眉道:「那麼魏無呀呢他難道已經逃走了么」蘇櫻雖末說話,卻忍不住露出鷲喜之色。

小魚兒眼珠子一轉,道「你能不能扶著我到四下去瞧瞧?」

魏無牙就算是世上最殘酷惡毒的小人,但做起事來卻當真不愧為大手筆,竟幾乎將這座山的山腹都挖空了。

除了這一片宮殿般的主洞外,四面還建造了無數間較小的洞室,一間間排列得就像蜂房似的。

蘇櫻扶著小魚兒一間間走過去,只見每間洞室都很整潔,甚至可以說都很華麗,而且還都有張很柔軟、很舒服的床。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我大概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在這麼舒服的床上睡過覺,想不到這些小老鼠的日子倒比我過得舒服。」

蘇櫻道:「魏……魏無牙對門下的弟子雖然刻薄寡恩,但只要他們不犯錯,日常生活上的享受倒的確還不錯。」

小魚兒道:「但老鼠為什麼要搬家呢?他們難道早已算準了有貓要來么?魏無牙的本事就算不小,總也不能末卜先知吧。」

蘇櫻默然半晌,道:「不錯,這人既是突然而來的,魏無牙就絕不可能知道,他若在倉促間逃走,就絕不會走得如此乾凈。」

小魚兒道:「何況,他在這裡苦練了二十年的武功,又建造了這許多機關消息,為的就是要準備對付燕大俠和移花宮主。」

蘇櫻點了點頭,道:「不錯,他的確有這意思。」

小魚兒道:「但他自己現在卻偏偏走了,這是為了什麼呢?這道理你能想得通么?」

蘇櫻苦笑道:「我想不通。」

小魚兒道:「除此之外,我還有件想不通的事。」

蘇櫻道:「哦。」

小魚肝道:「那天我受了重傷時,魏無牙忽然匆匆而出,去迎接一位貴客,現在我才知道,這位貴客就是江別鶴。」

蘇櫻道:「不錯。」

小魚兒道:「江別鶴雖然是江南大俠,但「江南大俠』這四個字,在魏無牙眼中,只怕連一文都不值。」

蘇櫻道:「看來只怕是早就認得的,否則江別鶴既不找上門來,也根本就找不著他。」

小魚兒道:「所以我就又想不通了,江別鶴崛起江湖,只不過是近年來的事,魏無牙卻已在這裡店居了十七八年,他們是怎麼會認得的呢?」

他嘆了口氣,接著又道:「這兩人既已勾結在一齊,魏無牙如虎添翼,本該更不會走的,但卻偏偏走了,所以我想,這件事其中必定有些陰謀,說不定根本就是他們故意布置出來的圈套,我一走進來,就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對了。」

突聽一人道:「有什麼不對?」

這語聲忽然自他們身後發出來,但蘇櫻和小魚兒非但都沒有吃鷲,甚至根本沒有回頭去瞧一眼因為他們知道移花宮主必定會跟在他們身後的,也知道以移花宮主的輕功,他們必定覺察不歪。

小魚兒道:「這地方雖然連個人影都沒有,但我卻覺得到處都充滿了殺機,好像已走進了座墳墓,再也出不去。」

憐星宮主冷冷道:「這隻不過是你疑心生暗鬼而已。」

小魚兒道:「這也許只不過是我的疑心病,但無論如何,我卻不想再留在這地方了,你們若不想走,我可要先走一步……」

他的話還末說完,突聽一人咯咯笑道:「你現在要走,只怕已來不及了。」

小魚兒這一輩子雖然活得還不算長,但各式各樣的笑聲倒也聽過不少,但無論多麼難聽的笑聲,若和這笑聲一比,簡直就變得如同仙樂了,他也知道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的聲音會如此難聽。

移花宮主和蘇櫻都已悚然失色。

小魚兒也忍不住叫了起來,道:「魏無牙還在這裡!」這洞中的人既已走光了,魏無牙怎還在這裡?

只聽那人咯咯笑道:「不錯,我還在這裡!我在這裡等候各位的大駕已有多時了。」

這笑聲就是從隔壁的一間石室中傳出來的。

但在這刺耳的笑聲中,這洞室的石壁忽然奇迹般打開,一輛很小巧的兩輪車已自石壁中滑了出來。

這輛車子是用一種發亮的金屬造成的,看來非常靈便,非常輕巧,上面坐著個童子般的侏儒。

他盤膝坐在這輛輪車上,恨本就瞧不見他的兩條腿。

他的眼睛又狡猾,又惡毒,帶著山雨欲來時那種絕望的死灰色,但有時卻又偏偏會露出一絲天真頑皮的光芒,就像是個惡作劇的孩子。

他的臉歪曲而獰惡,看來就像是一隻等著擇人而噬的餓狼,但嘴角有時卻又偏偏會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

小魚兒說的不錯,這人實在是用毒藥和蜜糖混合成的,你明明知道他要殺你時,還會忍不住要可憐他。

移花宮主一眼瞧見他,竟也不禁驟然頓住身形,不願再向他接近半寸,正如一個人驟然見到一條毒蛇似的。

魏無牙悠然道:「你方才說的並不錯,這裡實在已是一座墳墓,你們再也休想走出去了!」

邀月宮主變色道:「你說什麼?」

魏無牙道:「這裡就是整個洞府的機關樞紐所在地,現在我已將所有的出路全都封死,莫說是人,就算一隻蒼蠅也休想飛得出去了。」

小魚兒大駭之下,就想趕出去瞧瞧,但忽又停住,因為他知道魏無牙既然說出這話來,就絕不會騙人的。

他眼珠子一轉,卻笑道:「你將所有的出路全都封死了?」

魏無牙道:「不錯。」

小魚兒笑道:「那麼,難道你自己也不想出去了么?」

魏無牙道:「我正是已不想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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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零三章見利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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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兒大笑道:「你說的話,有誰會相信?就算你要將她們活活葬在這裡,你也可以找別人來發動這機關,為什麼自己要來陪葬呢?」

魏無牙淡淡道:「這隻因我要親眼瞧見她們死,親眼瞧見她們臨死前的痛苦之態,我還要親眼瞧瞧她們被餓和恐懼折磨時,是不是還能保持這樣聖女的模樣!」

小魚兒望了移花宮主一眼,只見這姐妹兩人就像是忽然變成了兩個石像,連動鄱不動。小魚兒眼珠子一轉,忽又大笑道:「但你這樣做,一定是因為自知還不是她們的對手,否則你就可以真刀真愴的殺了她們,用不著自己也來陪葬了,是么?」

魏無牙嘆道:「不錯,我本以為這二十年來,武功已精進許多,已足可將她們置之於死地,但見到江別鶴時,才知道自己錯了。」

小魚兒又不覺怔了怔,道:「你為何要等見到他時,才知道自己錯了?」

魏無牙道:「二十年前,江別鶴的武功恨本還不入流,但現在卻已可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這二十年來,連他的武功都進步了這麼多,何況移花宮主,我和移花宮主的武功若是同樣在進步,那麼我再練二十年,還是一樣勝不過她們,何況,她們有姐妹兩人,我卻只有孤零零一個。」

他笑了笑,接著道:「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用這一手了。」

小魚兒道:「既然如此,她們現在要殺你,還是簡單得很,你……」

魏無牙冷冷道:「這些門戶俱是萬斤巨石,現在已被封死,連我自己也是開不開的。」

小魚兒也石頭般怔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魏無牙道:「何況,你們就算明知這裡的門戶都已被封死,還是難免要抱萬一的希望,而我就是你們唯一的希望,所以我算準你們絕不敢殺了我的?」

他忽又笑了笑,道:「櫻兒,你為什麼躲在外面不敢進來?」

蘇櫻垂首走了進來,臉色也蒼白得可怕。

魏無牙瞪著她瞧了半晌,又瞧了瞧移花宮主,道:「我一向對你不錯,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蘇櫻垂首道:「我……我不知道。」

魏無牙笑道:「你若瞧瞧這兩位宮主,再自己照照鏡子,就會知道了。」

小魚兒心裡一動,這才發現蘇櫻和移花宮主的容貌竟有七分相似之處,她們都是絕世的美人,面色又都是那麼蒼白,神情又都是那麼冷漠,看來簡直就像親生母女同胞姐妹差不多亡蘇櫻也不知是鷲是喜,動容道:「你老人家對我好,難道就是為了我長得很像她們?」

魏無牙道:「不錯,否則天下的孤女那麼多,我為何要將你一個人救回來?我一向對你百依百順,就因為我要將你養成冷漠高傲之態,我要你一個人住在那裡,就因為我要養成你孤僻的性格,,,:」

蘇櫻道:「你老人家想盡法子,難道只為了要便我變得和她們一模一樣么?」

只聽小魚兒拍手大笑道:「我現在才明白了,原來你的心上人竟是移花宮主,就因為你得不到她們,所以因愛生恨,才會對她們恨之入骨。」

他是世上最聰明的丑侏懦,竟會愛上世上最最高貴,最最美麗的女人,這種事實在不可思議,妙不可言。

小魚兒越想越好笑,笑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魏無牙卻一本正經,緩緩道:「二十多年前,我專程趕到移花宮去,向她們兩位求親……」

小魚兒喘著氣笑道:「你……你向她們求親?」

魏無牙正色道;:笑?」

小魚兒道:「是是是,這件事實在再相配也沒有,只可惜她們非但不答應,還要殺了你,你們的仇恨,就是這樣結下來的,是么?」

魏無牙嘆了口氣,雖然沒有說話,卻已無異默認。

再春移花宮主姐妹兩人,已氣得發抖。

小魚兒眼珠子一轉,笑嘻嘻道:「有這樣的大英雄大豪傑來向你們求親,正是你們的光榮,你們為何竟不肯答應呢?我穴在覺得很可惜。」

魏無牙大笑道:「你用不著激怒她們,要她們向我出手,她們就算殺了我,你也沒什麼好處,你若真是個聰明人,就該勸她們莫要殺我才是,等我自己餓得受不了時,說不定會想出個法子,將封死的門戶再打開的。」

小魚兒瞪著他瞧了半晌,道:「不錯,你現在的確不能死,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

魏無牙道:「你第一樣要問我的,疣是方才究竟有誰來了能一劍將青玉石椅劈開的人,究一莧是誰?對不對?」

小魚兒道:「不對,這件事我已甩不著問你,只因我現在已經明白了。誰也沒有來。」

魏無牙大笑道:「誰也沒有來?在甬道上留下腳印的難道是我么?」

「這正是智慧與美麗的結合,正是世上最嚴肅最相配的事,你為什麼要小魚兒道:「甬道上那些腳印只是你自己刻出來的,所以才會那麼整。」魏無牙目光閃動,道:「外面樹林中那些人又是誰殺死的呢?」

小魚兒道:「自然就是你自己殺死的,你打他們的耳光,他們自然不敢還手,也不敢躲避,你要他們上吊,他們就不敢跳河。」

魏無牙道:「如此說來,那青玉石椅難道也是被我自己劈開的么?」

小魚兒道:「你既然能將青玉石削成椅子,你手裡就一定有柄削鐵如泥的寶劍。這寶劍既能將青玉石削成椅子,就一定能將椅子劈成兩半……這道理豈非明顯得很么?」

魏無牙嘆了氣,道:「不錯,這道理實在很明顯了。」

小魚兒道:「你將樹林中的那些徒弟殺死,又在甬道上刻下那些腳印,就是為了要引誘我們走進來。」

魏無牙道:「這也很有理。」

小魚兒道:「但你又生怕我們一走進來,發現這裡已沒有人,就立刻又走出去了,所以你就將那石椅劈成兩半,叫我們心中猜疑,而且……,:」

他歇了氣,才接著道:「這裡的門房既然全都是千斤巨石做成的,要將它們完全封死,也絕對不是一時半刻間能做得到的。」

魏無牙接著道:「所以我就要將你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那張石椅上,我才有時間從從容容將門戶封死,是么?」

小魚兒撫掌道:「正是如此。」

魏無牙忽然大笑起來,笑得幾乎從輪椅上跑到地上。

小魚兒瞪眼道:「你笑什麼?我猜的難道不對么?」

魏無牙大笑道:「對對對,實在太對了,你實在是天下第一聰明人。」

小魚兒笑道:「對於這一點,我倒是從來不敢自謙。」

魏無牙道:「只不過我也有幾句話要問你。」

小魚兒道:「哦?」

魏無牙道:「你到我這地方來過,總該知道,這裡到處都是奇珍異寶,現在為什麼連一件都沒有了呢?」

小魚兒怔了怔,道:「這……這自然是你要你的徒弟帶出去了。」

魏無牙道:「我為什麼要他們帶走?我既已決心死在這裡,為什麼不將這些珍寶拿來陪葬,卻將它們送給別人,我既然從來也末將我的徒弟當做人,為什麼要讓他們落個大便宜……這其中道理你想得通么?」

小魚兒眼睛忽然一亮,道:「這隻因你想看我們死了后,再走出去。」

魏無牙道:「我若有這樣的打算,更不該將珍寶送走了,只因我此刻若想走出去,一定要等你們全都死光,我難道還怕你們這些已快死的人來搶我的珠寶么?」

小魚兒這次才真的怔住了。「如此說來,這地方難道真有位武林高手來過么?來的這人是誰?」

魏無牙道:「這人是你認得的。」

小魚兒道:,你怎知我認得他?」

魏無牙悠然道:「只因他曾經問起過你。

小魚兒面上變了變顏色,忽然大笑道:你難道要告訴我,來的這人是燕南天么?」

魏無牙眼睛盯著他,一字字道:「不錯!

來的這人正是燕天!」

小魚兒怔了許久,忽又大笑起來,道:「燕南天若來過,你怎麼還能活在世上害人?」

魏無牙冷笑道:「你以為他武功比我高?」

小魚兒面色又變了變,但瞬即展顏笑道:「他若真的來過,甬道上的腳印就是他留下來的,石椅自然也就是被他神劍所劈開,這一劍之威,足以鷲動天地,就憑你這身本事,只怕還難傷得了他一根毫髮……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魏無牙默然半晌,長長嘆了口氣,道:「不錯,單隻他那一劍之威,已足可睥睨天下,我穴在還不是他的敵手。」

小魚兒道:「他若真的來過,為何沒有殺了你呢?」

魏無牙緩緩道:「這自然有交換條件。」

小魚兒道:「什麼條件?」

魏無牙道:「我答應交給他一個人,他就答應不傷我性命。」

小魚兒追問道:「你答應將誰交給他」

魏無牙道:「江別鶴!」

小魚兒又吃了一鷲,失聲道:「江別鶴?燕大俠竟肯為了江別鶴,饒了你的性命?」

魏無牙道:「不錯。」

小魚兒道:「他為什麼要救江別鶴?」

魏無牙笑道:「他不是為了要救江別鶴,而是要殺他。」

小魚兒不禁又是一怔,道:「他和江別鶴又有什麼仇恨?」

魏無牙默然半晌,緩緩道:「你可知道江別鶴的本來面目是誰么」

小魚兒道:「是誰?」

魏無牙道:「他本來就是你父親的書童江琴,從小就在你們家長大,你父親和他名雖主僕,其實卻無異兄弟。」

小魚兒吃鷲得張大了嘴,合不攏來。忍不住問道:「江琴既然和先父也情同手足,燕大俠又為何要殺他?」

魏無牙道:「江楓非但是天下少見的美男子,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富翁,江湖好漢們早已想打他的主意了,只是礙著燕南天,所以遲遲不敢下手。誰知道江楓忽然鬼迷心竅,竟和移花宮門下一個女徒弟私奔了,這女人也就是你的母親。」

小魚兒怒道:「你說話用字最好放文雅些。」

魏無牙毗牙一笑,悠然接著道:「這兩人雖然已愛得發暈,不顧一切,但也知道移花宮主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所以兩人一逃回來,江楓就將家財送的送,賣的賣!自己只帶著些隨身細軟準備亡命天涯,隱居避禍。」

小魚兒怒道:「所以你們這些臭強盜就紅了眼睛。」

魏無牙道:「不錯,江楓的計劃,是要江琴先輕騎去找燕南天,他自己再帶著你母親穿過一條久已廢置的古道,趕夫和燕南天會合,這計劃本來不錯,他走的路本來也很密,只可惜江琴還沒有去找燕南天時,就先找到咱們「十二星象了。」

小魚兒狠狠道:「難怪你認得江別鶴,原來你們早已狼狽為奸,干過買頁。」

魏無牙一笑道:「這件事我雖然知道,但卻沒有出手,因為我就算不出手,也不怕他們得手后不分給我,而且我那時也正有別的事不能**。」

小魚兒道:「出手的是被燕大俠宰了他們早該明白燕大俠的手段,為什麼還要出手?」

魏無牙道:「他們本來打算將這筆賬算在移花宮主身上的,讓燕南天認為這是移花宮主動的手,再加上江琴又將你父親帶出來的東西開了張清單,這麼大的買賣,「十二星象又怎肯放過?」

小魚兒咬牙道:「但江琴也該知道『十二星象』是什麼角色,這買賣既然已歸了十二星象,他還有什麼便宜好占的?」

魏無牙笑道:「他的貪心並不大,只要佔其中兩成,他也知道我們「十二星象』做買頁最公道,只要答應分給他的,就絕不會賴賬。而且,你父親雖然將他當自己兄弟,但在別人眼中,他還只不遇是個江楓家裡的一個奴才,你父親若不死,他就一輩子也休想出頭。」

他微微一笑,接著道:「這人的貪心雖不大,野心卻不小,一心只想在江湖中成名立萬,所以他就非先害死你父親不可。」

小魚兒只覺手腳冰涼,默然半晌,道:「但我父親後來並不是死在「十二星象」手上的,是么?」

魏無牙道:「後來的事,我知道得並不太詳細,我只知道等燕南天趕去的時候,你父母都死了,只有你還活著。」

小魚兒強忍住心裡的悲痛,道:「無論我父母是被誰動手殺死的,這原因總是江琴而起。他若不出賣我父親,這些人就一定找不到他老人家的,是么?」

魏無牙道:「正是如此。」

小魚兒道:「既是如此,燕大俠那時為何不殺了他呢?」

魏無牙道:「燕南天那時只怕還不知道江琴是罪魁禍首,等他知道的時侯,江琴早已溜了,從此之後,江湖中就再也沒有聽見過江琴的消息,也沒有再聽到燕南天的消息,後來我才聽說燕南天已死在惡人谷。」

他又嘆了口氣,苦笑道:「誰知這消息竟是放屁,燕南天非但沒死,而且武功又精進了不少,那江琴搖身一變,竟變成江南大俠了。」

小魚兒默然半晌。他實在也想不通燕南天怎會忽又現身的?他的病勢怎會忽然痊癒?

難道是忽然出現了什麼奇迹?還是另外又有個像「南天大俠」路仲遠那樣的人,又借用了「燕南天」這名字?這人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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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零四章勾心鬥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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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櫻忽然問道:「這位燕大俠是不是已經將江別鶴殺死了呢?」

魏無牙道:「還沒有。」

蘇櫻道:「燕大俠為什麼還不殺他?」

魏無牙道,「因為他要江別鶴留給小焦兒,要小魚兒親手復仇。他一天找不著小魚兒,江別鶴就一天不會送命,他十年找不著小魚兒,江別鶴就十年不會送命。」

蘇櫻失聾道:「如此說來,江別鶴豈非……,:豈非,,;」她的話雖沒有說完,意思卻已很明顯。

魏無牙大笑道「不錯,江別鶴永遠也送不了命的,因為燕南天永遠也找不著小魚兒了,他武功雖比江別鶴高明十倍,但卻遠不及江別鶴詭計多端,他將江別鶴這種人帶在身側,就好像拉著只老虎滿街跑似的,遲早總有一天,他的命也要送在江別鶴手上。」

小魚兒大怒道:「他饒了你性命,你卻這麼樣對付他,你還算是個人么?」

魏無牙抑住了笑聲,恨恨道:「他雖然沒有殺我,卻將我的徒弟全都趕走,而且要他們將我的珠寶全都帶走,這豈非和殺了我一樣?」

小魚兒這才完全明白了,忍不住笑道:「只怕他非但趕走了你的徒弟,連你那些寶貝老鼠也被趕走了,是么?」

魏無牙咬著牙,道:「哼。」

小魚兒道:「原來你是自覺活著沒意思了,才想出這最後一著來的,但你平時若對你那些徒弟稍微好些,他們又怎會在你有困難時離你而去?」

魏無牙忽又陰惻惻一笑,道:「但現在既已有你們陪著我死,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突聽移花宮主喚道:「江小魚,你過來。」

小魚兒本來似乎不願過去了,但想了想,還是過去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望了望蘇櫻。

蘇櫻本來似乎要先看看魏無牙的反應,但忽又改變了主意,只是向小魚兒嫣然一笑就跟了過去。

移花宮主姊妹兩人站在「大廳」的中央,神情雖然還是那麼驕傲而冷漠,但看來已似忽然變得很渺小,很孤獨,很可憐。

但她們還是筆直的站著,沒有坐下來。她們幾乎從來也沒有坐下來過。

邀月宮主霍然轉過身子,像是生怕自己再瞧見小魚兒一眼之後,會忍不住出手將他殺了。

憐星宮主緩緩道:「我們方才已將這小洞四面都探查了一遍。這四面的門戶的確已全都被閉死了。」

小魚兒道:「我根本用不著去看,也知道這絕不會是假的。」

憐星宮主默然半晌,道:「這門戶俱是萬斤巨石,絕非人力所能開啟,但我想,魏無牙絕不會甘心將自己困死在這。」

小魚兒道:「你難道想要我將這條逃路找出來么?」

憐星宮主又沉默了半晌,緩緩道:「我想,你也許有法子能自魏無牙口中探聽出來。」

小魚兒道:「你以為我真有那麼大的本事?」

憐星宮主道:「他若不肯說,你就殺了他!」她瞟了蘇櫻一眼,又道:「我看得出他對你已恨之入骨,若有機會親手殺你,他絕不會錯過。」

小魚兒道:「這話倒是不錯,只可惜我若和他動手,送命的不是他,而是我。」

憐星宮主道:「我也知道你此刻武功還不及他,但只要我教你三個時辰的武功,他就萬萬不會是你的對手了。」

小魚兒道:「哦,你真有這麼大的把握?我有點不信。」

憐星宮主淡淡道:「本門武功的神奇奧妙,又豈是你們所能想像。」

小魚兒忽然不說話了。他歪著頭想了半天,竟又大笑起來。

憐星宮主怒道:「你以為這是在說笑么」

小魚兒道:「我為什麼要平白費這麼大力氣,去和魏無牙動手呢?」

憐星宮「又不禁怔了怔,道:「但你若能將他擊倒,再以死相脅,他只怕就會將最後一條逃路說出來的。」

小魚兒道:「我為什麼要逃出去?這不是很舒服么」

憐星宮主氣得臉色發白,話也說不出來。

小魚兒悠然道:「我反正也中了毒,遲早總是要死的,就算你們能解了我的毒,我還是難免要死在花無缺手上,既然我算來算去,都是非死不可,倒不如索性死在這,我看這墳墓倒也堂皇富麗。」

憐星宮主一直瞪著他,等他說完了,又瞪著他許久,忽然道:「我若保證你絕不會死在花無缺手上呢?」

邀月宮主忽然厲聲道:「你和無缺這一戰勢在必行,絕無更改……」

小魚兒嘆道:「既然如此,那就沒法子了,我們大家只好一在這等死吧。」

憐星宮主道:「但你莫忘了,我若能令你的武功勝過魏無牙,就也能勝過花無缺,你若能殺了魏無牙,就也能勝過花無缺!」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道:「花無缺是你們從小養大的,非但是你們的徒弟,簡直已和你們的兒子差不多了,我卻是你們的仇人之子,若非我明知武功此你們差得太遠,說不定我早就要了你們的命了,現在你們竟要傳授我武功,要我去殺死你們的徒弟,這種話天下只怕再也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憐星宮主望了她姊姊一眼,邀月宮主道:「這其中自然有……」

小魚兒目光閃動,等著她說下去,誰知她剛說了幾個字,忽又頓住語聲,小魚兒追問道:「你們若要我相信,也容易得很,只要你們將這其中的原因說出來,你們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答應。」小魚兒眼睛盯著她,悠悠道:「你們難道情願讓魏無牙看見你們臨死前的醜態,也不肯說出這秘密么?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人臨死的時候,那樣子非但很難看,而且還很可笑。」

邀月宮主咬了咬牙,忽又轉過身。憐星宮主也隨著她緩緩轉過身去,兩人既不願再瞧小魚兒一眼,也不願再聽他說一個字了。

小魚兒木頭人般愣了半晌,忽然轉向蘇櫻道:「這件事前前後後你已知道了不少,是么?」

蘇櫻嘆道:「我現在已知道江伯母以前本是移花宮的門下,後來……後來……」

小魚兒咬著牙道:「我父母無疑郡是死在她們手上的,她們當時沒有斬草除根,現在卻想殺了我,以免留下後患。可是她們為什麼一定要花無缺動手殺死我呢?她們若肯自已動手我現在早已不知死過多少次了。」

蘇櫻道:「她們本來以為你們會很恨花無缺的,你不龍找她們復仇,就一定會找花無缺,誰知你的思想卻開明得很,竟認為上一代的仇恨,和下一代無關,所以她們只好逼著花無缺來殺你了。據我看來,你和花無缺之間,必定還有一種極複雜的關係。」

小魚兒眼睛一亮,又皺眉道:「但我和花無缺之間卻又絕不可能有什麼關係的,我一生下來就被帶到惡人谷去了,在這世上,我恨本沒有什麼親人。」

洞窟中靜寂得穴在和墳墓沒什麼兩樣,從石壁間透出來的燈光很柔和,月光般照著小魚兒的臉。這本是張明朗驕傲,倔強,充滿了魅力的臉,但現在看來,卻顯得說不出的黯淡,說不出的疲倦。蘇櫻痴痴的瞧著,目中似乎隱隱泛起了淚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小魚兒喃喃道:「蘇櫻,你要知道,我並不是怕死,但要我就這樣糊糊塗地死了,我穴在不甘心……宜在不甘心!」

蘇櫻道:「這地方門戶若真的全都封死了,整個洞窟就該和墳墓般變得密不通風,可是……直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氣悶之感,而且不通氣的地方,連火都燃燒不起來。」

小魚兒用拳頭打了打手掌,道:「好,只要他真的還留下一條路我就有法子要他說出來。」

蘇櫻忽然一笑,道:「你不是已經不想出去了么?」

小魚兒向她扮了個鬼臉,道:「那只是我故意要脅她們的,這秘密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非但自己捨不得死,還捨不得讓她們死哩。」絕望之中,忽然又有了一線生機,兩人的精神都不禁變得振奮起來,兩人正想往前走,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嘆息。「你們不用找了,我就在這!」

那本來放著青玉椅的石台,現在忽然移開了魏無牙推著輪車,從下面緩緩滑了上來。

「我知道你現在心一定又在打主意,要想法子令我說出那些通風之處在那,那麼我勸你,這心思你也不必白費了。因為那時我造那些氣孔時,就怕老鼠會從氣孔中逃出去。」

小魚兒沉思了半晌,忽又問道:「你是怕我們死得太快了么?」

魏無牙嶸嶸笑道:「這就對了,我費了許多力氣,才將你們弄到這地方來,怎麼捨得一下子就將你們悶死?我當然希望你們死得越慢越好,這樣我才能慢慢欣賞你們臨死時忍不住要做出來的種種醜態,我敢擔保世上絕沒有一件事比這更有趣的了。」他似乎越想越有趣,笑得整個人都扭曲起來。

小魚兒居然也笑了,道:「我們想問問你,你認為我們會做出什麼醜態來。」

魏無牙眼睛閃著光,笑道:「你總該知道,移花宮主姊妹是從不肯隨便坐下來的,無論什麼地方她都嫌臟,但我敢擔保,不出三天,她們就會躺在那些臭男人睡過的床上了,她們平時什麼東西也不肯吃,但再過幾天,就算有隻死老鼠她們說不定也會吞下去,也說不定會將你們兩人煮來吃了,你信不信?」

小魚兒大笑道:「她們若真會將我吃下肚,倒也妙極,我情願葬在她們兩人的肚子。」

他雖在哈哈大笑,暗中卻已不禁毛骨悚然,因為他知道魏無牙所說的話,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只聽魏無牙笑著又道:「還有,我知道你們這四個人還都是童男童女,還沒有一個真正過人生的樂趣,到了快死的時候,說不定會忽然覺得這麼一死未免太划不來了,說不定就會想那件事是何效味。」他眠睛充滿了猥褻之意,腦子似乎已在幻想著那時的情況,蜷曲著身子狂笑著接道:「到了那時,你這小夥子只怕就要變成寶貝了。」

「你為什麼不想這磁味呢?難道你已經不行了么?」小魚兒盯著他的兩條蛇曲的腿,冷笑道:「原來你早就不行了,所以才會變成這麼樣一個瘋子,我本來覺得你很可恨,現在才發覺你原來很可憐。」

魏無牙忽然狂吼一聲,向小魚兒撲了上來。小魚兒身形急轉,雙掌反切。誰知魏無牙的身上忽又多出十根短劍,划向他的手腕。原來他每根手指上都留著三四寸長的指甲,平時是蛇曲著的,與人動手時,真氣貫汪指尖,指甲便劍一般彈出。燈光下,只見這十根指甲隱隱閃著烏光,顯然淬著劇毒,小魚兒只要被他劃破一點油皮,就無救了。

他這一撲之勢,竟藏著三種變化后著,每一種變化都出人意外,招式之怪異狠毒,賣是天下無雙。蘇櫻已忍不住鷲呼出聲來。只見小魚兒身子就地一猿,已滾出兩丈外,這一著破法更非正統武功,只是小魚兒隨機應變臨時創出的。

誰知魏無牙身子一轉,竟又落回那輪車上。小魚兒正想撲過去時輪車忽然圍著他兜起圈子。

剎那間,小魚兒只覺自己前後左右,都是魏無牙的人影,竟比那威震天下的「八卦游身掌」還要厲害三分。

但一個人步法無論多麼巧妙,也沒有輪子轉得快的。小魚兒只覺頭暈眼花,幾乎不用魏無牙出手,他就要倒下去了。小魚兒忽然長嘯一聲,衝天而起。這一招竟是崑崙派的鎮山絕技「飛龍大八式」。普天之下,唯有「飛龍大八式」能破解魏無牙這種功夫,除此之外,縱是武當少林的掌門大師,也難免要被魏無牙困死。

誰知他身形方自凌空飛起,魏無牙竟又迎面撲了過來,十根閃閃發著烏光的指甲,又劃到他咽喉。這人竟生像是已變了小魚兒的影子,小魚兒竟連變招都已不及,猝然間竟使出了少林的「千斤墜」。

要在身形上沖時突然落下,也並不是件容易事。但小魚兒偏偏就在這間不容髮時落了下來。

誰知他身子剛落下,只聽「嗖,嗖,嗖」急風破空,三道烏光,分由三個不同的方向射了過來。

原來魏無牙身子雖已飛起,但那輪車卻還在不停的轉動,這三道烏光,竟是轉椅中射出來的。這一著才真的出小魚兒意料之外,若是換了中原武林任何一門一派的高手,此番都難免要喪在這三根烏骨箭下!

只見他身子忽然一折一扭,全身的骨頭竟像是都忽然分開了,三道烏光就在這一剎那間擦著他的衣裳飛過。

魏無牙固然是怪招百出,令人難斗,這輪車中也不時射出一兩件暗器來,更令人防不勝防。

但見魏無牙忽而和這輪椅溶為一體,忽而又分開來各自進攻,不到三十招,小魚兒覺得吃不消了。

小魚兒腳步一錯,忽然輕瓢瓢拍出兩掌。這兩掌看來也沒有什麼奇妙之處,但也不知怎地,魏無牙竟險些閃避不開,他再也想不到小魚兒這一招是從那學來的。

更令他想不通的是,小魚兒的招式竟忽然變了,每一招都變得輕飄飄的,像是一點氣力也沒有。但每一招發出來,卻都是攻向魏無牙自己也想不到的破綻,而且招式看來全無變化,其實卻變化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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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第一百零五章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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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櫻本來已經快急瘋了,此刻面上卻露出了微笑。原來就在小魚兒最危險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移花宮主,這姊妹兩人竟也在遠處過起招來。她們所用的招式一正一反,一攻一守,每一招擊出時都很慢,像是生怕別人瞧不清楚。

小魚兒就算再笨,也知道她們是在傳授自己武功了,此時此刻,他就算想拒絕也無法拒絕。

他隨意將邀月宮主力才使出的一招拍了出來,果然令魏無牙大吃一鷲,等到魏無牙再攻來時,他就以憐星宮主所使的招式來解救。但也不知怎地,十來招過後小魚兒竟輕輕鬆鬆的就佔了上風。

等到魏無牙也發覺她們時,已被小魚兒逼得連氣都透不過來,他再也想不通自己如此奇詭的招式,怎會被如比平淡的招式克制住。他卻不知移花宮主這種招式,並非平淡,而是簡練,她們實已將最繁複的變化加以精淬,將無數個變化化為一個。三十招過後,魏無牙聲勢已弱,變化已窮。

誰知就在這時,突聽「叫」的一聲。這聲音似乎是山洞外傳來的,但迴音卻震動了整個山窟。小魚兒一鷲,又一喜,魏無牙的輪車已滑開三丈。

一這時山外「叫咚」之聲不停的傳了進來,憐星宮主目中早已忍不住露出喜色。

魏無牙道:「這既無食物,也無飲水,你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最多也只能維持十天不死,等到外面的人進來時,你們恐怕已剩下一把骨頭。」

小魚兒忽然大聲道:「既是如此,我們就非殺你不可了?」

魏無牙道:「不錯,殺了我,你們也可免得在我跟前出醜,只不過……你們現在殺了我,卻未免太可惜了。你們不妨先隨我去看幾樣東西。」

小魚兒望了移花宮主一眼,道:「好,我就跟你去瞧瞧,反正也不怕你在我面前玩花樣。」

魏無牙道:「在移花宮主和天下第一聰明人面前,我還有什麼花樣好玩的。」他推動輪車向地道中滑了下去。移花宮主姊妹就像影子般跟著他。

只見魏無牙這時已滑入了一扇很窄的石門一這道石門莫非就是他留下來的秘密出么?

小魚兒趕緊奔了過去,一走進去,就不禁大矢所望,石門后竟是一間六角形的石室,再也沒有別的門戶。這間石室中光線特別黯,小魚兒隱隱約約只能看出面有一口很大的石棺,遠有許多石像。小魚兒忍不住問道:「這些石像是什麼玩意兒?」

魏無牙吃吃笑道:「這些全都是我的精心傑作,我去點起燈,讓你們看清楚些。」

他笑聲中一竟帶著種說不出的奇怪味道,小魚兒一聽這笑聲,就知道這些石像必然有些古怪。

一這時魏無牙已滑到牆角,取出了個火摺子,將嵌在石牆中的十來盞銅燈,一盞盞燃了起來。

他燃起第四盞燈時,小魚兒已看呆了。

一這些石像竟全都雕成移花宮主姊妹和魏無牙自己的模樣,而且都和真人差不多大小,自成一組,每一個的姿態都不同。

第一組石像是移花宮主姊妹兩人跪在地上,拉著魏無牙的衣角,在向他苦苦哀求。

第二組石像是魏無牙在用鞭子抽著她們,不但移花宮主姊妹面上的痛苦之色栩栩如生子也好像活的一樣。

第三組石像是移花宮主姊趴在地上,魏無牙就踏著她們的背脊,手還舉個杯子在越到後來,石像的模樣就越不堪人目,而每一個石像卻又都雕得活靈活現,纖毫畢露小魚兒忍不住嘆了口氣,喃喃道:「想不到這瘋子竟是個如此偉大的天才。」

移花宮主姊妹早已氣得全身發抖了,此刻忽然撲上去,提起個石像,摔得片片粉碎。

每三個,那鞭喝酒。

只見這些堅硬的石像,到了移花宮主手,竟有如紙紮的一般,丘數件心血的結晶,瞬眼間便化為一片碎石。

魏無牙卻只是在那靜靜的瞧著,動也不動。憐星宮主終於撲到他面前,怒喝道:「你這畜牲,這次你還想要我放過你么?」

喝聲中,她已拎起了魏無牙的衣襟,將他從輪車上提了起來,向石壁用力擲了出去。

只聽「砰」的一聲,魏無牙居然摔得粉碎士可是一個人的血肉之軀,又怎會被摔成「粉碎」

呢?

憐星宮主怔了怔,才發現這個「魏無牙」原來竟也是用石頭雕成的,只不過穿著衣服而已。

真的魏無牙竟不知在什麼時侯溜走了。

這石室僅有的一道門已被封閉,四面石壁,也就是山壁,移花宮主用那麼重的石像去摔,石壁也紋風不動,其堅固可想而知。

蘇櫻默然半晌,道:「他既然已將我們困死,為何還要將我們騙到這來呢?」

小魚兒苦笑道:「這理由太多了,第一,他將我們困在這裡,他自己就可以自由活動,甚至可以大吃大喝,等我們餓死後,就可以走了。他用的這法子,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一計中還有一計,主要的目的,只怕還是想將我們騙到這襄來,在外面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全都是在做戲。」

蘇櫻垂下頭,黯然嘆息。小魚兒苦笑著又道:「現在我們就好像是一群關在籠的猴子,只好做把戲給他看了。」

蘇櫻再也說不出什麼了,過了半晌,小魚兒又笑了起來,喃喃道:「我臨死前會變成什麼樣子,宜在連我自己都想像不出,這倒有趣得很。我說不定會將你吃下去,你怕不怕?」

蘇櫻柔聲道:「那麼我們兩個就永遠變成一個,我怕什麼?」

小魚兒注視著她的臉,頁久良久,才嘆息著道:「只可惜你太聰明了些,否則說不定我真的會喜歡你了。」

蘇櫻紅著臉,咬著嘴唇道:「我聽說女人生了孩子后,就會變得笨些的。」

若是換了平時,小魚兒聽到這話一定會放聲大笑起來,但此刻他只是覺得心襄泛起一陣甜蜜的溫柔之意,又帶著種說不出的酸楚,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滋味,只知道這種滋味他平生也沒有領略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魚兒忽然站了起來,走到那青石棺材前,將棺材蓋抬了起來,擋在棺材前面,又將四面的碎石在棺材兩旁一塊塊堆起。

移花宮主也不知他這是在幹什麼,兩人越瞧越奇怪,雖然忍住不想問,卻希望蘇櫻問他。但蘇櫻眼睛充滿了柔情蜜意,含笑瞧著小魚兒,也不開口,竟似乎很了解小魚兒的用意。

只聽小魚兒嘻嘻一笑,道:「吃喝拉撒、睡,乃是一個人五樣非做不可的事,現在我們雖沒有吃喝,但以前吃喝的東西還是要出來,我們既沒法子讓它留在肚子,也不能讓它拉到褲子上,所以只有用這法子了。」

移花宮主臉都氣紅了,偏偏又說不出話來。只見小魚兒已將碎石在棺材兩邊堆成兩道牆,再加上那棺材蓋子,就活脫脫是個現成的茅房了他拍了拍手,笑道:「在下一向敬老尊賢,兩位若要用,就先請吧。」移花宮主紅著臉跺了跺腳,擰轉身去。

小魚兒又瞧著蘇櫻,笑道:「你呢?」

蘇櫻臉也紅了,道:「我……我現在不……不想。」

小魚兒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他嘴說著話,人已鉸了進去,過了半晌,才慢吞吞走了出來,一面嘆著氣,一面喃喃道:「舒服舒服,這麼舒服的事世上只怕還沒有幾樣。」

他走回去坐下,閉起眼睛,似乎要睡著了,蘇櫻終於也忍不住悄悄爬起來,向那邊走。誰知她身子剛動,小魚兒左沒一隻眼睛忽然張開了,笑嘻嘻道:「你想了么?」

蘇櫻紅著臉啤道:「你真是個小壞蛋。」

又不知過了多久,憐星宮主的臉潮漸脹紅了,再過片刻,她兩條腿似乎已在輕輕發抖。只聽小魚兒鼻息沉沈,似已睡著。憐星宮主忽然一陣風似的瓢了進去,她就算在和最厲害的對頭交手時,也沒有用過這麼快的身法。、誰知小魚兒卻忽然「噗哧」一笑,道:「你現在只怕不會再說我無禮,反要感激我了吧。」

小魚兒笑不出的時候,移花宮主姊妹終於也在地上坐了下來,這隻不過是三兩天之間的事,但在他們感覺中,卻如同十年。就在這時,屋頂上忽然露出飯碗般大小的洞,還有樣東西自洞落了下來,掉在地上,竟是個柚子。

蘇櫻瞧著這柚子,眼睛已發直了,她從末想到一個柚子竟能令她如此動心,只見移花宮主姊妹的眼色,竟也為這一個柚子而改變。憐星宮主眼睛盯著這柚子,已緩緩站了起來。

突聽小魚兒大笑道:「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移花宮主,如今竟連別人丟在地下的東西也要撿起來吃了,有趣呀有趣。」憐星宮主身子忽然僵住,指尖卻已在發抖。但她的眼睛還是盯著那柚子動也不動。

小魚兒笑道:「但我若撿別人丟在地上的東西吃,卻沒有人會笑我的,因為我臉皮本來就和城牆差不多厚。」他嘴裹說著話,已跳起來將那柚子摟在手。

只見小魚兒將柚子劈開兩半,帶著清香的水汁,濺得他滿臉都是,他伸出舌頭來舐了舐,喃喃道:「好甜,好香,看來一個人的臉皮厚些,倒不是件壞事。」他忽然轉頭向蘇櫻一笑,又道:「但你的臉皮一向也不薄,這柚子也該分一半給你的,是么?」

蘇櫻忍不住嫣然一笑,柔聲道:「我有時真奇怪,一個人有了張強盜的嘴,卻偏偏還有顆善一艮的心。」

小魚兒將剩下的半邊柚子又聞了聞,忽然站起來,走到移花宮主姊妹面前,笑嘻嘻地將半邊柚子遞出去,道:「這一半已是你們的。我知道你們絕不肯吃別人丟掉的東西,但這半個柚子卻是我恭恭敬敬送來的,你們已可放心吃了。」移花宮主面面相覷,竟都怔住。

過了半晌,憐星宮主忍不住道:「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魚兒默然半晌,緩緩道:「一個人在快要死的時候,還能保持自己的身份,不肯丟人,這種人連我也很佩服的。」只見小魚兒笑嘻嘻走了過來,臉上既沒有得意之色,也沒什麼難受,就好像他剛吃過一百個柚子,才將吃不下的半個送給別人似的。

蘇櫻將這半個柚子也分成兩半,柔聲道:「你既然已將這半個柚子送給我,這就是我的,我自然也要送一半給你」

小魚兒道:「我不要。因為你那一半比我大,我要你那一半。」

蘇櫻噗哧一笑,道:「我若生個孩子像你,我不被他氣死才怪。」

第一百零六章人性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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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視的移花宮主,終於也漸漸變得和別人同樣平凡,小魚兒到這時侯,才覺得她們原來也是個人,也有人的各種需要,也有人的各種情感,甚至也有眼淚。現在,她們會不會將那秘密說出來?

蘇櫻揉了揉眼睛,悄悄道:「我們現在難道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么?」

小魚兒默然半晌,也壓低語聲,道:「我們若能沉得住氣,靜靜的等死,也許還有一絲希望。」

蘇櫻道:「既然靜靜的等死,還有什麼希望?」

小魚兒道:「魏無牙要我們慢慢的死,就是要我們痛苦,瘋狂,甚至自相殘殺,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發,但我們現在卻都很鎮靜,我們若是就這樣靜靜的死了,他一定不甘心,一定還會有別的舉動,那就是我們的機會到了。」

蘇櫻眨了眨眼睛,道:「所以我們現在一定要想個法子來逼他。」

移花宮主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過了半晌,只見小魚兒忽然站了起來向她們姊妹兩人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然後又長嘆一聲,道:「我江小魚能和移花宮主死在一齊,葬在一齊,總算有緣。現在大家反正都快死了,我們昔日的恩怨,也從此一筆勾消,你們為何定要花無缺殺我,究一莧有什麼秘密,我都不想問了。」移花宮主也不知道他為何忽然說出這種話來,只有張大了眼睛瞧著他,等他再接著說下去。

小魚兒道:「現在花無缺既然不在這襄,我們看來也不會有逃出去的希望,我只求你們讓我痛痛快快的死了吧。死,我並不怕:但等死卻實在令我受不了。」移花宮主姊妹神情驟然沉重下來。

他一面說話,一面偷偷向移花宮主擠了擠眼睛。邀月宮主怔了怔,憐星宮主已悄悄拉了拉她衣襟,道:「好,你死吧。」

蘇櫻忽然道:「我這裡有兩粒毒藥,是魏無牙為他徒弟們準備的。」

小魚兒道:「這種毒藥的厲害我知道,只要一粒已足夠了。」

蘇櫻凄然一笑,道:「你死了,我是連一時一刻也活不下去的,你難道還不知道?」

小魚兒默然半晌,道:「好,要死就一齊死吧,也免得黃泉路上寂寞。」

突聽一人大聲道:「死不得,死不得,你們少年恩愛,多活一天,就有一天的樂趣,若是現在死了,豈非太冤枉了么?」小魚兒和蘇櫻對望一眼,心暗道:「他果然沉不住氣了。」

只聽魏無牙又道:「你們若是覺得心煩悶,喝幾杯酒就會好的,哈哈……,這就算我送給你們的台沓酒吧。」話聲中,上面那小洞中已拋下了一隻酒瓶,小魚兒剛伸手接著,就又有一隻酒瓶落了下來。片刻間,小魚兒懷已抱著十二瓶酒,瓶子還都不小。

小魚兒將瓶酒放在移花宮主面前,道:「還是老規矩,一人一半。你們若真是素來酒不沾唇,現在更該喝兩杯了,一個人若到了臨死時還不知道酒的滋味那實在是白活了一輩子。」片刻之間,他自己已經半瓶酒下了肚。

這酒若是十分辛辣,移花宮主姊妹也許還能忍得住不去喝它,但這酒卻偏偏是上好的竹葉青,清香芳洌,教人嗅著都舒服,碧沉沉的酒色,更教人看著順眼,若有人真能忍得住不喝,那才真是怪事。

憐星宮主瞧了邀月宮主一眼,終於忍不住開了酒瓶,淺淺啜了一口。這一口不喝也還罷了,一口喝了下去,但覺一股暖意直下丹田,卻又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接著,她全身的血液又熱了起來,眼睛也亮了一這一口不喝也還罷了,一口喝下去,那還能忍得住不喝第二口?

只見小魚兒用力敲著酒瓶,引吭高歌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這正是李白的千年絕唱「將進酒」,移花宮主雖然也曾**過,卻總覺得這不過只是個酒鬼瘋言瘋語。

但此刻憐星宮主幾日酒下了肚,只聽了兩句,已覺得這首長歌的確是氣勢磅購,古來少有。

再等到一曲終了時,憐星宮主已不覺熱血奔騰,熱淚盈眶,不知不覺間,已將一瓶酒都喝了下去,嘴猶自喃喃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興爾同消萬古愁……

來,江小魚我敬你一杯,與你共消這萬古愁吧。」

蘇櫻已不覺看呆了,她想不到憐星宮主竟將一瓶酒喝下去,再想不到她會變成這樣子。這實在已不像憐星宮主,就像是另外換了個人似的。

邀月宮主雖也喝了兩口,但見她第二瓶酒又喝下去一半,不禁皺眉去奪她酒瓶,道;「你已經醉了,放下酒瓶來。」

憐星宮主忽然叫了起來,道:「我不要你管,我偏要喝!你已經管了我一輩子,現在我已經快死了,你還要管我?」

邀月宮主又鷲又怒,但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又不禁長長嘆息了一聲,也喝了口酒,黯然道:「不錯,我自己反正也已離死不遠,何必再來管你」

憐星宮主這才轉過頭向小魚兒一笑,道:「來,我再敬你一杯,你穴在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小魚兒好像並不在意,隨問道:「既是如此,你為什麼還要殺我呢?」

邀月宮主面色忽然變了,憐星宮主卻只是嘻嘻笑道:「這秘密等你死了之後,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到了這種時候,她還能忍住不說出這秘密來。

小魚兒道:「一言為定,可是,;你若比我先死呢?」

憐星宮主道:「那麼你就陪我死吧,我在黃泉路上,一定會告訴你。」

小魚兒嘆道:「能和你一死,倒也算不虛此生了。你以為只有魏無牙一個人為你瘋狂么?

像你這麼可愛的人,我……我實在……」他沒有再說下去,卻用眼睛盯著她的臉。

憐星宮主眼波流動,忽然指著蘇櫻道:「我難道比她還可愛么?」

小魚兒道:「她怎麼能和你此,你若肯嫁給我,我現在就娶你。」

兩人越說越不像話,簡直拿別人都當做死的,像是全末看到蘇櫻的臉已發白,邀月宮主更已氣得全身發抖。

只見憐星宮主笑著笑著,人已到了小魚兒懷,嬌笑道:「我一生都沒有這麼樣的開心過,我……」邀月宮主不等她說完,已飛身掠了過來。

突聽小魚兒壓低聲音,悄悄道:「你想不想活著出去,想不想殺了魏無牙出氣!」

邀月宮主怔了怔,小魚兒聲音更低,道:「你若想,就照我的話做,先打滅這所有的燈火。」

魏無牙果然一直在外面偷看,他看到憐星宮主撲入小魚兒懷時,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全身都緊張得在發抖,掌心也在淌著汗。誰知就在這時,燈火竟忽然滅了。

石室中驟然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見。魏無牙幾乎急得跳了起來。

只聽黑暗中發出各種聲音,先是憐星宮主的嬌笑,邀月宮主的怒喝,接著又是一陣掌風激。黑暗中此刻偏偏連一點聲音也沒有了,這沒有聲音實在比什麼聲音都要誘惑,都要急人。魏無牙簡直要急瘋了。他苦心安排了一切,就為的是等著瞧這一幕,為了這件事,他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甚至已犧牲了一切。

但現在他卻偏偏什麼也看不到。他瘋子似的推動著輪車,去取了盞燈,想將燈光從那小洞中照進去,誰知燈光一移到洞口,就又被打滅了。

只聽小魚兒喘息著笑道:「不准你偷看。」

魏無牙心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燒,又像是有無數條小在爬來爬去,終於咬了咬牙獰笑道:「你不讓我看,我也要看我死也非看不可。」

他算定邀月宮主此刻必已被打倒,憐星宮主和小魚兒此刻也絕不會有功夫來對付別人了。只剩下個蘇櫻他自然不放在心上。

他等了幾十年,好容易才等到今天,這機會他怎肯錯過山於是他又拿了盞燈,扳開了門上的樞紐。沉重的石門,無聲無息地滑了開來。

魏無牙簡直緊張得連氣都透不出了,手在發抖,橙也在抖,他用力推動輪車,無聲無息地滑了進去。誰知就在這時,黑暗中忽然爆發起一陣狂笑聲。

只聽小魚兒狂笑著道:「魏無牙,你終於也上了我一次當了!」

魏無牙大鷲之下,心膽皆喪。燈光映照處,他赫然發現小魚兒什麼也沒有做,正筆直站在他面前,他想後退,邀月宮主卻已擋住了那道門戶。

小魚兒笑嘻嘻道:「你栽在天下第一聰明人手,難道還覺得冤枉么?這若有人為我作傳立碑,少不得也會將你帶上一筆,你豈非也可名垂千古了。」

魏無牙下一口苦水,嗄聲道:「你……你現在想要怎麼樣!」

小魚兒沉下了臉,冷笑道:「你現在難道還想要我們相信這的出路已全都被封死?」

他嘴說著話,已一步步向魏無牙走了過來,再看邀月宮主,目中已射出刀一般的殺氣。

「只不過你是想要我帶你們出去么?那容易得很。」魏無牙嶸嶸笑道:「我現在已經在往外面走了,你難道看不見?」

小魚兒訝然道:「你現在……」他語聲忽然頓住,就像是忽然見到鬼似的,滿臉俱是鷲懼之色,喉嚨格格的,卻說不出話來。小魚兒指著魏無牙,手指不停的發抖。

邀月宮主站在魏無牙身後,也看不到魏無牙的臉。

只聽小魚兒嗄聲道:「你……你過來……過來看看他。」邀月宮主趕緊掠到魏無牙面前,也駭得呆住了。

燈,還在魏無牙手,火焰不停的閃動。閃動的火光下,只見魏無牙一張臉色變成死黑色,眼睛和嘴都緊緊閉著,嘴角和眼角一絲絲的往外面冒著鮮血。

邀月宮主也情不自禁,後退了半步,駭然道:「他難道竟自殺死了。」只見魏無牙扭曲的嘴角,彷佛帶著一絲惡毒的微笑。邀月宮主站在那襄,也呆住了。

只見蘇櫻蒼白著臉,走到魏無牙的身前,恭恭敬敬拜了幾拜,目中已流下了幾滴眼淚。她一逅是在為魏無牙悲哀還是在為自己悲哀突聽小魚兒鷲呼一聲,道:「不好。」

喝聲中,他已自那石門中奔了上去。

邀月宮主和蘇櫻對望了一眼,也不知他又發現了什麼事,但此刻大家已唯小魚兒馬首是瞻,小魚兒鷲呼出聲,她們面上也不禁變了顏色。

一這時憐星宮主鼻息沈沉,似已熟睡,原來方才在那一片令人迷亂的恙暗中,邀月宮主已點了她的睡穴。此刻邀月宮主抱起了憐星,隨著小魚兒掠出。

掠出地道,那巨大的洞窟中仍是靜悄悄的,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甚至連四面的燈光都沒有熄滅。但小魚兒站在那,臉上卻已看不到一絲血色。

小魚兒沉著臉道:「你可聽到了什麼聲音?」

蘇櫻道:「沒有聽到呀?」四下靜寂得如同墳墓!

小魚兒長長嘆了口氣,道:「就因為你什麼聲音都聽不到,這才可怕。」他話末說完,蘇櫻也已聳然變色。

花無缺若在外面挖掘地道,就一定會有「叫叫咚咚」的敲石聲傳進來,但此刻四下靜無聲一晉,他顯然已住手。他們連最後一線希望都斷絕了。

只見蘇櫻已在一旁坐了下來,用手抱著頭,似在苦苦思索。小魚兒就站在她對面,靜靜的瞧著她。

小魚兒痴痴的瞧了半晌,走過去拍了拍她肩頭,道:「你在想什麼?」蘇櫻仰起頭嫣然一笑,眼波如霧夜的星光,看來是那麼遙遠,那麼朦朧,美麗得令人不可捉摸。

她輕輕抱著小魚兒的腿,道:「我在想,魏無牙必定為他自己留下了一條最後的出路,這已是絕無疑問的事,但我們為何找不著呢?」她咬著嘴唇,緩緩接道:「我已在四面都很留意的探查過,這每一條出路的確都被封死了,山壁上假如還有暗門,我也一定能看得出來的。」

小魚兒忽然笑了笑,道:「這最後一條出路在那,我已經知道了。」

一逼句話說出來,蘇櫻和邀月宮主幾乎都忍不住跳了起來,邀月宮主已風一陣掠到小魚兒面前動容道:「在那?」

小魚兒同手指點著道:「那邊角落有塊凸起的山石,石頭下有個比較大的氣孔。你們總該看到了吧。」

邀月宮主道:「那氣孔雖比別的大些,力圓仍不及一尺,人怎麼能鑽得出去?」

小魚兒長長嘆息了一聲,道:「我們只知道魏無牙必定會為自己留下最後一條出路,卻都忘記了一件事。」

蘇櫻臉色立刻變了,道:「不錯,我們的確都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小魚兒一字字道:「我們都忘了魏無牙是個畸形的侏懦士那氣孔我們雖無法出入,他卻可以鑽得出去,他雖然留下了一條出路,我們也只有瞧著乾瞪眠。」

邀月宮主身子一震,幾乎再也站立不穩,現在他們所有的希望都已斷絕,除了死之外,已無路可走。

第一百零七章計脫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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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也終於知道魏無牙的計劃,果然周密,果然絕無漏洞,這計劃中最妙的地方,就是他雖留下了出路,別人卻無法走得出去,他雖然留下了食物,別人卻再也休想吃得到嘴。那是一籠到都噁心的活老鼠。

邀月宮主只覺兩條腿輕飄飄的,已無法支持下去,終於也倒了瓶酒坐下去一口喝了起來。

小魚兒也抱起個酒子,拉著蘇櫻走了出去,蘇櫻心中雖也充滿了悲忿與絕望,卻又充滿了柔!蜜意。

誰知小魚兒剛走了兩步,忽然失聲道:「槽了!方才,我們還有希望,所以大家也只有一條心都想逃出去,正如風雨共舟,自然齊心協力,但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已斷絕,她就不會放過我了。」話剛說完,跟前人影閃動,邀月宮主已到了他們面前,小魚兒苦笑著瞧了瞧蘇櫻,喃喃道:「我猜的不錯吧……有時我真希望自己也能猜錯幾件事才好。」

只聽邀月宮主冷冷道:「你們的話已說完了么我再給你們片刻時間,你們快說吧。」

只聽小魚兒忽然大笑道:「好,我們遲早總要拚個死活的,但你既說了要讓我們再說幾句話,你就不能像魏無牙一樣在旁邊偷聽。」

他拉著蘇櫻走到角落,嘀嘀咭咭說了幾句話,一面說,蘇櫻一面點頭,到最後才聽得小魚兒道:「你明白了么?」

蘇櫻黯然道:「我明白了,但你……你也得千萬小心呀」

邀月宮主冷笑道:「再小心也沒有用的,過來吧。」

小魚兒笑嘻嘻道:「你要殺我,你為什麼自己不過來?」邀月宮主臉上又氣得變了顏色,誰知小魚兒這句話剛說完,身子已凌空撲起,閃電般攻出三掌。

一堊二掌當真是凌厲無匹,強勁絕倫,武林中只怕已極少有人能逃得過他這「殺手三招」。但在邀月宮主眼,卻看得有如兒戲一般,她身子似乎全末動彈,小魚兒這三掌竟連她的衣角都沾不到。

蘇櫻只瞧了一眼,已知道小魚兒絕非邀月宮主的敵手了,她似乎不忍再看,竟垂著頭走了出去他果然越打越起勁,果然絲毫沒有畏怯之意,每一招使出,都帶著虎虎的風聲,可見是已用出了十成勁力。但無論他用出多麼厲害的招式,邀月宮主只要輕輕的一揮手,就將他的攻勢化解於無形。

奇招連變,直到此刻為止,她既沒有使出「移花接玉」的功夫來,也沒有使出一著殺手。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忽又笑道:「你究竟是想殺我?還是在跟我鬧著玩的?」他不等邀月宮主說,又笑著道:「你是不是想等到摸清我使力的方法之後,才要我死?」

邀月宮主微微動容,皺眉道:「我為什麼要摸清你便力的方法?」

小魚兒道:「因為你若摸不清我力量發出的方向,就使不出!移花接玉』的功夫來,是不是?」他的嘴在不停的說著話,手也在不停的揮動攻擊,但一雙眼睛,卻始終瞬也不瞬的瞪著邀月宮主。

邀月宮主面上的神情果然又有了變化,卻冷冷道:「我要用!移花接玉的功夫時,自然會用的,用不著你著急。」

小魚兒大笑道:「你也用不著再騙我了,我早已看破了你那!移花接玉』的密,你要不要我說結你聽聽?」

邀月宮主冷笑道:「就憑你,只怕還不配說起「移花接玉』這四個字。」

小魚兒道:「我為什麼不配?!移花接玉』又有什麼了不起,那隻不過也是種借方便力的功夫罷了,和武當的四兩撥千斤」,少林的!沾衣十八跌』也差不了多少,只不過因為你的出手特別快,而且能在對力力量還末充分使出來之前,就搶了先機先將他的力量撥叵去,所以在別人眼中看來,就變得分外神奇,再加上你們自己故作神,故弄玄虛,將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故意渲染得十分複雜,十分神秘,所以別人就更認為這種功夫了不起了。」

他滔滔不絕,說到這,才歇了口氣。邀月宮生面上已露出鷲訝之色,厲聲道:「你還知道什麼!」

小魚兄道:「我雖然還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手法將別人經脈中的真氣撥回去的,但這也無關緊要,因為我已知道了你這種功夫最大的關鍵,就是要先摸清對力的真氣是從什麼地方,什麼方向發出來的!」

邀月宮主道:「哼。」

小魚兄道:「因為普通一般人的力量,大多是發自丹田附近幾處穴道,所以你不費什麼事,就可以將他的力道摸清,但是我……」

他大笑著接道:「我學的武功卻和任何人都不同,我的師傅至少也有七、八十個,甚至連你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就因為我學的武功太雜,所以內功也不佳,說來是我最大的缺點,但和你動手時,這反而幫了我的大忙了。」

邀月宮主道:「你以為……」她只說了三個字,就又頓住了語聲。

小魚兒道:「就因為我的內功不佳,出手又沒有規矩,所以你一時間竟摸不清我內力發出的方向,就根本使不出「移花接玉』的功夫來。」

邀月宮主一聲冷笑中,她纖纖十指,已向小魚兒「曲澤」「天泉」兩穴之間點了過去,手勢如採花拂柳。

這兩處穴道屬「手厥陰經」,小魚兒此刻攻出兩招,力道正是由此而發,顯然她已摸清了小魚兒真氣流動的方位。

誰知小魚兒身形一轉,轉開三尺,連一點事也沒有。這百發百中萬無一矢的「移花接玉」功使到小魚兒身上,竟變得一點用也沒有了。

邀月宮主這才真的吃了一鷲,她既已看準了小魚兒出手的力道發自「手厥陰經」,那就萬萬不會錯的。

只聽小魚兒大笑道:「你想不到吧,告訴你,你以為我那兩招用了很大力氣,其實我卻是一點力氣也沒有用,你想借我的力氣打我自己,但根本連一點力氣也沒有,這就是我對付「移花接玉」功的法子,你說這法子好不好?」

邀月宮主變了變顏色,冷笑道:「很好,也虧你想得出這麼笨的法子來。你出手若不用力氣,就根本無法傷人,自己實已立於不勝之地,兩人交手,若根本無法求勝,難道遠不算笨么?」

小魚,了黜頭,笑嘻嘻道:「不錯,我自己也覺得這法子的確很笨,但對付你這樣的人,有時越笨蛀法子,往往會越有用,何況,是你想殺我,我根本就不想殺你,我只要能令你傷不了我,就已經很滿意了。」

邀月宮主厲聲道:「我不用!移花接玉』的功夫,難道就殺不了你么?」

小魚兒道:「我正是想瞧瞧你倒底還有什麼本事能殺得了我!」

他話還末說完,已覺得有一股勁氣面而來,接著,邀月宮主的一雙手就彷佛已化為七、八雙手了。小魚兒只覺得跟前到處都是邀月宮主的掌影,也分不清那只是賣,那只是虛,更不知道如何招架閃避。

他宜在想不到一個人的手動作怎會這麼快。他雖然勉強躲過了幾招,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邀月宮主下一招攻出時,他是否還能躲得開了。

她只差還末使出最後致命的一擊!突聽小魚兒大喝:「等一等,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說。」

邀月宮井根本不理他,閃電的出手,但一招使出后,卻又忽然頓住,只不過手掌仍不離小魚兒方寸之間,目光始終不離小魚兒面目,冷冷道:「此時此刻,你還想玩什麼花樣?」

小魚兒嘆道:「現在你總也該知道,無論如何,我都再也逃不了的,也絕不會再有人來救我,我已沒怯子不死在你手。那麼,到了這種時侯,你總該將那秘密告訴我了吧。」

他滿臉都是渴望企求之色,看來真是說不出的可憐,誰也想不到小魚兒竟也會露出這樣的可羊憐像。邀月宮主瞧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邀月宮主忽然道:「你死了之後,我一定將這秘密告訴蘇櫻。」

小魚兒嗄聲道:「你……難道就不可告訴我嗎?」

邀月宮主道:「不能!」這回答又變得和以前同樣堅決,全無商量的餘地。

小魚兒長嘆一口氣,道:「你這人真比強盜還凶,連我臨死前最後一個要求都不肯答應。我若要求別的事,你肯不肯答應呢?」

邀月宮主猶疑了半晌,終於緩緩道:「那也要看你要求的什麼事。」

小魚兒道:「我要小便,行不行?」

在這種時候,他居然提出這種要求來,宜在令人哭笑不得,邀月宮主蒼白的臉都似乎被氣得發紅。

小魚兒道:「我方才酒喝得太多,現在已憋不住了,你若還不肯答應我!我只好在這就地解決了。」

邀月宮主怒道:「我現在就殺了你?」邀月宮主咬著牙瞪了他半晌,忽也冷笑道;「好,你去吧,我就不信你現在還可玩得出什麼花樣。」

小魚兒道:「這地方就是死路一條,我難道還會七十二變,能變個蒼蠅飛出去么!」

他又回到方才那地室,只見魏無牙的身已漸漸開始乾癟縮小,那模樣看來更是令人作嘔。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道:「你不進來?難道不怕我跑了么?」

邀月宮主也不理他,這地室只有這一個出口,她自然知道小魚兒就算有多大的本事,也無路可逃的。

過了半晌,只聽面「嘩啦嘩啦」的響了起來,邀月宮主這一輩子幾曾聽過這種「可怕」的聲音。她的臉不禁又紅了,只恨不得緊累堵住耳朵,幸好任何人小便都不會太長的,她忍耐最多也只不過是片刻間的事。

誰知過了半天,那聲音還在「嘩啦嘩啦」的響著。又過了兩三盞茶功夫,那聲音還在個不停。

邀月宮主越等越不耐煩,越等越奇怪。邀月宮主忍不住道:「江小魚,你為何還不出來?」

面卻只有「流水」的聲音,竟沒有人答話。

邀月宮主雖然明知小魚兒無路可逃,還是不免有些鷲疑,又呼喚了兩聲,聽不到回答,就不禁暗暗忖道:「這鬼靈精難道真的找到了另一條出么他已知道咄在此,所以才使出這詭計自己逃出去,卻將我們困死在這裡!」想到這,她手足都已冰冷,再也顧不得別的事,沖了進去。

不,這襄並沒有什麼變化,那聲音還是在「嘩啦嘩啦」的,只不過有「牆」擋住視線,也看不出小魚兒是否還在面。邀月宮主一衝進去,就揮手發出一股真氣。

只聽「哥」的一聲,那以碎石和棺材蓋隔成的三面牆,就都已被震倒,面果然沒有小魚兒的影子。

只有幾隻酒瓶,被人用布帶困在一齊,從上面那氣穴襄吊下來,吊在半空中,瓶底都被開了個小洞。瓶的酒,就都流入那棺材,響個不停。

邀月宮主一鷲之下,眼角忽然瞥見有條人影竄了出去。原來小魚兒一直躲在那道門的後面,邀月宮主的注意力全被那邊吸引住時,他就一溜煙竄了出去。邀月宮主發現他時,他已溜到門外。

等到邀月宮主想追出去時,那石門已無聲無息的闔了起來,連小魚兒的大笑聲都被隔斷。邀月宮主這才真的嚇呆了。

她平生無論遇著什麼事,從來也沒有鷲呼出聲,更沒有哀求過別人,但此刻她卻忍不住大呼道:「江小魚,開門,讓我出去。」

過了半晌,小魚兒的聲音就自上面那氣穴中傳了下來。只聽他笑嘻嘻道:「讓你出來我難道會讓你出來殺我么?」

邀月宮主咬著嘴唇,道:「我……答應絕不殺你就是」

小魚兒已大聲道:「你就算不殺我,我也不會放你出來的,只因你不殺我,我卻要殺你,你莫忘了我和你之間的仇恨並不小。」邀月宮主心襄一震,再也無話可說。

第一百零八章明玉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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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宮主幾乎連頭都已垂了下去。

忽聽小魚兒道:「我並不是真的想讓你死得這麼慘的,只要你肯答應我一件事,我立刻就讓你出來。」

邀月宮主脫口道:「什麼事?」這句話她說出,已知道小魚兒要她答應的是什麼事了。

小魚兒果然道:「只要你說出那秘密,我就立刻放了你。」

邀月宮主嘆息道:「你……你休想……」

小魚兒道:「你難道情願同魏無牙死在一么?以後若是有人到這裡來,發現你們同穴而死又會有什麼想法」他笑著接道:「那時別人一定要說,邀月宮主看來雖然冷若冰霜、高不可攀,其穴卻也有個秘密的情郎,兩人竟到這種地方來幽會,而且,:」

他一笑頓住語聲,故意不再說下去。邀月宮主身子早已在發抖。

小魚兒道:「你不妨再考慮考慮吧,你什麼時候說出來,我就什麼時候放你,反正我聽了這秘密后,也活不長的。」

邀月宮主沒有說話她至少已不再拒絕了亡一直伴在小魚兒身旁的蘇櫻卻嘆息了一聲,道「到了這種時候,你為什麼一定要逼她說出那秘來呢?她說出來之後,於你又有什麼好處那隻不過使你更添些煩惱而已」

小魚兒且不回答,卻反問道:「你總該也知道,我和花無缺之間,總有一個人要死在對力手上不是他殺死我,就是我殺死他。但我卻不相信世上真有命中注定的事,我一定要想法子將它改;,所以我只有逼她說出這秘密來,我若知道她為何一定要我們拚命,我就有法子解決。」

蘇櫻黯然道:「可是……可是現在你們的命運豈非已經改變了么!現在,你既無法殺他,他更法殺你,只因你……你已將死在這裡。」

小魚兒道:「誰說我一定要死在這裡?我這人天生福氣不錯,無論遇著什麼危險,到時候總龍、凶化吉,我可以跟你打賭,一定會有人來救我的。」

蘇櫻默然半晌,道:「本來花無缺是一定會想法子來救你的,但現在,他自己也不知道遇到什麼意外了,否則他絕不會停手的。」

小魚兒拘掌笑道:「不錯,他最可能遇見的人,就是李大嘴他們了,因為他們在這裡有個約會,這兩天一定會來的。」

蘇櫻說道:「那麼,你以為他們會想法子進來救你么?」

小魚兒苦笑道:「當然不會,我現在也知道他們總以為我會和別人勾結,來對付他們,所以就巴不得我早些死了才好。但他們總以為有一批珠寶被魏無牙藏了起來,若不進來絕不死心,我算準他們不出一天就會進來。」

蘇櫻道:「他們有法子能進得來么?」

小魚兒道:「憑他們那幾個人的本事,這裡就算是銅牆鐵壁,他們也有法子能進來的。」

蘇櫻終於展顏一笑,道:「我只望你這次莫要猜錯才好。」話末說完,外面響起了「叫叫咚咚」的開山聲。

小魚兒拘掌大笑道:「你現在總該相信我的本事了吧。」

邀月宮主激動的情緒似已慚漸靜了下來,正在靜靜的閉目調息,且已漸漸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

小魚兒道:「看來現在我只有告訴她,花無缺已經快進來了。」

蘇櫻眼睛一亮,道:「不錯,我們先告訴她花無缺已經快進來,再告訴她,她若不肯說出那秘密,我們就將這地方封死,我想,她就算將這秘密看得十分重要,也絕不會將它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她的話聲還末消失,身後忽然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只聽憐星宮主一字字道:「你錯了,她實在將這秘密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得多。」這聲音雖然十分緩慢,十分平和,但聽在小魚兒和蘇櫻耳里,卻簡直好像半空中忽然打下個霹靂燈光下憐星宮主的臉色蒼白如紙。憐星宮主繼續道:「也許我永遠莫要酩過來反倒好些。」

她神色仍是一片迷惘,似乎連自己在說什麼郡不知道。

小魚兒眼珠子一轉,忽然笑道:「看樣子你好像很難受,其實,喝醉酒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這世上每天至少有幾十萬人喝醉酒的,你何必難受呢你以為自己做仕了什麼事你喝醉后立刻就睡著了,只不過說了幾句夢話,像是做了個夢而已。」

憐星宮主頓時吐出氣,眼睛里漸漸有了光輝,蒼白的臉上也漸漸有了神采,喃喃道:「不錯,我的確做了個夢,而且是個很奇怪的夢。」

蘇櫻瞧著他,目光充滿了讚賞之意,像是深深以他為驕傲每個少女都希望自己的情人慷慨、熱情而仁慈。小魚兒為了求生,雖然也做出過一些不擇手段的事,但卻有一顆對人類充滿了熱愛的仁慈的心。

過了半晌,憐星宮主才緩緩道:「現在她已不能殺你了,你放了她吧。」她說這句話時的口氣很奇怪,非但絲毫沒有勉強之意,而且竟像是個局外人在勸解似的。

小魚兒瞧了她兩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就拉著蘇櫻,走到那機關樞紐的所在之地,憐星宮主一竟沒有跟來。

他們忍不住要下去瞧瞧,但他卻再也末想到邀月宮主竟真的留在那石室中沒有出來,而且反而已靠著石壁坐下。憐星宮主正遠遠站在一旁,出神的瞧著她,面上的神情看來既有些鷲奇,又有些欣羨,甚至還有些妒忌。

小魚兒越看越覺得奇怪,憐星宮主的表情雖奇怪,邀月宮主的臉色卻更奇怪,她一張臉非紅非白,竟已變成透明的。燈光映照下,她肌肉里的每一恨筋絡,每一恨骨頭都彷佛能看得清清楚楚,這一張絕頂美麗的臉,竟變得說不出的詭秘可怕。

蘇櫻駭然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已經,,:已經走火入魔了?」小魚兒搖搖頭,還沒說話,憐星宮主已悄悄退了出來,站在那裡痴痴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櫻和小魚兒就在她對面,她也像是沒有瞧見。

小魚兒不住搭訕著道:「一個人的臉會變成透明的,這倒也少見得很,這難道也是你們練的功夫么?」

他見到憐星宮主如此模樣,以為她絕不會回答這句話的,誰知憐星宮主雖然還是沒有望他一眠,卻緩緩道:「不錯,!明玉功』練到最後一層,就會有這種現象。」

小魚兒試探著問道:「那麼,這種功夫一定很厲害了?」

憐星宮主道:「這種功夫共分九層,只要能使到第六層,已可與當代第一流高手一爭長短,若能使到第八層,就可無敵於天下。二十年前,我們已練到第八層了,本來要將這功夫練到第八層,至少也得要花三十二年苦功,但我們卻只練了二十四年,這進境實已超邁古人,我們以為最多再過四、五年,就可練至顛峰。」

小魚兒知道她談鋒已被引起,就不再開口,只是靜靜等著她說下去,過了半晌,憐星宮主果然又嘆息著接道:「誰知這二十年來,我們的功夫竟一直沒有進境,竟似已只能到此為止,再也無法更上一層樓。」

蘇櫻又忍不住的道:「但你們……你們為什麼練不成呢」

憐星宮主凝注著小魚兒,許久沒有說話,像是在考慮是否應該回答他這句話,小魚兒也只有沉住氣等著。又過了很久,憐星宮主終於長嘆了一聲,緩緩道:「這乃因前二十四年,我們練功的時侯心無旁,但到了后二十年,我們卻也像凡俗中人一樣,也有了煩惱和病苦,再也無法像以前那麼專心一意了。」

小魚兒默然半晌,喃喃道:「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他仍然停住了話聲,憐星宮主的臉色漸漸又變得蒼白,只因她發現小魚兒已猜出二十年前令她們煩惱和痛苦的是什麼事了二十年前,豈非就是她們第一眠瞧見江楓的時候。

蘇櫻忽然道:「現在……現在邀月宮主莫非已練到第九層了么?」

憐星宮主道:「不錯。」她目中又露出一絲羨慕和妒忌之色,幽幽道:「我買在想不到她苦練二十年不成,居然龍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練成了,我……我買在為她高興。」

小魚兒咬了咬嘴唇,笑道:「這隻怕是因為我幫了她的忙。」

憐星宮主嘆道:「只怕正是如此,因為她被你困在那地方之後,才真的斷絕了生機,到了這種時候,人的思想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變化,也許在一剎那間,她便已豁然貫通了,她自己只怕也想不通會有這種意外的收穫。」

外面的開山聲還在不停的響著。小魚兒耳里聽得這「叫叫咚咚」的聲音,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邀月宮主若已真的天下無敵,此番出去后,他的日子只怕更難過了。

誰知就在這時,開山聲竟突又停頓下來。蘇櫻和憐星宮主不禁為之聳然失色,忍耐著等了很久,只望這聲音會再度響起。但她們卻失望了。

過了一天,外面還是連絲毫動靜也沒有,這一天簡直比一萬年還長。這次連小魚兒也無法猜得出,能令十大惡人住手的實在不多。現在他們根本已毫無希望。

第一百零九章惡人惡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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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缺並沒有找到鐵心蘭。鐵心蘭竟忽然神桃地消失了。

以花無缺的輕功,無論鐵心蘭往那裡走,他都必然能追得到,但他尋遍了整個龜山,都找不到鐵心蘭的影子。等他失望地回去時,魏無牙的洞穴已被封閉。

一這變化實在令花無缺吃鷲得不知所措,他狂呼大喊,也沒有人回答,移花宮主和小魚兒顯然已被封鎖在這洞穴中,否則絕不會不告而去,花無缺只覺手足發麻,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等他自半山的樵子手中借來一柄鐵鍬和一柄斧頭的時候,日色已漸漸西沉,夕陽晚照,晚霞如血。

。他用盡全身力氣,動手開山,開始時,山石在他鐵鍬下似乎十分脆弱,但後來卻越變越堅硬,堅硬如鐵。

他知道氣力也已漸漸不支了,但他卻不能停下來,他也不知道洞穴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簡直要發瘋。這時暮詁蒼茫,夜色已臨,蒼茫的暮色,忽然冉冉出現了一條人影,她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痴痴的望著花無缺。花無缺雖然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但本能上卻似已覺察出什麼,緩緩停住了手,很快的轉過身。

然後,他也就像這人影一樣怔在那裡,不會動了,他再也想不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竟是他苦尋不著的鐵心蘭。在他滿山遍路的去追尋鐵心蘭時,他的思潮正也就像他的腳步一樣,始終都沒有停下來過。

他想起許多許多話,要對鐵心蘭說。但此刻,他已面對鐵心蘭,他反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鐵心蘭也沒有說什麼,甚至連目光都不敢接觸他,卻悄悄垂下了頭,垂頭弄著被風吹起的衣角。

「你……你力才到那裡去了」

鐵心茴頭垂得更低,道:「我什麼地方都沒有去,我一直都在這裡。」花無缺嘴角動了動,像是想笑,卻沒有笑出來。

於是他也垂下頭,道:「原來你根本就沒有走遠,難怪我找不到你了……」

絨心靨眨了眨眼睛,道:「你方才見到了魏無牙么?」

花無缺道:「我沒有見到,裡面一個人也沒有,但我以為魏無牙一定躲起來了,乘他們沒有防備時,將出路全郡封死。」

鐵心蘭垂頭笑了笑,道:「看來現在你的疑心病也不小。」花無缺也不禁垂下頭一笑,這才發現自己還是握著鐵心蘭的手,他的心一跳,立刻就想將手鬆開。

誰知鐵心蘭有意無意間,竟也握起了他的手,道:「這山洞被你師傅封死的,她似乎不願意別人再進去,我只恨……只恨方才為何不進去看看。」花無缺只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厲害,長長呼了口氣,勉強笑道:「其實那裡面也沒有什麼好看的。」

鐵心蘭道:「聽說魏無牙一生最喜歡搜集奇珍異寶,有許多東西都是世上很少能見到的,你難道也沒有瞧見么?」

花無缺道:「我什麼都沒有瞧見,也許他把東西全帶走了。」

鐵心蘭道:「也許你根本沒有注意。」

花無缺還想說什麼,忽然發現她的目光變得很奇怪。她的眼睛本來清澈而純凈的,只不過這些子來,又添了些憂鬱的神色,令人見了心碎。但現在,她的眼睛竟變得彷佛鷹車般銳利,狐狸般詭譎,而且遠帶著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氣。

在夜色中看來,她的身材體態,她的神情面貌,都和鐵心蘭一般無二,只有這雙眼睛,,……,這雙眼睛無論如何也不會是鐵心蘭的。花無缺只覺心裡一寒,就想後退。

但這時已經太遲了!

花無缺只覺掌心一麻,接著,麻木就傳遍了四肢。他拚盡最後一絲力量,反手切了過去,可是這「鐵心蘭」的身子已像風一般退了兩三丈。他再想追過去,手腳已無法動彈。

只聽「鐵心蘭」笑道:「花無缺呀花無缺,看來你比小魚兒還差得多哩,要是小魚兒,我說不到三句話他只怕就看出我來了。」

花無缺心**閃動,突想起了「不男不女」屠嬌嬌這名字,但此刻他連站都站不住了,一句話尚未說出,人已倒了下去。

只聽一人冷笑道:「你也用不著太得意,依我看來,你那點易容術也稀鬆得很,到最後還不是被人家看破了么?」

屠嬌嬌笑道:「不錯,他到最後是看出來了,但那也只不過是因為我沒有時間多學學鐵心蘭的樣子,我總共也不過只將她研究了半個時辰而已,只要能給我半天功夫,就算白天,這小子也末必能瞧得出我來。」

花無缺已隱隱約約猜出這幾人是誰了,也知道自己此番落在這幾人手裡,簡直有如肥羊到了屠場。但他並沒有為自己的處境擔心,因為他知道移花宮主和鐵心蘭他們的處境,一定比他還要險惡得多。

李大嘴大笑著走過來,將花無缺上上下下,從頭到腳,都仔仔絀細瞧了一遍,嘴裡「嘖嘖」

連聲,喃喃道:「好,好,簡直太好了,這麼好的肉,十萬人中也末見得有一個,只不過稍微嫌瘦了一點點而已,若是紅燒,油就太少了。」

他嘴裡說著話,口水似乎要流了下來,一面已伸出手,像是要去捏花無缺的肚子,就像是老太婆上菜市場買雞似的。花無缺又急又怒,卻又偏偏無法阻止。杜殺忽然出聲道:「住手!」

李大嘴的手縮回去一半,笑道:「我現在又不宰他,只不過捏一把有什麼關係?』杜殺冷冷道:「此人不失為當世之英雄,我雖不能以武功勝他,至少也該以禮相待,你殺了他倒無妨,卻不能羞侮於他!」

花無缺直到此刻才聽到句人話,忍不住長長嘆了氣,道:「多謝。」

花無缺默然半晌沉聲道:「在下既已落在各位手中,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尊敬』兩字更不敢奢望,只不過鐵心蘭……」他眼睛盯著杜殺一字字道:「鐵心蘭是否也落在各位手裡了?」他不問別人,只問杜殺,因為他已看出這五個人中,唯有這滿面殺氣的人是不會說假話的。

杜殺果然道:「是?」

花無缺還是不理別人,只盯著杜殺,道:「閣下若肯放了她,在下死而無怨。」

杜殺道:「我不妨告訴你,她父親本是我的八拜之交,我怎會難為她。鐵戰雖也名列「十大惡人』,但除了性情狂傲外,若論他的所做所為,和他那把硬骨頭,絕不會在那些自命俠義的角色之下,……;」

花無缺長嘆了一聲,道:「閣下既如此說,我就放心了,只想再請教閣下,家師……」

他剛說了兩句,屠嬌嬌已笑道:「這件事你也該放心了,她們都被魏無牙困死在這山洞裡,除非有什麼人能從日蓮和谷那裡借來柄開山巨斧,否則他們這輩子也休想出得來。」

花無缺全身發冷,道:「這話可是真的?」杜殺沈聲道:「我並末見到他們出來。」

花無缺閉起眼睛,不再說話。

第一百一十章奇異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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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嬌嬌道:「魏無牙既能將她們困在裡面,必定早已計劃周詳,那山洞裡就絕不會有任何吃喝的東西留下來。」

李大嘴道:「不錯,魏無牙一定早已算準了要將她們餓死在裡面。」

屠嬌嬌道:「但你又能餓多久呢?」

李大嘴眼睛一亮,道:「光只是沒有東西吃,我至少還可以挨十半個月,但沒有水喝,兩天都受不了的。」

屠嬌嬌笑道:「正是如此,無論多麼強的人,光是兩天沒水喝,得要躺下去,移花宮主就算比別人都強些,也必定挨不過三天、」

哈哈兒拘掌道:「哈哈,是叨,我們為何不能等上個三五天後再進去呢?」

話末說完,白開心已一個斗自樹林翻了出來,大笑道:「是呀,我們為何不能等三天後再進去取,哈哈,屠嬌嬌呀屠嬌嬌,你實在比我想像中還要聰明得多。」

花無缺雖閉著眼睛,耳朵卻沒有閉著,這些話聽入他耳里,他的心已不覺沈了下去,彷佛已沈入萬劫不復的無底深淵裡。

只聽屠嬌嬌道:「現在大家既已決定留在這裡不走,就有幾件事要做了。」

白開心道:「不錯,咱們既已決定留在這裡,就該將那兩個妞兒也帶到這裡來,那個半人半鬼的怪物雖然答應在那邊看著她們,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屠嬌嬌道:「正是如此,那兩位姑娘我說不定還用得著她們,所以,哈哈兒,就煩你去將她們帶到這裡來吧。」

白開心「哼」了一聲,道:「那麼我呢?你要我去幹什麼?」

屠嬌嬌道:「你去找一些吃喝的東西來,最少也要夠咱們三天吃的。」

李大嘴跳了起來,道:「你為何要他去?這小子根本就不懂得吃,啃個冷饅頭就可以過一天了,他弄固來的東西,只怕連狗都不聞。」

屠嬌嬌笑道:「不錯,色鬼大多不講究吃的,但總也比要你去好,你先去弄條肥肥胖胖的烤人回來,咱們就只好餓肚子了。山下的小鎮里,好像有家鐵器,你到那裡去弄幾件開山的傢伙來,依我看,要想將這山洞打通,只怕還不是件容易事。」

哈哈兒道:「哈哈,若是容易,移花宮主她們豈非早就打出來了。」

三個人分頭而去,最先回來的是哈哈兒。他拉著一匹騾子,騾子拉著一塊大石頭。

花無缺正滿心焦急地等著鐵心蘭,哈哈兒卻只不過帶回一匹騾子來,花無缺既是鷲奇,又是失望。

就在這時,更奇怪的事發生了一這塊石頭中,竟忽然發出一種很奇異的叫吟聲,還夾著吃吃的笑聲。

花無缺畿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屠嬌嬌瞟了他一眼,忽然道;「你可瞧見了這塊石頭么這是一塊魔石,它會吃人,所以又叫做吃人石,你那位鐵姑娘就被它吃進肚子里去了。」

花無缺咬著牙,忍耐著不說話。花無缺心裡就算一萬個不信,但眼睛還是忍不住要往那邊看。他眼睛雖在看著,心裡還是一萬個不相信。

誰知屠嬌嬌一揚手,那塊石頭竟真的開了。石頭中竟真的有兩個人。竟赫然是那白夫人和鐵心蘭。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花無缺倒買的吃了一鷲,但哈哈兒和屠嬌嬌都已一齊拍手大笑起來。

花無缺也終於發現,這塊石頭原來是用帆布架起的,然後又將真苔一塊塊的粘在帆布上。制怍得本來已可亂真,再加上夜色如此黝黯,所以花無缺的目光縱敏銳,一時間也末看清。

揭開帆布,裡面竟是個精鋼鑄成的架子,就像是個鐵籠,白夫人和鐵心蘭就被關在這鐵籠里。鐵心蘭曲在角落裡,只手掩蓋著臉,彷佛既不願讓人看到她,她也不願意看到任何人。白夫人的身子卻幾乎是完全**著的,而且不停的在扭動著,不停的在笑,又不停的在叫吟。

花無缺只看了一眼,就閉起眼睛不忍再看。他既不忍看到鐵心蘭的模樣,也不忍看到白夫人的模樣,鐵心蘭令他傷心,白夫人卻實在令他覺得有些嘔心。

屠嬌嬌悠然笑道:「鐵心蘭,鐵姑娘,你可知道我們是在對誰說話么」鐵心蘭還是以手蒙著臉,不肯抬頭。

哈哈兒道:「你為什麼不張開眼睛來瞧瞧呢,我保證你只要張開眼睛,準會嚇一跳。」

花無缺只望鐵心蘭莫要張開眠睛來,莫要看到他此劇的模樣,他永遠不願鐵心蘭為了他傷心。但鐵心蘭的手已滑落,頭已抬起。

她身子立刻顫抖起來。她衝過來,手抓著鐵柵,目光充滿了悲痛與絕望,她並沒有呼號吶喊,但她的眼色卻更令人心碎。花無缺閉起眼睛,只望大地忽然裂開,將他永遠吞沒。

就在這時,白開心已回來了。

他帶回了兩大包東西,不停地在喘著氣,嘴裡喃喃道:「我居然會辛辛苦苦去為你們找東西來,這簡直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杜殺道:「李大嘴呢?為何還不回來?你沒有和他一到那小鎮去?」白開心叫了起來,道:「我怎麼會和那大嘴狼走一條路,他若能上西天,我寧可下地獄。」

屠嬌嬌道:「那麼,這些吃的東西你是從那裡找來的?」

白開心道:「就在山腳的那廟裡。你難道以為廟裡的和尚都是吃素么?告訴你,你的運氣不錯我找的這間廟,是個酒肉和尚開的。連老闆帶夥計都不吃一兩肉,,,,;他們要吃就一斤一斤的吃」

他自麻袋中摸出塊肉大嚼起來,喃喃又道:「嘴是用來吃東西的,不是用來罵人的,誰若用錯了地方,倒楣的是他自己。」

籠子里的白夫人忽然跳了起來,瞪著那兩隻麻袋。她身已布滿了一條條傷痕,有的是鞭子抽出來的,有的是她自己抓的,她實在已被折磨得不像個人,已完全沒有人的尊嚴。就連她的目光看來都已像是只野獸。

屠嬌嬌拿出個饅頭,道:「你也想吃么抱歉得很,我卻非要你們挨餓不可。」

白夫人沒有說話,只因她身上的奇又發怍了。

杜殺皺眉道:「你為同要他們挨餓!」

屠嬌嬌微笑道:「只因我要拿她們做個試驗,看她們餓到什麼時侯才沒有力氣,到了那時,我們就可以開始挖洞了。」

最後回來的是李大嘴。他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他賓士了一夜,非但絲毫沒有疲倦之意,反而顯得很興奮。

白開心撇著嘴,冷笑道:「你們瞧瞧他得意的模樣,就活像牛魔王吃到了唐僧肉。」

屠嬌嬌搶著道:「你莫聽他放屁,快說說你遇見了什麼奇怪的事吧。」

杜殺冷冷道:「究竟是什麼事」

李大嘴道:「我下山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我以為那小鎮上的人一定都睡著了,誰知那小鎮上卻是燈火通明,滿街上都是人來人往,竟比京城的廟會還熱鬧。所以我也覺得奇怪,拉了個人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有兩個人在鎮上擺了個賭場,不但鎮上的人通宵去賭,連附近幾百里地的人都聞風而來,所以這本來很荒涼的小鎮,竟變得比通商大埠遠熱鬧。」

哈哈兒道:「哈哈,開賭場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咱們不如也去湊湊熱鬧,我和兩個小子打打對台吧。」

李大嘴笑了笑,道:「像他們那樣的賭場,咱們只怕還開不起。只因他們開賭場為的恨本不是賺錢,而是為了要過賭癮,到那裡去賭錢的人,若是贏了,莊家照賠不誤,若是輸了,只要叩個頭就可走路,據說遠不到三天,做莊的那兩位仁兄已賠了十幾萬兩。」

白開心張大眼睛,道:「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生意沒人做,這兩人莫非有毛病?」

李大嘴悠然道:「這兩人也沒有什麼別的毛病,只不過賭癮大得駭人而已,只要有人陪他們賭,他們就就樂不可支,輸嬴他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哈哈兒忽也一拍巴掌,道:「哈哈,我知道了,這樣的賭鬼世上的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杜殺皺眉道:「真的是軒轅三光?」

李大嘴道:「我看見了他,他卻沒有看到我,只因那時他眼睛里除了骰子和牌九,就算是他親爹,他都不會認得了。他那裡賭注倒買妙得很,磕一個頭算一兩,打一記屁股算五錢,他若嬴了,賭場里就立刻響起了一片「撲通撲通的磕頭聲,劈哩拍啦的打屁股聲,再加上他得意的笑聲,真是熱鬧得很。」

屠嬌嬌道:「他若輸了呢?」

李大嘴道:「他若輸了,倒買的是一錠一錠的銀子拿出來賠人家,一文都不少。」

杜殺忽然道:「和他一齊做莊的那人,你認不認得?」

李大嘴笑道:「人瘦小枯乾,其貌不揚,我連見都沒見過。

屠嬌嬌悠然道:「這倒說不定,也許我對這人倒蠻有興趣哩」

白開心笑道:「我對這人的興趣也不小,倒真想看看他是怎和那惡賭鬼交上朋友的,惡賭鬼輸的銀子,說不定就是他在掏腰包。」

屠嬌嬌眼珠子一轉,笑道:「既然我們兩個都對他很有興趣那麼今天晚上我們就去看看他巴。」

雖已夜深,小鎮上果然仍是燈火通明,街上走著的人,大多都是喜氣洋洋,但十個中倒有九個看來不像規矩人。

屠嬌嬌現在的模樣,卻規矩得很,她打扮得就像是個銀子不多,氣派卻不小的窮酸秀才。白開心自然只好做她的跟班了。

屠嬌嬌選了個賣雲吞面的攤子坐下來,要了一碗面,一個滷蛋,外加一碟鹵牛肉。

白開心只有在旁邊看著的份。

那麵攤的老闆是個老頭子,一面撈麵,一面搭訕著道:「你家也是賭錢的么?」

屠嬌嬌也笑了笑,道:「開賭場的那兩人,你可曾見過?」

那老頭子嘆了氣,道:「那是兩個瘋子,你家,尤其是瘦的那個,不賭錢的時候,就像是剛死了親爹似的,成天哭喪著臉,一賭起來,立刻就精神百倍了,我看他這次已賭了三天三夜,連手卻沒有轉過,你家。」

屠嬌嬌道:「他們輸得起么?」

那老頭子道:「據說他們整整帶了兩大車的銀子來的,你家說,這不是祖宗缺了德,才生出一這種敗家子么。」那湖北佬說話倒買是客氣,一口一個「你家」,叫人聽得受用得很。

說話間,他們已隨著畿個人走進了小鎮里唯一的一家客棧,客棧並不大,現在幾乎已經快被擠破了。軒轅三光的賭場就在這家客棧里。

屠嬌嬌走進去,只見到處都是人擠人,人推入,她的個子本不高,根本就看不到軒轅三光的人在那裡。但她終於聽見軒轅三光的聲音。

只聽一人大笑著吼道:「格老子,你們這些龜兒子一個個的上來好不好,再擠就連你們的蛋黃都要擠出來了。」屠嬌嬌雖已有二十年沒聽過他的聲音,但一聽到這「格老子」三個字,已知道準是惡賭鬼無疑。

屠嬌嬌眠珠子一轉,拉著白開心擠到牆角,忽然出手點了前面兩個人的穴道,那人連「哼」

都沒有哼一聲就倒了下去,別的人竟連看都沒有往這邊看一眼,屠嬌嬌居然就站到這兩人的身上去。於是她就終於見到那「惡賭鬼」軒轅三光了。

現在他們賭的是「單雙」,一張八仙桌上,著塊白布,白布中間划著條黑線,左面的是單,右面的是雙。

骰子開出來,若是「單」,那麼押在「雙」上的人就得磕頭打屁股,這種賭錢的法子,當真是簡單明了,痛快得很。

他半邊衣裳已褪了下來,頭髮也亂了,卻用條又臟又臭的毛巾扎著頭,滿面俱是油光,眼睛里滿是血絲,看來活脫脫就像是個殺豬的。

他面前還擺著幾個夾著肉的饅頭,顯見得非但沒睡覺,連飯都來不及吃,而那饅頭也不過只咬了一口而已。他模樣看來買在狼狽得很,但臉上卻是興高采烈,聲音雖已嘶啞了,但還是在直著嗓子窮吼。

屠嬌嬌眼睛盯在軒轅三光旁邊一個人的身上,白開心終於也隨著她目光望了過去。

只見這人果然是又黑又瘦,其貌不揚,可是一雙滿布血絲的眼睛,看來卻仍然是炯炯有光。

只聽軒轅三光大吼道:「龜兒子們,快下注吧,老子要開了。」桌上單雙兩邊,都押著東西,有的押幾個銅板,有的押兩塊石頭,還有的就在破紙上寫幾個字。桌子旁邊,還有兩個人在磕頭,顯然是輸得太多了。

軒轅三光手裡搖著個破碗,骰子在碗里不停的響,那又黑又瘦的漢子在一旁瞪著眼瞧著,頭上直冒汗。突聽軒轅三光大喝一聲,道:「開!」「砰」的,破碗已在桌子上揭了開來。(請續看第八部)

第一一一章奇異賭場屠嬌嬌道:「魏無牙既能將她們困在裡面,必定早已計劃周詳,那山洞裡就絕不會有任何吃喝的東西留下來。」

李大嘴道:「不錯,魏無牙一定早已算準了要將她們餓死在裡面。」

屠嬌嬌道:「但你又能餓多久呢?」

李大嘴眼睛一亮,道:「光只是沒有東西吃,我至少還可以挨十半個月,但沒有水喝,兩天都受不了的。」

屠嬌嬌笑道:「正是如此,無論多麼強的人,光是兩天沒水喝,得要躺下去,移花宮主就算比別人都強些,也必定挨不過三天、」

哈哈兒拘掌道:「哈哈,是叨,我們為何不能等上個三五天後再進去呢?」

話末說完,白開心已一個斗自樹林翻了出來,大笑道:「是呀,我們為何不能等三天後再進去取,哈哈,屠嬌嬌呀屠嬌嬌,你實在比我想像中還要聰明得多。」

花無缺雖閉著眼睛,耳朵卻沒有閉著,這些話聽入他耳里,他的心已不覺沈了下去,彷佛已沈入萬劫不復的無底深淵裡。

只聽屠嬌嬌道:「現在大家既已決定留在這裡不走,就有幾件事要做了。」

白開心道:「不錯,咱們既已決定留在這裡,就該將那兩個妞兒也帶到這裡來,那個半人半鬼的怪物雖然答應在那邊看著她們,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屠嬌嬌道:「正是如此,那兩位姑娘我說不定還用得著她們,所以,哈哈兒,就煩你去將她們帶到這裡來吧。」

白開心「哼」了一聲,道:「那麼我呢?你要我去幹什麼?」

屠嬌嬌道:「你去找一些吃喝的東西來,最少也要夠咱們三天吃的。」

李大嘴跳了起來,道:「你為何要他去?這小子根本就不懂得吃,啃個冷饅頭就可以過一天了,他弄固來的東西,只怕連狗都不聞。」

屠嬌嬌笑道:「不錯,色鬼大多不講究吃的,但總也比要你去好,你先去弄條肥肥胖胖的烤人回來,咱們就只好餓肚子了。山下的小鎮里,好像有家鐵器,你到那裡去弄幾件開山的傢伙來,依我看,要想將這山洞打通,只怕還不是件容易事。」

哈哈兒道:「哈哈,若是容易,移花宮主她們豈非早就打出來了。」

三個人分頭而去,最先回來的是哈哈兒。他拉著一匹騾子,騾子拉著一塊大石頭。

花無缺正滿心焦急地等著鐵心蘭,哈哈兒卻只不過帶回一匹騾子來,花無缺既是鷲奇,又是失望。

就在這時,更奇怪的事發生了一這塊石頭中,竟忽然發出一種很奇異的叫吟聲,還夾著吃吃的笑聲。

花無缺畿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屠嬌嬌瞟了他一眼,忽然道;「你可瞧見了這塊石頭么這是一塊魔石,它會吃人,所以又叫做吃人石,你那位鐵姑娘就被它吃進肚子里去了。」

花無缺咬著牙,忍耐著不說話。花無缺心裡就算一萬個不信,但眼睛還是忍不住要往那邊看。他眼睛雖在看著,心裡還是一萬個不相信。

誰知屠嬌嬌一揚手,那塊石頭竟真的開了。石頭中竟真的有兩個人。竟赫然是那白夫人和鐵心蘭。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花無缺倒買的吃了一鷲,但哈哈兒和屠嬌嬌都已一齊拍手大笑起來。

花無缺也終於發現,這塊石頭原來是用帆布架起的,然後又將真苔一塊塊的粘在帆布上。制怍得本來已可亂真,再加上夜色如此黝黯,所以花無缺的目光縱敏銳,一時間也末看清。

揭開帆布,裡面竟是個精鋼鑄成的架子,就像是個鐵籠,白夫人和鐵心蘭就被關在這鐵籠里。鐵心蘭曲在角落裡,只手掩蓋著臉,彷佛既不願讓人看到她,她也不願意看到任何人。白夫人的身子卻幾乎是完全**著的,而且不停的在扭動著,不停的在笑,又不停的在叫吟。

花無缺只看了一眼,就閉起眼睛不忍再看。他既不忍看到鐵心蘭的模樣,也不忍看到白夫人的模樣,鐵心蘭令他傷心,白夫人卻實在令他覺得有些嘔心。

屠嬌嬌悠然笑道:「鐵心蘭,鐵姑娘,你可知道我們是在對誰說話么」鐵心蘭還是以手蒙著臉,不肯抬頭。

哈哈兒道:「你為什麼不張開眼睛來瞧瞧呢,我保證你只要張開眼睛,準會嚇一跳。」

花無缺只望鐵心蘭莫要張開眠睛來,莫要看到他此劇的模樣,他永遠不願鐵心蘭為了他傷心。但鐵心蘭的手已滑落,頭已抬起。

她身子立刻顫抖起來。她衝過來,手抓著鐵柵,目光充滿了悲痛與絕望,她並沒有呼號吶喊,但她的眼色卻更令人心碎。花無缺閉起眼睛,只望大地忽然裂開,將他永遠吞沒。

就在這時,白開心已回來了。

他帶回了兩大包東西,不停地在喘著氣,嘴裡喃喃道:「我居然會辛辛苦苦去為你們找東西來,這簡直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杜殺道:「李大嘴呢?為何還不回來?你沒有和他一到那小鎮去?」

白開心叫了起來,道:「我怎麼會和那大嘴狼走一條路,他若能上西天,我寧可下地獄。」

屠嬌嬌道:「那麼,這些吃的東西你是從那裡找來的?」

白開心道:「就在山腳的那廟裡。你難道以為廟裡的和尚都是吃素么?告訴你,你的運氣不錯我找的這間廟,是個酒肉和尚開的。連老闆帶夥計都不吃一兩肉,,,,;他們要吃就一斤一斤的吃」

他自麻袋中摸出塊肉大嚼起來,喃喃又道:「嘴是用來吃東西的,不是用來罵人的,誰若用錯了地方,倒楣的是他自己。」

籠子里的白夫人忽然跳了起來,瞪著那兩隻麻袋。她身已布滿了一條條傷痕,有的是鞭子抽出來的,有的是她自己抓的,她實在已被折磨得不像個人,已完全沒有人的尊嚴。就連她的目光看來都已像是只野獸。

屠嬌嬌拿出個饅頭,道:「你也想吃么抱歉得很,我卻非要你們挨餓不可。」

白夫人沒有說話,只因她身上的奇又發怍了。

杜殺皺眉道:「你為同要他們挨餓!」

屠嬌嬌微笑道:「只因我要拿她們做個試驗,看她們餓到什麼時侯才沒有力氣,到了那時,我們就可以開始挖洞了。」

最後回來的是李大嘴。他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他賓士了一夜,非但絲毫沒有疲倦之意,反而顯得很興奮。

白開心撇著嘴,冷笑道:「你們瞧瞧他得意的模樣,就活像牛魔王吃到了唐僧肉。」

屠嬌嬌搶著道:「你莫聽他放屁,快說說你遇見了什麼奇怪的事吧。」

杜殺冷冷道:「究竟是什麼事」

李大嘴道:「我下山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我以為那小鎮上的人一定都睡著了,誰知那小鎮上卻是燈火通明,滿街上都是人來人往,竟比京城的廟會還熱鬧。所以我也覺得奇怪,拉了個人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有兩個人在鎮上擺了個賭場,不但鎮上的人通宵去賭,連附近幾百里地的人都聞風而來,所以這本來很荒涼的小鎮,竟變得比通商大埠遠熱鬧。」

哈哈兒道:「哈哈,開賭場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咱們不如也去湊湊熱鬧,我和兩個小子打打對台吧。」

李大嘴笑了笑,道:「像他們那樣的賭場,咱們只怕還開不起。只因他們開賭場為的恨本不是賺錢,而是為了要過賭癮,到那裡去賭錢的人,若是贏了,莊家照賠不誤,若是輸了,只要叩個頭就可走路,據說遠不到三天,做莊的那兩位仁兄已賠了十幾萬兩。」

白開心張大眼睛,道:「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生意沒人做,這兩人莫非有毛病?」

李大嘴悠然道:「這兩人也沒有什麼別的毛病,只不過賭癮大得駭人而已,只要有人陪他們賭,他們就就樂不可支,輸嬴他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哈哈兒忽也一拍巴掌,道:「哈哈,我知道了,這樣的賭鬼世上的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杜殺皺眉道:「真的是軒轅三光?」

李大嘴道:「我看見了他,他卻沒有看到我,只因那時他眼睛里除了骰子和牌九,就算是他親爹,他都不會認得了。他那裡賭注倒買妙得很,磕一個頭算一兩,打一記屁股算五錢,他若嬴了,賭場里就立刻響起了一片「撲通撲通的磕頭聲,劈哩拍啦的打屁股聲,再加上他得意的笑聲,真是熱鬧得很。」

屠嬌嬌道:「他若輸了呢?」

李大嘴道:「他若輸了,倒買的是一錠一錠的銀子拿出來賠人家,一文都不少。」

杜殺忽然道:「和他一齊做莊的那人,你認不認得?」

李大嘴笑道:「人瘦小枯乾,其貌不揚,我連見都沒見過。

屠嬌嬌悠然道:「這倒說不定,也許我對這人倒蠻有興趣哩」

白開心笑道:「我對這人的興趣也不小,倒真想看看他是怎和那惡賭鬼交上朋友的,惡賭鬼輸的銀子,說不定就是他在掏腰包。」

屠嬌嬌眼珠子一轉,笑道:「既然我們兩個都對他很有興趣那麼今天晚上我們就去看看他巴。」

雖已夜深,小鎮上果然仍是燈火通明,街上走著的人,大多都是喜氣洋洋,但十個中倒有九個看來不像規矩人。

屠嬌嬌現在的模樣,卻規矩得很,她打扮得就像是個銀子不多,氣派卻不小的窮酸秀才。白開心自然只好做她的跟班了。

屠嬌嬌選了個賣雲吞面的攤子坐下來,要了一碗面,一個滷蛋,外加一碟鹵牛肉。

白開心只有在旁邊看著的份。

那麵攤的老闆是個老頭子,一面撈麵,一面搭訕著道:「你家也是賭錢的么?」

屠嬌嬌也笑了笑,道:「開賭場的那兩人,你可曾見過?」

那老頭子嘆了氣,道:「那是兩個瘋子,你家,尤其是瘦的那個,不賭錢的時候,就像是剛死了親爹似的,成天哭喪著臉,一賭起來,立刻就精神百倍了,我看他這次已賭了三天三夜,連手卻沒有轉過,你家。」

屠嬌嬌道:「他們輸得起么?」

那老頭子道:「據說他們整整帶了兩大車的銀子來的,你家說,這不是祖宗缺了德,才生出一這種敗家子么。」那湖北佬說話倒買是客氣,一口一個「你家」,叫人聽得受用得很。

說話間,他們已隨著畿個人走進了小鎮里唯一的一家客棧,客棧並不大,現在幾乎已經快被擠破了。軒轅三光的賭場就在這家客棧里。

屠嬌嬌走進去,只見到處都是人擠人,人推入,她的個子本不高,根本就看不到軒轅三光的人在那裡。但她終於聽見軒轅三光的聲音。

只聽一人大笑著吼道:「格老子,你們這些龜兒子一個個的上來好不好,再擠就連你們的蛋黃都要擠出來了。」屠嬌嬌雖已有二十年沒聽過他的聲音,但一聽到這「格老子」三個字,已知道準是惡賭鬼無疑。

屠嬌嬌眠珠子一轉,拉著白開心擠到牆角,忽然出手點了前面兩個人的穴道,那人連「哼」

都沒有哼一聲就倒了下去,別的人竟連看都沒有往這邊看一眼,屠嬌嬌居然就站到這兩人的身上去。於是她就終於見到那「惡賭鬼」軒轅三光了。

現在他們賭的是「單雙」,一張八仙桌上,著塊白布,白布中間划著條黑線,左面的是單,右面的是雙。

骰子開出來,若是「單」,那麼押在「雙」上的人就得磕頭打屁股,這種賭錢的法子,當真是簡單明了,痛快得很。

他半邊衣裳已褪了下來,頭髮也亂了,卻用條又臟又臭的毛巾扎著頭,滿面俱是油光,眼睛里滿是血絲,看來活脫脫就像是個殺豬的。

他面前還擺著幾個夾著肉的饅頭,顯見得非但沒睡覺,連飯都來不及吃,而那饅頭也不過只咬了一口而已。他模樣看來買在狼狽得很,但臉上卻是興高采烈,聲音雖已嘶啞了,但還是在直著嗓子窮吼。

屠嬌嬌眼睛盯在軒轅三光旁邊一個人的身上,白開心終於也隨著她目光望了過去。

只見這人果然是又黑又瘦,其貌不揚,可是一雙滿布血絲的眼睛,看來卻仍然是炯炯有光。

只聽軒轅三光大吼道:「龜兒子們,快下注吧,老子要開了。」桌上單雙兩邊,都押著東西,有的押幾個銅板,有的押兩塊石頭,還有的就在破紙上寫幾個字。桌子旁邊,還有兩個人在磕頭,顯然是輸得太多了。

軒轅三光手裡搖著個破碗,骰子在碗里不停的響,那又黑又瘦的漢子在一旁瞪著眼瞧著,頭上直冒汗。突聽軒轅三光大喝一聲,道:「開!」「砰」的,破碗已在桌子上揭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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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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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101-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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