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柳九九的脾氣一時半會改不了。當慣了老闆娘,周凌恆又對她百般討好,她哪裡受得了這委屈?再者,昨夜她跟排骨大哥已經做了比親親更為親近的事,跟排骨大哥也是實際上的夫妻,憑什麼要被這群女人欺負?
這群女人……是她的情敵!
她眼睛里直冒火,一把奪過掌事姑姑手中的棍棒,攢勁兒扔進湖裡。隨後叉著腰,趾高氣揚站在石凳上,居高臨下道:「教人就教人,做什麼要打人?!我雖然皮厚,但哪裡經得住你們這般打?」
蕭淑妃和唐賢妃走過來,一臉好笑打量她。秦德妃坐在亭子里,全程未參與,也未說一句話,只隔岸觀火。
秦德妃見柳九九這樣,不由搖頭。這唐賢妃和蕭淑妃等的,不就是柳九九無理取鬧,惹太后發怒么?柳九九這般,正中她們下懷。
唐賢妃掩嘴笑,添油加醋道:「妹妹果然是在市井呆的久了,一身痞氣,半點沒有大家閨秀模樣,以後如何掌管後宮?如何母儀天下?」
蕭淑妃也道:「可不?歷代哪位皇后,不是靠著賢良仁厚母儀天下?妹妹這般粗魯,同那市井潑皮有何分別?日後這後宮,可是還得仰仗您打理啊。」
這冊封詔書一日未下,冊封大典一日未至,這柳九九就算不得真皇后。二妃心照不宣,相視一笑,太后將她交給她們,擺明是對她不滿意;就柳九九這百姓身份,能當皇后?
柳九九被她們說的語塞,氣得一口話說不出來。她吩咐杵在一旁的小安子,怒道:「小安子!去把大花給我牽過來!」
小安子應聲上前,額前直冒冷汗:「這……不太好吧?」他看了眼唐賢妃和蕭淑妃,嘴角一抽低聲說:「齊北虎乃凶獸,怎可放出籠?若是傷著人,受罰的還是主子您啊。」
柳九九有點綳不住,「那……那怎麼辦啊?」
「怎麼辦?妹妹,我和唐賢妃,可是奉太后懿旨來教你學規矩,你欺負掌事姑姑不說,還意圖用凶獸來恐嚇我二人,呵,你這也未免太跋扈了。」蕭淑妃眼底儘是輕蔑之意,她頓了片刻又道,「得,賢妃妹妹,我們這就跟太后請罪,看來我二人是教不了柳妹妹了。」
「姐姐說的是,只怪我二人無用,不能將跋扈的市井女子教成一個普通姑娘。」說罷,唐賢妃便要同蕭淑妃去慈元宮「領罪」。
柳九九真是怕了她們。
她懼怕太后,即便是太后昨日對她溫和笑臉,她依然怕。應當說……她從小就怕,否則,也不會硬著頭皮吃太后當年的豬油麵。
思起豬油麵,柳九九胃裡一陣翻騰作嘔。她抬手叫住她們:「不許去……等等,別去……」兩人慢吞吞朝著慈元宮中走去,根本不理她。柳九九急了,追上去抓住蕭淑妃的肩膀,她的手剛剛挨著蕭淑妃的肩,蕭淑妃和唐賢妃便從石階上滾了下去。
兩妃滾下石階,摔得倒在地上再起不來。她忙牽起裙擺下台階,將二人陸續扶起來。蕭淑妃鬱悶氣結,抬起一巴掌就要落在柳九九臉上,好在柳九九躲得快,推開蕭淑妃靈巧跳開。
因為她借力一推,正準備爬起來的蕭淑妃又倒下去,後腦勺磕在石頭上,暈了……
柳九九發誓,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正要解釋,唐賢妃扶著暈倒的蕭淑妃,扯細嗓子道:「柳九九!你仗著皇上恩寵無法無天了?你現在沒有任何封號,居然敢如此囂張?你推我跟蕭淑妃在先,動手傷蕭淑妃在後,簡直罪不可恕!」
全程圍觀的秦德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方才分明是唐賢妃推了蕭淑妃一把,才導致蕭淑妃摔下石階,隨後,唐賢妃便自己來了一招「苦肉計」。
唐賢妃吩咐人將蕭淑妃送回香凝宮,召太醫診治,自己拿出賢妃架子,吩咐身邊的宮女道:「來人!將這市井潑辣拖下去,杖責三十!」
柳九九還不曾反應過來,便被太監宮女捆住手腳。景雲和小安子見狀,忙跪下替自家主子求饒:「賢妃娘娘恕罪,賢妃娘娘恕罪!我家主子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求賢妃娘娘網開一面!」
「此女不尊太后懿旨在先,出手傷人在後,杖責三十已經是本宮網開一面!」由於過於肥胖,唐賢妃橫眉豎臉的模樣很是可怖,說話時,柳九九總覺得她臉上的肉,要掉下來。
一直不曾參與此事的秦德妃走過來,替柳九九說了句好話:「賢妃妹妹,這柳妹妹初來宮中,你素來大方,且不與他計較。待會本宮帶著柳妹妹去香凝宮,給淑妃妹妹道個歉,這件事也就這麼了了。柳妹妹日後畢竟要掌管後宮,你這般杖責她,豈不傷了體統?」
自從秦丞相死後,丞相府衰落,秦德妃的後宮地位也隨之衰弱。曾經被人爭相巴結的秦德妃,如今卻是連宮女太監都能在背後討論的可憐妃子,樹倒猢猻散,就是這個理。
「喲,姐姐,這柳姑娘還沒當皇后,你就想著巴結了?」唐賢妃不以為然。她還就不信,就柳九九這個資質,即便皇上再喜歡,真的能冊封為後?
朝中大臣,會放任皇上胡鬧?
「柳姑娘現在還未正式冊封,本宮有權管教她;是她不服管教在先,出手傷人在後,這般惡劣行徑,斷不能姑息!」唐賢妃怒目圓睜,堅定道:「來人,杖責三十!」
太監宮女頷首,將柳九九押了下去。
柳九九還算老實。她就不信,這唐賢妃敢真打她?直到她被太監摁在長條凳上,瞧見太監手中舉起的大粗棍時,登時嚇得眼睛發昏。她用力掙開太監束縛從凳子上摔下來,堪堪避開那「嚯嚯」一棍。
小安子見狀況不對,忙叮囑景雲看著,自個兒朝乾極殿搬救兵。太后讓蕭淑妃唐賢妃二人教自家主子禮儀,必然是存了讓二妃壓她氣勢,磨她稜角的心理。
小安子同景雲雖然明白太后「苦心」,但始終見不得自家主子受苦,三十杖,哪兒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了的?
小安子前腳剛走,柳九九一棍沒躲過,太監將棍子抽在她屁股上。今兒挨了不少打,柳九九火氣「蹭蹭蹭」上冒,踢倒凳子就要跑。
太監們受命給她杖責,若是打不滿三十杖,他們也會受罰。幾名太監追著柳九九屁股後邊兒,舉著棍子打,頗有幾分戲劇性。
柳九九在廚房手腳利落慣了,加上身體小巧靈活,東竄西竄。她跑至一旁看好戲的唐賢妃身後,抓著唐賢妃的腰,同幾名太監玩「老鷹抓小雞」遊戲。
太監們被她擾的暈頭轉向,一個不小心,棍子打在唐賢妃高高豎起的髮髻上,將唐賢妃的髮髻打散,金釵步搖散了一地。唐賢妃扶著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氣得跺腳大叫:「你們這群廢物!給我抓住她!」
都到了這個地步,柳九九哪裡會任由他們打?那三十棍下來,她屁股還不得開花兒啊?
思及至此,她拔腿就跑,第一反應當然是跑回景萃宮,找大花作庇護。柳九九交上還穿著走禮儀步的小鞋,跑起來十分不舒坦。她脫了小鞋,光著腳在石子路上跑。
從芳庭園沿著御花園的路往前跑,凍得腳趾發麻。一直到御花園假山,她被一隻手給拽進去,躲在山石后,死死捂住她的嘴。
柳九九瞪大眼睛望著眼前俊郎男人,登時嚇得渾身哆嗦。
等追她的太監走遠,周澤才鬆開她:「蠢貨,這麼笨怎麼進宮的?」
柳九九嚇得想跑,被周澤抓住后衣襟,一把給拽回來,就跟拽一隻小萌寵似得。他將柳九九摁在石壁上,蹙眉道:「蠢貨,本王會吃人嗎?你跑什麼?」
「我……我……」柳九九想起他那一腳,她下意識揉了揉心口位置,點頭:「你會殺人……」
「你是蠢貨嗎?本王在皇宮殺你?本王腦子有病?」周澤看見柳九九這張臉,便想起她那晚一屁股坐在他臉上的事情。他微微闔眼,真想捏死眼前這個女人。
他思量片刻,好聲好語道:「蠢貨,你給齊北虎到底灌了什麼*湯?為何他不聽本王指揮?為何它要死賴在景萃宮不走?」
「齊北虎?你是說……大花?」柳九九訝然張嘴,頓了片刻才道,「那個……那個,大花它喜歡我嘛。」雖然有些不要臉,但她也是說大實話,不然,作何解釋?
周澤警告她:「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憑你一張嘴,小皇帝還治不了我的罪。」他眼神一橫,抓住柳九九衣襟,聲音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你若是不讓齊北虎恢復原樣,信不信,我宰了你?」
「你……」周澤離她的臉不過一拳之距,她嚇得撇過頭,求饒道:「你別離我這麼近,離這麼近,是想親我嗎?小心告你非禮啊!」
「告我?非禮?」周澤濃眉一挑,掐住她的脖子,「今日之事,你若敢告知第三個人,我定讓你屍骨無存!我給你三日時間,讓齊北虎恢復原樣。」
柳九九想說話,可被他卡著喉嚨卻怎麼也說不出。她慌忙之下指了指自己喉嚨,示意他別把自己掐死了。周澤放開她,只聽她咳嗽一聲,問道:「齊北虎,它原先是個啥樣啊?你總得告訴我它原先是啥樣,我才能想辦法讓它恢復啊。」
攤上這麼一個不講理,且視排骨大哥如糞土的人,算她倒了八輩子血霉。
周澤沉著臉,掃了一眼她,言簡意賅道:「會吃人。」
柳九九:「……」
這要是讓齊北虎恢復,她還能活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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