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七十九節 安然

一語方畢，忽覺得後頸酸痛，伸手撐著脖頸，細細回想，半晌卻仍是滿臉迷惘之色：「夏啟佑，我怎麼想不起來了。我不是去找你扣下的那些禁軍嗎？」

夏啟佑亦有些奇怪地看著祝銘蔓：「你果真想不起來了嗎？」

隨即淡淡一笑：「想不起也罷，你發燒了，暈倒在途中。」說罷端了湯藥，放在祝銘蔓手邊。

祝銘蔓伸手去接，卻是手上酸軟，險些將葯灑在被上。夏啟佑忙牢牢拿穩，讓祝銘蔓就著他的手服藥。

祝銘蔓一口氣飲完，忽然抬頭，看著融融燭光映著榻上嫣紅的帷幕，錦緞綉被上五色絲線綉就的鴛鴦栩栩如生，房間里的陳設擺件，也都是和合二仙、金玉如意之屬，就連房間的牆壁上，也還掛著同心結的絲絛。

一切，都是成婚之時的擺設。

只是成婚三日之後，夏啟佑絕足不進賞心園，祝銘蔓便讓宮女們換了下來。沒有想到今晚一睜開眼，房間忽又變得一如其舊。祝銘蔓側首對上了夏啟佑的目光，忽然滿臉紅暈，忙又垂下了頭。

「夏啟佑，你是不是……要走了？」

「待你燒退再走。」

祝銘蔓望著帳子出神片刻，忽而說道：「夏啟佑，我近來總覺得頭腦有些不大清醒。尤其是以前發生過的事情，都好像變得模糊了。」

「你近來經常發燒，頭腦混沌也是自然的。這一次你就安心養好病。」夏啟佑頷首示意祝銘蔓躺好，聲音也多了幾分溫然：「自從你上次中了毒箭，便時時在發燒。」

祝銘蔓順從地躺下，不由得便想到了那一日夏啟佑為她吮毒的情形，滿臉暈紅卻又無處可避，只得將臉側到了背向夏啟佑的方向去。

「是了，自從那一次中毒之後，我便經常發燒。因為經常發燒，所以頭腦便會變得混沌，才會有許多事情想不起來了。夏啟佑，是不是等我的病好了，燒退了，頭腦自然便應該清醒了？可是你不知道，這種腦中總有一片朦朧的感覺，真的不好。」

「所以你要安心養病，依時吃藥。不要再不拿此當一回事了。」

「夏啟佑，你不會立刻就走，是嗎？」

「嗯，你安心睡吧。」

「那你不倦嗎？」

「我不累，你快睡吧。」

默然片刻，祝銘蔓忽又說道：「夏啟佑，等會兒你要走的時候，能不能告訴我呢？」

「我就是要待你睡著才走，怎會再將你驚醒呢。」夏啟佑溫和地笑。

「不，不，你一定要告訴我。」祝銘蔓忙回過頭來，想到不知何時睜開眼睛，突然發現夏啟佑已經不見了，忙說道：「不管我是否睡著，你都要將我叫醒，告訴我。要不然……我便不敢睡了。」

夏啟佑無奈輕嘆：「好。」

祝銘蔓倦怠的笑意中含著極大的滿足，室中燭光融融，爐火和暖，安息香的氣味裊裊而來，柔和了每一根敏感的神經。

祝銘蔓緩緩閉上了雙眼，嘴角的微笑亦慢慢變得恬淡安然，夏啟佑平靜地看著她，神色亦是一般無二的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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