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人慌忙後仰,躲過綉針,慕南鄉抓住此空隙,從右側突圍飛出一丈之外。五人大驚失色,急忙重新布陣想她襲來。哪知使吳鉤的人忽然察覺腦後生風,迅速反手勾住刺來的劍。她將吳鉤牽制住,餘下四人依舊去圍困慕南鄉。
慕南鄉雙手解了束縛,立刻改守為攻,朝當先那人甩手飛出三根綉針。正當那人揮刀抵擋之際,她反身抬腿狠踢向那人手腕,那人慘叫一聲,短刀脫手飛出。其中一人立刻運起輕功,騰空欲接下短刀,慕南鄉卻比他反應更快,在踢向那人手腕之時,已做好回身跳躍的起勢。刀落在慕南鄉手中后,手起使出一招平風掃落葉,刀刃掃向那人咽喉。那人「撲通」一聲落到地上,雙手捂住咽喉,竟是被那一招刀氣割斷了咽喉。慕南鄉方才那一躍,最後一步踏在刀客肩上,乘勢跳上近旁一棵樹上,另兩人追來,方要起躍,只見一道刀光閃過,竟是那慕南鄉以雙腳勾住樹枝,倒懸落下,舉刀自下而上又回到了樹枝上,再看樹下,一人直挺挺站在那裡從脖子至頭頂,浸出一條血痕,忽而,倒在地上,四周散出一陣血霧。樹下另一劍客大叫一聲跺地騰起,舉劍直擊慕南鄉左腳,慕南鄉向後一退,順勢落向地上,被奪了刀的刀客,此時手中多了一把劍,那兩人一齊起招向她襲去。慕南鄉舉刀迎之,三人纏鬥了一會,那刀客使劍更不如用刀,三招之後便叫她尋著破綻,雙手握住刀柄,雙腿下劈,豎立刀身,從兩人劍中切進,手腕一轉。下一刻,刀客捂著失了左手的手臂,慘叫著踉蹌後退幾步。當是時,劍客手中的劍隨她手中的刀翻轉,好似被其粘住一般脫不開,忽然劍上竟脫了束縛,劍客來不及收力,向前刺去。「嗤——」他抬頭,不可置信得看著刺進刀客胸前的劍,隨後便覺後頸一涼,看著自己的頭脫離了身體,墜落。
這一方,慕南鄉解決了四人,向文水心奔去,瞧見使吳鉤的人手中只剩一隻吳鉤,文水心的劍法是甘嬤嬤教的,傷人的劍,招式無奇,只有四式,平雷式、掣電式,擎風式,漱岩式。招式依身法定威力,正是文蔥兒少時闖蕩江湖的成名式。使吳鉤的人已然慌亂,想來已經知道此人是誰,戰意漸失,文水心第三式使出第六劍,吳鉤盡然脫手。
慕南鄉揮手一顆石頭擊打在那人膝后,那人步行不穩,跌倒在地。
眾人中只有他一人蒙著面紗,文水心將劍壓在他肩上,扯開了他面紗,竟是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美婦。
慕南鄉走到她面前,笑了笑,「竟然還敢回中原。」
那美婦口角含笑,理了理耳邊的頭髮,「實在是運氣不好,接的頭一單生意竟是你這壞丫頭。」
說來這美婦當時追蹤而來,等發現今次的目標正是慕南鄉這小魔頭之後,已是大大後悔,本已生退意,奈何被慕南鄉發現,便只得迎頭而上,下令主力全攻慕南鄉。
「這一回你又是受何人雇傭。」
美婦嬌笑起來,「這可不能告訴你。」
文水心將劍貼向她脖子,腕上使了點力,便見了血。那美婦盯著文水心瞧,就是不說話。
文水心給她瞧得不耐,便要發作,慕南鄉說話了塞了一錠銀子在她胸口衣領,「買你接到的指令。」
那美婦又看向慕南鄉,笑嘻嘻地說,「殺兩個人,一個少年,一個俠客,兩人帶著一個娃娃。」
慕南鄉將劍從她身上撥開,「早點露面,你帶來的這些人也不至於都沒命。」
那美婦笑了笑,「刀頭舔血,原本便提著頭做事,死就死了。」那美婦站起來,嘴角噙笑,向慕南鄉抱了抱拳,「我這就回大漠去,再不回來啦。」她看向文水心,「你很好。」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文水心拿絹子擦凈劍上的血污,收回劍鞘,轉頭問,「又是阿姐認識的?」
慕南鄉點點頭渾然不覺她話中意思,「你娘的舊友,我們叫她辜娘子,后與你娘生了嫌隙,被你娘趕出中原,此次也不知為何要回來。」慕南鄉笑了笑,「也算她不走運,這次又敗在你手上,事後想想估計要噴出一口老血。」她解開懷裡的遮布和綁帶,小顧一動不動,她一拍她後腦勺,小顧一張小臉漸漸開始擰巴起來,文水心笑得開懷,「咱們累個半死,她倒是睡得香甜。」
慕南鄉顛著哄她,「小丫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火快要熄滅,兩人丟了樹枝在裡面,撥了撥火芯,「阿姐,你休息一會,我來值夜。」她之前睡了兩個時辰,現下清醒了,精神氣足。慕南鄉傷口癒合不久,身子尚虛,這番打鬥下來,已經隱隱作痛,現下已過酉時,也該少做休息,於是將小顧遞到她懷裡,撿起起上的披風抖了抖,裹在三人身上,抱著胳膊靠著石壁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感覺到有一隻手伸到她腦後,將她的頭掰過去靠在肩上,慕南鄉嘴角露出笑意,側臉在那一點也不寬闊的肩頭上,下意識的蹭了兩下,便慢慢進入夢鄉。
這一睡便睡了三個時辰,慕南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披風裹在自己身上,文水心背對著她蹲在火邊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心兒。」
文水心回頭,面上還帶著笑,「阿姐,你醒啦。」
慕南鄉揉了揉眼睛,就見她轉過身湊到她面前把小顧伸到她面前,小顧已經睜著兩隻圓鼓溜溜的眼睛,嘴裡吐著奶泡沫盯著她看。
「她一醒來就抱著我手指頭唆,我就知道她又餓了,哦,你看,」她指著遠處說,「她又弄髒了一塊布啦。」說完又抱著湊到火堆旁,火堆邊上放著水囊,裡面裝著羊奶,慕南鄉見她將小顧照顧得很好,也笑起來。
她取了青鹽去河邊漱口,梳洗一番后,又將小顧弄髒的尿布在水中涮洗乾淨。回去時看見一大一小相處得十分愉快,便隨口問,「你們在做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你瞧她睜著眼睛都不知道動一動,可我以這樣,」她朝小顧打了個響指,「你看你看,你眼皮子動了哩,哎呀,她這是在笑嗎。」
慕南鄉瞧她露出天真的小臉,渾然像個孩子,也當真只是個孩子,「是啊,她在笑你呢。」
文水心瞟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又低頭逗弄小顧。
天漸漸透出光,兩人吃了乾糧,就準備上路,昨夜,從辜娘子口中買到的消息想來,雇傭他們的人應該不是祝家,他們八人從後方追來,菖月樓的手下不會那麼快收到祝家的命令,更重要的是,四大樓的人,無論是誰都不會對文水心下格殺令。知道他兩人帶著孩子的人,要麼是在城中有所耳聞,要麼便是知曉這孩子的來由,慕南鄉更相信後者,小城堡能養的起一百來名手下已是不易,昨日損失二十幾人,更有一名精英,想來因是有漏網之魚,若真是這樣,也算是她大意,這些人尚構不成威脅,小顧母親的死,他臨死前說不負文家,她大約能猜到原因,顧家堡只不過是個開始,倘若更多江湖人盯上了文水心,那將是極為棘手的事情,四大樓明白輕重,不會急於對她下手,可其他不明就裡的貪婪之人卻是防不勝防,前方道路怕是越來越難走。
慕南鄉看了看她策馬奔騰,身輕自在的模樣,心中鬱悶一掃而空,她倆人終歸是要一起面對,有何可懼!
今日這一路竟十分順利,兩人在傍晚之前到達一家客棧,敢在道上開客棧的人,都不可小覷。二人牽著馬走向客棧,客棧懸著一張匾額,上書「同錢客棧」,店小二替她們牽了馬交給馬夫,一邊迎著她二人進了客棧,一邊問,「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
掌柜的抬頭,「要幾間房。」
「一間。」
「一晚一兩銀子。」
兩人付了錢,穿過大堂往樓上走,大堂里有四桌人,這些人吃著酒聊著天,耳朵眼睛卻時刻觀察四周,都是江湖人。她二人男子裝扮,卻帶著個娃娃,難免引起別人窺視,二人毫不在意那些人揣測的目光,徑自走進房間,掩上房門。
文水心解下包袱說,「這房間如此簡陋,卻貴的嚇人哩。」
慕南鄉將小顧放在床上,也解下身上背包,「荒郊野嶺能有床睡,該知足啦。」
顛簸了一天,兩人渾身疲累,文水心昨晚一夜未睡,更是受不住,當下解了外衣,抱著小顧滾向床里。慕南鄉伸展了筋骨,坐在桌邊倒了杯熱水喝了一口,又囑咐文水心,「往後,我就是岳小飛,鄒陽人氏,你就是……」
「衛楚秋,我倆一路北上尋人。」
慕南鄉見她甚是乏力,便也不再多說,昨夜兩人衣裳都有些破損,於是將她脫下來的衣服拿在手裡縫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