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弦

第46章 心弦

皇帝的遐想就這麼被生生打斷了。

他有些不痛快,皺眉看了對方一眼。馬德福有點沒想明白,他是挑著時機進來的,知道裡面只是談話沒幹別的事兒,這才借送薑湯的由頭進來瞧瞧。

畢竟良妃那兒還在生產,雖然皇帝不用去,多少也得說一聲啊。

現在是什麼情況,皇帝的好事讓他攪了?馬德福腿都軟了。

幸好皇帝看到那罐薑湯,想起知薇先前吹的冷風,便又恢復到平常的面容,沖對方道:「擺她那兒。」

馬德福將整個托盤擱在知薇身邊的茶几上,端起罐子就給她倒湯,唬得知薇趕緊道:「不敢勞煩公公,我自個兒來。」

馬德福哪敢勞她的手兒,麻溜兒地倒了一碗擱知薇面前,小聲道:「姑娘快喝吧。」

說完沖皇帝一躬身,卻沒馬上走。

皇帝多聰明,料到他有事兒:「有話便說。」

「回皇上的話,良妃娘娘胎動發作,只怕要生了。」

「派人過去了嗎?」

「太醫和接生的都過去了。」

「大概幾個時辰了?」

「約莫兩個多時辰了。奴才派小莊子過去叮著了,一有消息便會來回稟皇上。小莊子先前來過一回,和奴才說了,時候尚早,接生婆說了,還不到生的時候。」

言下之意是,皇上您這會兒想幹什麼都可以,不必太過擔心。

皇帝卻沒往那邊想,只是良妃生產確實打亂了一些他的計劃。他本還想和知薇再多說幾句,這會兒卻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折騰了一晚上她也累了,有時候話擱以後再說。皇帝待馬德福走後便沖知薇道:「將這湯喝了,朕讓人送你回去。你求朕的事情朕記下了,這一回,算你欠朕一個人情。」

知薇剛想拿起碗喝湯,聽到後面一句愣了一下。她何德何能,居然能欠皇帝人情,簡直太看得起她了。這個人情欠了以後得怎麼還呢?皇帝啥也不缺既比她有錢也比她有權,連美貌都比她多,心眼兒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往後能有什麼地方用得上自個兒的?

但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只能小心翼翼應道:「皇上若有差遣奴婢的份上,定當盡心辦差萬死不辭。」

好聽話先說著唄,到時候真要她替皇帝去死,她再考慮要不要干,反正自古以來奴才都是這麼說的,但真正被洗腦得甘願替主子去赴死的,到底不多見。

皇帝也不管她這話是真是假,只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哪裡用得著她替自己去死。若真到了只有他們二人陷入險境的地步,自然還得他去救她。

他是九五至尊,天下人的性命都不及他尊貴。但拋開帝王的身份,他也是個男人,懂得男人要保護女人這個道理。

讓知薇替他去死,他可做不到。

沖她擺擺手,皇帝又道:「你能否坐下安心將這口湯給喝了,別總站在朕的面前。」說這麼會兒子話,站起來坐下無數趟,晃得他頭都暈了。

看皇帝有惱的趨勢,知薇趕緊聽話坐下,端起碗來毫不猶豫,一口氣就灌了個乾淨。

這薑湯還挺好喝的,有點辣但不沖鼻,加了冰糖甜絲絲的,又正溫熱著,一碗喝下去身上暖暖的,真是舒服極了。

她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卻沒留意到正坐對面的皇帝臉上露出怎樣的表情。

皇帝覺得這個女人當真令他大開眼界,他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一個人哪怕是太監,在她面前喝東西這般豪爽。

她那樣子就像那些個市井小民,坐在高矮板凳上說說笑笑,不管男女混成一團,高興了就端碗一口悶。

皇帝以前南巡的時候遠遠看見過,但也只限遠觀。這麼近當真是第一回。她穿著太監衣服,有點男兒英氣在,這動作倒挺瀟洒。只是她難道不記得他的存在了嗎?

這後宮里哪個女人喝東西的時候,不是拿勺子慢慢舀著喝的,喝不了兩口就停了,說自己胃口小喝不下什麼的。更何況這還是薑湯,是她們一聽名字便皺眉頭的東西,只怕連碰都不會碰。

她卻如喝瓊漿玉液,品美酒佳肴般,那種爽快竟讓他有種愉悅感。於是他道:「再喝一碗。」

知薇覺得但凡皇帝說的都是命令,都必須尊崇,於是立馬給自己倒了一碗,端起來又給喝了。喝完后再次心情舒暢,還忍不住伸舌頭舔了舔唇。

這是無意識的舉動,完全沒有勾引皇帝的意思。可她這個略顯媚態的樣子,卻著實勾動了皇帝的心弦。就好像心頭綳著的那根絲,讓人輕輕一挑,又彈回到了心上,微痛又微麻的感覺,順著血管流到了全身各處。

皇帝從沒有過吻一個女人的衝動,但今天此時此刻,他竟起了那麼點心思。這心思讓他渾身僵硬,用力將頭撇開努力調勻內息,才漸漸平復下來。

知薇抿了兩下唇才注意到皇帝的舉動,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喝湯的樣子實在不雅。她可沒覺得皇帝是被自己迷上了,還當他嫌棄自己過於豪放粗魯的行為呢。

沒辦法,當了二十幾年現代人,有些習慣早已養成,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一個放鬆就露出馬腳。這也是她不敢在皇帝身邊久待的緣故。

錦繡是個棉花腦袋,隨便糊弄兩下就能過去。以她現代人的智商和閱歷,騙個錦繡或是別的宮女還是可以的。但一碰上皇帝就不成了。

能當皇帝的人不說天資如何,至少從小經受良好的教育,也見過大場面,不是輕易唬得住的。更何況這位光看臉就知道聰明,若真當了他的寵妃,只怕三兩天就老底全揭,讓人趕出去了。

知薇不好意思笑笑,也不多說什麼,就默默退了出去。皇帝並不攔,叫了馬德福進來,讓他找人送知薇回花圃去。

這個重任自然又落到了小莊子身上。他這一晚可是忙得夠嗆,養心殿延禧宮兩頭跑不算,還被叫回來說去花圃,初聽到時簡直嚇得差點癱下。這是要生生累死他啊。

結果他一見著太監打扮的知薇,立馬什麼都明白了。還是師傅想著他,這種美差不給別人只給他。當然,這事兒也只有他能來。他是知道內情的人,和知薇也算有點交情。換了旁人辦這個差事只怕要嘀咕,回頭和人亂說,皇上追究起來馬德福也得跟著遭殃。

知薇見了小莊子有點不好意思,身上還披著太監們冬日裡常披的青色絨披風,看起來真有點太監模樣。這當然也是皇帝的授意,不顯山不露水,盡量別讓她招人眼球,悄沒聲兒回去花圃,往後的一切他自有安排。

往回走的路上,小莊子有一肚子的疑惑,最想問的就是:姑娘怎麼大晚上的跑養心殿來了。可這話不能問啊,天知道皇帝有沒有臨幸她,萬一扯到萬歲爺頭上,可是要惹禍。

但不問心又癢得很,只能拐著彎地說:「姑娘小心走道兒,夜裡黑這燈籠也不亮,當心腳下滑。你這腰牌還系著吧?」

「嗯,系著呢,謝公公。今天真是勞煩您了,害您多跑一趟。」

「哪兒的話,能送姑娘是我的面子,說出去都長臉兒。只是您來的時候不湊巧,我正好不在,要不還能給您沏杯茶喝呢。」

「不敢勞公公的駕。」說到這裡知薇想起剛才馬德福的話,就問小莊子,「聽說良妃娘娘這會兒正在生產?」

小莊子心想這位還挺厲害,自己想打聽的一句不漏,瞞得嚴絲合縫,一轉身倒從他這兒打聽消息來了。不過這是喜事兒,也不避諱,反正遲早滿宮裡的人都會知道,於是便道:「是啊,疼了有一會兒了,本來我在延禧宮候著等消息呢。這不來送姑娘您了,一會兒我還回去繼續貓著。」

「都是我不好,害你兩頭跑。」

「不礙事兒,那邊有人替著,一有消息便會告之萬歲爺,不耽擱。再說姑娘不是一般人,哪能讓您一個人黑燈瞎火地走回去是不是,非得親自送到門口我才安心哪。」

知薇沒接這話茬兒。這小莊子話裡有話的,顯然對今晚發生的事情想歪了。他是不是當自己承寵了,攀上高枝兒,很快就又要封嬪封妃了?

真是太天真了。若真的跟皇帝睡了,大晚上的不給留宿還趕回趕,那也肯定恩寵不到哪裡去。皇帝寵幸了宮女也不見得就一定要封點什麼,白佔便宜也是有的。

當然她也不能細說今晚的因由,只笑著敷衍了幾句,緊趕慢赴總算是回了花圃,進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床上已睡熟的雪容,那一直提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今晚當真是鋒迴路轉兇險異常啊。而她居然闖了過來,結局還不賴,真是老天爺保佑。她忍不住想,老天爺是不是特別厚愛她?既給了她第二次活命的機會,就輕易不會讓她死掉,每次遇著點什麼,總能有貴人出手逢凶化吉。

今天這事兒皇帝當真很給面子,可另一個人她也沒忘。沒有傅玉和她也見不著皇帝。只是她都回來了,倒忘了親自和人道聲謝。

知薇把這個人情默默記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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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吳司儀親自把錦繡送了回來。

吳司儀來的時候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蒼白又泛了點土黃的膚色,跟打了蠟似的,整張臉的皺紋都綳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嚴肅。

偏偏一見著知薇,她卻硬是擠出了一臉的笑容,又是上前打招呼,又是說體己話的。若不是知薇躲得快,她還要拉著她的手好好地攀一攀關係。

這麼一張臉不笑就夠可怕了,一笑更是嚇得人心驚膽顫,以至於整個談話過程知薇都沒敢多看她的臉。

「錦繡身上的傷我仔細查過了,其實也不算大。她說是在啟明宮失火的時候,不小心讓根橫樑給砸了一下。原先姑娘是落月軒的主子,她既是你手底下的人,你又是知道的,這也算是合了規矩。事情查清楚了,我便把她帶回來了,也算是完璧歸趙了。」

若不是當著群芳姐和雪容的面,知薇真想啐她一口。虧她有臉說那四個字。沒錯兒,錦繡是回來了,全胳膊全腿的,看起來好像沒少一根頭髮絲兒。可看她那臉色,白得跟六月飛雪似的,走路的時候全身都在打擺子,得讓人一左一右攙著才能挪得動步兒。

知薇甚至覺得,她根本不是自己走進屋的,是雙腳騰空讓人提進來的。再看她身上穿的那身衣裳,明顯不是當初她被帶走時的那一件。

花圃的宮女衣裳顏色有定製,只能是那幾種,這顏色不是她們能穿的,應該是吳司儀讓手下人找了別的衣裳給她套上的。

也就在她那兒待了一天兩夜,竟是連衣服都不能見人了?可見她下手有多狠。若不是她及時出手去求皇上,錦繡現在恐怕連命都沒了!

一時間知薇簡直將這個吳司儀恨出血來。

但人在屋檐下還是得低頭,對方表面和善她也挑不出錯來,總不能當眾扒錦繡衣服驗傷或是讓她指證吳司儀濫用私刑吧。

皇上已經答應讓錦繡出宮,她得為她的將來著想。咬出一個吳司儀錦繡也不能多長二兩肉,還得惹一身麻煩,出宮的事情就會起波瀾。還是就這麼著讓她痛痛快快走吧,出去早點嫁人為上,至於這個吳司儀,這筆賬且先記下,將來總有還她的一天。

想通了這一點,知薇便也堆起笑,跟她客套寒喧了幾句。吳司儀也不久待,喝了兩口茶便走了。走的時候知薇和群芳一同送了她一大段路,以顯示恭敬。

吳司儀相當受用,一掃昨晚半夜的驚嚇與頹唐,走路又帶了一絲兒小風。只是她身邊那兩個丫頭終究心頭不安,待回了自己院后便關起門來小聲道:「司儀怎麼看今天這事兒,那沈知薇像是記仇的人嗎?」

「哼,不管記不記仇,咱們和她也成不了一家人。」

吳司儀喝了口茶,拿著茶蠱微微出神:「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要化解不容易。但看她今天的表現,當真是個沉得住氣的。明明知道咱們對錦繡用了刑,竟是片字不提。這樣的人不簡單也難對付,咱們以後都得小心了。」

「那可怎麼辦,這次的事情是良妃娘娘吩咐做的,結果什麼也沒問出來,娘娘那邊沒交待又得罪了沈知薇,還驚動了聖上,咱們以後再怎麼小心,恐怕這日子也不好過了。」

「不好過也得過。宮裡過日子就是這樣,自己選的路就得自己走下去。當初既投靠了娘娘,出了事就得頂著。臨陣倒戈這種事情若是做出來,回頭在宮裡那就真不必做人了。」

吳司儀的心腹見她一頭的汗,便絞了帕子過來給她擦,邊擦邊道:「可是司儀,如今我瞧那沈知薇像是挺得寵的,不過一個丫頭的事情,她居然能請得動皇上,可見皇上對她的重視。咱們是不是也得籌劃籌劃。」

「將來自然是要籌劃的,但眼下還不必著急,先看著吧。沈知薇再得寵也是個宮女,良妃娘娘可是主子。你們別忘了,娘娘剛剛添了小皇子,如今真的成了後宮中最大的主兒。那份尊榮豈是一個小小的宮女能比的。沈知薇,再得寵也就那麼回事兒,皇上還能封她當皇后不成。貪新鮮罷了。」

心腹眼前一亮,贊道:「還是您想得長遠。」

良妃產子的事情這會兒已是傳遍東西六宮。大約這一日的辰時時分,疼了一夜的良妃終於生了。結果令她相當滿意,因為是個兒子。

宮裡的女人最怕的不是沒有皇帝的寵愛,最怕的是得了寵卻生不齣兒子。那彷彿是在向世人宣告,自己不過是個廢物。

良妃盼這一子已經盼了多年,如今終於夢想成真。雖是生子累得七昏八素,因為疼痛叫喊得嗓子都啞了,但還是撐著抱了一下孩子,才倒頭沉沉睡去。

睡著前她忍不住想,這下自己終於成了這個後宮地位最超然的那一個女人了。

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止良妃一個。消息一傳到永和宮,宣妃臉色便是一白,旋即又凄然一笑:「很好,謀劃了這麼多年,她總算稱心如意了。」

從前她們兩個算是不分仲伯各有千秋,宣妃一直為自己有子而洋洋得意。要知道一時的恩寵畢竟是短暫的,良妃再得勢若沒有兒子,將來也不過就是個太妃的命兒。

別說皇帝沒有再立新后的打算,就算有也不可能封一個無子的女子為後。到時候她的兒子若當了皇帝,良妃就被她攥在手心裡,任她揉圓搓扁了。

即使是慧嬪的兒子當皇帝,她也不怵。她的兒子能封親王,到時候按規矩她能出宮跟著兒子過,過一把老封君的癮也不賴。至於良妃嘛,就得在慧嬪手底下討生活了。

可現在一夜之間風向就變了。良妃有了兒子,將長久以來後宮的平衡瞬間打破。宣妃簡直氣極。這下子她終於如願騎到自己頭上了。兩人同在妃位,也都有封號,宣妃只有一個兒子,良妃卻有子有女,還養著先皇后的女兒,又掌六宮大事。

怎麼便宜全讓她給佔了!

宣妃氣得一整天都沒吃下飯去。

慧嬪也不高興,前一陣剛得罪了良妃,一轉眼她就生了兒子,簡直是給她晦氣。她這心裡真是又急又怕,真不知道等良妃坐完月子,會想什麼法子來對付她。

宮裡其他女人也都是想法各異。膝下子嗣空虛的不由長吁短嘆,怨自己命苦。膝下只有女兒的又怨自己肚子不爭氣,不能一舉得男。還有那些個想看熱鬧的拍馬屁的,一個兩個全都忙活起來,想借這個機會撈點好處。

主子們在那兒較勁,宮女們消息也很靈通。大概吃過午飯知薇便知道了這個事情。良妃生了兒子,眼看就要發達了。

不過這跟她沒啥關係,她眼下最關心的還是錦繡的傷勢。她回來后一直在昏睡,醫婆來瞧過,內服外用的葯開了一堆。待她們走後知薇仔細掀開錦繡的衣袖查看過。

吳司儀還真不一般,把人折騰得只剩半口氣,身上竟找不出半點傷來。怪道都說皇宮是吃人的地方,這當真是殺人不見血啊,讓你有苦說不出。

好在吳司儀沒痛下殺手,她又出手及時,錦繡總算撿回了一條命。不過著實在床上躺了一些日子,以至於皇帝派太監送來准她出宮的旨意過了好幾天,她還留在宮裡喝稀粥呢。

不過能出宮錦繡也很意外,趁無人的時候拉著知薇的手不住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我還當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了。怎麼竟是放我出宮去了。誰做的主?」

太監來的時候也不過說一聲,讓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身子一好便去內務府辦手續領牌子,然後便能走了。至於是誰的旨意,半個字沒露。

「難道也跟嘉蘭她們一樣,是太後下了恩典?」

「或許是吧。」

「可太后怎麼會知道我呢,又怎麼會單獨放我一人出去呢?」

「誰說只放了你,咱們這兒不還有人年紀到了跟你一道出去的嘛。怕是別的宮裡也有人,你正好輪上了。」

錦繡一臉茫然,身子沒好腦子也不好使,就沒往別的地方想。知薇也不跟她多說,她和皇帝的私隱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信不過錦繡,就怕她一時不小心說漏嘴,若是讓宮外的人知道了,當真要當作笑談來傳了。

傳來傳去,最後倒霉的肯定就是她唄。

於是她便轉移話題:「你還是安心養你的病,順便讓小路子託人給你家人傳個信兒,到時候讓他們來接你。這婚事嘛也得準備起來了,姑爺可挑好了?」

錦繡臉一紅,打了知薇一下:「什麼姑爺不姑爺的,你盡瞎說。」

「瞎說什麼,難道你還不嫁人?」

錦繡說不出話來,心裡自然是盼望的。在宮裡幾年眼界雖然高了,也見過九五至尊的真容了,可還是盼著能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男人。不必大富大貴只求情投意合,和和美美過小日子便好。

只是她這一走,知薇在宮裡就剩一個人了。

她突然緊張地抓住對方的手,急切地道:「知薇,你要小心,這宮裡有人想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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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宮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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