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女兒
費懷信因此退了那些組織,非要讓我看心理醫生。
可是我沒病!
我的確病態,但我沒病。那些父母也都沒病,誰丟了孩子還能像費懷信這樣工作生活兩不誤?
沒錯,我又開始找他麻煩了。
最後一次是我衝進他的書房,推開他書房裡的所有人,掀翻了桌上的所有東西,扥著他跟他大吼,叫他不要殺人放火賺黑心錢,跟我去找孩子!
他問我沒有消息去哪找?
很多啊!我們可以去發傳單,那個女人不是挺有錢嗎?找寫字樓?商場?豪華小區……我不管,反正我搖找。
結果他不找,他弄了幾個醫生過來跟我絮叨,我表姨也來跟我絮叨。這些人是無法體會我的感覺的,我是肯定要去找孩子的。但費懷信把我關在了房間里。我有時覺得他的做法也沒錯,但有時又覺得他是冷血。我也不知道哪種是對的,我失去了所有判斷力。
但我是正常的,我覺得我現在之所以這麼焦慮這麼暴躁,就是因為我的孩子被一個疑似老︶鴇的女人搶走了。否則既然是城裡的,看到那麼多報道為什麼不來找我們?我們懸賞幾千萬為什麼不來找我們?
她肯定是個老︶鴇。
人渣!婊︵子!我必須找到她!
我認真地想了一個計劃。
那一日我主動跟費懷通道歉,跟他說:「懷信,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他搖頭,並且抱了我一下,說:「沒有,你冷靜點。」
「我真的特別想殺了盛萌萌和那個女人。」
「等她生完孩子再說。」
「我要把她的孩子帶到我身邊。」這是我的真心話:「找到毛頭之後,毛頭受什麼傷,她的孩子就受什麼傷。」
「可以。」
「我還不能立刻就給她,我要讓她的孩子跟她分開。多久找到毛頭,多久她才能跟孩子團聚。」
「可以。」
「嗯……」我抱了他一下,說:「對不起。」
他拍了拍我的背,說:「沒事。」
我這樣堅持了好幾天,然後跟費懷信說我想去逛街。他還審問我逛街想買什麼,其實我當然沒什麼可買的。所以我說我只是想去看看,就看看。
他可能也覺得我最近比較正常了,就領著我出去了,就近找了間商場逛了逛。
然後我跟他說我要去洗手間,他在門口等著,我就從洗手間的窗戶爬出去了。
洗手間在二樓,但有很多管子,我運氣比較好,下去時只是膝蓋震了一下,有點痛但沒關係。
跳上計程車時費懷信也追出來了,並且不停地給我打電話。我接起來,他問:「你去哪!快回來!」
「不要,我要去找孩子。」
「我陪你去,讓司機停車!」
「不要,你騙我,你關我。」我騙他說:「費懷信,我要找孩子,你放心,我沒事,我真的只是要找孩子。錢和證件我都帶了,只要你別攔我,我找到毛頭就跟你結婚。好不好?」
他可能是動心了吧,沒有再打來。
我一路去了機場,先回了基金會。
雖然基金會現在歸我爸爸了,但按照規定,我的秘書是法律專業畢業,也有豐富的經驗,又是本地人,所以他直接升職做負責人。
我回去跟他見了面,他對我依然很尊重。我告訴他我需要他幫我找孩子,問他知不知道那些專拐小孩子的違法組織。他說他需要查一下,讓我先喝茶等著。
然後他就把我丟在辦公室出去了,我坐在原地喝茶,喝時不停地犯噁心,因為心煩。
十五分鐘過去了,終於有人敲門。我連忙去開,卻看到了一個有點陌生的人。
「費太太?」他笑起來:「好久不見。」
我好不容易才想起來這人的名字,連忙讓他進來,並且問:「庄先生?您怎麼在這裡?」
「我通過你們這裡資助了幾個失學兒童。」他笑著說:「你們這周剛給我發了成績單,都考得很好,所以我打算再拜託你們轉交一些獎勵。您回來工作了嗎?」
「只是來看看。」
他點了點頭,然後問:「令千金找到了嗎?」
這件事早就已經不是秘密,因為費子霖的身份不好公開,一直是公開說我的孩子丟了。
一說這事就想哭:「還沒。」
他可能只是為了安慰我,因為我也自己看上去像個鬼:「幾年前聽說我的一位朋友的孩子也丟了。她也辭了工作,到處在找。後來也賣了房子車子,也不知找得如何了。」
「你這位朋友多大?」
「和我一樣,二十八歲。」他說:「她丟孩子時孩子兩歲,也是個女兒。當時也是不停的宣傳,我也幫她宣傳過。但她跟她丈夫畢竟不像費家,沒能力一直維持在各大頭條。這幾年她已經沒有跟我聯絡了。」
我忙問:「我能見見她嗎?」
「為什麼?」
我忙說人販子交代我女兒是被一位帶保鏢的年輕女性抱走的事:「我只是見見她,如果她的孩子還沒有找到,我也可以讓我老公幫她把新聞加在我這裡!」
「費太太,您懷疑她搶了您女兒?」
「只是有這種可能性,也許是因為她找不到孩子太痛苦了,看到這種行為才恰好救了我女兒呢!」我現在已經沒辦法可想了!只能往這些很奇怪的角度上想:「總之我希望能見見她。」
「我試試看吧。」他安慰我說:「你別急,如果是她搶走,那她肯定不是為了虐待。要真的是這樣反而好辦了,至少孩子肯定沒事。」
當晚,我就呆在秘書給我找的酒店裡。他送了些吃的給我,但我沒心思吃,卻又不能病倒。我覺得庄麟說的話有戲,又覺得是我自己異想天開。
費懷信沒再打給我,我也沒心思打給他。
一直等到凌晨五點,我突然收到了庄麟的簡訊息,問我醒了沒。
我連忙撥過去,他說:「我找到她了,但她說她還沒找到她女兒。我不方便帶你去她家,不過我跟她約好明天到她家裡去。因為她明天休息。」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工作?」
「在家裡做保姆帶孩子。」他的口氣有些怪異:「她說她覺得帶著別人的孩子還會覺得快樂一點。她本來是生物學博士。」
「那你能不能跟她說,我兒子需要她幫忙帶?」我得親眼看到才行:「讓我也去她家。」
「不行,她說她知道你。」他提議:「她也是丟過孩子的,最清楚你們這樣母親的心情,肯定不會捨得再把兒子交給不信任的人。」
我只得作罷。
秘書那裡說沒什麼資料,不過他去市局問問,也許警方那裡會有破獲的案件記錄能幫得上忙。
我到街上佔了個地方發傳單,警察來勸了我幾次,勸不動就站在旁邊安慰我,最後被他的上司叫走了。
我發了一整天,期間還遇到了騙子,說知道我的孩子就在附近的小區,但要我給他二十萬。我跟著他走到相對僻靜的地方,路上發現他還有同夥,於是把他們幾個暴打了一頓。這裡沒有過路人,他們自己也不敢報警,屁滾尿流地跑了。
又是一個失眠夜,第二天在我的堅持下,庄麟同意帶我去,讓我在車裡等。
這地方是個老舊小區,鄰居們都說那個女人跟他們不熟,剛搬來兩年,是在這邊租的房子。也都說她的確是個保姆,帶的是個小女孩,那小女孩可凶,暴打過誰誰誰家的孫子,開玩笑不痛快的話,她立刻小臉一板,厲害得不行。還說那孩子特別會掐架,誰敢說她個不是,小嘴立刻就叭叭叭地跟上了。但他們說不知道主家是誰,那女的說在外地,雙休日就送走。
還說她真是個好保姆,對孩子特別疼,把孩子教得很好。
這類的話我在找孩子的過程中不乏聽到,也曾因此燃起過希望。覺得這麼厲害的性格肯定是像我媽媽了!那就絕對是我的孩子。可我每次都失望,於是也只是聽聽而已。
庄麟直到快中午才下來,眼睛紅著,就像剛看過感動中國似得。
他請我吃飯,並且說:「她的確是保姆,我趁她不注意找到了孩子的相片,翻拍過來給你看,長得倒是有點像她。」
他一邊把手機上翻拍相框的照片遞了過來。
照片上的孩子頂多一歲,頭髮很短,扎著兩根朝天辮。長得倒是特別漂亮,看著就討人喜歡。但這孩子的確長得跟毛毛以及費懷信半點都不相似,我重新陷入失望。但他畢竟幫我忙,冷場不合適,便問:「你怎麼哭過?」
「嗯。」他有點難過地說:「她是我前女友。那時她總嫌我不上進,說我哥哥會害我,我就總跟她吵架。覺得她小人之心,她就跟我分手,嫁了別人。」
「哦。」他前女友說得一點都沒錯。
「我那時候總覺得她只是生氣,她剛生孩子我還到她家裡去偷孩子的頭髮做dna鑒定,但真的不是我的。」他嘆了口氣,說:「她女兒丟的時候,她還指責我,說是我做的。後來警察告訴她真的沒有,她說兩年前人販子抓住了,也交代了她女兒的去向。但到那個村子里,人家只說沒有那孩子,怎麼找都找不到。那群人還跟警察提議讓警察把她留在那,被拒絕還追打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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