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墮
如同滾雪球一樣，平衡一旦有失，傾斜將會越變越大，最後一切傾覆。
當然，若是箱庭的下方是一隻巨大的烏龜在支撐的話，它倒是有可能進行一定的調整修復平衡。可誰都知道，雖然箱庭遵循著天圓地方的規則，但下方並沒有什麼大烏龜。
而且，就連有能力調節箱庭平衡的神佛，如今也通通成為了蒼真的階下囚。再也沒有誰能阻止箱庭的翻覆了。
聽了這一番解釋，饒是活了悠久歲月的死神都不禁感到暗自咋舌，為他的主人的大手筆吃驚不已。箱庭即將毀滅的消息來得如此突然，叫人一點準備也沒有。
「對了，我不在的時候，城堡里沒出什麼問題吧？我的『神墮』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
聞言，死神稍微平定了一下思緒，開始對蒼真進行彙報。
「大致上沒有什麼意外，就是有一些不自量力的傢伙想要劫獄，不過很快就被鎮壓下去了。說起來，還是您的熟人呢。」
死神先是彙報了城堡的近期狀況，不出意外的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主要的敵人都被蒼真打倒了，剩下的也牽制在他的那邊。
熟人？
大量名字在蒼真的腦袋裡劃過，很快就被他一個個否決掉了。
「什麼熟人？」
「就是潘多拉小姐和您帶回來的那些弒神者。」
死神感到好笑地回了一句。
聽了后，蒼真點點頭，並沒有在意。
既然選擇成為「人類最終試煉」，那必然是舉世皆敵，昔日的朋友交情肯定是指望不了。自己選擇的路，就算是跪著也要走下去，後悔之類的情緒從來就不屬於他。
「那個計劃呢，進行得順利嗎？目前為止，有多少神靈願意歸降我們？」
將那些不值一提的交情拋於腦後，蒼真甚至都不打算抽出點時間去見見那些所謂的熟人。
說白了，所謂的交情也沒有多深。
「『神墮』計劃……目前側重於奧林匹斯神群，除了那三位潔身自好的處女神，其他的神靈已經完成神墮了。不得不說，您的那頭眷獸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死神很高興得向蒼真講述著，似乎他對這件工作非常有興趣。
真是一個好消息。
蒼真對自己的突發奇想得到有效落實，心裡難免有些激動。
沒多思考，他就決定下去地牢里看望一下那些墮落的神靈。
昔日以神靈的身份自居，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傢伙落到這個境地，若是還要點臉面的恐怕恨不得自殺了吧。
一面向著地牢的方向走去，蒼真一邊回顧著所謂的「神墮」計劃。
抓捕了一眾神群后，雖然在模擬創星圖·阿維斯塔的作用下，蒼真的力量飛躍一般提升了很多。可他對此並不滿足，比起力量上擊敗敵人，蒼真更喜歡從精神的層面擊垮敵人。
為此，他想了很多，可神靈天生的強烈自我認識從根源上就註定很難影響他們的精神狀況。
不過，努力思索很久后，到底是給他想出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神墮」計劃的由來。
蒼真快速地通過長長一條斜向下的通道，空洞的腳步聲在黑暗中回蕩。遠處貌似盡頭的地方，驀然出現了幾個燈籠一般的亮光。
走近一看，才知道那竟然是幾顆眼珠子。
只不過，這些眼珠子的大小一個個都有水缸那麼大，比人眼大了不知多少倍呢。
不知情的人類順著光亮走近的話，難保直接被嚇死也說不定。
巨大的怪物盤踞在地牢的大門處，蒼真卻沒有一絲畏懼，很是自然得走了過去。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城堡里的怪物哪一個不是他的手下，就算外表多麼可怕，也不可能嚇到它們的主人。若是它們真的辦到了，估計早就被蒼真給大卸八塊了吧。
七眼七腳的巨大怪物見到蒼真的身影，很是恭敬得俯下腦袋，不敢有絲毫倨傲。因為出現在它面前的傢伙，正是它的創造者，也是它的主人。
無論是多麼強大的怪物在魔物之王的面前，只怕也唯有臣服一途。
「聽說你幹得不錯，奧古杜獸。不枉我將你創造出來。接下來還請再接再厲、」
簡單的嘮叨了兩句后，蒼真直接穿過大門，走進了地牢。
背後隱隱傳來了怪物的嘶鳴，也許正是奧古杜獸在表達對蒼真讚許的激動。
穿過一個個牢房，蒼真尋找著奧林匹斯諸神所在的地方。儘管諸神都丟進了地牢，可神靈那個多，蒼真又怎麼可能知道每個神群關押的準確位置呢。他下來地牢的時間屈指可數，或許連一共關押了多少神靈他都沒搞清楚吧。
期間，蒼真路過了聽說是來劫獄，最後連自己也淪為了囚徒的潘多拉與弒神者的牢房。不過，雙方什麼也沒有說，蒼真徑直穿了過去。
故人相見卻是以敵人的身份，確實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對話了。何況，一方還是階下之囚，說什麼都有求饒之嫌，以弒神者的驕傲，自然是不肯開口。
為了關押數量眾多的神靈，惡魔城的地牢一再擴大，如今簡直就像是一個龐大的地下城一樣。這讓稍微有些不認路的蒼真略微有些迷茫，轉悠了一會，怕是連入口在哪個方向都不記得了。
好在堂堂的惡魔城城主手段眾多，威震天下的大惡魔還不至於淪落到在自家的地盤迷路。
要是真找不到出路，那就沒臉見人了。
只是稍稍放出了惡魔城城主特有的魔力后，很快一小隊可能是獄卒的惡魔就找到了蒼真。
這下有了領路人後，蒼真總算告別了無頭蒼蠅般到處亂轉的悲劇，很快就見到了目標。
被關押在不見天日的地牢里，奧林匹斯的眾神氣色都不算太好。封印了神格后，哪怕是神靈也虛弱到會被小小的感冒發燒打倒的地步。陰冷的地下監牢，對於養尊處優慣了的奧林匹斯眾神，簡直比地獄還要可怕。
不過，如今還在地牢里的奧林匹斯神靈已經不多了，除了三個被留在牢里受罪的處子神，其他的神靈已經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奧林匹斯神群剩下的還在堅守神靈底線的竟是三位女神，這可真是叫人驚訝。」
等待獄卒打開了牢房的門后，蒼真一邊譏諷著奧林匹斯其餘的神袛，一邊進入了三位女神的牢房裡。
不能怪蒼真看不起那些神墮的傢伙，實在是一群堂堂的男神還沒有幾個女神堅持得久，虧他們平日里一個個牛到不行的樣子。
「魔王蒼真！」
三女神之一的阿爾忒彌斯眼中冒出抑制不住的怒火，她對眼前的魔王只有無盡的怨恨。
她知道奧林匹斯神群已經完蛋了！
神群的核心宙斯主神都神墮后，即使打倒魔王，諸神得到解救，奧林匹斯神群也只能解散了。維繫一個神話的關鍵人物都叛變了，那麼這個神話還有什麼理由生存下去。
蒼真對奧林匹斯神群的做法，好比釜底抽薪，直接砍掉了神群的根。
而且，還不止宙斯，包括天後赫拉，海皇波塞冬，冥王哈迪斯，太陽神阿波羅在內，十二位主神只剩下智慧女神雅典娜，以及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還在堅持。
可哪怕還剩下兩位主神，奧林匹斯神群的下場也只有被其他神群瓜分這一途了。
「你這麼生氣真的可以嗎？哼！別怪我沒提醒你，太過憤怒的話，你會開始神墮哦。不過，就算你神墮了也沒關係，反正你們的神群已經名存實亡了啊！」
面對被譽為「美的化身」的女神，蒼真也沒有絲毫客氣，冷酷的諷刺如毒液一般噴塗出來。
阿爾忒彌斯美麗的臉龐一陣青一陣紅，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就算是面對其他的神靈和魔王，對於被譽為「美麗的化身」的她而言，哪一個在面對她的時候不是刻意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企圖打動她。
對她這麼無禮，甚至可以說失禮的傢伙，阿爾忒彌斯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阿爾忒彌斯還是聽話得壓制了心中的憤怒，因為她確實害怕神墮也發生在她的身上。
神墮，並不是單純的神靈墮落那麼簡單。
她親眼見證了她的哥哥太陽神阿波羅的神墮，嚎叫著昔日眾多男神中最英俊陽光的面容變得猙獰駭人，迅速失去神靈的光輝和榮譽，變成了一個怪物。
神墮，是將神變成怪物的過程。
英俊的面容變得醜陋不堪，昔日的榮光也蕩然無存。
那是種對神靈的貶低。
她們曾經對箱庭三大問題兒童之一的星靈阿爾格爾所做的貶低，比起神墮而言都不值一提。
被稱為美的化身，對容貌自豪無比的阿爾忒彌斯，對神墮的後果恐懼不已。
她寧肯死也不想見到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哼！魔王，奧林匹斯不會就此滅亡的！只要還有雅典娜，奧林匹斯就會再次屹立於箱庭。」
上一代的主神赫斯提亞女神以無比堅信的語氣反駁了蒼真。
回憶了一遍奧林匹斯神群的情報，蒼真立刻就理解了赫斯提亞所指的意思。
奧林匹斯神群是一個有意思的神話，他們的神話更替遠比其他神群要快節奏的多。因為他們奉行一個有趣的規則，那就是下一代的神靈打倒並戰勝上一代的神王后，就可以成為新的奧林匹斯的神王。
這一代的奧林匹斯神王宙斯已經是第三代的眾神之王。而相同的時間，其他的神群基本上還是原初的第一代神靈。
換而言之，哪怕是宙斯墮落了，神話中傳說有能力取代宙斯成為新的眾神之王的雅典娜依舊可以挑戰他，通過打倒宙斯成為奧林匹斯新的核心。
與其他神群相比，奧林匹斯諸神的行為不檢點到了令惡魔都咋舌的地步。兄妹、父女之間的不論簡直司空見慣，放縱到了極致。
這也是蒼真把「神墮」計劃的測試目標放在他們身上的原因。
因為這些傢伙的感情簡直比人類都要泛濫。
封印了他們的神格后，奧古杜獸的罪惡灌入他們的體內，平日根本不必在意，會被神力直接排出體外，或者直接凈化的罪惡，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奧林匹斯眾神為他們往日的荒唐付出了代價，唯一能夠憑藉意志抵擋奧古杜獸罪惡侵蝕的，只有過去的時間裡潔身自好的三位處子神。
意外，卻也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