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7. 這就叫為名聲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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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兒帶人到達吳志剛墓地的時候，吳天和正等著，還帶來三牲。稍稍客氣了一下，吳天和解釋說：「小麗昨晚打電話，說你上午來看我爸，叫我到墳上等你。」三兒打量著打掃得很乾凈的墓地。吳天和又說：「小麗說，你想把我爸墳遷到清水去，埋老陳家人一塊。」三兒意外地扭頭看著吳天和：「是有這個想法，跟小麗說過，沒跟你說，怕你不同意。其實也不是埋老陳家人一塊，那是公墓，我買得多，一大片。我就是希望，處得不外的長輩朋友，死了都埋一塊，我師傅、童叔紀叔朗叔他們都說埋那兒，理一塊管理祭奠方便些。」

「遷過去，」吳天和說，「這事我來辦，不方便你就不回來。」

三兒想問許姨的事，憋了回去。吳天和知道三兒有話說，又開了口：「我媽的事到時再說。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三兒點點頭。吳天和保證：「放心，我會管她的」

「我放什麼心。」三兒打量著吳天和，「看來日子還過得去。」

香紙燒了起來，吳天和放了鞭炮。三兒跪下嗑了三個頭，作揖說：「叔，我這是臨時起意，回家看看，沒帶小麗回來。小麗過得不錯，就是路遠了點，現在還沒成家。我媽叫我到西北去，把她綁到上海，綁到上海給她找對象。叔你放心，我會把她照顧好的。」

太陽正緊，暑熱難禁。祭奠完吳志剛，大家來到山坡底下，就著碧綠清涼的溪水，痛痛快快洗地抹身上的熱汗。三兒到溪溝邊陰涼的地方坐下來，胡小月跟了過來。

「哎呀熱的。」胡小月捋捋濕發，「不知道以前是怎麼過的。」

三兒譏諷道：「胡小月同志是變修了。」胡小月牽牽裙子坐下來：「你沒變修哇？這麼熱你就受得了？」三兒說：「我覺得還行吧。」胡小月嘁了一聲：「行個屁。」

大家都來溝邊。吳天和給大家派了煙。三兒問吳天和：「你怎麼不入股？」吳天和後悔地咂咂嘴。三兒哼了一聲：「二姐話你不信，紅姑說話你也不信哪？要不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吧？」吳天和捏著煙盒不說話。胡小月埋怨三兒：「過去的事，還說什麼呀？」

「別熬夜開車了，」三兒招呼道，「沒錢用哪？沒錢我給你。」

「不是的，」吳天和撓撓頭，「我是閑著沒事，晚上開著玩。」

周過起身拿過吳天和手上的打火機，給三兒點了煙。三兒鬱悶地斜了吳天和一眼，回頭再問周過：「營銷公司現在怎麼樣？」周過把打火機遞給吳天和，拽著吳天和，坐到邊上的石上說：「不是太好吧。」三兒怪道：「謙虛幹嘛？」胡小月插話：「去年底算大帳開會，善良叫大家再發發狠，爭取房地產收攤以後，總公司年利潤至少保持在一個億以上。去年總利潤剛過一個億，除房地產。再增加只能靠營銷公司，廠和酒店不減少就不錯了。年初房地產那邊騰了不少人出來，怎麼安置呀？周過叫成才帶人到江南去開分公司，就是宜城。宜城本來就有個物資倉庫，跟分公司差不多，不怎麼正式。這事跟你說過。周過還想到周邊省份去開公司，跟老林跑了幾趟，覺得情況不是太好，市場都佔領了，清水品牌在那邊影響不大。這時候到那邊去，光廣告費就不得了，現在電視台廣告費貴得咬人，我們省這邊基本不用廣告的。想想吧，還是把老市場守著好，別抓了芝麻，丟了西瓜。」三兒眨眼思索著。

「網路銷售也不好，」周過接茬說，「沒利潤。幸好沒擴大。」

三兒不解地問：「為什麼非要利潤上億？」胡小月笑道：「那不菜籽湖就我們一個年利潤上億的企業嗎？都吹出去了，名聲在外。尤其是這兩年，房地產結帳，把房地產算上，高陽也沒企業跟我們比。善良是菜籽湖政協副主席呀，又是省里和高陽的政協委員，市裡開會坐主席台的，老跟市委書記出去視察，要不叫他外交部長呢？這要是突然年利潤不上億，善良怎麼跟人說？」大家笑笑。三兒也笑：「這就叫為名聲所累。幸好我不在家。」

「善良都煩，」胡小月說，「每個月還要政協那邊上幾天班。」

周過坐邊上插話說：「大徐總不想當政協副主席，還是朗叔跟我岳父做的工作，朗叔說那是政治身份，也很重要。」胡小月問三兒：「重要嗎？」三兒說：「對我不重要。」周過接茬問：「那什麼重要哇？」胡小月說：「掙錢唄。」周過搖搖頭：「師傅不看重錢。」

「家最重要。」三兒說，「朗叔，朗叔那侄子還在你那兒嗎？」

周過嗯了一聲：「現在還好，朗叔管著他。」三兒又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周過扭頭看著胡小月。胡小月說：「不是當官的料怎麼回事。朗叔不是當副省長嗎？他又提了項目經理，這下不得了了，那牛皮吹的，要吃要喝，還要回扣。和田當和事佬，看朗叔面子，沒跟我們說，自己處理了，叫他管人事，就是接電話，把他掛了起來。掛起來還不省事。去年臘月喝多了，撞到隔離帶上，車撞壞了，好在人沒事。酒駕。到交警隊他還吹，說他是朗公社親侄子，交警隊的人把電話打朗叔那兒去了，朗叔氣的，說，他的確是我親侄子，正因為是我親侄子，麻煩你們幫我教育教育他，兩倍錢的罰款，兩倍時間的拘留。這下和田瞞不住了。關到正月二十幾放出來，出放來朗叔叫他到營銷公司當倉庫管理員，營銷公司離朗住的地方近，好管他。車收回來了，朗叔叫他出的修車錢。」周過插話：「現在老實。」

「老實就好，」三兒說，「對他嚴點。周過，把營銷公司守好，把現有的市場守好，穩當點。我們賣的不是高科技產品，買個機器就能生產，沒機會壟斷市場。不是起步早，我們也做不大的。公司年利潤能不能過億，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能長久地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