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川軍二師南下
寒冬時節，北風蕭瑟。
年關將至，天南地北走貨的商隊也漸漸多了起來。當世雖說已有了火車這樣便捷的交通運輸工具，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漫漫官道依然是他們最為便捷的選擇。
贛州市，定南縣，贛南往粵北的一處官道上，數不清的來往貨運車隊擠在一起，熙熙攘攘的排成一條長龍，既熱鬧且混亂。
「他奶奶的，前面的倒是走啊，堵著路干鳥！」後面有性子急的人當場就破口大罵了起來。
焦急的叫罵聲此起彼伏，不過顯然沒有絲毫作用，前方的擁擠和混亂依舊。
突然，前方擁擠的隊伍一陣騷動，騷動之後擠成一團的混亂隊伍沒一會功夫便宛若被破開的浪花般移到了官道的兩旁。
之前此起彼伏的叫罵聲瞬間平息了下去，不是後面的人不著急趕路了，而是他們已然清楚造成官道擁堵的真正原因。
只見前方不遠處，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在官道上驅趕人群和車隊，同時凶神惡煞地大喊著：「大軍行進，所有人立即退避，但有阻擾拖延者，格殺勿論！」
無論哪朝哪代，軍隊都是普通人招惹不起的強力存在，更遑論現如今這個軍人當政的亂世了。
根本不需要那些士兵親自動手，一聽到喊話，那些原本還焦急趕路的商隊就一窩蜂地躲到官道兩旁，乾脆利落地讓開道路。有些滿載貨物一時難以調轉車頭移動的車輛，商隊領隊甚至讓夥計乾脆將貨車推倒到官道外，生怕動作慢一步會因此引來殺身之禍。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原本還擁擠不堪的官道瞬間為之一空。
「啪——啪啪——啪——」
陣陣富有節奏地腳步聲不斷傳來，並且越來越近，只見不遠處的官道上一隊隊荷槍實彈的士兵接踵而至。
「是川軍——」
官道兩旁的人群中，不知道誰失聲驚呼了起來。
隨即，人群就像水滴入沸油中一樣，嗡然喧囂之聲驟然而起。
「川軍？他們這是要去哪，幹什麼？」
「你傻啊，還用問嗎，這個方向是往粵北去的，當然是去打廣東啊！」
「我看也是，沒看這幾天的報紙嗎，廣東那些個商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招惹南方聯省自治政府，這支川軍指定是去收拾他們的。」
「川軍可是王家軍的嫡系精銳，廣東那邊怕是麻煩大咯。」
......
這陣子，12.15劫案引發的動靜不小，可謂是舉國皆知。因此，一見川軍是往粵北的方向行軍，就立刻明白川軍這是要和粵軍開戰了。
人群的議論和猜測並沒有對行進中的川軍造成任何影響，一隊隊川軍士兵依然邁著整齊的步伐，井然有序地行軍。
整齊劃一的川軍行軍隊列讓官道兩旁的人群嘆為觀止，隨後輜重部隊中那數不清有多少的輕重機槍和大小口徑火炮更是讓眾人震駭莫名。
看到那一挺挺令人震驚的輕重機槍，還有那一門門猙獰可怖的大小口徑火炮，哪怕再無知的圍觀之人也都明白，這支正在官道上行軍的部隊就是川軍的精銳部隊。
原因很簡單，除了川軍精銳這樣王家軍的嫡系部隊，放眼全國，也就北洋的王牌精銳部隊才有可能配備如此精良的武器裝備。顯然，北洋軍是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的。
不一會，川軍行軍隊伍中出現一面上書「川軍第二師」的紅色軍旗徹底證實了眾人心中的猜測。
川軍二師師長陸大勇一身筆挺軍裝，腰佩鎏金指揮刀，跨坐在一匹白色軍馬上，頗為醒目顯眼。
其實，陸大勇身為川軍二師的最高軍事長官，如此顯眼地暴露自己的所在是違反川軍的步兵操典條例的。
不過，陸大勇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一點，相反這一路行軍都十分高調地顯示自己的存在，彷彿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他這個川軍二師師長本人就在這。
看了看官道兩旁擁擠在一起的圍觀人群，陸大勇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從懷裡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然後朝身旁一名川軍軍官問道：「應該差不多了吧，廖參謀？」
川軍二師作戰參謀廖言聞言，微微點頭答道：「恩，應該沒問題了。這一路來，我們大張旗鼓地行軍，想來廣東那邊已經確認我們川軍二師南下的消息了。再者，出了定南縣，用不了三小時我們就會進入粵北境內，很可能會與粵軍部隊遭遇。」
「那就好，傳令下去，一個小時之後就在定南縣郊外紮營，所有偵查部隊全都給我撒出去，驅趕無關民眾，獵殺粵軍偵查兵！」陸大勇冷然下令道。
「是！」
很快有傳令兵接令，並迅速向底下各支部隊傳達這一命令。
「師長，真的要放棄所有裝備急行軍嗎？如果只帶一些輕機槍和迫擊炮，應該也不是很影響行軍速度的。」廖言似乎是頗為擔憂地朝陸大勇建議道。
對於廖言在擔憂些什麼，陸大勇不用多想也明白，不過他卻只是微微抬眉，淡淡地說道：「廖參謀，我們是川軍。」
川軍？什麼意思？
廖言神情有些茫然，不明白陸大勇是什麼意思。
「有少帥在，我們川軍的武器裝備就絕對不會成為問題。既然少帥讓我們輕裝急行軍趕到目的地，那就必然在那邊為我們備好了所有武器裝備。」
陸大勇說話的語氣很平淡，但卻透露中無可置疑的篤定。
湖北籍出身的廖言顯然有些不明白川軍在武器裝備這方面對王默的信心，不過既然陸大勇如此肯定地說這絕不會有什麼問題，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當天晚上，川軍二師萬餘人就在定南縣郊外十里處紮營。隨後不久，陸大勇一聲令下，數十支偵查部隊四面出擊，拉開嚴密的警戒網的同時清除窺視營地敵軍偵察兵。
砰——砰——
黑夜中，零星的槍聲斷斷續續在川軍二師營地的四周，尤其是南面響起。
陸大勇並沒有在營地中休息，依然一身戎裝，在營門外候著，似乎是在等待偵查部隊對營地四周清理作業的完成。
感覺到零星的槍聲漸漸平息下去之後，陸大勇轉過頭，對身旁一人問道：「李師長，你的部隊都入營了嗎，消息沒有走露吧？」
「陸師長大可放心，這定南縣畢竟還是在我們江西境內，要封鎖消息不是什麼難事。」「李師長」答道，「不過這能瞞得過粵軍嗎？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這紮營，還是得繼續南下的，一旦與粵軍遭遇，打起來之後很難不暴露我們的底細的。」
這「李師長」不是別人，卻是前江西都督李烈鈞。更為驚奇的是，此時李烈鈞赫然穿著一身川軍軍裝。
「也不必擔心，我部所有武器裝備都留給你們。一旦與粵軍遭遇，不要與他們焦灼近戰，讓炮團不惜彈藥逼退他們就是。」說到這，陸大勇冷然一笑，「只要你部沒有暴露底細，龍覲光絕對沒有那個勇氣獨擋我川軍二師的。」
川軍二師當初可是一路摧枯拉朽般橫掃了幾乎整個中國南方，戰鬥力之強悍周所周知。龍濟光的粵軍雖然較之前民黨軍隊要好一些，但與川軍相比還是要差一大截的。
現在駐紮在粵北的部隊只有粵軍第一師和一些民團和保安團，龍覲光就是再狂妄，也不會指望僅憑這些部隊獨擋川軍二師的。
李烈鈞一想也是，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盡量放慢行軍速度拖延時間。不過，我估計也瞞不了多久，一旦粵軍的援軍北上，全面交戰之後我部的真正底細勢必會暴露的。」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少帥的意思也就是打個時間差，只要能讓北洋軍無所顧忌地全力南下就行！」陸大勇想到少帥交給川軍二師的作戰任務，心頭不由得一陣火熱，也只有通曉少帥作戰計劃的他才真正明白，川軍二師在此戰中至關重要的作用。說不定，他有機會對北洋軍一劍封喉，徹底終結腐朽懦弱的北洋政府！
川軍二師南下的消息，在南方聯省自治政府並沒有隱瞞封鎖，甚至刻意渲染傳播之下，自然很快就舉國皆知。
首先作出反應的不是北洋軍，而是粵軍。
駐紮在粵北的粵軍第一師在師長龍覲光的命令下，第一時間進入作戰狀態，一面如臨大敵地準備抵禦川軍二師，一面向廣州方面緊急求援。
龍濟光反應也不慢，得知川軍二師南下消息的當天，就迅速組織援軍北上。
在調動部隊嚴陣以待的同時，龍濟光也不忘大造輿論，當天就發表通電怒斥南方聯省自治政府蠻橫霸道，並請求北洋中央政府主持公道。
北洋政府隨即發表通電，宣布取締南方聯省自治政府，命令南方各省部隊解除武裝，等待中央政府的接收和整編。
南方聯省自治政府亦不甘示弱，發表通電痛斥北洋政府的腐朽和獨裁，並宣布即刻北伐，再造民主共和。
公元1915年12月26日，北洋集團和南方聯省自治政府這中華民國南北兩大勢力全面爆發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