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喂我
蘭院。
喬染安靜的躺在病床邊,面色有些疲憊。顧靳言正在昏睡中,醫生說他打了麻藥至少要到晚上才會醒。
所幸,他只是失血過多並沒有傷及其他器官。
她拿著手機,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撥了出去,沒幾秒耳邊響起女人溫柔的聲音。
「您好,請問哪位?」
喬染沉默了幾秒才遲疑著開口。「顧夫人,我是喬染......」
顧夫人和顧司令聞訊趕來的時候,顧靳言還沒醒。喬染正在等開水燒開。
顧夫人優雅的身姿顯得有些慌亂,門一開就衝到病床邊,確定兒子還活著之後,長舒了口氣,這才轉過身看著站在一邊的喬染。
「怎麼回事?你不是消失了嗎?為什麼我兒子會和你一起出現在醫院裡?」她的語氣很不好,一貫淑女高貴的女人此時也端不住自己的姿態了。
喬染微垂著頭,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事情的確是因她而起,她也無從辯解。但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惹怒眼前的女人。
顧司令見狀有意偏幫著喬染,「婉容,何必這樣語出不遜,我們先去問問主治醫生,了解一下靳言的情況嘛。」
顧夫人聽見「兒子的情況」時表情才有所鬆動,精緻的眉眼微蹙,瞥了一眼喬染后就急急忙忙的出門找主治醫生。
顧司令方正的臉此時有些憂愁的看著喬染,嗓音顯得蒼老,「孩子啊,辛苦你了。」
喬染微不可覺的顫抖了一下,鼻子開始發酸,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他是像自己父親一樣的存在,牽她的手走過紅毯。可她現在卻愧疚到無以復加。
顧司令也沒有多說什麼,嘆了口氣找顧夫人去了。
喬染擦了擦眼淚,想著既然他有家人照看,她也不便繼續守在這裡,囑託好護士后,就準備回家給他熬點能吃的清粥。
一路上。喬染覺得心裡很亂,內心的那把天平已經明顯的朝病床上的男人傾斜,卻又不那麼心甘情願接受這個事實,這讓她很難受。
到了晚上八點,喬染拿著煮好的粥,剛走到門口,遠遠就看見勾陳一倚靠在車身上,眼眸盯著她的手。
喬染抿著紅唇,走到男人身邊,「你怎麼來了?」
男人見她走來,站直了身體,嗓音低沉,「一天都沒見你了,想來看看你,」瞥了眼她手裡的食盒,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要去哪裡?我送你。」
喬染尷尬的抱著食盒,她莫名就有種被抓姦的感覺,神色不自在的道,「我去醫院看顧靳言,他今天為了幫我被人捅了一刀,我想去看看他。」
她說完就看著男人的臉色。
勾陳一表情沒太大變化,只是仔細的打量著她,過了幾秒才開口,「你受傷了沒有?讓我看看。」
「沒關係,醫生已經幫我包紮好了,一點皮外傷而已,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並無大礙。」她躲避著男人慾檢查的雙手,清亮的眼眸染著小心,「你還要送我去嗎?」
男人低低的笑了,「為什麼不送?難道你覺得我見不得人?」他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可是喬染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哦,那我們快點吧。」
她拉開副駕駛的門率先坐了進去,偏頭看著他,表情在男人看來有點急切。
勾陳一眸色一暗,垂眸拉開車。
....................
喬染剛到走廊,就看見一個小護士站在門口哭,旁邊還有位類似護士長的女人在安慰她。
看了一眼病房號。
是顧公子的沒錯......
她狐疑的走了進去。
顧靳言已經醒了,薄唇緊抿著,滿臉的不耐。
顧夫人和顧司令居然不再?
傅少禹站在床邊背對著她,嗓音無奈,「靳言,人家是女孩子,你就不能紳士一點嗎?覺得她不好可以告訴我,我再找人就是了,何必把人弄哭,」頓了頓,他嗓音變得戲謔,「聽說喬染回來了,要不我去把人給你請來?」
「滾」
「得,我滾,你悠著點兒,小心縫好的傷口裂開了。」
傅少禹笑著轉身就看見了一臉尷尬的喬染,怔楞了幾秒。
他眉角輕挑,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女人。
沒什麼變化嘛,還是那麼清淡的小臉。
喬染也不在意,淡淡的回視著男人,「好久不見。」
傅少禹俊臉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見了,來看靳言?」
微微點了點頭,喬染還沒開口,對面男人不滿的嗓音就響起,「你不忙嗎?」
這話顯然是對他說的,傅少禹朝女人挑眉,「那個,他的消炎針還沒打,等下護士會來打針,別再讓他把人氣走了,」垂眸笑了笑,他語氣揶揄,「我很忙的,先出去了。」
喬染不知怎麼的臉就紅了,將食盒放在桌上也沒有搭話。
傅少禹走後,病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房間里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男人靠在枕頭上面,臉色有些蒼白,沒有了平日里的盛氣凌人,薄唇緊抿著。
她恍惚覺得顧公子這是在鬧脾氣,不是在生她的氣吧?
喬染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哪裡惹到他了,所以也就沒有在意男人的情緒,拿出煮好的白粥,添到小碗里,遞給他,「喏,乘熱喝,你還沒吃晚飯呢吧。」
她端了半天,顧靳言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唇角的弧度更加的緊繃。
喬染收回手,眉心微蹙。
他還真是在跟她鬧脾氣,為什麼?
想不明白,喬染索性也不繼續搭理她,淡淡然然的坐在一邊,等著看顧公子什麼時候發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僵持著,這場心裡的角逐似乎誰都不想讓著誰。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男人低啞的嗓音突兀的響起,墨色的眼眸略含委屈的看著她。
喬染睜著黑白分明的雙眼,有點適應不了他突如其來類似撒嬌的語氣,淡淡道,「我去給顧公子你煮粥了,可惜某人貌似不領情,那就算了唄。」
她佯裝失落的開始收食盒,手剛剛碰到小碗,就被男人伸手抓住,喬染嚇得趕緊放下,怒視著他,「小心你的傷口。」
顧靳言這才笑了笑,嗓音也帶著笑意,「拿過來,我餓了,想吃。」
喬染看著男人明顯開心不少的俊臉,無奈的將重新添了一碗給他,「吃吧,顧公子。」
顧靳言雙眸發亮的看著她卻不伸手接,語氣理所當然,「喂我。」
她好笑道,「顧公子,你傷的是腹部不是雙手,不用人喂的,」直接將碗放到男人的手上,沒好氣的道,「所以,你自己吃。」
顧靳言看著手裡的粥繼續無賴,「我手酸,你喂我。」
喬染覺得顧公子今天表現得跌破下限,不得不讓她刮目相看。
她妥協的端著粥,一口一口的喂著倒退回三歲的顧靳言小朋友,清淡的臉上甚是荒唐。
護士推著車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她表情驚訝。
相繼趕走了三個護士,惹哭了一個護士的顧公子溫順的像個孩子一樣的乖乖的任由女人喂著粥。
她突然為自己感到慶幸,臉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顧公子,您該打消炎針了。」
顧靳言就著女人的手吞下一口白粥,看都沒看女人一眼,淡淡的道,「知道了。」
護士喜上眉梢,動作也麻利起來。
這麼配合,她有點受寵若驚。
她全程表現得十分專業,顧公子也十分的配合,沒一會兒針就打好了。
臨走前她忍不住看了眼床邊的女人。
原來顧太太本人比相片上的要好看很多。
喬染淡淡的朝她微笑著,護士訕訕的收回視線,很識相的推著車快速走出了病房。
顧靳言現在手上掛著針,使喚起喬染來就更加心安理得了,他挑了挑眉,「嘴邊,給擦擦。」
她認命的抽紙,手剛伸到男人嘴邊就被他另一隻手抓住,喬染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男人眼眸發光,「喬染,用嘴。」
下一秒,女人毫不猶豫的一紙巾蓋在男人的臉上,聲音憤憤,「顧靳言,你少得寸進尺,自己擦。」
「你就這麼對你的恩人,還是一個病號,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系土妖划。
男人的臉上配合著委屈。
喬染荒唐的看著他,「顧公子還知道有同情心這種東西?也不算太可恥。」
他是被捅了腹部而已又不是腦子,怎麼這幅德行了。
女人的臉上有明顯的嫌棄,他表情瞬間黯淡了下來,突然就變得嚴肅,「喬染,」
「你是不是一點機會都不準備給我了?」
他眉眼間溫順的有點落寞,就這麼帶點可憐的看著她。
喬染僵住,錯開男人暗含控訴的視線,她垂眸看著地上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現在他怎麼問她她都不能回答他,她還沒有考慮好,甚至她害怕去想這個問題。
她覺得現在自己這樣單著也挺好的,如果再次和他在一起,她害怕最後還是會萬劫不復。
許是察覺到了女人的擔憂,顧靳言拉住女人的手,鄭重的看著他,嗓音黯啞,「這次我會好好珍惜的,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好不好?」
他的眼眸和聲音都帶著乞求,指節捏著她的衣服,看的出來很用力。
「顧靳言,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