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儒門大尊
「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還望妖尊多費點心思。」
許七耳邊聽楚紅袖找他，聽起來是有急事，便急忙和妖尊九陽打了個招呼，心念轉動，神魂便退出了小世界。
小世界中，妖尊九陽自言自語道：「性命攸關……也知道是性命攸關，還挑三揀四，真是讓人惱火。但說起來，這小子好歹頂替的是本座的名頭，要是用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的確丟的是本座的臉面。」
忽然之間，一個念頭從妖尊九陽心中轉過。他皺著眉想了想，心道：「上得了檯面，又能速成的手段，倒也不是沒有……這小子雖然不是妖族，但有我法身，想要修成這個手段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妖尊九陽皺著眉，想要找出一個萬全的辦法。
小世界外，許七睜開雙眼，正看到一臉焦急的站在石室門口的楚紅袖。
「有什麼事情，與……本座說來。」
說實在的，口稱本座，許七實在是不習慣。不過現在是這個身份，許七得把這戲給做足了。
「打擾主尊修鍊，紅袖罪該萬死。」
楚紅袖告了個罪，然後說道：「主尊，虎部的一個洞主，誤闖了知世山，被儒家大尊拿了問罪。那洞主知道妖尊回山的消息，便同那儒家大尊說了您在山中。那儒家大尊要與您說話，不然便要殺了虎部的那位洞主。奴婢本不想打擾主尊，但即便是奴婢前去，那位儒家大尊也不肯放人，只要您去方可。」
知世山？虎部洞主？儒家大尊？
不得不說，楚紅袖這一番話里的信息量實在太大，許七一時間都沒理出個頭緒來。
見許七默不作聲，楚紅袖猶豫了一下，跪倒在地，說道：「奴婢知道，知世山的規矩是主尊您定下的，虎部洞主闖入知世山，的確是罪該萬死。但是奴婢斗膽，想請主尊移步前去，救下虎部洞主。」
「哦？」許七看著楚紅袖，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想在本座面前，為那虎部洞主求情么？」
楚紅袖連連搖頭，聲音一時間都有些抖了：「主尊，紅袖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主尊壞了自己的規矩。但是在奴婢看來，此時大有蹊蹺，主尊不可不察。」
「嗯……是有些蹊蹺。」
許七點點頭，道：「備好飛龍舟，在門外候著就好。順便給那儒家大尊一個消息，就說本座即刻便去，讓他耐心等著。」
許七隨著楚紅袖來到北疆的時候，是乘坐著一艘飛龍舟來的。這飛龍舟沒別的妙處，就是能在天空中飛遁來回，很能省些腳力。許七雖然能招出血霧飛遁，但是這卻不是妖尊九陽的手段，許七也不好施展。
既然要去平事，自然要有些排場，駕著血霧飛遁這可不太符合妖尊九陽的身份。
楚紅袖領命離開，許七一閉眼，心思轉動，登時回到了小世界中。
妖尊九陽正皺眉想著適合許七的手段，見許七又回來了，便道：「小子，本座這裡有個手段，來說與你聽聽……」
「沒這個功夫，稍後再議吧。」許七一擺手，打斷了妖尊九陽的話頭，道：「你的手下惹事了，我這九陽山首座的主尊，要給你的手下拔創鏟事。你且跟我說說，知世山是怎麼一回事，儒家大尊又是怎麼一回事，這九陽山中的妖怪怎麼就會誤闖了知世山？」
「有人誤闖了知世山么？嗯……倒是有趣。」
九陽妖尊點點頭，說道：「千年之前，本座隨師父在這九陽山中修鍊時，有一位儒家的修士看中了九陽山中的一片山頭，想要作為儒門的安息之所。我師父占著九陽山，自然沒割地給他的道理，二人言語不和，便爭鬥了起來。」
「那儒門的修士不過三十歲左右，但是修為卻和我師父不相上下，兩人連鬥了三天也沒分出個勝負來。而這三天爭鬥，倒是讓這兩人惺惺相惜，各自佩服，不再爭鬥。我師父和他對坐長談了一番，對他的見地十分的佩服，便將他看中的那片山頭送給了他，更許諾自他之後的九陽山妖族，都會為儒家守護這一片安息之所。」
「後來過了五十年，那修士壽數已到，便來那知世山中隕落，為此，我師父還遺憾了好久，說這世上恐怕再難找到這樣的儒家修士了。」
「自那儒家修士在此隕落之後，每隔個三五十年，就有知天命的儒家大宗師來這山中隕落，靜待壽數終結。或許是因為那些儒家大尊一身正氣浸透知世山，連帶著這九陽山中的妖族也能受到助益，修行的進境要快上一些。」
「本座對那個第一個來此隕落的儒門修士之外的儒家大尊，都沒什麼興趣，縱然是聊些言語，也是話不投機。後來儒門中頗為敵視妖族的說法，我也有過斷了這件事情的想法。」
「然而師命難違，九陽山也能得益，我也要將這件事情給做下來。再後來，本座就立了一個規矩，讓九陽山中的妖族不得誤闖知世山，違令者死，儒門修士進入知世山後，也不得再出知世山。所以九陽山中的妖族不會和那些儒門修士有什麼衝突，能省下很多事情。」
許七聽完了妖尊九陽的一番話，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這麼說起來，這儒門的大尊們也未免慘了些。都能和你的師父平分秋色了，怎麼卻還只有百八十年的壽數？」
妖尊九陽卻連連搖頭，說道：「這話差了。儒門的修行，與仙佛妖鬼一流的修行都不相同，可以說是天底下最簡單又最困難，最厲害又最雞肋的修行手段了。」
「儒門修行，不用打坐鍊氣，不用觀想祖師，只要能熟讀儒門的聖人之言，從中悟出聖人所教誨的道理，就能立成高手。那一身浩然正氣面前，無論仙佛妖鬼都是外道邪道，即便是同等的修行，面對浩然正氣也是很頭疼的事情。」
「這修行手段，說白了和沒有修行手段是一樣的，能否修成就看一顆心如何。而這儒門修行最雞肋的，就是修行者不能違背他所領悟的聖人之言，一旦違背了本心，一身浩然正氣便立刻崩散，沒有半點修為。而且，這儒門修為不是性命修行，即便是能有歸玄境的實力，卻也只有常人的壽數，縱橫五六十年便要隕落。所以現今的天下仙道大興，儒門不顯，不是沒有道理的。」
許七知道這世界有儒家，但卻從沒聽說過儒家還有這樣的修行，現在聽妖尊九陽說了，頗有大開眼界之感。
他點點頭，說道：「這般說來，仙道大興自有其道理。儒門之中要幾代人才能做成的事情，仙派之中一代人就能做到，而且能將這意志貫徹的十分徹底。而儒家幾代人傳承下來要做的一件事情，只怕早就因為後來人能力不一、意見相左而做不成。命長的熬死命短的，儒門爭不過仙道，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頓了頓，許七道：「此間的事情我已明白，現在就要去了結了這個別人給我找的麻煩。妖尊受累，還請多想想我能用的手段，待我了結了這些瑣事，再來向妖尊請教。」
說完，許七朝著妖尊九陽一拱手，心念一轉，神魂便離開了小世界。
睜開眼，許七活動了一下筋骨，將長刀掛在腰間，舉步走出石室。
石室外，楚紅袖站在飛龍舟船頭上，面色有些焦急。見許七走出石室，楚紅袖鬆了一口氣，招呼手下將飛龍舟駕到了近前。
許七踏上飛龍舟站定，楚紅袖向著手下妖族示意一下，飛龍舟變化作一道流光，飛離首陽峰。
一刻鐘后，飛龍舟緩下速度，在一個山峰的半山腰上停了下來。
這山腰處是一個頗大的平台，似乎是被人修整出來的。在這平台靠著山石的那一側，有一個草廬，草廬前燃著一團篝火，火旁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的看上去有個二十來歲，渾身的精肉，看起來頗為威武，此刻正一臉不忿的看著身旁的女人。
他身旁那女人有幾分姿色，身段也算不錯，長了好一條水蛇腰。雖然和楚紅袖不能相比，但這女人面目上卻比楚紅袖多了數分露骨的盪色，身段上帶著一股的媚意。面對身旁男人的怒視，這女人也不過是輕輕的嬌笑，帶鉤的媚眼兒連連的拋著。
這男人頭頂有一道白氣，正好將他整個人罩定。這女人腳邊也有一道白氣化成的圈兒，估摸著是用來制約她的。
兩人見著飛龍舟前來，更看到了飛龍舟上的許七和楚紅袖，面色都是一白。那男子一臉憋屈的看了許七一眼，卻又自覺失禮，連忙低下頭去。
一看兩人，許七心裡就明白了個五六分，心道：「金槍莫斗水蛇腰，眉眼帶勾多茶婊……嘖，這話說的真是精闢。更深人靜，孤男寡女，卻誤闖了知世山……嘿！這小子八成是精、蟲上腦，被人做了扣，鑽進設計好的套兒里了。」
楚紅袖站在許七身側半步之後，向許七低聲說道：「這兩人，一個是虎部洞主之一，叫做胡勇。另一個是散修的蛇族，歸附在九陽山中，名叫百花環。」
許七點點頭，還沒說話，卻聽草廬中穿來一個蒼老卻不失中氣的聲音：「月明星稀，必有佳客來訪，不知來的可是九陽妖尊？」
許七心裡一笑，朗聲道：「正是本座。前些日子瑣事纏身，未盡地主之誼。今日剛理會完手邊瑣事，才有空會客，還請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