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撕一撕
常言道:人在江湖走,哪能沒兩手。
寧嫵別的不說,逃命的功夫那是早已經爐火純青的。
現在一看這陣仗,她首先就覺得這些吉普是沖著自己來的,當即心中警鈴大作,撒腿逃跑的衝動來得迅捷而強烈,可真是作死啊,臨走前,她又壯起膽子朝那一溜兒的山地吉普看了一眼,結果……唉喲卧槽!
眼睛都要被閃瞎!
那為首的吉普副駕駛座上,不就是恨不得將她剁碎喂兄長的周二小姐嘛!
真是好大一場冤孽!
憑良心說,周妊妊長得真不差,小模樣清秀溫婉,笑起來可愛嬌俏,但卻是典型的「開口跪」型大家閨秀,寧嫵心想自己果然單純,當年竟然就這樣被小學妹清純的外表欺騙,還傻不拉幾跟她做朋友!結果萬萬想不到啊,這丫頭不吭聲的時候像個小仙女,一發火保准嚇死寶寶一大片。
周二小姐此刻一身休閑打扮,襯衣壓進皮褲,扎著活力四射的馬尾,沒化妝的小臉上戾氣盡顯,還有腳下彷彿能戳死人般的尖利恨天高,很顯然:這位小主兒是奉命來干實事兒的。
周妊妊看到寧嫵了,秀氣的眉頭一皺,大眼睛惡狠狠瞪著她。
寧嫵當即腿一軟,轉身就跑。
周妊妊砰地一聲推開車門,吩咐道:「我哥說了,誰抓住了這女人,本月工資按平方算!」
七八輛吉普車中的保鏢們沸騰了,紛紛衝下車,聲勢浩浩蕩蕩地撲向寧嫵,就跟一群巨型蒼蠅撲向破了縫的臭蛋似的……周家兄妹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寧嫵現在哪怕是長了十雙腿,不想被一條條打斷的話,也得識時務地服軟認栽。
好漢不吃眼前虧嘛,寧嫵放棄反抗了。
終於,保鏢們經過了一翻自相殘殺之後,被一個年輕壯碩的小夥子拔得頭籌,小夥子將寧嫵拎白菜一樣拎起,耐心地捆好,打包放到了周妊妊的車上,對她說:「二,二小姐,人,人抓到了……」
「很好!」周妊妊隨即上了副駕駛座,對保鏢小哥說:「放心,等我哥見了人錢立刻到賬!」
保鏢小哥憨厚一笑,不好意思地看著她:「我,我不需要錢——」
其餘眾多保鏢一聽就吐血了:納尼?不要錢你他媽這麼拼個毛線啊!老子們都快你丫揍殘了啊喂!
寧嫵被拖死狗一樣拖走了,一路上周二小姐對她嘲諷全開,寧嫵身心疲憊,拒絕再戰,趴在座位上睡了過去。
最後是被急剎車撞醒在車壁上的。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之後,吉普直衝到了北城一家高檔棋牌會所的停車區,周二小姐顯然是這家會所的常客,前台小姐對她笑眯眯禮讓有加,哪怕看到她身後被保鏢拽著滿臉猙獰的寧嫵,也依舊笑得得體,還貼心地道:「周小姐,還是老位置嗎?」
周妊妊大氣地一揮手:「不了,我哥過來了沒有,我剛給他打電話他沒接。」
前台小姐說:「周先生半小時前已經到了,現在在八樓會見貴客,他特地讓我轉告您,您可以在七樓娛樂室玩一會兒,等他忙完了就立刻來見你。」
周妊妊不滿:「他忙個什麼?有什麼人比見我更重要的?」
前台小姐無辜而歉意地笑笑,心裡想:
有什麼人更重要?當然有了,大老闆唄。
前台小姐心中的「大老闆」指的不是別人,正是凌希。
眾所周知,北城鼎鼎大名的「古域」會所,後台是a市凌家,會所當初開建的時候,凌希與周錦炎還沒鬧崩,但也沒什麼多餘的情分,兩人還是見面能說上兩句話的世交子弟,會所開始營業的時候,周錦炎也玩票性質地投了不少錢——可誰都想不到,當初剪綵日上相逢一笑的兩位爺,沒過兩年就開始激烈撕x了,自那時起,周、凌兩家但凡有交集的產業,兩人都要撕個你死我活。
於是這家會所就成了兩位主子尷尬的「默認戰場」。
前台小姐再三說周先生現在沒空,要不要先等等,周妊妊聽后小臉煩躁,在前台發了好一頓脾氣,最後頂著一臉日了狗的表情,粗暴地獨自拖著寧嫵上了七樓——周妊妊發脾氣是有道理的,她年紀小又一心向著哥哥,可是現在哥哥卻拿她當傭人使喚,而跑去跟別人談生意……是的,談生意,在周二小姐的心裡,她家完美到一絲不苟的哥哥就是這樣一個認真嚴謹的人。
哥哥沒空見我,就一定是在忙生意。
可是周妊妊萬萬沒想到,此時此刻,『古域』會所從不對賓客開放的輝煌頂層,兩位霸道總裁獨霸一層樓,幾乎快將天花板都給掀翻了,談的卻不是什麼見鬼的生意,簡直就是小學生打嘴仗。
豪華絢麗的包間內,兩個極品男人,一冷酷,一脫俗,各佔一方沙發,沙發中間隔著的是鋥亮的茶几,茶几上擺著一本護照,一張身份證。
護照和身份證肯定是寧嫵的。
造型精美的茶几在此刻充當了簡單的分界線,將楚河漢界劃分得鮮明。
左邊沙發上坐著的是凌希。
用寧嫵曾經的表達來說就是——這個男人身上有種古典精緻的漂亮,不是陽光俊帥,也不是瀟洒有型,這種奪目的漂亮像冰,但你一摸就會化,像火,可你燒著卻不疼——總而言之,靠近他,你會覺得舒服而不疼。
年少掌權的男人多都有些劣根性,輕狂,驕矜,獨-裁,目空一切,但凌希身上,你同時又能看的到他的殺伐果敢,凌厲詭譎——寧嫵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是真心喜歡。
別人說她拜金女,當了婊-子立牌坊,寧嫵不服,她在心裡憐惜自己:老子真不是想要立牌坊,可偏偏一道道牌坊要砸到老子頭上!砸的老子頭破血流!
選對象這件事兒,寧嫵真不圖對方財色,就四個字:全憑觀感。
可壞就壞在她的觀感太敏銳,每次挑中的都是財色兼備的大爺,來著來著她就惹不起了,原本好好談戀愛的人也變得不對勁了,她不明白:明明分手的時候都是笑著看對方離開的,可他媽一轉身就要砍人全家是什麼意思?人幹事?
寧嫵簡直被傷透了心。
右邊沙發上是周錦炎。
這個男人是另一種迷人,幾乎與凌美人構成了兩個極端——周錦炎其人,用寧嫵花痴的比喻來講就是,這個男人像只時刻警醒的獵豹,你知道他會吃人的,他毫無人性的,可當他眼神深邃地看著你的時候,你又會開始傻白甜地幻想:他該不會有靈性的吧?該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與周錦炎的開始,就是始於寧嫵無數次的自作多情,過程暫且不表。
可別管在外是怎樣的端著壓著,怎樣的完美無缺,吵架紅了眼的時候,就是天神也得變潑婦,矛盾激化到一觸即發之際,周錦炎不準備繼續端著了:
他敲了敲桌上寧嫵的護照身份證,對凌希說:「阿凌,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沒聽說你們家還有這號人。」
凌希表情淡淡:「這些東西是我路上撿的。」
周錦炎:「那你一定連身份證的主人也一起撿回去了?」
凌希唇角不悅地一抿,收起護照身份證,冷笑:「沒有的事。」
「你少他媽誆我!」周大少明顯不滿這種打啞謎般的對話,怎麼著都覺得氣不順,他鬆了松領帶,從沙發上站起來,開門見山道:「阿凌,別跟我繞彎子,我知道她回來了,你直接點,把那女人交出來,免得咱們撕破臉難看。」
說得好像臉還沒撕破似的。
凌希左腿優雅地疊上右腿,眼皮都沒掀一下。
周錦炎咬牙說:「我跟她之間還有未了的恩怨,解決了我就再不過問她的死活,隨你跟那個女人怎樣。」
凌希這才漫不經心地抬了眼帘。
他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小啜了一口,發現茶水已經冷了,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直白地問道:「你還喜歡她?」
會心一擊。
周大少瞬間一臉受到極大侮辱的表情,右手提起茶杯喝了杯涼茶壓驚,左手哐當一聲砸在茶几上:「你放什麼狗屁!當老子沒見過女人是嗎?我下個月就要跟anna訂婚了,要不是妊妊提起,那女人長什麼樣子老子都快忘了!再說了,哪個男人年輕時候沒玩兒過幾個渣,我不過是想在結婚前了卻一樁心事,當面謝謝她當年的不嫁之恩——」
向來少言寡語的男人此刻卻彷彿爆了閘的水管一樣,孳孳噴個不停,凌希見狀漸漸冷了臉,沉下的鳳眼中冷冷地書寫了四個字母:
mlgb。
...
(紫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