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盡釋
畢竟有傷在身,雨默也只是草草洗了個澡而已。
她很小心地沒有碰到傷腳,看著自己還能承受,就順帶地,把衣服也洗了。
顧初南聽到動靜走過來的時候,她正支著腳立在陽台上面晾衣服。
雨默看到他微微有些囧,因為她手裡正托著自己的內衣服呢,而他看到她臉色卻是黑的:「我是死的啊?」
走過去,先將她抱走放到沙發上,然後一把拿過她手上的濕衣服,自己晾去了。
雨默:……
他回來以後,她喊他他也不理,做好了飯,也只是冷著臉端到她面前,雨默小聲說:「我的腳沒那麼痛了。」
沒搭理。
「你看,它還是乾的。」
某人看都不看一眼。
雨默就泄了氣,推開碗有些難過地說:「我不吃了。」
顧初南這才抬起眼睛看著她:「首雨默,」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既然在你心裡,我都是不存在的,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雨默聽得心裡大慟,眼淚都差點出來了:「我哪有當你不存在?」
顧初南看著她,聲音平靜:「你沒有嗎?」
雨默說:「我當然沒有。」
顧初南笑了笑,笑容慘淡:「那你告訴我,當年你離開的時候,有想過要告訴我嗎?你一走了之,把電話換了,所有我們聯繫的東西都棄掉了,甚至就連已經錄取了你的學校都放棄,不就是不想讓我知道,要跟我斷個一乾二淨的意思么?……只不過,斷可以,你為什麼,連告訴我一聲也不行?」
終於還是說到這件事了,雨默被他說得垂下了頭,絞著衣角說不出話。
「還有那天,我在你房間門口聞到了碘酒味,我問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我的?」
「你說,是不小心打翻了碘酒瓶。」
「所以,你受了委屈也好,受了傷也好,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告訴我一聲,是不是?」
「對於你而言,我是誰呢?路人甲而已。」
顧初南一口氣說到這裡,再忍不住,推開桌子站了起來。
雨默倉促之下,只能去拉他,沒拉住,整個人扒著桌子掉了下去,眼看著他就要拉開門走掉了,她只能「嘶」地喊了一聲:「唔,好痛!」
門口的顧初南頓了頓,最後還是關上門,走回來將她扶起,抿著唇要去看她受傷的腳。
雨默卻一把將他整個人攔腰抱住,還抱得很用力,跟無尾熊似的,緊緊地纏住了他。
顧初南身形微僵,握著她的兩隻胳膊想要將她扯下來,被她死死地抱住了。
他不由得好氣又好笑:「先放開!」他輕聲低斥,「讓我看看你的腳。」
「我的腳沒事。」雨默說什麼也不放,就是抱著他,「我不許你走!」
顧初南:……
吁了口氣,他有些無奈地說:「首雨默,你不能這麼無賴。」
「我就無賴,就無賴了。」雨默將臉埋進他的腰間,淚水不自覺地冒了出來,「我沒有不把你當回事,我從來都把你放在心上的,這麼多年,一直一直……當年其實我是去找過你的……去你的學校,可是我看到你和黎昕走在一起,你的同學都說你們兩個是一對兒……我就以為,你其實並不喜歡我,你和我爸爸媽媽他們一樣,不過是怕耽誤我,所以才不得不應付我……阿南,那樣的感覺你不知道,簡直糟透了,覺得自己就是個負擔,還是個沒有人要的負擔……」
「瞎說!」顧初南打斷她,手上微微用力,想要將她掰開一些,卻怎麼也掰不開,小丫頭像是真的害怕了一樣,將他箍得緊緊的,他只好說,「你先放開我。」感覺到她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又補充道,「我不走……你把眼淚都塗我身上啦。」
這句話真是比什麼都管用,雨默倏地一下放開了他,雖因為怕羞不敢看他,卻還是輕輕扯住了他的一隻衣角。
那個模樣,真就像一隻耍皮使賴又可憐兮兮的小狗似的,顧初南的心一下就軟了,他在她身邊坐下,取了一張紙巾替她擦了擦眼淚:「傻瓜,哭什麼呀,誰說你是負擔了?」
雨默垂著頭,沒有避開他的手,但也沒有說話。
他伸出手,將她的臉托起來面對著自己,就這麼一會兒,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睛已經通紅一片,顯見是真的覺得傷心了。
他有些心疼,手指輕輕在她通紅的眼圈摩了摩,說:「以前都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愛瞎想的,誰說你是負擔了?你到底聽我哪個同學說我和黎昕是一對?你問都不問就放棄了我,首雨默,還有比你更笨更會冤枉人的嗎?」
「可是,你從來就沒有說過喜歡我。」
「是啊,我是不喜歡你。」顧初南板著臉恨恨地說,看到雨默聞言還真就垮下了臉,他忍不住抓過她的手心狠狠地敲了敲,「你還真信了,你還真信了,首雨默,這世上還有比你更笨的人嗎?你那年才多大,我多大?你還未成年吶,我們兩個要是有點什麼,你說,別人會不會說我誘拐未成年,是在犯罪啊?」
雨默說:「啊,原來你那時候是想跟我有點什麼的啊,我就說了,怎麼只有我……」
「首雨默!」這回顧初南的臉是真的黑了。
雨默被他吼得忍不住抱頭,心裡卻是實實在在樂開了花。
十多年了啊,她第一次聽到他如此肯定而確定地告訴她,他是喜歡她的。
她滾到他懷裡,眉開眼笑的樣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傻氣,顧初南卻覺得,能再見到她這樣歡喜得傻氣的笑容,讓他拿什麼去換都值得。
揉了揉她的臉,他問她:「前陣子我都沒怎麼理你,你又亂想了些什麼了呢?」
雨默:……
她抬起頭,通紅著眼睛鼻頭,神情頗是無辜地看著他。
顧初南不由得戳了戳她的臉:「不要這樣看著我,再可憐也不能讓我忘記你的可惡,說,你那時候是不是在想,我肯定已經忘記你了,不喜歡你了,然後你肯定也在想著,以後也再也不要喜歡我了,還要趁早趕緊找個男人嫁了幸福給我看,是不是?」
……
雨默捂著嘴:「你怎麼會知道?」
顧初南輕輕「哼」了一聲,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事都寫在臉上,連決絕和疏離都做得那麼明顯,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本來是想要故意冷落她一段時間的,卻到底還是捨不得,因為已經分不清,那樣的冷落是在懲罰她,還是懲罰他自己。
雨默心虛地撲上前去抱住了他:「阿南!」
「起開!」
「不起!」
「首雨默,」他氣急敗壞的聲音,「我們倆的賬還沒有算完呢。」
「以後慢慢再算嘛,」她撒嬌,粘著他的胳膊就是不放手,厚著臉皮說,「一輩子,算不算得完?」
「算不完。」
「那兩輩子?三輩子?十輩子?一萬輩子?」
顧初南:……
她還是這樣,好起來的時候,會毫無負擔地說出一些讓他心動不已的話,說完了也就完了,該離開的時候,還是會離開。
他很想再信她,卻還是忍不住問:「所以,以後有什麼事,都會告訴我嗎?」
「會。」
「還會不聲不響離開我嗎?」
「再不會了,除非你不要我。」
「好。」他掰開她,蹲到她面前,盯著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這是你自己說的,小雨,如果以後你敢再不聲不響離開我,我絕對絕對,再也不要原諒你了。」
因為那樣心碎的時候,有過一次也就夠了。
足夠了。
雨默忍不住淚流滿面,她聽出了他話里的難過和傷感,那段自以為放棄和放逐的歲月,原來,不只是她一個人在難過。
他也是。
氣氛頂好頂好,雨默想,也許接下來,就是順理成章的擁抱,然後親吻。
用戀人之間最甜蜜和親密的動作,撫慰彼此所有的心傷。
破鏡重圓言歸於好后不都應該是這樣皆大歡喜的場面么?
偏偏,這世上很多事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在氣氛這麼好的時候,顧初南的電話響了,擾人的鈴聲,直接將兩人之間所有的傷感和甜蜜都攪得蕩然無存。
他有心想要不接,奈何打電話的人十分固執,一副你不接我就打到地老天荒的架式。
眼看著不要說是親熱了,便是他想算賬也算不下去,雨默只好推了推他:「指不定有什麼事呢。」
顧初南便嘆口氣,輕輕在她臉上掐了掐,起身去拿電話。
說了兩句,他掛了電話,回過頭來有些無奈地和她說:「kevin到了,我去接一下他。」
來的是kevin一個人,他和雨默說的是:「我是專程來看望看望你的呀。」
雨默便很不好意思,說:「真是太麻煩你了。」
「嘿,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kevin笑,目光在屋內溜了幾圈,感嘆說,「這裡住著還挺舒服的嘛。」看到桌上的菜,十分肯定,「jack的手藝。」
雨默就挺好奇:「你吃過他做的菜?」
「當然了。」kevin一副痛不欲生的口氣,「他剛開始學做菜的時候,簡直是吃得我們一個個都想死,聽到說是他做飯就頭都不回撒腿就跑的。」
雨默想象著那場面,不由得抿嘴直樂。
顧初南倒是對kevin不遺餘力抵毀他的言詞聞所未聞,淡定地將菜端回廚房重新熱過,然後又一盤盤端上桌。
只是在kevin自動坐上桌子的時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聲說:「不是說吃得想死,看見我做菜撒腿就跑么,怎麼,不跑了?」
kevin陪笑:「呵呵,那是以前嘛~~這不小阿默受了傷,我說出來哄哄她開心嘛。」又對著雨默大拍他馬屁,「他後來做的菜可好吃啦,我們老遠聞到香味就追上去……哦,對了,你知道這傢伙學做菜是為了什麼嗎?他說是為了讓他女朋友懷孕的時候能隨時吃到好吃的誒。」
話沒說完,就見雨默點頭:「嗯,我知道的。」
kevin:……
他頓時默了一默,停了停后湊到她面前小聲問:「阿默啊,實話告訴我,你跟jack是什麼關係?」
雨默:……
這個要怎麼回答呢?
她看向顧初南,後者正坐在另一邊往碗里盛湯,看似很認真的模樣,但是她敢打賭,他一定是豎著耳朵聽著的。
「是……是我男人。」
kevin哐當一聲,以頭搶桌。
雨默抬頭,看到顧初南嘴角隱隱的笑紋,以及眉梢眼角都對這個答案所透著的滿意。
將盛好的湯放到她面前,他語氣也格外溫和:「多吃一點。」
雨默:「哦。」
乖乖地拿過湯碗,小口小口地嘬飲了起來。BOSS是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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