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拳與劍
東京灣的一處海岸，依然騷動著。
兩名武人出身的弒神者，正以武人的方式，在此交手。
他們站立不動，只有噴涌的咒力，在空氣中不斷的碰撞震蕩，看上去像是並未真正交手。
但在同為武人的清秋院惠那的眼裡卻不是如此。
在達到了「觀之眼」，即是在中華武術界被稱之為心眼的境界的她眼裡，這兩人其實早已交戰。
而且是武術高手交鋒的最高境界——技擊軌道戰。
只停留在「看之眼」境界的人，是無法觀測，也無法進行這種戰鬥的。
這是達人境界的武術家才有能力採取的試探方式——在進行肉體上的真正交鋒之前，互相預測對方的攻擊軌道，尋找對方的破綻。
用比較通俗的說法，就是雙方作為同樣高超的武人，即便為敵，卻也能夠在心靈上達到一致，並以此為基礎，在腦海中與對方進行一場模擬交鋒。
通過這樣的方式，他們在正式交鋒之前尋覓出對方的弱點，然後全力打垮對方。
只有同為達人，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對於薩爾瓦托雷·東尼來說，這樣的戰鬥他並不陌生，但對於比企谷而言，卻是第一次，或者說，他是剛剛才學會。
由此可見他的判斷是對的，實際上，在短短的這段對峙期間，他已從一開始全然沒有掌握這種能力，而達到了可以和薩爾瓦托雷·東尼進行對等的技擊軌道戰了。
只是一次對峙，他完成了從「看之眼」到「觀之眼」的蛻變。
連他自己也不得感到震驚，如此違反常理，弒神者這種東西實在是太過可怕。
而居然能夠成為這樣的怪物，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自己才好。
終於，有人先動了，是薩爾瓦托雷·東尼。
比企谷不知道他是否是因為找到了自己的破綻，還是因為他覺得再進行技擊軌道戰已沒有意義，反正他是沒找到對方的破綻。
只是一劍。
除了快，沒有別的可以說。
這是可以和光電媲美的速度，雖然還沒有達到神速的地步，但已經不是依靠「看」可以對付，哪怕他是弒神者，也不可能用視力來進行捕捉。
如果是之前，比企谷不知道自己會以什麼方式來對付這一劍，或許是依靠弒神者的詭異天賦，但現在他可以清楚的「觀察」到這一劍。
幾乎是東尼劈出這一劍的同時，他也打出了一拳。
不算一影，九拳之中最善於徒手對付兵器的，莫過於拳肘帝皇，阿加德·賈姆塞，但這並不表示其他的九拳就不行，他們個個都是此道好手，只不過是誰在這方面更善於而已。
空手道中對付兵器類，尤其是刀劍的一招，比企谷這段日子沒少通過惠那來練習。
他的手臂乍一看上去像是旋轉了起來，和東尼的劍一樣，纏繞著強大的咒力。
當拳劍相交的一瞬間，兩股咒力狠狠的撞擊在一起，同時這股旋轉的力道，硬生生的將劍擊盪開。
也就是這一瞬，比企谷化拳為刀，手臂上的旋力不降低反升，閃電般插向東尼的胸口。
正是被稱之為人越拳螺旋貫手的殺技！
本鄉晶最喜歡用的不是他本來學的真地念源流，而是他自個兒整出來的人越拳，他一身武術的精髓也基本上在裡頭。
螺旋貫手、陰陽極破貫手、腳破螺旋貫手、飛燕螺旋貫手。
聽聽，全特么是貫手！
雖然比企谷不是本鄉晶那種貫手腦殘粉，但這些貫手殺招確實很好用。
就像現在這樣，一個白刃流直接格開對方的兵器，馬上就能來一招貫手，他所要做的只是把拳頭變成手刀就行了。
方便的不得了。
而且這貫手多功能的不行，不但能捅能削，還能抓！是將雙手化為比之鋼鐵更為利器的高超技藝。
在拳魔邪神的手上，真正的鋼鐵都阻擋不了，而如今在比企谷的手上……
甭管是弒神者還是神，敢站著不動讓他貫一下，也保證給他來個滿堂彩。
但東尼會不動么？當然不會，他是劍王，不是窟窿王。
使用權能的話，他可以一劍就將城堡都切碎，而且是碎至只有小石子程度。
即便不使用權能，也能在雨天選中他想要斬的其中一個滴雨珠，然後乾淨利落將其切成兩半。
他是追求劍速到極致的劍士，並以此為基礎，也達到了技藝上的極致。
擁有這樣的減速，當然不只是光靠手快就可以做到的。
所以比企谷的螺旋貫手落空了，非但沒有捅到人，反而迎來了更迅猛的劍擊。
全部是一條直線的刺擊，十分簡單，但銳利到了極致。
劍的上面寄宿著濃烈的咒力，大概只要被劍尖碰到，就能夠洞穿身體。
是不可以硬擋的攻擊。
「呀！」
在惠那驚駭的尖叫聲中，比企谷的身體被魔劍貫穿。
「咦？」
正要化刺為切的東尼卻是一愣。
他並沒有感覺自己刺中了實體。
答案很快揭曉，眼前被貫穿的比企谷消失了。
而在東尼的眼裡，四面八方，出現了十多個動作各異的比企谷。
「殘像？不對……」
東尼的身體化作了颶風，天地間全是魔劍的劍影，但全部落空，一如剛才。
每一次都明明命中了目標，但全都化作虛無。
轟——！
巨響聲中，東尼一劍將地面絞出一個大窟窿，然後他停了下來，看向四周。
還有好多比企谷……
「不是魔術……」他的眼裡冒出熱烈的光芒，「好厲害的武術呀！」
「正是。」比企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這點程度都沒有的話，當然不行。」
不光是地上，連天上都出現了比企谷的身影。
正是拳魔邪神曾經迷惑過比企谷的招數。
下一刻，所有的身影都行動了起來，向東尼撲至。
但東尼知道並不是如此，其實是這些幻影在不斷的消失和出現，因為速度太快，所以才看上去像是如真人一般在活動。
雖然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破解是另一回事，但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可以戰個痛。
「哈哈，沒錯，有你這樣的同族真是太好了，不，應該是摯友啊。」東尼大笑著迎了上去。
霎時間，只看場中掀起了飛沙走石，劍光與拳影，交纏不清。
不論是拳腳還是大劍，不斷的進行著激烈的碰撞。
即便是擁有心眼，惠那也已經無法捕捉到兩個人的動作了。
太快了！
「得手！」
重重人影中，忽然傳來東尼的一聲暴喝，惠那聞聲看去，只看到東尼在半空掄起一個大風車，將周圍的幻影掃蕩一空，然後一個凌空反切，直直插入了正好出現在他身後的比企谷胸口。
但不等她驚叫，另一個比企谷出現在東尼的另一側，陰森森的冒出一句話來。
「確實得手了！」
剎那間，連這片天地都似乎要爆炸了。
從戰鬥的地方吹出了狂風，惠那不得不將神刀插在地上，僅僅握住，才不會被吹跑。
同時，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裡。
比企谷使出了她曾經在陪練時見過的一個招式。
名為盤旋中的亡靈。
正如其名，乃是在不斷的盤旋中，將敵人絞殺的技藝，屬於班卡西拉的奧義之一。
只不過陪練時，比企谷沒有使用咒力，而且打的相當溫柔，無非就是讓惠那轉上幾個圈，而且還會溫柔的接住她，服務相當周到。
但在此刻的惠那眼裡，兩個人化作了一團暴風！
比企谷不斷的纏住東尼，鎖住東尼持劍的右臂，對他進行全方位的暴打。
不光是打，還有絆、掃、擒鎖、撲跌、重投、鎖喉和錯骨等。
拳魔邪神的班卡西拉攻擊方式極其多樣化，而且也有吸收柔術、摔跤等技巧，盤旋中的亡靈這一招便是這方面的發展結果。
這種情況下東尼的魔劍也無法產生效果了，關節被嚴重的束縛住了，他無法順利的出劍，只能被動的保護自己不受到致命的傷害。
但如果一直這麼持續下去，他恐怕就要因此而落敗。
或者說，這一招非常可怕，充分的利用人體的所有弱點，如果他不是弒神者的話，大概早就四分五裂了。
終於，他找到了一個契機，鬆脫自己持劍的那隻胳膊的關節，從這場暴力風暴里掙脫了出來。
比企谷沒有追擊，而是任由對方脫離。
「滋味如何？」
他問道。
「很不錯呀。」東尼扶住右臂，將關節重新接好，「我也該好好回禮。」
「嗯，我等著呢。」比企谷又一次出現在東尼的背後，「老實說你現在動作有點慢了。」
風暴再起！
「再試試這個！」
又是一個重投，東尼這一次在地上砸出個大坑，他的抵抗能力明顯沒有上次好了。
盤旋的亡靈這一招最可怕的地方正在於此，每中一次，不論多麼強大的敵人，身體都會受到影響，如此就更難抵擋下一次。
這樣一次接一次，直到將對方硬生生的磨死。
弒神者能不能被磨死不知道，畢竟以前這招沒能打過弒神者，但現在的東尼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實驗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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