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一八五章 地牢
長河城很大,正值一年中的交易旺季,每天有大量的人進出長河城,多幾個人少幾個人,根本沒有人會注意。
巴旦迷迷糊糊醒過來,睜眼發現周圍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身下是潮濕的泥土和枯草,入鼻是一股濃濃的腐臭味。
這是哪兒?
他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記得前兩天旅館的人告訴他們,長河城為他們提供的免費食宿已經結束了,他們如果想要繼續住在旅館就需要付錢。
鹽城那邊的通用貨幣是蚌珠和粗鹽,在鹽城和翼虎城以及周圍的大小部落里,蚌珠和粗鹽跟長河城的錢幣一樣,可以交換到各式各樣的東西。粗鹽不好攜帶,但蚌珠很小,在鹽城,通常一顆蚌珠可以換一筒粗鹽,他們這次出來遊歷的時候,帶了不少蚌珠。
一路上他們幾乎沒怎麼動用這些蚌珠,他們本以為這些蚌珠可以支撐他們在長河城再生活一段時間,起碼可以支撐到他們找到卡拉曼達。哪知長河城裡只認長河部落發行的錢幣,根本不要蚌珠。偌大的長河城裡,只有一兩家專門賣飾品服裝的小店,見蚌珠潤澤漂亮,可以拿來做項鏈和裝飾,願意收購,但是他們給的價格實在太低,一顆蚌珠只給一毛錢,十顆蚌珠才一塊錢。
在長河城裡,一塊錢可以換到一斤雪鹽,一斤雪鹽跟一筒粗鹽差不多,按照這個價格來算,蚌珠的價格被壓到了原來的十分之一。
他們帶出來的蚌珠不少,但是按照這個價格,也換不了多少錢幣。
他們正猶豫不決的時候,有個個子不高的獸人建議他們,跟他們一起組隊去黑色森林狩獵,城內有專門收獵物的地方,價格不低,如果運氣好,一天可以賺上百塊錢。
但是黑色森林現在是長河城的地盤,不是長河部落的人,或者沒有長河城的人帶領,外人是不允許的進去的,一旦被長河城的守衛發現,輕則沒收獵物,重則關進監獄。
說起監獄,長河城很多人都十分恐懼忌憚。隨著長河城的發展,多少會滋生一些不和諧的因素出來,律法約束必然伴隨著強有力的懲戒,於是監獄就誕生了。
長河城的律法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寬鬆和人性化的,犯點小錯被抓一般交點罰款或者做一段時間義工就行了,但如果是出現了原則性的錯誤比如偷稅漏稅、故意傷人、泄露部落機密等重罪,就會被直接收押關進監獄。
不同的罪狀有不同的量刑標準,服刑時間,犯人服刑期間會被剝奪居民身份,罪犯的地位比奴隸還低,而且會被部落分配到最臟、最危險的地方工作,每天勞作的時間比奴隸還要長,但沒有任何報酬。
當然,如果犯了更嚴重的罪,會被直接砍頭殺死。
亂世用重典,長河部落現在雖然算不上亂世,但也遠遠達不到太平盛世的標準,律法該嚴的地方絕不能鬆懈。
當時,巴旦他們猶豫了一下,本著不節外生枝的想法,同意了跟那個矮個子獸人組隊進黑色森林打獵。
那個矮個子獸人還帶了三個同伴,他們四個都是弱獸獸人,巴旦他們仗著自己是猛獸獸人,科勒和姐姐巴莎都覺醒了血脈之力,比一般的獸人強了不知多少,根本就沒擔心過那四個弱獸獸人敢對自己不利。
一路上,那四個獸人一直很老實,他們似乎經常在黑色森林裡打獵,很容易就發現了獵物的蹤跡,他們甚至很好運的發現了一群角鹿。角鹿個頭不算大,但是難以飼養,偏偏鹿血鹿肉鹿角都有些不可言說的奇妙功效,因此,長河城裡角鹿的價格早就已經漲到了跟蠻牛一個價。
一頭角鹿能換幾十塊錢,他們獵到足足二十多頭,大家都高興壞了。
牽頭帶他們進森林的弱獸獸人提議大家在外面把晚飯解決了再回城,然後大家就找了個地方,把一些品相不太好獵物拿出來烤了。
那幾個獸人打獵的本事不怎麼,烤出來的肉著實美味。
回想起那烤得金黃焦酥的長牙肉,撒上一點長河城特有的調料和香料,巴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
他記得自己啃了好大兩隻長牙,還吃了一腿角羊,然後,然後……醒來就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了。
「糟了,一定是那四個該死的傢伙!」巴旦後知後覺的喊了一聲,他想從地上站起來,結果發現自己的力氣好像被抽幹了一樣,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正在這時,忽然頭頂的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片刻后,一道光線從外面照了進來,藉助這微弱的光線,巴旦終於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一個低矮潮濕的地窖(牢),四周是長河部落特有的磚塊築起的厚牆,正面還有一道不大的鐵門,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不一會兒,鐵門下方打開了一道洞口,一隻毛絨絨大手送了一盆煮得黏糊糊的食物進來。
「你是誰,放我出去!該死的傢伙,你們長河城的律法不是很嚴嗎?你們私吞我們的獵物,還把我們關在這個鬼地方,就不怕被你們的律法制裁嗎?」巴旦大吼道,他拚命爬到鐵門旁邊,心裡憤怒極了。
哐當一聲,鐵門洞口闔上了,腳步聲繼續向前,不斷有哐當聲發出,很快,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吼。
巴旦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立馬扯著嗓子大聲吼道:「阿姐,阿姐是不是你?你是不是也在這兒?」
「巴旦?是我!你也被關進了?巴爾呢?科勒呢?他們有沒有跟你在一起?」巴莎剛剛說完,外面傳來一陣激烈的踹門聲和一聲憤怒的獸吼。
面對這種可怕又未知的狀況,巴旦心裡有點慌,大聲喊道:「沒有,他們沒有跟我在一起。」
「我在這裡!」很快,旁邊又傳來一個虛弱而憤怒的吼聲。
科勒已經醒來有一會兒了,他已經猜到這裡恐怕就是長河人口中的地牢,而且他的血脈之力還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這讓科勒無比憤怒同時又很恐懼。
因為他很清楚,這一切說明,他們尋找卡拉曼達的消息暴露了。卡拉曼達極有可能就是長河首領翼虎白的『兒子』卡拉,翼虎白把他們抓到這裡,恐怕是不打算放過他們了。
科勒不得不報以最壞的猜測,很快他的猜測就得以證實——除了他們四個外出狩獵的獸人外,留在長河城的巫羚也被關進了這個鬼地方。
在地牢里呆了幾天,科勒等人也摸索到了一些信息。
這個地牢只關了他們五人,每天早晚會有人給他們送食物和清水進來,不管他們吃不吃,每天晚餐之後,他都會把裝食物和清水的碗取走,還會順帶給他們倒掉便桶。負責給他們送食物和清理便桶是一個壯年半獸人,強壯粗暴,不會說話,也不會聽他們說話,不論他們說什麼,他都不會吭聲,做完自己的工作就離開。
一開始,科勒等人還試圖從這個半獸人嘴裡撬出點有用的信息,但這個半獸人好像又聾又啞,他們不管怎麼威逼利誘,對方根本就不搭理他們。他們試圖用絕食和裝病來吸引外面人的注意,但很快他們的計劃就失敗了。半獸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不管他們怎麼做,他每天只管做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完就走,從不停留。
折騰了小一個月,科勒等人徹底精疲力盡,不用任何人對他們行刑,他們自己就已經老實下來。
一直這麼關著也不是個事兒,科勒想找翼虎白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他受夠了被關在地牢的日子,雖然沒有人打他,每天到時候了還有人送來食物,不用挨餓受渴,但是一直這樣呆在一個狹窄潮濕暗無天日的籠子里,他已經不止一次從夢中驚醒,然後懷疑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巴莎的情況跟他差不多,不僅血脈之力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身體還一天比一天虛弱。
科勒和巴莎還算好,起碼他們經歷過一些事情,心理承受能力比較強,化形才兩三年沒經過什麼大風大浪的巴爾和巴旦,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隱隱有點暴躁發狂的跡象。
巫羚也沒比巴旦兄弟好哪兒去,他現在哪裡還敢去肖想什麼卡拉曼達,只要他能夠從這個鬼地方出去,他這輩子都絕不會再踏入長河城半步。
後悔已經晚了。
就在科勒等人天天巴心巴肝的盼著翼虎白把他們放出去的時候,翼虎白因為戰事,早把他們忘到了腦後。
溪谷部落這兩年發展的很不錯,通過長河部落的鹽貿易,他們買來了大量的奴隸,收編了周圍的中小部落,一躍從一個大部落變成了一個擁有七、八萬人超級部落。
摩謁部落在長河城的暗中支持下,同樣發展迅速,他們整編收服了苦寒之地大量小部落。摩謁部落的人本來就出了名的驍勇善戰,他們的獸型比普通獸人龐大近一倍,毛髮長厚,嗜血殘忍,好戰嗜殺,因此,很多懼怕他們的人,都稱他們為摩謁怪物。
但其實,摩謁人並不是沒有腦子的戰鬥瘋子,事實上,他們並不是什麼邪惡的食人部落,就算沒有食物,他們或許會搶劫別人的獵物,但是從沒去搶掠過別人的部落,別跟說吃人了或者以殺人為樂了,生活在苦寒之地,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摩謁獸人是溪穀人口中的怪物,但是他們在苦寒之地有著很高的威望。
這也正是當初白選中他們,跟他們合作的原因。
摩謁人也確實不負他們怪物之名,從戰士人數來說,他們的確遠遠不如溪谷部落,可是上了戰場,溪谷部落的戰士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溪谷部落連戰連敗,戰線不斷後退,眼看就要打到溪谷部落的大本營,不得已,溪谷部落的首領一咬牙派人向長河城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