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三十六
韓靜如覺得有些難受。
黑暗中,她就像一根浮木,在水中孤零零的起起伏伏。
——我···在哪?
——···我都做了些什麼?
「···靜如···靜如,你怎麼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車輛刺耳的鳴笛,紅綠燈快速的變幻。
嗆人的悶熱的不再清新的空氣被吸入鼻腔,韓靜如猛地回過神來。
「你在想什麼啊,叫你半天都不回應。」
好友收回在韓靜如面前搖晃的手,嬉笑疑惑的問道。
「啊,沒什麼。」
韓靜如晃了晃有些發暈的頭,她笑著回應朋友的話,對於自己看不清好友的臉竟沒有產生任何的恐慌的情緒,她只是看了眼手中已經融化掉的巧克力甜筒,心裡莫名的覺得有點噁心。
將冰激凌扔到垃圾桶里,拿紙巾擦了擦手,韓靜如同好友再次開始逛街。
時間過得很快,本來亮白的天空變成了墨色,韓靜如同好友告別後,打車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靜如姐···】
——···誰?
剛下了計程車的韓靜如突然聽到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站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將韓靜如的影子拉的很長,她疑惑的向四周看了一圈,卻並未看到一個人影。
「···錯覺嗎?」
韓靜如皺了皺眉,沒再多想,轉身走進公寓,乘坐電梯上了樓。
在家門口站定,韓靜如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卻再一次的聽到了那個詭異的聲音。
【靜如姐。】
——···見鬼了!?
韓靜如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卻並不害怕,因為那個聲調帶著點顫抖和小心翼翼,竟然她覺得有些熟悉和心安。
韓靜如覺得自己似乎要好好休息一下了,畢竟這這幻聽都出來了。
將鑰匙插/進鑰匙孔,轉動鑰匙,韓靜如進了家門。
然而,當她看到鞋柜上的一雙細跟淺粉色高跟鞋時,心中升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輕手輕腳的來到卧室門前,她推開門,在看到床上那兩具糾/纏在一起的身體時,心裡頓時有了想要嘔吐的*。
噁心,非常噁心。
但奇異的是,她並不傷心或者憤怒。
雖然在床上的那兩個人,一個是她的男友,另一個是她的表妹。
她就像一個旁觀者那樣冷靜的站在那裡,微笑著聽著自己同樣看不清臉的表妹和男友對她的譏諷。
「要不是因為你和我的臉長得像,你以為xx會喜歡你嗎?你做夢呢吧韓靜如!」
「他和你在一起,只不過是為了公司的股份罷了。」
「嘛,靜如,抱歉啊,我還是更喜歡你的妹妹···」
——真奇怪啊···我應該憤怒才對啊,像之前那樣。
之前···
——之前什麼?
韓靜如有些疑惑自己剛才突然冒出的念頭,她懶得再看那對衣不遮體的男女,好心的為他們倆關上門,徑直離開了這個她『精心布置』的『家』。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會兒,韓靜如走進一個小花園,坐在花園的長椅上,韓靜如的內心超乎尋常的平靜。
——很快就要來了吧,那個男孩。
腦子裡再次冒出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韓靜如抽了抽嘴角,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雙重人格,亦或者被刺激成了神經病。
【···靜如姐!我求你了!】
正當她自顧自的調侃的時候,那個男聲再次傳入她的耳中。
——···什麼?
這次那個男聲不再是單單叫她的名字了,而且其中包含的情緒變成了清晰可見的絕望。
韓靜如也徹底的糊塗了。
突然間感覺到手裡的手提包被猛地拉扯,還沒回過神的韓靜如條件反射的將包扯回來,接著幾秒后,腹部的劇痛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韓靜如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年紀不大的男孩一臉驚慌的連捅了她幾刀,然後搶過她的包頭也不回的跑開。
——···想起來了。
韓靜如用手捂著鮮血直冒的腹部,感受著那溫熱的液體,接著她有些遲緩的抬起手,愣愣地看著手掌上那紅的刺眼的顏色。
然後韓靜如無法抑制的大笑起來。
也就是在這時,韓靜如的視角突然轉換,她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韓靜如』滿臉淚水的倒在地上,血液在『韓靜如』的身下像花一樣絢麗的綻放開來。
——···原來我早就、死、了、啊。
韓靜如安靜的站在苦苦掙扎著的、用微弱的聲音呼救的『韓靜如』身邊,平靜的看著那蔓延到自己腳下的血液,任由那些紅色的液體染臟她的鞋子,也不挪動身體。
那天也是這樣,自己同閨蜜逛完街回家之後,撞破了男友和表妹的奸/情,憤怒之下想要將表妹扯出來,卻沒想到被自己的男友打了一巴掌,雖然傷心但韓靜如同樣不甘示弱的抄起檯燈砸向了男友的腦袋,接著她便跑出家門,茫然無措的來到這個花園。
然後,就被那個搶劫的男孩殺掉了。
她記得自己死去時那種絕望而又不甘的情緒。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那對狗男女!!!
自己竟將父親辛辛苦苦經營的公司的大半股份給了那個畜生一樣的交往了五年多的男友。
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自己,簡直太可笑了,自己死都愧對那因病去逝的父親。
愚蠢之極!
她根本就沒有臉面去面對九泉之下的父親。
也許就是這種死前的不甘和怨恨,引來了那個所謂的系統。
=系統:完成這個任務怎麼樣?任務完成之後,我可以送你回到五年前。=
=系統:這樣你就可以挽回一切,是不是很划算?=
=系統:只不過,親愛的宿主,你的負能量實在是不適合進入任務世界。=
=系統:暫時讓你遺忘掉這些記憶吧,只要完成任務,你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當初系統帶有引誘性質的話語再次在耳邊響起。
所以,什麼因為無聊、生活無趣沒有激/情才做任務——
——開什麼玩笑!
韓靜如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被系統逼著完成任務,原來根本就不是這樣。
【靜如姐,醒過來好不好?我求你了···求你了···】
正當韓靜如陰沉著臉回想著這一切的時候,那道熟悉無比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再次遙遙的傳來。
——···全志龍。
韓靜如面無表情的想著自己的那個目標人物,看著腳邊『韓靜如』漸漸失去呼吸的身體,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二零零九年,九月十一日。
早晨五點二十五分,醫院某病房內。
臉色有些差的全志龍正守在躺在病床上一直沉睡的韓靜如身邊,小聲的對她說著話。
自從韓靜如在八月二十一日那天被送進醫院做了手術后,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卻一直昏迷到現在。
醫生說,雖然病人並沒有傷到大腦,重傷在腹部,但是他們也找不出韓靜如昏迷的確切的原因。
也就是說,他們只能等。
「靜如姐你怎麼還不醒啊···我要生氣了呀。」
全志龍苦笑著說道,伸出手將韓靜如臉頰上的髮絲別到耳後,他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以及那微干起皮的嘴唇,便起身到一旁倒了一杯水,然後從抽屜里拿了一盒棉簽,抽出一根后在水杯里蘸了蘸,重新回到韓靜如身邊,用沾了水的棉簽輕柔的擦拭著她的嘴唇。
病房裡除了他們二人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所以沒人看的見全志龍那溫柔的幾乎要滴出水的眼神。
過了一會兒,全志龍看韓靜如的嘴唇有了些血色,便將棉簽扔掉,接著仔細的給韓靜如掖了掖被子角,重新坐到椅子上面,他握住韓靜如因為打點滴而冰涼的右手,用自己手掌的溫度溫暖對方的手指。
「靜如姐,你是不知道,勝勵那傢伙,之前竟然鼓足勇氣和我吵了一架,那小子啊真是長大了,也長本事了····」
「對了,抄襲那件事我也已經解決了,美國那邊給了確切的消息,所以靜如姐你也不用擔心了···」
全志龍言語輕緩的耐心的說著,他像個老人一樣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之前發生的事情,在六點鐘左右的時候,他認真的看了看仍舊毫無反應的韓靜如一樣,失望的嘆了口氣。
「靜如姐,我晚上再來看你,你啊···真的真的別再繼續睡了呀,再睡真的就要成豬了啊。」
全志龍站起身喃喃自語,伸手敲了敲有些酸疼的脖頸,接著他走到柜子旁邊,拿起熱水壺往早已準備好的熱水袋裡灌了三分之二的水,擰上蓋子后反覆試了幾次,確定不會漏水並且溫度適中的時候,全志龍便將熱水袋放到了韓靜如打點滴的右手下面。
又看了眼吊瓶里剩餘的藥液,全志龍打算和護士說一聲讓他們換新的吊瓶,於是他穿上外套,戴上口罩和墨鏡,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了韓靜如抖動的眼皮。
全志龍一愣,離開的動作也是一頓,接著他的心中瞬間湧出無盡的期待和欣喜。
他看著那躺在病床上的人微微的皺了皺眉,接著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因為不適應室內的光線的緣故,韓靜如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但余光中注意到這個空間內還有另一個人,於是她吃力的歪了歪頭。
「····志龍?」
回應韓靜如的,是一個幾乎要哭出來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