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情牽

第三十二章情牽

發送完最後一份郵件，吳棣揉揉眼，切換到遊戲界面。

背包里滿滿當當的全是礦，運氣不錯，還挖到好幾顆大大的鑽石。他賣掉鑽石獲得一筆金幣，但這筆錢還是不夠修理裝備。

吳棣發信息給陸濤，叫他發福利過來。

陸濤假裝沒看見，繼續埋頭加班，等覺察到旁邊多了個人時，陸濤僵了僵，苦兮兮地抬起頭。

吳棣雙手抱胸地看著他。

陸濤用手擋住一邊臉。

「你以為擋著臉我就看不見你了？！」吳棣氣得笑了，「快點給我錢！要麼幾萬金幣，要麼發成品裝備，你自己看著辦！」

「昨天不是發過你了嘛？！」

「不夠！」

「……不發又咋地？」

「黑黑咬他！」

趴在滑鼠墊上的黑黑還真扭過頭咬了陸濤一口。

陸濤皺著臉撓撓黑黑的肚皮：「好嘛，小叛徒！晚上不給你飯吃！」

黑黑翻著肚皮，舒服得直哼哼，聞到吳棣的味道漸漸遠去，黑黑翻過身子，汪汪地叫了兩聲。

「黑黑想家了。」陸濤抱著黑黑不讓它走，「陳劍鋒什麼時候回來啊？」

吳棣並沒有回答他，只是說：「再幫忙照看一下黑黑吧。」

吳棣成天忙著出差應酬，沒法照顧小狗狗，陸濤也樂意幫忙，只是看著黑黑一天一天瘦下去，陸濤就覺得心裡特別難受。

陸濤從飯盒挑出瘦肉喂它，黑黑不吃，朝著吳棣離去的方向發出嗚嗚的聲音，劉威這時候也在吃飯，提議道：「把黑黑帶過來吧。」

劉威在陳劍鋒的座位上鋪了一層報紙，用飯盒蓋子裝了點飯菜，黑黑在陳劍鋒的座位里終於哼哧哼哧地吃起飯來。

陸濤多多少少知道些陳劍鋒的情況，按公司規定，請假一個多月幾乎可以當做離職處理。但吳棣並沒有說什麼，於是陳劍鋒的座位依舊保留，每天有人來打掃的緣故，他的座位依舊乾淨整潔，彷彿陳劍鋒一直還在似的。

這一切就像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他們都猜到了對面的結果，只是誰也不去捅破而已。

吳棣回到出租屋，洗完澡，上遊戲做任務。

他給重劍無鋒打造了一套新裝備，裝備上的神石和附魔完全按照天下無敵的複製了一遍，有時候吳棣玩著玩著，還真有點兒分不清誰是誰的號了。

從副本出來，吳棣操縱著天下無敵去鐵匠那兒買材料，忽然看見附近頻道刷出一條信息。

【附近】刀劍無鋒：「老婆，我們去放煙花好不好？」

「好呀~(づ￣3￣)づ」女劍客冒出個粉紅色的親親文字泡，夫妻倆甜甜蜜蜜地路過鐵匠鋪往城門走去。

剛剛那一瞬間，吳棣還真以為是重劍無鋒在說話。

重劍無鋒站在原地，拍拍衣服，又舉起武器擦擦，這是遊戲設定的一些角色小動作，靜止五分鐘后自動觸發。

吳棣切換到重劍無鋒，在聊天框了敲出個笑臉。

看著傻乎乎的笑臉從重劍無鋒頭上冒起，吳棣自嘲地搖搖頭……呵，真夠無聊的。

點了自動跟隨，重劍無鋒走到天下無敵身後，兩人跑跑停停，去到斷崖那兒。

至今還有玩家鍥而不捨地嘗試跳懸崖，成功的好多，失敗的也好多，懸崖附近總是熱熱鬧鬧的，只見閃閃發光的天下無敵從一群玩家中脫穎而出，幾個起落蹦上懸崖，重劍無鋒跟不上，面貼著山壁傻傻地站著，直到天下無敵用夫妻技能把他召喚了上去。

倆劍客並肩站在懸崖上，biu的一聲，一朵煙花從天下無敵身上噴出，升到半空，閃閃發光地爆開幾個大字——「親愛滴么么噠！」

biu~又爆開一朵，這回是個親親顏文字：「(づ￣3￣)づ」

天下無敵的煙花用完了，吳棣切換到重劍無鋒，點開煙花大禮包。

隨機掉出兩個煙花道具，吳棣點了，煙花升到半空，爆出幾個大大的英文字——「iloveyou！」

還剩下一個，吳棣繼續點，空中盛開幾個大字：「老婆我愛你！」

……我愛你！

……愛你！

……你！

字一個個地消失，夜空漸漸恢復平靜。

吳棣靜靜看著，直到肚子發出咕嚕一聲，他才想起還沒吃晚飯。

吳棣拿起錢包和鑰匙，手指在顯示器的開關上停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摁下去。

不如明天去看看他吧？吳棣穿鞋子的時候，心裡琢磨著。

大門發出輕微的響動，吳棣嚇了一跳，抬起頭，正好看見陳劍鋒推開門。

「吳總？」陳劍鋒站在門那，背景是朦朦朧朧的燈光，他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幻覺，連聲音都是輕飄飄的。

「……」吳棣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吃飯沒有？」

「……還沒。」

放下東西，一起去吃個飯。話到嘴邊，吳棣聽見自己說：「那就在家裡吃吧，我去做飯。」

陳劍鋒愣了愣，眉目間渲染開溫柔的笑意。

吳棣翻翻冰箱，掏出幾棵蔫吧的菜花。

陳劍鋒放下行李，掏出錢包道：「放太久，不能吃了……我下去買點。」

吳棣：「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

陳劍鋒：(⊙_⊙)？！

吳棣：「看什麼看！我出去散步不行啊？」

陳劍鋒：「行行行！吳總愛去哪去哪！」

吳棣站在樓梯口等他，陳劍鋒鎖了門，兩人並肩一起下樓。

超市的人不多，吳棣懶懶地推著車走在後面，陳劍鋒拿起一棵白菜問他：「甜酸白菜好嗎？」

「隨便啊。」吳棣說，「能吃就行了，我也不挑。」

陳劍鋒拿起一根苦瓜。

吳棣一臉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陳劍鋒笑嘻嘻地放下苦瓜，拿起大番茄在他面前晃了晃。

吳棣頷首：「唔，記得剝皮。」

陳劍鋒：「……」

吳棣：「要甜的，就像你在餐廳里炒的那樣。」

陳劍鋒：「…………」

挑好菜，他們並沒急著走，陳劍鋒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推著車慢悠悠地跟在吳棣後面，吳棣路過服裝區，路過鍋碗瓢盆區，其實他沒什麼想買，就是想逛一逛，兩個人一起的感覺挺好的。最後吳棣在旺旺專區停下腳步，看樣子想買黑白配。

陳劍鋒故意不拿，等他自己拿，結果吳棣兩手空空都繼續往前走，陳劍鋒喊住他：「不買點么？」

「買什麼？」

「黑白配呀。」

吳棣扭過臉：「不要！」

陳劍鋒拿下兩盒放進車裡，笑道：「你不要，我要。」

「幼不幼稚啊？」

「我就是那麼幼稚。」

吳棣哼了一聲，拿下一盒包裝精緻的巧克力丟推車裡，陳劍鋒一看，汗了，小小的一盒全印著英文，外國進口，價錢自然跟普通的巧克力沒法比。

兩人去結賬，陳劍鋒將東西一件件放上台，服務生刷條碼的時候他低頭翻錢包，拿出錢，卻發現吳棣已經把幾張禮券遞了過去。

「代金券，不用的話就要過期了。」吳棣解釋道。

收銀小妹說：「先生，一共三百五十六塊五，還差六塊五哦。」

陳劍鋒遞給她十塊錢，她順手抓了幾個硬幣找給陳劍鋒。

回去的路上陳劍鋒拆開黑白配遞給吳棣。

時間似乎又倒退到很多天前，吳棣一臉你真特么幼稚的表情吃下一支黑白配。陳劍鋒笑嘻嘻地把整盒都給了他，吳棣抽出一支，塞進陳劍鋒嘴裡。

唇齒間都是濃濃的奶香，一直甜到了心裡。

回到小單間，陳劍鋒放下錢包的時候硬幣叮叮噹噹地掉了下來，他只找到兩個一塊錢和一個五毛錢，剩下的一個硬幣不知哪兒去了。明明掉在附近，但那枚硬幣像是逃跑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陳劍鋒摸摸兜，兜里也沒有，他拿不準是不是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掉了。

其實有很多選擇擺在他面前，他可以要紙幣而不是硬幣，也可以選擇把硬幣放進錢包的暗格里而不是跟紙幣放在一起……無數的巧合下幾枚硬幣陪伴了陳劍鋒一路，可到最後終於還是遺失了一枚。

他真希望自己能像吳棣那樣，準確又果斷地做出判斷。

吳棣對於遊戲的想法總是很多，他像個燈塔指明遊戲前進的方向。陳劍鋒很佩服他，漸漸的，陳劍鋒發現這種感情變了味，想多聽聽他的聲音，陪他到處走走，喜歡他，想對他好……但他們倆就像交錯的平行線，短暫的相遇之後又各自延伸到不同的方向。

也許，有些東西註定是要失去的。

陳劍鋒直起身子，看見遞到眼前的東西。

「連個硬幣都找不到，你說你有沒有用？」吳棣將硬幣塞他手裡。

新的，乾淨得彷彿能當成鏡子照。

可收銀小妹找給他的，是舊的……

晚飯炒了個番茄蛋，番茄剝了皮，切成小小塊，酸酸甜甜特別入味。

吳棣吃了滿滿的一碗番茄蛋泡飯，放下碗的時候打了個嗝。

陳劍鋒笑道：「飽了？」

「沒有，再來一碗。」

陳劍鋒又給他裝了一碗，問他：「吳總好吃不？」

吳棣點頭：「吳總很好吃！」

「真的？」

「……」不信你嘗嘗這句話被吳棣及時咽了回去，他不動聲色地喝了口湯，語氣淡定地說，「沒餐廳炒的好吃。」

「餐廳用的爐子不同，火氣特別大，兜著火來炒，炒什麼都香呢。」

「那倒是。」

吳棣的視線朝陳劍鋒的手瞥去，燙傷的位置紅了一塊，新長出的肉嫩嫩的，與周圍的皮膚格格不入。

吃完飯，吳棣一臉滿足地躺在沙發里看電視，陳劍鋒坐到沙發上陪他一起看，吳棣拆開巧克力遞給他：「吶！」

巧克力入口后唇齒留香，特別好吃，陳劍鋒笑道：「飯後吃零食容易胖哦。」

吳棣捏了捏陳劍鋒的胳膊：「都沒幾斤肉了，你說你再不吃胖點還能見人么？」

陳劍鋒忽然懂了：「難道這盒巧克力是給我買的？」

「少臭美了你！」吳棣抬腳踹他，陳劍鋒哈哈大笑地逃進房間，吳棣吼，「出來！」

「來啦……怎麼了？」

那盒巧克力飛進了陳劍鋒懷裡。

陳劍鋒不知所措地抱著巧克力：「吳總……這……」

吳棣不耐煩地揮揮手：「你不是想要嗎？朕允了！吃胖點啊！」

陳劍鋒：「……」

「……」吳棣面子掛不住了，轉過頭髮脾氣，「看什麼看！快……唔？」

一顆巧克力塞進了嘴裡，甜甜地融化在舌尖，吳棣含著巧克力氣哼哼地扭過頭，耳朵尖都紅透了。

電視里男主女主哭得稀里嘩啦，結果吳棣什麼都沒看進去，他索性關了電視回房間上網，重劍無鋒的界面彈出一個提示框，賬號另外登錄被迫下線，吳棣關掉重劍無鋒的界面，切換到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孤零零地站在懸崖上，而重劍無鋒……

【私聊】天下無敵：你掉下去了？

【私聊】重劍無鋒：……嗯吶qaq！

【私聊】天下無敵：你說你蠢不蠢？經驗值掉沒了吧？

陳劍鋒簡直欲哭無淚呀，他哪裡想到自己的號在懸崖上，上線后滑鼠一推人就下去了，眼看馬上要升級了這一掉又回到了解放前。

天下無敵帶他去刷副本，陳劍鋒好久沒玩，有點手生，幾輪副本過後終於找回了感覺，手痒痒想去競技場，正巧，天下無敵約戰。

吳棣稱霸競技場好久，虐小菜鳥悶得要死，如今終於找到對手，他全力以赴，三盤連勝，結果吳棣不高興了。

天下無敵：「我怎麼贏了呢？」

重劍無鋒：「你厲害唄。」

「不對，你放水了！」

「沒有。」

「我們再來一盤！」

「好。」

天下無敵又贏了。

天下無敵：「再放水信不信我過去揍你呀！！！(￣e(#￣)☆╰╮o(￣皿￣」

重劍無鋒：「(☆▽☆)來呀！！！」

吳棣跑過去，抓起抱枕砸向陳劍鋒，陳劍鋒笑嘻嘻地接過塞到自己背後，吳棣又將一條新毛巾丟陳劍鋒床上，陳劍鋒喊住他：「吳總……那毛巾……？」

「給你的，你以前的爬蜘蛛絲，丟了！」

「吳總，謝謝你。」陳劍鋒感激道。

吳棣心情很好地板著臉，走出房間，就聽陳劍鋒又說：「無以回報，以身相許要不要？」

哐當——

吳棣絆到沙發。

陳劍鋒追出去只看到吳棣狼狽鑽進房間的身影。

又打了一盤，天下無敵終於輸得徹底，被虐得爬都爬不起來，三盤連輸的吳棣心情很好，連睡覺的時候嘴角還是帶著笑的。

第二天是周末，陳劍鋒給房東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房東的老婆，他們一家人正在外面旅行，過幾天才回來，告訴他有事等他們回去了再說。

陳劍鋒只好作罷，拿著電話從陽台進來時正好看見吳棣鬼鬼祟祟地逃進洗手間，裡面嘩啦嘩啦一陣響動，吳棣洗完澡，坐在小板凳上搓內褲，表情十分惱火，他洗內褲的時候陳劍鋒在客廳里一個勁地打噴嚏。

吳棣拿著內褲出來，斜斜瞥了陳劍鋒一眼：「感冒了？」

陳劍鋒吸了吸鼻子：「一個噴嚏是被人罵，兩個噴嚏是有人想，三個……」

「三個是感冒了！」

「嗯，但我覺得不是感冒，應該是被人想了。」陳劍鋒歪頭，「是誰呢？」

吳棣：「哈嚏？？？」

陽光透過窗帘灑進房間，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兩人吃過早餐，吳棣帶陳劍鋒去看黑黑。

黑黑好多天沒見著陳劍鋒，特別想念他。陳劍鋒剛進門，黑黑就迫不及待地沖了過去，陳劍鋒怕它撞到東西，連忙迎上去抱起它。

黑黑好高興，晃著尾巴一個勁地舔陳劍鋒的臉。

陸濤端來熱茶，忍不住看了眼陳劍鋒的頭髮，他知道陳劍鋒的爸爸病了，但沒想到陳劍鋒的壓力竟然那麼大。

吳棣打算帶陳劍鋒去弄頭髮，於是黑黑繼續留在陸濤家，等周一上班陸濤再把它帶過去。

裝修豪華的髮型店裡，店員見吳棣來了，紛紛迎上去熱情地打招呼。

吳棣坐在陳劍鋒旁邊，拿起一本冊子丟過去叫他自己選，陳劍鋒對髮型沒什麼要求，說隨便弄一弄就好。

「那先生需要染髮嗎？」髮型師問陳劍鋒。

吳棣說：「要。」

「需要什麼顏色呢？」那人推薦道，「現在流行黃顏色，先生不如試一試？」

陳劍鋒眼巴巴看向吳棣。

吳棣白了他一眼：「看我幹嘛！你喜歡什麼就染什麼！」

「唔……那就黑色吧。」陳劍鋒將冊子還回去。

吳棣：「……酒紅色的不考慮一下？」

陳劍鋒笑道：「還是黑色好，比較自然。」

髮型師看見吳棣手裡的兩張染髮vip禮券，問道：「吳總，染頭髮嗎？喜歡哪種顏色？」

吳棣揣了一張進兜，手裡只拿著一張：「我洗頭，順便剪剪吧。」

「用禮券可以打折，並且還能代替現金使用哦。」那髮型師提醒道，「本次的禮券快過期了，不用就浪費啰。」

吳棣瞥了陳劍鋒一眼：「這不就帶他來了嘛。」

「一張卷只能一個人用哈。」

吳棣加重語氣強調道：「所以我只帶了一張，給他用的。」

髮型師：「……」吳總你能誠實點么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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