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本性
雖然答應了孔雀先不干涉,但姬惠的觀注卻一分也不曾少過。
他其實也很想知道禺稷如何選擇。
戰局中,姒揆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危險。
滕猙成名已久,真元深厚,更是身經百戰。
而姒揆雖然有兩世記憶,但如今的他終究太過年輕,真元微薄,而且上輩子他打架的時候真的不多——那時有姬惠在,真能稱上大戰的,也就是對戰後羿的那一局。
雖然有禺稷的維護,可畢竟他的身體還跟不上的戰鬥經驗,好幾次都險些被滕猙捅穿,配合不好的組合不但發揮不出等於2的戰鬥力,反而有時會變成拖累。
而滕猙卻因為禺稷對他的維護而越加狠辣,一記殺招被禺稷擋過後,她厲聲道:「說,是不是因為這個小鬼你才不願意嫁給我?」
禺稷還沒回答,姒揆已經一聲嗤笑道:「娶你這種母老虎,還不如選擇死亡。」
滕猙更怒,但卻發現完全無法反駁,畢竟這幾多年來,禺稷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當下也不怕再傷到禺稷,真元爆提,以後羿所傳密術相合,一刺揮下,禺稷只覺得雙臂劇痛,幾乎聽到骨裂聲。
一道宛如青藤的痕迹爬上她精緻完美的面側臉,巨大氣勢威壓之下,她的眼眸卻是緊緊盯著禺稷:「選擇我,你和他都可以活著,否則,就一起死在這裡吧!」
禺稷沉默了一瞬,看眼傷的不輕的姒揆,再看了一邊平靜淡漠的姬惠,四目相對,一者沉靜,一者安然,無需言語,雙方心中皆是瞭然。
禺稷微笑了一瞬,按住武器的拇指一挑,長刀出鞘,纖細的金色長刀在冬日的陽光下映出秋水般凜冽的光芒,他很少使用武器,因為他總覺得很多事情,武力都是最後的解決辦法。
如今他得承認,這份感情已經到不得不解決的時候了。
滕猙一聲冷笑,手中長刺泛起一絲紅光,在人眼根本無法反應的一瞬,劃出驚天厲嘯,幾乎同時就已經到了禺稷身前。
禺稷只是斜斜一遞,長刀一轉,長刺重重轟在那刀面之上。
「轟!」巨大的衝擊氣流直接將姒揆甩飛,好在他反應敏捷及時拉住一根樹枝,否則非被卷到懸崖之下不可,就在他想上前幫忙時,姬惠已經在他身後,伸手提起他后領,將他拎到一邊。
「你……」不幫他?姒揆剛剛想說話,就已經被孔雀暗下黑手,背心一緊,就已經渾身僵硬,說不出話來。
姬惠冷冷瞥了孔雀一眼,後者立刻露出委屈地用「我只是幫你把想做的事做了你怎麼可以凶我」的表情回他。
姬惠略無奈,別過臉去,靜看戰局。
姒揆急的不行,強行運功想要衝破身上禁制,但他哪裡是孔雀的對手,一張臉都快憋青了也沒能成功,只能也看向前邊戰局,只是這一看,卻被驚到了。
只見禺稷指尖長刀輕轉,在滕猙極強大的攻勢中如水中游魚,輕巧靈動間避開所有殺招,那長刀每一轉一折,都將滕猙的長刺輕易轉開,任滕猙真元再強,竟也奈他不得。
「你……是不是男人,敢不敢和我打!」滕猙怒道。
禺稷輕嘆一聲,在驟雨般狂暴的攻勢中突然停住腳步,轉手一斬,與此同時,眉間金印一閃。
那長刀竟如蛇般盤旋貼上滕猙直揮而揮下長刺,刁鑽至極的一引一拉,嘩啦一聲輕響,刀光閃現,就見滕猙右手已經多出數刀深可見骨的刀傷。
血液沿著指尖流出,順著武器滴落,滕猙眸中滿是驚疑。
「還要繼續么?」禺稷微笑著問,山風撩起他額前一縷短髮,給人一種很溫柔的錯覺。
「素金決……你居然隱藏這麼多年……」滕猙甚至有一種真心被欺瞞的委屈感,「你不是從小就不喜歡家傳術法……」她甚至還天上地下地收集他喜歡的各種術法。
「你所學雖雜,但根底到底是西陵女氏的天羅術法,而我家素金決,卻正是其剋星。」禺稷的微笑完美依然,「我不喜歡素金決,所以十幾歲前都不怎麼學,但若要在你與術法間選擇其一,答案卻是很瞭然。」
「你就那麼討厭我?那這些年你為什麼不說!」滕猙咬牙道。
「我說過,你在意過?」禺稷輕輕搖頭,「有后羿在,我也不好太過激怒你,不過既然到了約定之日,我也沒有選擇了。」
「我聽你說過,但我以為那是你在生氣,若你不喜歡我,當年我都那個樣子了,為什麼你還要救我!」
「我只是救我的子民,與你是誰無關。」禺稷淡淡道,「那麼現在,你還要打嗎?」
「當然!」滕猙冷冷道,「我等了你二十年,沒有什麼能阻擋我。」
「你得不到我的心,這又是何必……」禺稷嘆息。
「屁!我才不要你的心,我就是想上你!」滕猙一甩手,尖刺化為無數金珠繞回手腕,再變為無數金色絲線,如蛛網般向四面八方蔓延,「這次,你跑不掉。」
「叮!叮!叮!」數聲綿延不斷的脆響響起,禺稷抬手斬斷一長串化雨而來的絲線,胸腹後仰的瞬息躲過隱藏在絲中轟出的奇形尖刺,雙掌合十,按住刀柄,眉間金光再閃,雙手分開之時,兩把同樣冷洌的長刀已在雙手之中。
「天行*列缺!」隨術法而來的,是一道冷厲銳光,在無數轟鳴間,被絲線死死擋住,禺稷神色淡漠,只是伸出另外一隻握刀的手,自下而上,狠狠揮出,「天行*重!」
「雙重術法……你,」滕猙一驚,來不收回力道,因為就在同時,高速重疊的轟擊已經自動尋找到他防守最薄之外,撕開她本身真元,瞬間侵入臟腑!
一口熱血噴出,滕猙身形向崖外跌去,卻見她絲線伸出,纏繞對面巨石,將她拉向遠方,瞬間逃逸。
禺稷並沒有追,因為殺了滕猙,很可能會引出后羿。
如今的他,遠不是后羿的對手。
長刀歸鞘,禺稷上前解了姒揆的禁制,這才苦笑著看向姬惠:「是山君帶他來的吧?」
「我就不能關心你么?」姒揆惱怒道。
姬惠微微點頭。
於是姒揆啞火了。
「山君一來,倒是逼著我選位了。」禺稷嘆息道。
「什麼選位,你哪邊的,難道你還想投敵嗎?」姒揆冷哼道。
「你傷的不輕,先調息下吧。」
禺稷對他早以應心得手,沒有糾纏,而是溫柔地把姒揆勸到一邊休息后,才又回到姬惠身邊。
雙方都沒有說話。
山風拂過,山頂一時寂靜。
過了許久,禺稷才輕聲道:「你並不是會管閑事的人。」
姬惠凝視著滕猙逃離的方向,淡淡道:「若我不來,你會娶她?」
「自然,她是后羿義妹,心思也並不複雜,為我所用不難。」禺稷也平和地回復,有滕猙,他便可以在東夷與夏國之間輕易徘徊,兩邊討好。
「你可繼續演下去。」姬惠道。
「沒有必要。」禺稷搖頭,雖然他準備娶滕猙,但那無關感情,不過是解決后羿威脅、西嶺子嗣、應付夏國的有利計劃而已,得到很多,付出的不過是他個人的喜歡,只是山君既然拆穿了,那就不需要再演下去。
「是后羿讓我來。」姬惠道。
「他也不只是一個武夫啊,只是這些年,我還真看不出他到底想做何事。」禺稷有些苦惱地道,居然被他看穿了。
「因為他么?」姬惠看了一眼不遠處調息的姒揆。
「這個蠢物……」禺稷更苦惱了,他都不知自己為他到底放棄了什麼,真不知道到底看上他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