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下毒

第47章 下毒

「我姐姐呢?」

「在公司,九點多的時候才會回來。」

「姐姐不在,我先走了。」

「你急什麼?」童言不輕不重地說了一聲,門口手一攔,擋住了少年的去路,毫無熱情地說,「既然來了,就吃頓便飯,免得你姐姐回來覺得我對你不好——她那個人,脾氣很壞的。」

林禹辰臉色鐵青。

寧嫵原本說好的今天陪他去u影報道,可是她又一次對他失約了——直到他自己報道完出來,寧嫵的電話依舊打不通,最後一遍打的時候,接電話的就是個男人的聲音了,對方語氣不耐煩地讓他先等著,結果他在學校等了兩個多小時,等來的是一輛青綠色的吉普停在他面前,車上下來的人,讓他瞬間驚喜變震怒。

童言已經搶先拎過了他的包,丟到一邊,然後親自去廚房端冷餐盤,家裡傭人被遣走了,他一個人不緊不慢地來回五六趟,擺了小半桌子的食物,外加一瓶價格不菲的陳年佳釀。

「坐啊,別客氣,當自己家就行。」他招呼。

林禹辰落座,童言給他倒酒。

林禹辰捏著杯子,看著杯中搖曳的紅色液體,冷冷地說,「你是童言,我認得你。」

童言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沒什麼意思地笑了笑。

「我卻不認得你。」童言漫不經心地說。

「呵。」林禹辰重重悶了一口酒,從鼻腔中溢出一個嘲諷的笑音,看向對面人的眼神憐憫又同情,「你大概是以為自己對她很重要,所以才自以為可以用男主人的身份,替她照看我。」

「我沒這麼以為。」童言也小抿了一口,謙虛地說,「我沒有以為自己對她很重要,因為這就是事實,事實不需要假設。」

「你只是個替代品!」林禹辰猛地將酒杯擲在桌上,厲聲反問,「你在洋洋得意什麼?你不過是個可笑的替代品,在她情感空虛的時候拿來做慰藉的殘次物,還是隨時都可以被扔掉的那種。」

童言心臟驟緊,如同被鈍刀切割著疼,卻不是心疼自己。

他眼神陰騖,笑得愈發毒辣,冷冷注視著對面激動不已的少年。

林禹辰語氣惡毒地繼續說,「你們遇見的時候,你們鬼混的那兩年,你是不是覺得她對你特別好?覺得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你要什麼她都會想方設法弄來給你?是這樣的,她要討好人的時候,習慣性就是這樣,她對我一直都是這樣,無論我怎麼發脾氣怎麼折騰,她都是軟軟地笑,像個毫無氣性的泥娃娃……」

少年笑了,笑得很用心,有種別樣的好看,他眼神純真地望著對面的人,「童言,她對你的好,不過是將對我的好橫刀砍掉一半,然後再把另一半複製一遍用到你身上而已,你在得意什麼?」

「不會了。」

「你說什麼?」林禹辰目光不善地看著童言,對方眼中瀰漫的戾氣讓他漸生不安。

「我說,過了今天之後,你就不會再有這種『她對你好』的錯覺了。」童言又緩緩抿了一口酒,臉色已經微熏,他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是碰到什麼難解的問題,像個孩子般苦惱又認真,「……其實這麼多年,我也一直想知道,我在她心中究竟是什麼地位,比不比得過處處朝她捅刀子的便宜弟弟。」

林禹辰瞬間變了臉色,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握緊成拳。

這是他唯一的軟肋,是他跟姐姐之間永遠修補不好的裂痕,如今被這個人拿出來聊家常一樣說。

他此刻的眼神,恨不得將童言挫骨揚灰。

「現在我就來試試看。」

童言說完一句話,猛地站起身,將桌上雪白的桌布狠狠一拉,嘩啦啦的聲音,一桌美味全部泡湯,精緻的餐盤一個個接連摔碎在地板上!

「現在我就來試試看,當年她優柔寡斷不忍心棄之去死的弟弟,帶給她無盡難堪無盡恐懼的弟弟,若是在我的拳腳下苟延殘喘,她會不會對你有半分心疼?」童言看一眼腕上的手錶,輕描淡寫,「她還有二十分鐘到家,按我的常規記錄,有意避開要害的話,二十八分鐘才能將人折磨致死——你忍著點。」

哐當!

語畢,橫在兩人之間的餐桌被掀翻,童言橫腳就是當面重重一踢——接下來,多少年的恨,妒,惱,氣……多少年的心疼與不甘,全都體現在了吃人的拳腳中。

這樣的狠勁,這樣的氣勢,這樣的拳腳生風令對手毫無還擊之力,絕對是只有行家才有的身手。

林禹辰別說還手,壓根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

童言是個練家子,這大概是連寧嫵都不曾知道的一件事。

寧嫵不知道雙胞胎出身在怎樣的家庭,不知道兩人接受過怎樣的教育或者說訓練,但她知道童年的拳腳功夫厲害,那時候真的是吃了一驚:你能想象嗎?在劇組,靠刷臉都能紅透半邊天的優質偶像,她眼中智商捉急的小甜甜,無論多險惡的打鬥戲全是自己親自上!甚至連武術指導都只能在旁邊嘆為觀止,好幾次都為童年的對手演員捏冷汗。

寧嫵後來誇讚童年敬業,打戲不像別的演員一樣用替身,結果那蠢萌孩子就說了一句,「跟敬不敬業有毛關係,我就是不喜歡擺花拳繡腿,我爸爸也看我的劇的,看到我像個娘們兒一樣,他會打斷我的腿。」露出了一個怕怕的表情。

那是寧嫵覺得童年最帥氣最爺們兒的時候。

當然也是因為沒見過童言動手。

二十幾年來,從小眾星捧月,資源優渥,導致童言從沒有機會親自動過手,也不屑於此。哪怕對待寧嫵恨之入骨的林安娜,都只是一句吩咐了事。可今天,他真的是被激怒到極致了。

可想而知,這樣的盛怒之下,雙方交手的結果……哦不,並不能說交手,這根本就已經是單方面的毆打了。

極其慘烈。

……

可想而知,當寧嫵練完舞興沖沖提著加餐的兩條魚回來的時候,一推開門——

童言正好當頭一腳朝著林禹辰踢下,血都濺到了她的身上!

「童小言!」寧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身邊被她邀請來一起吃晚餐的沈凡也是驚大了眼!

她看一眼滿大廳的狼藉,又看一眼地上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弟弟,再看看對面肇事兇手沾著暗腥的臉——笑,他還在對她笑,

抹了一把臉上不屬於自己的血,童言笑得一如當年兩人初遇的時候,青澀,羞赧,卻半點沒有遮蔽,純粹而坦蕩。

這就是真正的童小言,愛就使勁愛,恨就使勁報復。

可滿腹心機,到了那個最疼愛最無可奈何的人面前,儘管早有預計,當看見她懷疑痛心的眼神,他還是壓抑不住寒噤……與妒忌。

「你回來了,今天晚上想吃魚嗎?」斂下情緒,童言腳踩著地上的血,緩步走過去要接過她手裡的魚。

寧嫵彷彿此刻才猛地回神一般,狠狠推開他!

她大聲吼他,「你是不是瘋了童小言!你是瘋了是不是!」

童言被她推搡到地上,沾了滿身的血,眼睜睜看著她驚慌失措地朝著那血泊中的少年跑去,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滿身傷痕的少年,看著那少年失敗中尤帶著得意的眼神……

他大概是覺得自己這一頓毒打幫了他,給了他修復姐弟關係的機會。

童言在心裡苦澀地想。

事實上也確實是了。

在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眼裡,在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心裡,向來信奉弱即是正義的真理,她不講道理,不講因果,誰受苦她疼誰,誰挨痛她放不下誰……要徹底走進這樣一個女人的心裡——

是要用命來搏的。

他在賭命。

童言此刻的眼中彷彿蒙了一層灰,藥效上來,他胃裡絞痛,喉中火辣,滿臉冷汗,渾身的劇痛來襲,導致他明明看著她的方向,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能輕易想象出,她臉上那樣的疼惜,那樣的不忍,那樣的表情,卻是對著另一個人……

「噗!」童言驀地吐出一口鮮血。

「童言!」

旁邊打120的沈凡剛掛斷電話,就看見這驚險的一幕,他一聲大呼,疾步過去。

童言接連吐血,臉色蒼白若紙,暗黑色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沈凡才是被嚇壞了!

他心腸直嘴巴凶,但到底不是惡毒的壞人,哪怕心中瞧不上童小言心機婊,可那到底是摯友的親弟弟,他還能真希望他去死?於是急忙去扶他,「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身上哪兒受了傷,救護車馬上來了——」

童言止不住持續吐血,他一聲不吭,仍然目光死死地盯著寧嫵。

那廂,寧嫵抱著弟弟的手一僵,眼睛通紅。

她嘴唇動了動,好像是叫了兩聲他的名字,聲音焦急驚慌,可童言意識漸漸迷糊,什麼都聽不清晰,只是虛弱地說話。

沈凡聽清楚他的話了,極具震撼:

他說,「……我的命就是比他的賤,對不對?他在我的酒里下藥……他要我死……我就真的沒有資格反擊,因為你只心疼他,對不對?」

下藥!

這兩個字一出,沈凡,寧嫵,林禹辰……表情盡數變了。

救護車來的很快,但童言早已經不省人事。

寧嫵嚇懵了,大哭出來,追趕著不準人碰他,還是沈凡清醒些將她拉住,警告她別打擾醫護人員救治。

「他會死的!他吐了那麼多血他會死的!」

沈凡安慰:「不會的不會的,你別緊張,說不定只是一般的毒-葯,誰會真的想要當面毒死一個人,這可是判死刑的罪……」

「禹辰就是想!」寧嫵猛地一把推開他,恨意糊了心,「他沒什麼不想的!他從前就討厭童小言,為此多番跟我吵鬧,現在愈發變本加厲!該死的是他是他!」

他們在救護車上,她這樣歇斯底里,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考慮,帶著氧氣罩的弟弟,聽到她這樣恨意滿滿的控訴,這樣惡毒的詛咒,是什麼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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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進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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