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繞樑樓
「哪位?」
許七跟這客棧里的住客都不熟悉,店小二也不該在這個時候來敲門,許七對這來者很是好奇。只是房間里亂糟糟的一片還沒收拾,許七也不好打開門。
房外的人溫文有禮:「兄台,今日城中繞樑樓上,有考生之間的辯經大會,說些經義,探討天下大事。兄台若有意,可前去一觀。」
這件事倒是正合許七的胃口,隔著房門,許七說道:「謝過兄台了,在下到時必然前去。」
「無需客氣。」
房門外的那人應了一聲,隨後腳步聲轉到了許七隔壁的房間外,依舊是一樣的語調,一樣的說辭。
腳步聲漸遠,這人挨個叩門,將這消息複述了數遍。有些人回答的倒也有禮節,但也有貪睡的,被叩門聲吵醒之後便罵上幾聲。這人倒也不生氣,說句「叨擾」,便往下一個房間去了。
聽著外面的動靜,許七心中暗道:「這人倒也是個熱心人,只是做事好像有些急切。要是晚上半個時辰再挨個傳話,也不至於有人因為被擾了清夢而罵他。」
記下了這件事情,許七也沒再多想,閉目坐下,運起了神魂內視的法門。
先前神魂不夠強大,有許多手段不能應用。現在吸收了混沌天魔的魂魄之力,神魂壯大不止一倍,可以修鍊許多神魂變化了。
於許七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修成分化念頭這個手段。
念頭分化,可以說是神魂中最有提升效果的一種手段。修士之間的爭鬥,除了看本身境界、修為、所修的法門之外,還要看雙方誰能化出更多的念頭。化出的念頭比對方多一個,就能多操縱一種手段來對敵。
到了一定層次之後,一旦開始拚鬥,那就是法寶紛飛、劍光亂閃,修士本身還要控制自身騰挪,用出種種法術。沒有分化出眾多念頭的話,拚鬥起來十分的吃虧。
許七雖然能操縱奪日法身,但那也是因為奪日法身被許七收服,以他為主,心念相通。能控制長刀上的血霧血光,則是因為長刀以他為主,血霧血光隨心變化,許七不用念頭操縱也能發動。
但是就像剛得的那玉石骷髏手鏈,還有那乾坤袋布囊,許七分化不出念頭,就無法探個究竟。雖然許七可以以神魂進入其中,但是內里情況不明,安全不安全實在說不準。分化一個念頭進入的話,裡面什麼情況就如同在自己眼前,即便遇到了危險,也不過是損失了一個神魂分化出的念頭,無傷大雅。
念頭分化,就是從神魂之中分化出一部分沒有自主意識,和神魂相連的意識。這事情看起來簡單,但是神魂構造最為複雜,九陽妖尊雖然跟許七講過這其中的訣竅,但是許七初次著手,還是有些生澀。
費了好大功夫,許七總算是在神魂之中分化出一個念頭來。
睜開眼,許七眼看著放在一旁的王明世佩劍,心念轉動,神魂中的念頭登時附到了長劍上。
一時間,腦海中情景變幻。許七雙眼雖然看著那把長劍,但是在腦海中卻好像有了兩雙眼睛,一雙看著長劍,另一雙在長劍上看著自己。那長劍和自己之間好像有一道無形的鏈接,如同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這長劍上的一切,也都被許七感應的清清楚楚。在長劍內里,有一道浩然宏大的正氣,藏而不發。
這種視覺和感覺的變化,實在是讓許七這剛修成念頭分化手段的有些不適應。
心念轉動,許七想要隔空操縱那長劍,但那長劍只是在桌子上彈跳了兩下,並沒有在念頭的操縱下飛動起來。
搖了搖頭,許七收回了那一道念頭。估摸著這是因為自己念頭不夠強大,還不能操縱實物,眼下是用不出飛劍刺殺的手段了。
將長劍放在一旁不去管,許七念頭轉動,化入了那青玉骷髏手鏈中。他一直想弄清楚這手鏈到底是什麼來路,看看自己能否應用。
骷髏手鏈雖然是十八顆骷髏串成,但是念頭探入許七才知道,這十八顆骷髏頭早被祭煉成了一體,彼此之間被並非單獨存在。
在這骷髏手鏈上有一個圓形的繁雜法陣,其中布置著十八顆骷髏頭,是陣法的十八個運轉核心。
在這陣法中央有一個空位,看起來應該是陣法的核心,但是其中卻什麼都沒有。
想想先前這手鏈的變化,許七心中隱約明白了一些:「先前那些被化成了厲鬼的常人魂魄,應該就是被困在這骷髏手鏈上的法陣里,每個厲鬼佔據一個骷髏頭的同時,又支撐著這個手鏈中的法陣。現在那些厲鬼被我煉化,這法陣失去了運轉的根基,才現出手鏈的原本面目。」
「那麼,想要讓這個手鏈能夠運作的話,是得殺上個把人,弄點魂魄放進去啊……」
許七看看那手鏈,自顧自的念叨了幾句,便將這手鏈放到一邊去了。對於殺人這件事情,許七適應的很快。如果殺的是可殺之人,只要不是靈機子那樣的噁心貨色,許七也不介意將對手的神魂廢物利用一下。只是現在一時間哪兒去找個可殺的對手去?這東西還是暫時放著算了,以後真有機會的話在拿出來琢磨琢磨。
拿過布囊,照舊將念頭飛入。
這布囊內也是一片小天地,但卻算不上什麼「天地」,總共也就三十丈方圓,放著不少的東西。其中最多的是金銀珠寶,再就是一些日常應用之物。還有些刀劍拂塵,瓶瓶罐罐之類的東西。這些刀劍都不是什麼好成色,頂多只能算是刀口鋒利。至於那些瓶瓶罐罐里放著的丹丸藥散,許七也不了解,更不知道這些丹丸是幹什麼用的。不過想想靈機子的所作所為,許七可不覺得這些丹丸里有很多會是正當用途。
將這布囊里的小世界探索了一遍,許七也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將念頭附上布囊,念頭轉動,將房間內的亂七八糟給卷了回去。
想了想,許七將白玉骷髏和骷髏手鏈,連同王明世的佩劍也放進了乾坤袋裡。靈機子正是因為這白玉骷髏而盯上自己的,為了免得有更多的麻煩,還是將這些東西收到乾坤袋裡才比較穩妥。這乾坤袋雖小,但好歹也是個小世界,旁人絕對感應不出乾坤袋裡放著什麼東西。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大亮,客棧里也熱鬧起來了。許七走出房門,便見不少吃過早餐的書生結伴同行,說說笑笑的往客棧外走去,言語之間不離繞樑樓,應該都是奔著繞樑樓的辯論去的。
許七之所以趕在這個時間下山,為的就是趕上科舉考試。他自然不會應試,但是天下儒門學子聚集京城,許七想借著這個機會,看看天下儒門學子的心態。如果有機會的話,就借著機會,將自己的理念在這儒門學子中宣揚出去,從天下儒門學子中找出一些和自己理念相投的人。
王明世和仙派鬥爭的理念沒錯,錯在路線上。許七這次來京城,就是想看看這天下儒門學子中,有多少是心中有些和仙道抗衡的想法的。
只有看清了天下儒門學子的想法,許七才好進行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繞樑樓上有學子要辯經,也要討論天下大事,對於許七而言也是個不錯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洗漱吃喝之後,問清了繞樑樓的所在,許七便閑逛著去了。
繞樑樓樓高三層,佔地頗大,貴氣逼人也不失清雅,向來都是文人墨客最喜的地方。
許七來到繞樑樓的時候,繞樑樓中已經是人滿為患,一個個的都是書生打扮。大堂中的座位已經坐滿,許七這樣的後來者就只好站著了。
這一層樓中雖然人多,但是卻安靜的厲害,誰要是咳嗽一聲都會被數人怒目相向。不僅端茶送水的小二一個個輕手輕腳的,就連掌柜的都不敲算盤,免得打擾了這一層樓的安靜。
站在這大堂里,隱約能聽到二樓上傳來的說話聲。二樓的說話聲音不大,不用盡耳力去聽,很難聽的明白。
見這詭異情形,許七也輕手輕腳的,沒發出什麼大動靜來。側耳傾聽一陣,許七隱約聽的出來,這二樓上是在討論儒門經典上的釋義問題。討論雙方旁徵博引,口若懸河,聽起來的確在儒門經典上下足了功夫。
許七上一世的時候,也就在課本上學過儒門經典的片段,背上幾句倒也不為難。但是說到辯論經義的話,許七是比不上這些埋首儒門經典十年如一日的學子的。
再者來說,許七也不覺得辯論經義能辯論出個什麼來。昔日孔聖人門下號稱三千門徒,更有七十二賢,但是出了幾個治國安邦的大才?王明世也是儒門宗師,但是除了治學講經,參悟了一身的浩然正氣修為之外,王明世又做了些什麼?儒門宗師又如何,最後不還是說出了那一番敗犬哀鳴一樣的言語?
所以這樣的學術辯論,許七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
這時候,繞樑樓上討論聲停了,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從二樓上走了下來。
看著這年輕人走下二樓,本來十分安靜的大堂中便一陣騷動,儒生們交頭接耳。
「這是第幾個了?都第七個了吧?這位兄台撐的時間也算不短,將近一刻鐘了……」
「嗯,的確!已經第七個了……不過能在國子監『兩科獨秀』榜上第九名手下撐過這麼長時間,也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