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碎的世界
虛空中一陣抖動，黑兔緊張地祈禱著，雙眼一眨不眨得盯著。
徒然間，天空傳來玻璃被砸得粉碎的聲音，幾片晶瑩的碎片散落四方。從碎片之中，依稀能夠看到一些奇異的景象，那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光景。
雖然很少見到那種東西，但黑兔卻出奇得明白那些是什麼，那是破碎的遊戲空間散落的殘骸。
不過，就算是碎片中的光景也並不美好，即使只是透過碎片看到的一角，整個景象中都布滿了火焰，大地如同沸騰的岩漿一般翻滾著。
「噗……」
噴了口血的帝釋天從虛空掉落出來，看上去臉色蒼白，嘴角已經被鮮血覆蓋。
伴隨著大量晶瑩的空間碎片，帝釋天狼狽得砸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才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緊接著，沒等黑兔衝上去救助她的主神，她才剛剛準備邁開腳步，刺眼到無與倫比的極致閃光就出現了。
雙眼一陣刺痛，視線轉瞬間成為一片蒼白，黑兔下意識停住腳步，用力捂住眼睛。
很痛！
緊咬牙關，黑兔才剋制住不發出慘叫。她很清楚，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箱庭，沒有那麼多神器的恩賜的話，她的眼睛一定沒救了。那種強度的光，自帶的高溫瞬間灼瞎了她的雙眼。
那顆隕石……
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黑兔知道發出那樣的光的存在是什麼。
與此同時，在場的人，牛魔王也好，迦陵也好，還是耀，包括其他人全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閃光奪去了視力。
不過，眾人的心裡都知道了一件事。
隕石回來了。
「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譏諷的話語流入參賽者們的耳中，他們明白那是蒼真在嗤笑帝釋天的愚蠢，妄想將隕石撞擊轉移到遊戲場景里，可結果如何呢，還不是一連毀滅了幾十個遊戲場景也沒能停住隕石的墜落。
「抱歉，失敗了……」
帝釋天只能苦笑，他可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按照一般估計，連續撞擊幾次足夠讓隕石的衝擊消耗掉，哪怕會犧牲幾個遊戲場景，但也好過直接撞上箱庭。
可惜，帝釋天沒想到隕石撞碎了他所有的遊戲空間也就沒有絲毫減速得跡象。
無奈之下，所有的遊戲空間全部毀滅的帝釋天沒法拖時間了，只好回到了箱庭。
不過，帝釋天還是盡他所能把隕石放到了最高的地方。
可那頂多也就爭取到幾秒鐘的時間。
幾秒的時間，黑兔等人甚至還來不及治療自己的眼睛。
「轟！」
巨大到讓所有人雙耳失聲的撞擊聲伴隨著強烈的聲波一起襲來，在剛剛被震蕩頂到半空的黑兔手足無措之下，直接被聲波裹挾著向遠方翻滾。
當然，被聲波掀飛的自然不止黑兔一個，包括帝釋天在內，沒人成功反應過來。
竭盡所有人的智慧和力量，毀滅的撞擊還是發生了。
在地下的庇護所內，雙手抱膝默默等待的飛鳥猛得站了起來。
沉悶的響聲通過大地的傳導進入庇護所中，伴隨著難以想象的晃動，幸虧庇護所打造的時候沒有偷工減料，否則飛鳥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聽到這一聲巨響，飛鳥的眼神迅速暗淡下來。
她知道，這意味著參賽者在這一回合失利了。
地面上是什麼樣的光景，只要想想一下那顆巨大的隕石撞擊產生的衝擊力會有多大，飛鳥就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實際上，情況遠比飛鳥估計得要糟得多。
沒一會，飛鳥就發現了異常。
雖然地下庇護所住了不少人，但這個地方是神佛打造的庇護所，居住在地下非但不悶熱，反而循環著清涼的微風。
而現在，飛鳥竟然發現她出汗了。
當然，飛鳥知道這不是驚嚇所流出的冷汗，而是實實在在的熱汗。
撞擊后才過了沒多久的時間，飛鳥就發現庇護所內的溫度上升了不少。
維持庇護所秩序的共同體幾乎第一時間就派人檢查了各處的恩賜情況是否完好。
很快檢查的人就回來了。
各處的恩賜運行完好，值得慶幸庇護所並沒有出現預計中的糟糕狀況。
這意味著異常的高溫來自外側。
「我們必須派人到外面觀察情況。」
飛鳥自告奮勇接下了任務，小心翼翼沿著來時的通道回到徹底閉死的大門處。
隨後，飛鳥逃出了來時他人暫借的恩賜，一顆來自不知道什麼生物的眼珠。
雖然說是眼珠，但製成了恩賜后材質更接近寶石，冰冷且光滑，不似血肉。
飛鳥深吸一口氣，將眼珠形的恩賜激活，厚實的大門與周圍的岩石瞬間彷彿消失不見一般，視線竟然穿過去了。
「叮！」
眼珠形的恩賜從大驚失色的飛鳥手中跌落，她的視線重新退回了大門內。
回過神來，飛鳥連忙低下頭尋找不知掉到哪去的眼珠形恩賜，威光的力量是那麼顯著，只是一聲令下，恩賜便回應一般亮起了光芒。
撿起跌落的恩賜，飛鳥稍稍鬆了一口氣，可她竟鼓不起勇氣再看一眼外面的景色。
那是何等的凄慘，地面充斥著破滅的氣息，大地彷彿紅蓮的煉獄，水面也通通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煙塵，只看一眼就讓飛鳥心神大震。無邊無際不知延伸到何處的裂痕撕碎了箱庭，箱庭都市似乎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最關鍵的是，外出與魔王對戰的參賽者，一個也找不到。
「熒惑」星碎成了無數片，大大小小的隕石塊飛濺到各處，點燃了箱庭都市把一切都燃燒起來。
厚實的煙塵籠罩大地，儘管不及當初蒼真所放出的黑雲遮天蔽日，但煙霧蒙蒙依舊伸手不見五指。
撞擊揚起的煙塵有多少，誰也統計不清，恐怕那個數值遠遠超過人們心中的估量。
緊閉的庇護所的大門，非常好的阻擋了煙塵的入侵，加上庇護所內部空氣始終處於內部循環的模式，保留了最後一處清新的空氣。
不！
庇護所也許並不是唯一一處。
惡魔城中，就連惡魔都震驚這次衝擊的威力，那種毀滅一切的光景讓惡魔都無法忍受。
外面的環境有多惡劣，一個出去不到三秒鐘就逃回來的殭屍可以說明。
揚塵不是最惡劣的災害，撞擊時擴散的高溫加熱了所有的煙塵，加上煙塵有很好的隔熱作用，如今的箱庭時刻都籠罩在酷熱的高溫中。
每一次呼吸，吸入的滾燙煙塵都會灼傷咽喉，而這些高溫將會持續很長的時間。
直到揚塵平息下去，酷熱的高溫才會漸漸消退。在那之前，所有人都只能躲在隔離外界環境的地方才能繼續生活。
「呸，呸……唔，沒辦法呼吸了。」
十六夜撕下衣服的一角捂住口鼻，他的頭上、臉上、身上各處都沾滿了灰塵，整個人變得灰頭土臉。可他卻無心顧及這些，空中迷茫的滾滾煙塵讓他難以呼吸，他的臉色已經有些發青了。
難道本大爺會死於窒息嗎？
十六夜感到大腦發昏，即使用水打濕衣服也無法阻隔那些微小的塵埃。
他知道有很多曠工就是死於長期呼吸含有大量煤灰的空氣，那些隨著呼吸進入肺部的細小煙塵就像一把把手術刀，對肺部的傷害非常大。
這個世界已經不適合人類生存了。
十六夜再次撕下一大塊衣角，把它纏繞在臉上，儘可能減少呼吸時進入肺部的微塵。
比起他，那些明顯不屬於人類的神佛修羅無疑要過得好得多。起碼，許多種族根本就不需要呼吸，
金色的佛光形成的半圓扣在地上，把一切有害的東西隔離在外，帝釋天在濃濃煙塵中行走，但他甚至連方向都區分不了。
得益於龍種的體格，哪怕長時間不呼吸對耀的影響也不大，加上能夠飛行的緣故，在衝擊波中穩定了身形后，耀直接進行攀升。不斷的，不斷地升高，耀一頭衝出了濃煙籠罩的範圍。
耀張開雙翼在高空盤旋，從近乎抵達宇宙的高度看下去，地面根本無法窺見，被一團像是雲層一樣的濃煙完全籠罩其中。
「噢……我都想不到威力會有這麼大，太驚人了。」
蒼真回到了城堡，惡魔城張開結界隔離了煙塵，他看著眼前因為自己所作所為而徹底破滅的世界，腦門流出愉悅的冷汗。
幹得有些過火了呢。
雖說如此，可蒼真卻不後悔，也不愧疚。
蹂躪這個世界是魔王的天職，給予錯誤的世界糾正是蒼真的本職。箱庭以神佛的大能干擾世界的發展，本身就是一件不被混沌接受的事情。
「雖然看起來很麻煩，但以神佛之力，這樣的煙塵只怕難不倒他們。」
死神在蒼真的身後躬身說道。
蒼真沒有回頭，而是聳聳肩回答：「我本身也沒指望這些東西能困住他們。你沒有感覺到嗎？喔，是了，因為是在惡魔城裡。如果在外面，你就會發現箱庭漸漸傾斜。」
「為什麼？」
死神不解地問，箱庭本身的穩定性不用多說，哪怕是神佛大能的戰鬥都沒能撕裂這個世界，一次隕石撞擊還掀翻不了大地。
「箱庭本身的世界軸就缺少了一根，所以才會呈現現在這般不完全的形式。剛才的撞擊我可是刻意瞄準了相同方向的世界軸撞了上去啊。從感覺上來判斷，應該是成功撞斷了才是。」
「明白了吧！同一個方向失去兩根支柱，箱庭世界將會傾斜！初期因為有煙塵隔絕了水平面，所以很難察覺，但傾斜到一定程度，帝釋天發現這一點后一定會後悔到吐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