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坦誠相待

原來在原主的記憶里，蘇子煜這個名字，遠遠比他的家族更讓她記憶深刻。

北周最初和天虹王朝並不是關係交好的友邦，因為利益衝突，兩國也是時有發生兵戎相見的事。

那一年，北周和天虹王朝又有些衝突，天虹王朝就開始在京城內大肆搜索北周的人，抓到就當探子殺死。

蘇子煜那時還很小，不過四五歲，跟著父親到天虹王朝京城，蘇子煜的父親在得知京城到處在抓捕北周人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隻身跑回了北周，連蘇子煜都來不及帶走。

蘇子煜應該是不止一次遇到這種事了，他雖然很害怕，但他沒有哭，只是可憐兮兮的在街上乞討來填飽肚子。

那時正值冬天，沐致遠那日帶著沐晗煙在街上玩，忽然沐晗煙注意到了這個小小的孩子，雖然他當時也還小，不過三歲，但她在沐致遠的保護下性格非常善良，她看見蘇子煜衣著單薄，兩隻小小的手長滿了凍瘡，端著一隻殘缺的碗，雖然在向路人乞討，但並沒有低聲下氣的懇求，只是靜靜的看著手裡的破碗。

「爹爹，你看這個小哥哥，大概是個啞巴吧，多可憐啊，不如我們把他帶回去吧。」

沐晗煙便懇求沐致遠，讓他把蘇子煜撿回去。

沐致遠很寵愛沐晗煙，她所有的要求他都會滿足，所以帶回這個小啞巴他也沒有拒絕，就當給晗煙找個玩伴好了，沐致遠立即就讓人將蘇子煜帶回府去了。

蘇子煜人雖小但卻很倔強，不讓人為他換衣服，也不洗澡洗臉，整天仍舊邋邋遢遢的樣子，安安靜靜的做他的小啞巴。

蘇子煜不說話其實是因為害怕，如果讓沐致遠知道自己是北周人，他怕自己到時會不會被沐致遠交給官府，然後把他殺掉。

這樣，他就等不到他的父親來找他。

沐致遠沒有太在意，小啞巴也挺好，至少他和沐晗煙一起玩的時候能夠安靜的傾聽，這就足夠了。

而沐晗煙毫不氣餒，每天不是帶著吃的就是帶著好玩的東西去找蘇子煜，雖然蘇子煜不開口，但沐晗煙每天都對他說很多很多的話。

基本都是在說沐致遠是如何疼愛她，經常給她買很多很好吃的東西，買很多稀奇的他一定沒見過的東西，給她布置的房間溫暖而又溫馨，給她安排很多的丫環伺候她，為了她沒有再娶進家門一個女子。

每天都是這樣的內容，蘇子煜每天就這樣靜靜的聽。

「那你每天還有這麼多的時間過來？」

那一天蘇子煜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這是我家啊，我自然是想過來就過來。誒，原來你是會說話的？」

沐晗煙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蘇子煜又再次沉默。

「不過你的口音好像不是這裡的人誒，那你怎麼到京城來的啊，你的父母呢？你不見了，他們不會著急嗎？」

沐晗煙雖然人小，但是問題不少。

「沒有，他們都死了，所以我才當乞丐的。」

蘇子煜說道。

「那你可真可憐，你以後就安心住在我家吧，我爹就是你爹，你就是我哥哥。」

沐晗煙奶聲奶氣的許下諾言。

「好，謝謝你，好妹妹，只是你不要把我會說話的事告訴你爹。」

「為什麼？」

「你別問了，你再問我就不能做你的哥哥了，我就要離開你家了。」

蘇子煜小小年紀，卻擁有比他年紀更多地成熟。

「好，我不說，哥哥你別走。」

沐晗煙從此更是經常去找蘇子煜玩，也知道他的名字，但她一直怕蘇子煜離開她，所以沒有對沐致遠說他會說話的事。

青筠那時已經跟著沐晗煙左右了，而且她比沐晗煙稍大一些，雖然也沒有將這個秘密說出去，但是卻記下了這個名字，蘇子煜。

但是蘇子煜還是走了，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也沒有向沐晗煙告別，在住在沐府半年後的一天夜裡。

蘇子煜走了，沐晗煙還哭了很久很久，她沒想明白，為什麼這個親切的小哥哥怎麼突然就不見了，連個招呼都沒打，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然後她又很害怕，怎麼有賊敢進到自己家裡面來抓人，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

沐致遠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為府里沒有丟什麼東西，他好好安慰安慰了沐晗煙，過了一段時間，大家也就都淡忘了這件事，這個人。

「你認識我？」

蘇子煜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的行蹤暴露了嗎？

「你知道我是誰嗎？除了將軍府少夫人的身份。」

沐晗煙腦海里全被原主的記憶佔滿，語氣里有著深深地埋怨。

「難道在下以前就認識少夫人？」

蘇子煜很是疑惑。

「沐府那半年，難道公子都忘記了？」

青筠提醒道。

蘇子煜使勁的看著眼前的沐晗煙，慢慢的看出來她小時候的輪廓來。

「原來是你啊，這麼多年，真是女大十八變。」

「你不也變了，若不你的名字，我也想不起來了，當年，你為什麼要不辭而別？」

沐晗煙還記得當時她帶著好吃的去找蘇子煜的時候，看見人去屋空的情景，自己滿腔的失落。

「那時是我家族的人來接我了，因為急著走，所以來不及向你告別，我以為你不會記得我的。」

「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我。」

沐晗煙不自覺耍起了小女子的脾氣，她就像是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兄長，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少夫人，少爺來了。」

門外忽然傳來丫環通報的聲音，說君擎蒼來了。

「你快走。」

沐晗煙不想惹上麻煩，立刻讓蘇子煜從窗戶出去了。

門嘩的一聲被推開了，君擎蒼臉色不佳的走了進來，身上仍穿著宴會時的那身衣服，面容憔悴。

他剛一進門就在屋裡四處查看著。

「不知少爺在找什麼，妾身可以幫你找。」

「你剛才在和說話？」

君擎蒼問道。

「剛才妾身在和青筠說話啊，難道少爺以為我屋裡還有別人會來？」

沐晗煙用眼角餘光看看窗戶，已經關好，應該看不出來。

「今天的事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君擎蒼四處查看之後，確定屋裡確實沒有人了，開始問道。

「妾身只能說屋裡藏有芫花的事是被人陷害，至於是誰，妾身也不知道，不過少爺可以注意一下我院子里的錢婆子，妾身想此事即使不是她她也是知情的。」

「那你今日在流芳閣為何不說？」

「妾身怕說了，只會打草驚蛇，那就什麼證據也找不到了。」

君擎蒼看著面前冷靜的沐晗煙，難道今日在流芳閣的樣子，都是她裝的？但她也太膽大了，居然敢當眾罵自己，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把她休了？

不過，她應該是不怕這個的，她不是還和自己訂了一年之約嗎？

君擎蒼髮現，怕的人是自己不是她。

「你說今日遇到齊王的事，我已經在府里查過了，齊王確實在花園呆過一段時間，還將下人們都驅趕開了，不過沒人能證明齊王脅迫你的事。」

「我想到有誰能證明了，就是將軍府新來的管家。」

「新來的管家？」

君擎蒼平時並不過問後院的事，所以也不知道將軍府來了新管家的事。

「是的，少爺去問便知。」

沐晗煙說完就自己坐下，一副不想再搭理君擎蒼的樣子。

「你今日生我的氣了？」

君擎蒼招招手讓青筠出去，然後放下面子，語氣變得柔軟了許多。

「妾身不敢生少爺的氣，少爺是大理寺少卿，鐵面無私是應該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在得到真憑實據之前，每個人都有嫌疑雖然我將你軟禁起來，不過也是緩兵之計。」

君擎蒼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低聲下氣的對一個女子解釋。

「嗯，妾身明白。」

沐晗煙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她知道以君擎蒼這種龜毛的性格，他能這樣對自己說話已經很不錯了。

「妾身想問少爺一件事，那日追殺我們的紫衣人，是不是齊王的人？」

「不是，是東郊大營的人。」

「那可不可能是齊王指使的？」

「不可能，齊王雖是王爺，但是一直沒有被允許出宮建府，皇上也不准許他和其他外臣來往，東郊大營一向是兵部直接管轄，兵部尚書不是本朝的人，所以齊王絕不可能支使得了京郊大營的人。」

「哦。」

沐晗煙心裡更加疑惑。

「那你也要告訴我一件事情，為什麼齊王三番五次的糾纏你？不要和我說是因為他對你有什麼特別的企圖，據我所知，齊王並不好女色，而且他要什麼女子沒有，何至於對你……」

君擎蒼上下打量了沐晗煙一眼，眼裡有明顯的輕視。

「妾身怎麼了，妾身也，不錯的好嗎？」

沐晗煙說著說著卻明顯的底氣不足。「

君擎蒼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好，妾身說。」

沐晗煙將從最開始顧天成找自己買房不成，派人要抓自己，到這一次的事原原本本都說了。

只是，沐晗煙也不知道，顧天成到底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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