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三章 決然棄愛
當季九歌閉上雙眼迎接死亡的來臨時,皮肉刺穿的疼痛沒有傳來,他驚詫的睜眼望去,季九卿的胸膛赫然插著一把長劍,他親眼看著季九卿的身軀緩緩倒下,那一雙透著不甘和糾結的眸子深深的映在他的眼中。WWw.
季九卿只是動了動嘴唇,卻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然而季九歌卻是看明白他季九卿想要說的話。那唇形說的正是「我恨你。」
季九歌赤紅色的瞳孔像是一潭死水一般,待他看見季九卿身後的那名持劍女子時,他面目驚疑。
「九歌,你怎麼樣。」那女子關心的問著,可是那季九歌平靜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暈染上一層薄恨。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他?」
那女子嬌軀一震,刺死季九卿的那柄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一雙冷清的水眸中,頓時盈滿了淚水。
「九歌,你不想見我,也不至於這般絕情。」女子掩面痛心,她千里迢迢為的只是見他一面而已。
「想必姑娘你是認錯人了,但你殺我兄長,總得給我一個說法。」季九歌捂著胸口,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儘管一雙赤瞳像是陷進悲傷的深淵中,白皙的面色難掩身體的虛弱。
女子驚詫,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滿臉儘是不可思議的絕望。
「縱是你化為灰燼,我也不可能認錯人。季九歌,這世間也只有你能這般讓我毫無還手之力,情之一字確實傷人,師父為我取名冷凌,果真是要我心冷凌雲,絕情棄愛,愛上你果真是嘗到了一生的痛。」冷凌不在流淚,她從未在季九歌身上感到絕望,這一次是她自作多情了,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
季九歌心中微微一顫,莫名的心酸讓他溫柔了眸子,眼前的這名女子他大概是認識的,只是一切緣分在他出生的時候便已經成了結局,這一生總有一個人欠著他,而他也欠著另一個人,人世間的感情,莫過於此,誰欠誰,早已經說不清了。
「如果我曾經對不起你,那請你原諒。只不過,九卿的命...」季九歌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他心底有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觸動。
「呵呵,我救你性命,你竟是想著讓我償命,這就是你季九歌報答恩人的方式嗎?這一趟,我不該來的,不該來啊。」冷凌將頭微微揚起,一眼瞥見的天空竟是一片片的灰濛,她傷心的並不是季九歌不認她,而是季九歌命不久矣。
她不知道季九歌的記憶為什麼會消退,但是有一點她十分確定,季九歌已經記起了沈婼婧,然後重新的在忘記他的一切。
二人沉默不語,喲個低頭凝眸,一個仰頭苦笑。
「都看什麼,北昌皇已死,還不去準備新皇登基。」離笑怒喝著,健步如飛的來到季九歌身邊,他許是想到了什麼,緊擰著一對墨眉,然而那一雙漆黑的眸子中滿是充斥著緊張盒擔憂。
「季九歌,你不認識冷凌,便只有一個解釋,你體內的毒重新複發了。」
「不,離笑,你想多了,那日你也是親眼所見,忘心之毒已然除去,如今你這般話,又是從何說。」季九歌強忍著不安,他每一句話,必須字字斟酌。
「你在想什麼我豈會不知,你的每一個決定甚至是你的人生方向皆是為了她,你這般辛苦的瞞著我們,也真是難為你這麼多日子了。」
「說夠了嗎?」冷凌冷眼看了離笑一眼,重新收拾好心情之後,面無表情的對著季九歌。
「季九歌,你忘不了她,忘不了你的兄弟,就是和你交往不多的離笑你都可以記得,我冷凌這麼多年在你心底到底算什麼?路人嗎?哈哈,今日才算看清你季九歌的心。本以為我可以棄愛無情。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我也時候練就一身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身體了。」
「你何苦如此。」季九歌定住了眸子,憑著殘存的記憶,他腦海中一抹倩影閃過,白衣飄飄,像是墮入凡塵的仙女,只是他沒有留住那身影的容貌。
「那麼你為她做這麼多又是何苦呢?情,原本就說不清楚,若是能夠明明白白的算,豈不是辜負了那些痴情怨侶。」冷凌霎時間冷漠的看著季九歌,相由心生,心冷了,自然她也不會有太多的感情了。
冷凌的冷漠或許是一種自我保護,堅固的冰凍自己心,或許也就沒有那麼痛了。她騙的季九歌,更甚至於是騙過了自己,可為何心還是在抽搐的疼痛著。她的愛難道就這樣卑微廉價嗎?
「對不起,或許你的曾經就是我的今日,往事如煙,你放手,我也放手,若是多年之後,我們仍然有緣分,那我們便試著在一起。」季九歌似乎是在心疼眼前的女子,但是他不知道,他的這個承諾確實永遠不能實現。
冷凌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季九歌,便決絕離去,她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冷傲如梅,孤芳自賞已經成為了她的習以為常,縱然狼狽離去,她的驕傲依然還是惹人注目。
緣聚緣散,她和他今生已是無望,江湖上的驚鴻一瞥,本以為會嘗到愛情的甜蜜,過著神仙眷侶的生活,誰曾想到,她和他緣盡於此,若是在往前走,便只能是萬劫不復了。
經流年蹉跎的芳心,再來談愛,已然成了笑話,念念不忘恐怕已經成了執念,那年的相遇就當是給彼此今生最大的祝福,做不成愛人,那便只有相忘江湖,從此生死無關。
離笑看著冷凌決然的背影,竟然也是陷入了沉思,一位女子都有如此魄力面對情殤,他堂堂鬼王竟只能再三逃避,他何時也能這般決然離去,何時才能徹底真正的面對,畢竟她現在很幸福,他只是一個多餘的人而已。
「離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傷她並非我所願,在她身上我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為情所傷的人,都這般可憐嗎?」季九歌空洞的眼神強者遠方,似乎是在留戀那一抹衣角,但又像是在心疼被情愚弄的有情人。
離笑苦笑一聲,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答案,對於他來說,在這條動情的不歸路上,他同季九歌一樣失敗,一樣迷茫,甚至是一樣的痛苦。
「錯不錯我不知道,如今北昌大局已定,過幾日我們回郢都,順便讓贏落看看你身上毒到底是怎麼回事。」
季九歌一聽要回郢都當下便急忙反駁道「不行,絕不能回郢都,我們去蒙山找徐磊,他或許有辦法。」季九歌不知為何回忽然的想起的徐磊,那個男人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秘密,在加上那與眾不同的氣質,莫名的信任感倍增。
「你不願回郢都,我也不會勉強你,但是蒙山之行,我陪你一起,生命無常,若是你客死異鄉,我可不想沒人幫你收屍。」離笑嬉笑著說道,一張笑臉足以掩飾他波動的情緒,情義二字,不是說說而已。
「呵呵,你這話是不中聽些,但也在理,也罷,我若真在路上嗚呼哀哉,有你收屍,我季九歌先行在此謝過了。」季九歌輕笑一聲,他何嘗不知離笑的臉皮下是何等的悲涼和無奈,不過有一點他是真心感激離笑,那便是尊重他的決定。
「我們明日出發,剩下的事情你就交給季鵬處理,到時候一紙書信,講明緣由,從此北昌國將結束它的時代。」
「你真是我肚中的蛔蟲,我想什麼你都知道。」季九歌吃驚的望著一臉嚴肅的離笑,離笑之所言,合乎時局。
「軒轅冥一統天下,已是定局,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溫武雙那個瘋子回將東溟的百姓賠進去,也不知道溫霸天的人頭對他的刺激有多大。」離笑不覺擔憂起來,當時只是意氣用事,現在細細想來,此舉甚是不妥,他是報得一己私仇,可溫武雙必當遷怒旁人,只希望受苦的不是那些無辜的百姓就好,否則他愧疚難當。
「該來的還是要來,不管是好是壞,終是要承受的。」
「好,我先扶你休息,三日後啟程。」
三日時間,不長不短,但也夠做他季九歌想做的事了。
一紙書信,外加一方御印,從此世上再無北昌,再無攝政王。
季九歌的蒙山之行,他自己也不知道結局,他生命的盡頭或許就在那個地方。當日他與徐磊僅是淡水之交,卻一直很好奇徐磊口中的遍山桃花,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那滿山的桃花常年不敗,就算是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依然想去蒙山看看,至於他身上的毒,無非是給離笑一個安慰罷了。
一月有餘,季九歌和離笑似乎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遠在南國的軒轅冥和沈婼靖卻是沒有功夫顧及他們二人的下落,因為溫無雙親率三十萬大軍壓境。
溫無雙自收到溫霸天的人頭后,當場便以數百人的性命血祭溫霸天。父子永遠是父子,善人或者惡人,也是血脈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