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騙婚
一般人是沒辦法理解寧嫵對周錦炎的感情的,在原則底線的基礎上,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當年她跟周錦炎分道揚鑣,同情她的,知道周大少花名在外,覺得她當初年少無知遇人不淑,滿腔熱情餵了狗;嫌棄她的,比如說周妊妊,就覺得她爛泥一坨,騙婚騙感情,簡直人渣。
可事實真沒有旁人想得那麼偏激。
男未婚女未嫁,周錦炎愛亂搞是他自己的事,沒犯法。可寧嫵又算個什麼好鳥,她賤人一個,當年跟周錦炎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他在外彩旗飄飄,但她自信且自負,覺得他外面那些個女人威脅不到她的地位——沒有錯,這個「地位」就是男主角心頭硃砂痣的地位,而不是妻子。
在對待周錦炎這個人的方面,寧嫵與林安娜最本質的區別,不在於感情的付出與否,而在於寧嫵收得住手,不會許諾婚姻,而林安娜沒有——撇開婚姻,談感情寧嫵怕誰?她每一段感情都是真心實意,而且無所圖謀。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在外人眼中看來絕非良配的男人,是她前二十二年的生命中唯一一個,在她最困難最惶然的時候,對她伸出援手的人。他沒有問原因,沒有問過程,他甚至都沒有問她為什麼向他求助——只要是她開口要求的,他都做到了。
寧嫵的三觀很扭曲,她就是典型的那種我要一塊錢,你給了我一塊錢,但你沒有啰嗦地因為給了我這一塊錢而諸多要求諸多審問,那你就是個好人,我感激你;反之你哪怕給我一百萬,你也壞,在我面前半點討不得好。
具體點的比喻:
周錦炎就是那個給她「一塊錢」的人,屬放養。
而童言,就是那個給她無數個「一百萬」的人,把她當成風箏用線牽著,給她許可範圍內的自由,寧嫵自然不開心,但她又找不到方式對童言表達這種不開心——因為他比她厲害,他可以有一萬種理由來說服她,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事實上也確實為了她好。
但她又賤又矯情,嘴上服了,心裡卻不能接受。
此番周妊妊找上她,寧嫵有些為難的,是真的為難。
在回別墅的路上,寧嫵一直在考慮這件事。
她甚至還問夏田:「夏哥,要是我突然結婚了,你覺得好嗎?」
夏田還在氣悶自己逝去的蘭花,沒好氣,「你結婚關我屁事,別嫁給童小言那個禽~獸就好。」
寧嫵道:「公司不都是希望藝人晚點結婚,甚至隱瞞戀情和婚姻,這樣吸粉撈金更快嗎?」
「你說的那是什麼下三濫的公司?」夏田白她一眼,「寰娛沒這條規矩,戀愛或結婚是藝人的自由,至於吸粉還是掉粉,看看你嫁的是什麼貨色唄,童小言那種就別談了,老子第一個對你粉轉黑!」
寧嫵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怎麼?我說錯了嗎?」
「沒、你沒錯。」寧嫵投降,「你放心,等我回去了,肯定會讓童小言把蘭花賠給你的,你別去告他啊。」
夏田:「賠雙倍!加上感情損傷費!」
「好好好,雙倍就雙倍,他不賠我打他!」
夏田總算順了口氣,「對了,你剛才說什麼結婚?」
寧嫵:「哦,剛才小丫頭向我求婚了……啊不,不是向我求婚,是替她哥哥向我求婚了。」
夏田滿臉卧槽,眼中明晃晃寫著「老子也是不懂你們城裡人的玩法了……」,愣愣地發問:「這年頭求婚還興幫人代求的?」
「唉,也不是,事情有點麻煩。」寧嫵老實說了,「這事我也有責任。當初錦炎跟林安娜的婚禮上,流出的那段新娘子不雅錄像,我後來才知道鬧得挺大,他原本名聲就不怎麼好,這次大概為這事受了不少委屈和責難,跟家裡徹底鬧翻了,現如今要繼續出任幾家上市公司的股東兼ceo,得不到家裡長輩的支持,事情很麻煩……」
「so?」
夏田給了她一個『關你屁事』的表情。
「所以,原本外界不是有我和他的風言風語嗎?尤其療養院那次,還鬧得挺大的,妊妊的意思是,讓我犧牲點,扮一回真愛白蓮花,替他挽回點形象,至少要讓他父親相信他是真想定下來,而不是胡天海地在外面亂來。」
「那需要結婚?」
「結婚只是無奈之舉。」寧嫵說,「他上次要娶林安娜的時候,不也是口口聲聲說真愛嗎?嘴上文章里談的真愛太不值錢了,周家老爺子也不會信。於是妊妊就提出了結婚,一年的婚姻,等他全面接手穩住了公司大股東們,搞定了家裡,就我甩他,他是受害者自然可以另找,不會有不良影響。」
夏田愣愣的。
「怎麼了夏哥?」寧嫵問。
「你心真大啊蠢二妞。」
夏田認真聽完她的話后簡直嘆為觀止,重重給了她腦門一下,恨鐵不成鋼:「這種典型騙婚的火坑你也敢往裡跳?」
「騙婚?」寧嫵腦袋一懵。
夏田道:「這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一部霸道總裁狗血虐戀小說——契約婚姻就是你踏入墳墓的第一步,婚內qj即將成為你的第二步,j后懷孕是你的下一步,孕期出-軌會是你契約老公的第三步,悲傷帶球跑就是你的第四步,結局就是你發現自己早已經深深愛上了騙婚的渣男,與他ding!沒了。」
寧嫵滿臉*。
夏田摸摸她懵逼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你長點心吧二妞,要嫁人就好好嫁,嫁個對你好的,你也愛的,哥衷心祝福你;可是周錦炎這種hard模式,你乖點,別去挑戰了好不好?他身邊層出不窮的大小boss能分分鐘搞死你。」
寧嫵真沒想到這麼深遠。
「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他了,錦炎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她還試圖解釋。
「stop!」夏田打住她,「這就是一個專門針對你而下的連環套,對方一出手就是殺招,派出了嫡親的妹妹來騙取你的信任,讓你防不勝防,你稍不小心踩進去一腳,就得賠上一輩子。」
他又嚴肅道,「相信我,二妞,哥見過的人比你吃過的米還多,這種事情,等你以後多演幾步狗血倫-理劇就會清醒很多了,豪門夢不是每個女孩都能消受得起的,你乖啊別亂來。」
車子到了冠華園,寧嫵皺著眉頭滿臉不懂地下車了。
臨走前夏田還再三叮囑了她好久,直到她開始不耐煩了,他才吩咐司機倒車離開。
遠遠還隔著清香撲鼻的大花園,別墅透亮的燈光就已經灑了出來,寧嫵怕花園裡有蛇,又有點慫那些站崗的保鏢,費勁地多繞了二十幾分鐘的路,才到了別墅正門。
刷了卡進去,管家伯伯幽魂般飄來的身影嚇她一跳。
「寧小姐早啊。」
「不早了,都快凌晨了。」
寧嫵覺得管家伯伯面癱臉上表情怪怪的,而且面部肌肉不停古怪地抽動,似乎正試圖艱難地給她傳遞某種信息,她起初還沒明白,直到突然聽到客廳傳來嘩啦的巨響——
是餐桌被掀翻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童言的大吼:「滾出去!全都滾出去!」
傭人們唯唯諾諾連收拾地上碎片都不敢,一分鐘內全跑光了。
寧嫵心臟一跳,絕望地看了管家伯伯一眼。
「少爺等你四個小時了。」
管家伯伯平淡無波地敘述,然後幽靈一樣躲開了。
寧嫵伸頭一刀,進了客廳。
滿地的……
嘖嘖嘖,地毯上全是各種碎片,遍地狼藉,童小言背對著她,在沙發上,她那一堆暖心的萌物抱枕死狀不一,各有各的凄慘——有被剪刀剪掉了手腳的,有被濃硫酸燙毀了容的,還有被徒手撕掉了耳朵扯出了內髒的……
罪魁禍首還在用軍刀解剖最後一隻殘存的烏龜抱枕。
「不要啊!」
寧嫵慘叫一聲,猛地飛撲過去,終於搶回了烏龜的一條小命。她緊緊將烏龜抱在懷裡,沖盤腿在沙發上的童言吼道:「你怎麼這麼壞怎麼這麼壞!這是我娘家唯一的親人,是陪我睡了十幾年的小棉襖!你竟然要解剖它——」
「唰」的一聲,童言手中明晃晃鋒利的軍刀銳光一閃,伴隨著他冷颼颼刀子似的一眼。
寧嫵什麼屁話都沒了。
她抱著烏龜哭。
她抱著烏龜撅著屁股趴沙發上哭,用烏龜肚子護著臉。
童言將刀放進了刀鞘,冷冷瞪著她。
「我給你打了四十幾通電話。」他說。
「手機沒電!」
「你十點鐘就比賽完離開了。」
「我去吃了個飯!」
「我讓你跟我一起吃飯。」
「我沒接到電話……嗷嗷你打我幹什麼童小言——」
童言沒再多說一個字,將她按在沙發上打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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