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訣別了

在看見那一襲青衣的瞬間，童心注意到身側的風紅葉猛地一怔，眼神里少有的閃過了一絲詫異神色。不待童心弄清楚是到底是什麼情況，就見風紅葉已然腳尖輕點，閃身朝著那一襲青衣的方向奔走過去。

靠近那一襲青衣，看清青衣人的模樣后，童心也是嚇了一跳。這打昏男主、女主的青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也同風紅葉月下對飲的青衣男子。童心依稀記得，風紅葉曾經提到過，他姓柳，單名一個川字。

看見突然出現的童心與風紅葉，柳川顯然也十分的意外，不過，意外之後，卻是一臉的欣喜，「紅葉，你怎麼會在這裡？」

「恰好路過，」風紅葉淡淡的答道。雖然他的回答，童心怎麼想都覺得對方不會相信，可是柳川卻並沒有追究清楚的打算。

「不過也好，原本我還打算，等這邊的事情解決，去找你呢這下倒是省了力氣，」柳川笑道。

風紅葉微微蹙起眉，「找我做什麼？還有，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這兩個人同你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對他們出手？」

柳川微微一笑，俯身在程海身上一陣摸索，不多時，便從程海的身上搜出了一封信。信封封口的火銃還很完整，顯然並沒有被人打開過。柳川找到信封之後，臉上是難以掩飾的興奮，他站起身子，朝著風紅葉揚了揚手中的信封，「紅葉你看，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童心看著柳川那興奮的模樣，又看著他手中的信封，一時有些無法理解。尋常的朋友，關係再好，又哪裡會這般好不掩飾的將自己的目的公之於眾呢？可是柳川，當著他們的面對男主、女主下手，得手后，還興奮的向風紅葉展示戰利品，竟似沒有絲毫的防備。

童心古怪的看了一眼柳川，又看向風紅葉。風紅葉仍舊蹙著眉，只是，當看見柳川眼底發自內心的喜悅之後，蹙起的眉頭才逐漸舒展，最終化為釋然，「你有線索了？」

柳川歡喜的點頭，「只要我將這東西交給瑞王，他就答應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紅葉，你知道的，這一直以來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可是，你又如何能夠知道，瑞王說的就一定會是真的呢？」

柳川將信封貼身收好，答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對瑞王來說根本無足輕重，他沒有理由會騙我，而且，我還有這封信作為籌碼，瑞王他一定不會食言的。」

「那封信是什麼？」風紅葉問。

柳川搖搖頭，「具體內容我也不知道，不過，程海回江南城的時候，似乎與歸隱回鄉的張太師、劉尚書等人來往甚密，我猜測，這些東西，應當是他們聯合起來搜集到的瑞王謀反的證據。程海這次回京面聖，估計是想將這份證據呈現給皇上的……所以，瑞王才會如此重視。」

「剛剛，我看見有人行刺程海，那些人……」

「聽說是有人雇傭了絕殺組織的人，想要刺殺程海，拿到這封信，僱主是誰我不知道，但是，應該也是抱著跟我有類似目的的人吧，」柳川答道。

「那麼，你現在是打算回京向瑞王復命嗎？」

「嗯，」柳川道，「這個真相，我已經等了近十年。待到替父親報了仇，我也就沒有任何的遺憾了。」

「替父報仇……」風紅葉低聲喃喃。

柳川忽然笑了，「雖然我們相識多年，交情亦是極好的，但因為秉持著當初的約定，所以，從來沒有探尋過彼此的秘密。不過今天，紅葉，我真的太高興了。見過瑞王后，我可能會離開京城，去尋找殺父仇人。我想……或許我們有可能再也不會相見了。所以紅葉，離開之前，我會告訴你我的秘密，就當做是為我們的相識劃上最後的一筆濃墨。」

童心站在風紅葉身側，聽著柳川與風紅葉之間的對話，是一頭的霧水，疑惑的看著兩人。當然了，身為資深腐女，童心隱約間，在這二人間嗅出了一股淡淡的基情味道。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兩個傢伙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姦情。所以，雖然萬分好奇，卻也沒有出言打擾，只是饒有興趣的安靜的站在原地，聽著二人的談話。

「我父親是一個頗通醫理的大夫，因為醫術很好，在我的家鄉很有口碑。後來有一天，一位路過的貴人得了急症，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是我父親替那位貴人治好了病症。最後，那位貴人聘請我父親做了他府中的專職醫師，雖然因為隨著那位貴人到了外鄉，回家的機會很少，但每月的月例都非常的多，也讓原本家境一般的我家，過上了富足的生活。」

「我一直盼著父親能夠有時間回家，可是父親總是那麼的忙。後來，父親每次回家時都會經常坐在書房發獃，眉宇間也總是縈繞著憂色。我不知道父親在擔心什麼，也不敢去問，只能一直在旁邊偷偷的看著。」

「直到有一天，父親告訴我，他只用再為那位貴人治好某位貴人朋友的病症，就能回家，並且帶著貴人的賞賜，安度餘生。那一次，父親一走就走了整整三個月，期間一次都沒有回過家。三個月後，父親回來了。」

「雖然那位貴人給了父親數不清的金銀，可是父親卻沒有絲毫的喜色，反而臉上的擔憂越來越重。然後，在我十二歲那一年，父親突然死在了書房裡。仵作來看過屍體，父親是被人用一柄短刀隔斷了脖子才去世的。可是，讓所有人奇怪的是，現場沒有絲毫的打鬥痕迹，父親也似乎沒有進行任何的抵抗。」

「最後得出結論是，要麼是兇手要麼武功極高，在我父親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下了殺了他，要麼就是，父親自己甘心被殺死。這兩種結論，不論是哪一種我都無法接受，誰又能夠甘願接受自己的父親會無緣無故的被人殺死在家裡呢？」

「那位貴人知道父親被殺死後，又派人送了許多的金銀過來。雖然我不知道父親到底是因為什麼被人殺死，但我隱約猜到，父親的死肯定跟那位貴人有著極大的關聯。我多方打聽，只打聽到那位貴人是京城的權貴，有著極大的權利，其他的東西，卻因為太過勢單力薄，而一無所獲。」

「一直以來，我都在努力的讓自己變強，獲得越來越多的權利，其實目的很簡單，我只是想要尋找真相，找到當年事情的真相，然後，找到兇手，為父親報仇。然後，歸隱田園，娶妻生子，遠離所有是非，安度餘生。」

柳川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眸里閃著莫名的光芒，似乎非常嚮往以後的田園生活。不過，語氣里卻有著難掩的落寞。

童心有些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總是一臉微笑的男人，卻有著這樣讓人匪夷所思的目標。替父報仇……多年來一直在尋找殺父的兇手，並為此不斷的努力著。童心無法理解柳川的心情，因為沒有過相同的經歷，不過，卻也能感覺到柳川渾身上下掩蓋不住的興奮與期待。

童心看了一眼風紅葉，風紅葉微垂著眸子，似乎仍在傾聽，又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眼眸里的情緒叫人捉摸不透。

通過柳川與風紅葉的對話，童心知道，這兩位人都有著屬於他們各自的秘密的，只是，因為當初的某條約定，所以，多年來，雖然相交至深，卻從未過問過彼此的過去。這種友誼，不可說是不珍貴的。

這一刻，童心倒是突然有了一絲期待，風紅葉又會有著怎麼樣的過去，怎樣的故事呢？

似乎是察覺到了童心注視的目光，又似乎是終於從思緒中醒來，風紅葉原本有些放空的眸子里恢復了神采。他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柳川，只是眼裡的情緒卻格外的複雜，複雜到讓童心不由有些恍惚。

柳川因為太過興奮，所以，並沒有發現好友的異常，他笑著道，「我的過去已經全部告訴你了，紅葉，你有沒有興趣也將你的過去告訴我呢？」

風紅葉沒有作聲，只是沉默。

柳川卻似早有意料，微微一笑，「哈哈，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比我還要固執。罷了罷了，我只是開玩笑。不過紅葉，我離開以後，你可一定要注意身體，雖然有了這丫頭的靈氣壓制噬心丹的毒素，但平日里也要多多注意身體，萬不可過度酗酒，這對你的身體沒有半點好處，還會加速毒素的發作。」

「至於那些紅玉楓葉，」柳川頓了頓，又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我做了不少，全都埋在老地方。不過，你可得省著點用呢，因為搞不好，這會是咱們最後一次相見。」

「嗯。」風紅葉終於淡淡的應了一聲。

「那我走了，紅葉。你要保重。」不知道為什麼，童心總覺的柳川的話聽起來更像是在做著訣別，似乎，他這一走，就真的不會再回頭一般。

風紅葉微微閉上了眼睛，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柳川微笑的轉身，緩步離開。

突然間，童心只覺得眼前一花，再回神時，風紅葉已然衝到了柳川身後，而他的右手上，不知為何，竟然多了一柄她從未見過的冷白的短刀。

風紅葉面沉如霜，用近乎微不可聞的聲音，沖著柳川沒有任何防備的後備低聲輕嘆了一聲，「再見！」

旋即，那一柄短刀便沒入了柳川的身體，眨眼間，轟然倒地。

「紅葉，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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