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異志錄
兄妹一夜無話,第二日,玉獨秀早早的起床,看著已經爬了三竿的大紅臉,玉獨秀伸了個懶腰,經過一夜的休養,身子骨好了很多,不在像前日一般弱不禁風。
小妹早就燉好了野菜,就放在那個簡樸的鍋中,說實話,野菜並不好吃,尤其是沒有經過任何材料烹制的野菜。
並不是所有的野菜都好吃,有的野菜只能勉強果腹,若是說起味道,不說也罷,要是野菜的味道好,農民幹嘛還要重地啊,直接去山上挖野菜就行了。
在院子轉悠了一圈,玉獨秀不知道在哪裡腳落里找到了一個麻繩,這麻繩有些粗糙,用來釣魚卻是不行。
捕魚的方法有很多,釣魚只是其中一種比較省力的方法之一。
玉獨秀前世曾經在野外閉關,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技巧。
在院子中找了一個木桶,在削減一些木棍,用麻繩將細棍編製,然後在與木桶配合,一個簡單的陷阱就做好了。
按照記憶,玉獨秀拿著做好的陷阱,挖了幾條蚯蚓扔進陷阱中,然後來到了小村周圍唯一的一條河流。
河水,乃是生命之源,有河水的地方,必然是生命繁衍之地,若無河水,不會有生命在這裡長久析居。
河水清澈見底,小河寬三丈,按照現在的演算法,也就是十多米左右。
河水清澈見底,時不時可以看到魚蝦在其中遊動。
村子中時不時會有人來這裡捕魚,不過在玉獨秀的印象中,這個世界捕魚方法太過於單純,僅僅只是靠著長棍去扎魚而已。
將做好的陷阱扔進小河中,蚯蚓乃是小河裡面魚類最好的食物,玉獨秀就不怕這魚類不上鉤。
將陷阱放在那裡,玉獨秀閉上眼睛,曬著太陽,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陽光是充足的,天空是蔚藍的,沒有塵埃,沒有霧霾。
一陣輕風吹過,玉獨秀居然在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綁在右手上的麻繩一陣牽扯,將玉獨秀驚醒,他知道上鉤了,而且還是一條大魚。
按照玉獨秀的做法,能進入陷阱中的魚類是有規定的,太大的魚能夠掙脫陷阱,太小的魚卻又食之無味。
站起身來到陷阱所在,好傢夥,足足有六斤多重的大黑魚。
將陷阱提起來,想到小妹眼饞的模樣,玉獨秀露出一絲笑意:「這麼大一條魚,足夠自己和小妹開葷的了,小妹也太瘦了,正好補補身子」。
說到這裡,看看自己瘦弱的身子,玉獨秀無語的搖搖頭:「這身子骨的底蘊太差,想要修習武藝,還需將身子骨補上了才好」。
玉獨秀前世求道,能夠產生氣感,自然不是常人,手中可是有真功夫。
回到家,果真見到小妹正在那裡曬制臘肉,看著那忙來忙去的嬌小人影,玉獨秀嘴角微微勾起:「這就是家」。
「小妹,我回來了」玉獨秀拎著木桶道。
玉十娘聞言抬起頭,看著陳九大濕的衣衫,嘴巴撅起:「哥,你去幹什麼了,怎麼將衣服都弄濕了」。
玉獨秀揮了揮手中的木桶:「噹噹當,有禮物送給你,你快看看」。
玉十娘聞言手腳麻利的打開桶蓋:「哇,哥,你在哪裡弄來的大魚」。
「自然是我親自動手抓來的,這河水中魚蝦豐美,咱們日後可以天天改善伙食,再也不愁沒有肉吃了」玉獨秀洋洋得意道。
誰知道,玉十娘聞言不但面上沒有了喜意,反而陰雲密布:「哥,你讀取聖賢之書,考取功名,重振我玉家的榮譽才是正途,你如今年幼,正是讀書的大好時光,怎麼可以不務正業,白白荒廢青春」。
陳九聞言啞然,看著面色陰沉的玉十娘,伸手揉了揉她的髮鬢:「你知道什麼,百無一用是書生,聖賢書讀的再多,也不能填飽肚子,以咱們如今的狀況,不用等到考取功名那天,就要被餓死了,在生死面前,存活才是正途,至於聖賢書,自然是等到解決溫飽那天在讀吧」。
玉十娘聞言小臉垮了下來,知道自家哥哥說的沒錯,如今兩個人飯都吃不上,就靠著野菜充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被餓死了,到冬天要是沒有糧食,兄妹二人又該如何存活?。
玉獨秀熟練的將魚開膛破肚,雖然沒有佐料,但對於兄妹二人來說,能夠有肉吃,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哥,你什麼時候做飯這麼熟練了」玉十娘端著一碗魚湯,小口小口的喝著。
玉獨秀仰頭看天:「你每日煮飯我都看在眼中,時日久了,自然就知曉了」。
「哦」玉十娘哧溜一聲喝了一口魚湯,沒有在深究玉獨秀為何會這麼熟練的做飯,在其眼中,哥哥是讀書人,讀書人自然就是萬能的。
飯後,玉獨秀隨手從床邊抽出一本書籍,走到院子中坐在簡陋的藤椅上。
這藤椅也是被人家遺棄的,被他們兄妹二人當做寶一樣撿回來,一番修補之後,倒是還能繼續使用。
「異志錄」看著書面的名字,玉獨秀略帶生澀道。
雖然接受了這具身子原主人的記憶,但想要徹底掌握,還差了一番火候。
這文字雖然他都認識,憑藉那死去倒霉鬼的記憶也能認出來,不過想要知曉其意,還需要慢慢揣摩才行。
慢慢的翻開書,異志錄的開篇映入玉獨秀的眼帘:「天地廣闊,玄黃列張,日月大道,浸駸玄機,世間有求道者,名之曰:仙,仙者,奪天地玄機,孕育造化,當有通天徹地之能」。
讀了這一句,玉獨秀緩緩閉上眼睛,心中暗自沉思:「這個世界也有長生不死的說法,不管是在那個世界,長生不死都是智慧生物所追求的,最大的渴望」。
這異志錄說的未必是真的,玉獨秀只是將信將疑,不敢盡信,就像是在前世,世上始終關於有「仙」長生的說法,但真正的仙,誰都沒有見過。
繼續閱讀下去,玉獨秀徹底被這本異志錄給吸引了,不管這異志錄裡面說的是真是假,但裡面玄奧神奇的花花世界,還是令他悠然生出嚮往之意。
「若能登臨仙路,還讀什麼聖賢之書啊」陳九將異志錄捲起,拿在手中。
玉十娘乖巧的坐在玉獨秀身邊,安靜的看著一本書籍,聽聞此言方才抬起頭,勸諫道:「大哥休要胡言亂語,仙神的傳說自古流傳,但真正能的仙緣者,證就長生果位卻始終未以得見,大哥與其追尋那縹緲的神仙之道,還不如苦讀聖賢書,來重揚我玉家的榮光來得好」。
玉獨秀用手敲了敲玉十娘的額頭:「伶牙俐齒,我自然知道該做如何取捨,只是中域廣大,九州之地天才雲集,天驕數不勝數,人家自幼就有名師教導,而我還要苦苦摸索,天長日久,其差距不可以道里計,想要在無數的天驕中脫穎而出,獲得狀元之位,被皇帝召見,這不比尋仙問道要簡單」。
玉十娘久久無語,良久之後才扶著玉獨秀的肩膀:「哥哥何須說那等喪氣話,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相信哥哥可以的」。
說著說著,卻是聲音低下去,她自己也知道,科舉的難度不下於登天之路,只是她心中始終有一個寄託,一個堅持的目標,一個念想而已。
玉獨秀拍了拍玉十娘的手臂,安穩到:「無需多說,這一切都有大哥在呢,大哥會妥善處理好一切,不要你操心」。
玉獨秀看著玉十娘,久久無語。
他所想的與玉十娘所想的有很大不同,他不單單要擺脫眼前的困境,還要為日後的生活做打算,整日里飯都吃不上,還讀什麼書,過著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這絕對不是玉獨秀想要的生活,就算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小妹考慮,這書在讀下去沒多大意思,自己不但不能功成名就,還極有可能成為小妹的累贅負擔。
「不必再說了,為兄自有打算」玉獨秀面色嚴肅的打斷了玉十娘的話。
玉十娘聞言吐吐舌頭,面對著這個兄長,他是從來都不敢有絲毫違背的。
玉獨秀將手中的異志錄放下,起身抓住漁具:「我去捕魚,以後的事情先不要去管,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總不能餓著肚子」。
說完之後,玉獨秀轉身離去。
玉十娘看著玉獨秀轉身離去的身影,再看看放在桌子上的異志錄,素手將異志錄拿起來:「這本破書,居然讓兄長產生頹廢之心,我且將其藏起來,兄長看不到這異志錄,日後自然會安心讀書,光大我玉家門楣」。
說著,玉十娘像是偷盜小雞的狐狸,得意的將異志錄拿起,找個地方藏了起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有了玉獨秀捕魚,兄妹二人的日子總算是有了一些起色,此時是古代,這個時代所有的物種都是原生態,沒有過的的捕撈與殺戮,溪水中的魚類甚是豐富,沒有足夠先進的捕魚技術,此時的河水依舊是魚類的天堂。
每日若是能多捕一條魚,玉十娘就會將魚肉風乾,製成魚乾,留著日後食用,有的時候捕到三四條魚,玉獨秀就會與村中之人交換一些物品,整日里魚肉燉野菜也不行,還要一些別的食物混合著吃才好。
這日暮色西沉,玉獨秀在夕陽中向著村中走去,手中一個木桶在不斷搖晃,撞擊之音不時傳來,顯然裡面有幾個不安分的傢伙感覺太悶,想要跑出來。
今日收穫不錯,玉獨秀蠻開心的,這木桶中足足有五條大魚,最小的一條都足足有七斤。
玉獨秀所在的村子東面有一個破廟,這破廟年歲已久,早就成為了一座毫無用處的荒廢屋子,破廟上面不知道出現多少個大洞,擋不得風,遮不得雨,寺廟中的神像也不知道被那個過路人給當柴火燒掉取暖做飯了,這破廟唯一的用處就是個過往的行人留一個歇息的地方。
本來一個無人注意的破廟,卻吸引了玉獨秀的注意。
一陣陣咳嗽,讓玉獨秀的腳步止住,看向那破舊的寺廟,心中一動,這裡面有人,不但有人,而且還有一個病人,病的很重的人。
見死不救雖然在上一個世界已經習以為常,但玉獨秀畢竟還是一個正常人,惻隱之心,哪一點點可憐的良知沒有完全抹去。
走進破廟,玉獨秀眼睛掃過,在破廟的一個角落裡看到一個蜷縮的身影,那一聲聲的咳嗽就是這人影傳出的。
玉獨秀認得他,在他的殘存記憶中,這個乞丐三年前來到這裡,但卻從未去村中乞討,只是有時人們看不過去,將一些吃不掉的食物送過來。
這乞丐咳嗽的很厲害,隨著咳嗽,身子都在不斷顫抖。
乞丐披頭散髮,看不清面孔,渾身上下都是髒兮兮的污垢,看不出年紀。
聽到腳步聲,那乞丐睜開眼看了玉獨秀一眼,卻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隨後緩緩閉上眼睛。
「你病了,病得很重」玉獨秀來到乞丐身前,對於那令人作嘔的氣味,聞之不見。
乞丐再次睜開眼,上下打量了玉獨秀一眼,沒有說話。
玉獨秀將魚放下:「要不要幫忙,可惜我不知道哪裡有大夫」。
乞丐嘴唇哆嗦了一下:「不用管我,我已經病入膏肓,熬不過三天」。
聲音沙啞,像是在破玻璃上劃一樣。
玉獨秀輕輕一嘆,拿起木桶,他雖然對這乞丐抱有惻隱之心,但卻無能為力,他未學過醫學,不懂得草藥,此時身上沒有銀錢,兄妹二人生存都困難,如何去幫助這乞丐。
要說到村子中借錢,怕是借不出來,兄妹二人家徒四壁,誰敢借錢給他們,那不是打水漂。
玉獨秀腳步遠離,回到家中,並未在意被小妹藏起的異志錄,而是沉默的坐著魚羹。
玉十娘似乎察覺到了哥哥的不對勁:「怎麼了?」。
玉獨秀搖搖頭,魚羹做好之後,盛出一碗,放進木桶中:「你先吃吧,我出去一趟」。
聲音消散在院子中,玉獨秀已經不見了身影。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黑暗中的寺廟像是一個張著大口的巨獸,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在這種氣氛中,蟲鳴聲似乎也低了許多。
玉獨秀站在破廟外,借著月色看了看四周,尚且還有一些可以引燃之物。
手中火摺子點起,在寺廟前點燃一堆篝火,黑暗似乎被瞬間驅散。
手中拿著火把,玉獨秀再次來到乞丐面前,將手中的木桶放在地上:「吃吧,別的幫不了你,只能給你一碗新鮮的魚羹,讓你在臨死前也能吃一頓體面的」。
說完之後,玉獨秀起身在四周弄了些乾柴,將外面的篝火引了進來。
火光在不斷跳躍,在扭曲的火光中,周圍一切似乎都活了過來,不斷扭動。
咳嗽聲似乎在一瞬間停止,那乞丐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竟然前所未有的明亮,一瞬間似乎黑夜變成了白日。
玉獨秀眼睛刺痛,瞬間閉上了眼睛,再睜開一切異象似乎像是虛幻,仿若一場夢。
但玉獨秀知道,那絕對不是幻覺,因為先前自己的眼睛確實是劇痛。
乞丐伸出髒兮兮的手,拿住了陶碗,看著那野菜魚湯,似乎想起了什麼,就那樣端著魚湯,久久不語。
玉獨秀沒有說話,這是個有故事的人。
許久之後,乞丐再次咳嗽,打破了寧靜,那乞丐端著魚湯放在嘴邊,沒有任何調料的野菜魚湯,似乎成為了這世間最絕頂的野味。
輕輕的,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著,時不時會吐出一根魚刺。
許久之後,乞丐緩緩放下陶碗,將目光看向玉獨秀:「你人不錯」。
玉獨秀聞言露出雪白的牙齒:「很多人都這樣誇我,你不是第一個」。
那乞丐上下打量了玉獨秀一邊,許久才輕輕一嘆:「你這具身子虧損的太嚴重」。
玉獨秀聞言一笑,看了看自己枯瘦如柴的身子,是個人都知道自己虧損的嚴重:「你要是從小兄妹二人相依為命,整日里野菜為生,怕是也會如此」。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增益其所不能,從苦難中走過來的人,都是意志堅強之輩」乞丐緩緩的道,一邊說著又是一陣咳嗽。
「你這乞丐文采倒是不錯」玉獨秀道,眼前這個乞丐很有意思。
乞丐似乎沒有察覺到玉獨秀的打趣,而是問道:「你聽說過修士嗎?」。
玉獨秀想起了異志錄:「從一本異志錄上看過」。
「聽過就好,我其實就是一個修士」乞丐一邊咳嗽,一邊道。
玉獨秀一愣,這不會是傳說中的主角人品大爆發,隨便救一個乞丐,都是傳說中很牛的大神通者吧,然後給自己十件八件仙器,各種逆天功法一大堆,然後在洗髓伐毛,一飛衝天,拳打大能,腳踢仙人。
「你不信?」看著玉獨秀的樣子,乞丐一雙眼睛似乎能洞穿世間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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