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真假相調
白玉堂望著展昭的背影,覺得有點兒迷茫。為什麼今天晚上好像什麼事情都不對勁兒了呢……自從碰上那個奇奇怪怪的姑娘開始。白玉堂皺著眉頭轉過身看顧西辭,她正踮著腳對站在樹上的黑衣人招手,妄圖在白玉堂回過神前讓黑衣人把龐雲帶去一片荒蕪的小墳地。
「喂,你認識那個人?」白玉堂拍了拍顧西辭的肩膀,對著黑衣人努嘴。
「呃……自己人。」顧西辭想起來公子曾經威脅自己的話,於是含糊其辭。
「那你是誰?」白玉堂眯著眼睛看顧西辭。
「問別人之前難道不該報上自己的名號嗎!」顧西辭想起了刀行雲曾經傳授的「江湖經驗」,底氣十足地說道。
「在下陷空島白玉堂。」白玉堂挑眉,竟然有人不認識自己,這姑娘真的是江湖中人嗎?不是他白五爺自誇,一般人只要看到自己那身飄逸的白衣和背後的吞吳刀,以及那卓爾不群的非凡氣質,都能認出來自己是誰吧?
白五爺就是這麼的有名!但其實我們都是看臉來辨認白五爺的!除了上面那幾條之外,還需要再加上一條「英俊得傾國傾城誰也沒法仿冒」,都符合就是絕對正版。
但是這點絕對不能說出來,否則白五爺分分鐘用吞吳刀教你學做人。
「哦。」顧西辭點了點頭,原來他叫白玉堂啊……這名字不錯呢嘿嘿嘿嘿……而且聽著還有點耳熟嘿嘿嘿嘿……耳熟說不定是因為有緣分嘿嘿嘿嘿……
由於顧西辭闖蕩江湖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所以她還沒能把當今江湖之中叱吒風雲的人物都記全,除了唐七葉和公子之外,顧西辭唯一記住的人名叫「開封府御前四品帶刀侍衛,包大人麾下的得力幹將,江湖之中著名的南俠,展昭。」這還全仰仗公子那說評書一般的語氣以及「啪」的一聲巨響。
展昭啊……展昭?!
等等!顧西辭腦海之中嘩地亮起了一盞明燈,剛才白玉堂跟那個人打招呼得時候,說的是什麼來著?
「啊,展昭,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剛才那個人是展昭?白玉堂還認識他?!
顧西辭憤怒了!她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白玉堂還在為顧西辭的「哦」表示不滿意。哦是什麼意思,聽到白五爺的大名難道不應該分分鐘湊上來抱大腿嗎?你冷艷高貴的哦一聲是想欲擒故縱嗎?我才不會上當呢!
然後白玉堂就看見顧西辭憤怒的對他說道:「你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白玉堂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認識展昭!」顧西辭說道。
「有什麼不對嗎?」白五爺還沒回過勁兒來。身為錦毛鼠,認識御貓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全江湖都知道爺跟那展小貓不對付啊!
「原來你是開封府派來的姦細,想從我這裡搶人,沒門!」顧西辭繼續說道,並且從頭上拔下了檀木發簪當做武器橫在胸前,一副要動手的架勢。
等等啊姑娘!思維跳躍會不會太大了點啊?認識和是一撥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好嗎?龐太師還認識展護衛呢。
白玉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表示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你要做什麼?誰跟展小貓是一夥的!」
「不是嗎?」顧西辭狐疑道,她下線的智商又上線了,想到自己也認識公子,但跟公子肯定不是一夥的,舉一反三,覺得白玉堂說的應該也是真的。於是顧西辭暫時釋然了。
然後兩個人又回歸了最初的疑問……到底要去哪裡審問龐雲。
眼看著又要吵了起來,這個時候,忽然有人嘆了一句:「哎呀,算啦,大晚上當街吵架成何體統啊。你們倆人都退一步,去我那裡問不就得了?」
白玉堂跟顧西辭同時抬頭,看到公子坐在房頂邊搖著扇子面帶笑容。
「是你?」白玉堂臉色古怪。
「你怎麼來了!」顧西辭蹦了起來,然後她聽到了白玉堂的話,十分奇怪:「等等,你認識他?」
「當然認識,我跟白兄可是好朋友。」公子從房頂跳下來落在地上,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是不是,白兄?」
「哼,唐小魚,好久不見啊。」白玉堂抱著胳膊矜持道,片刻之後……
「哈哈哈!」兩個人同時相視大笑,然後在顧西辭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十分親昵地互相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這倆人多半有病。顧西辭想到。
唐家堡二公子唐非魚在開封置辦的大宅院子坐落在城東一條不繁華也不冷清的小巷子裡面,那裡靠近城外,遠離府衙,看起來是個密謀的好去處。白五爺表示很滿意,顧西辭也勉勉強強覺得湊活,於是三人一合計,便讓黑衣人拎著龐雲朝唐府趕過去。
「白五爺,我是唐公子的人,我見過您。」黑衣人拎著龐雲的衣領子對著白玉堂露出一個仄仄的表情。剛才他去給白玉堂和顧西辭勸架的時候,號稱過目不忘的白五爺竟然沒有認出自己是誰,如此薄情寡義,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白玉堂表示很無辜——每次見唐門的暗衛,那幫人都是蒙著臉一身黑,誰認得出來哪個是哪個啊!而且暗衛這種職業,難道不是越少的人認識越安全嗎?
「快走。」唐非魚咬著牙對白玉堂微微一笑,然後一扇子狠狠敲在了黑衣人的頭頂。
為什麼我爹的暗衛都是面色陰冷不言不語,帶出去站成一排特別有氣勢!而我的暗衛就是這種看起來人模狗樣一開口全完蛋的逗比!
唐公子表示自己心很累。
黑衣人表示自己也很心累,公子啊人家智商原本就不怎麼高,你還打頭,打傻了丟人的不還是你嗎?
唐公子的深宅大院里,龐雲被面色陰鬱的黑衣人們捆在了一個十字木上,以即將被燒死的造型戳在了院子當中,嘴裡還塞著一塊從廚房摸出來的擦鍋台的破抹布。顧西辭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做深呼吸,暗示自己等會兒再動手等會再動手,一邊暗示一邊用冰冷的眼神瞟龐雲,看得龐雲渾身發毛簡直要哭泣了。唐非魚從前面端來了三盤點心一盤瓜子和兩壺好酒當宵夜,決定邊吃邊看戲。而白玉堂則拿著從龐雲身上搜出來的金算盤,放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著,臉色陰沉的彷彿下一秒就會下暴雨。
唐非魚把一塊雲片酥塞進嘴裡面,推給顧西辭一盤瓜子,轉頭想問問白玉堂吃不吃芝麻糕,結果一眼瞟見了那個金閃閃的算盤,登時被噎的喘不過氣來,對著顧西辭胡亂伸出手。
「你幹嘛。」顧西辭正在給自己強迫洗腦,對於手舞足蹈的唐非魚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咳、咳——」堂堂隱元會無名要被雲片酥噎死了!這消息傳出去了絕對能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怎麼了?」聽到拚命的咳嗽聲,白玉堂抬起頭,看見唐少主正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臉頰憋得通紅,不由得滿臉黑線,抄過一壺酒對嘴塞進了唐非魚的嘴巴裡面。
幾口酒灌下去,唐非魚終於呼吸順暢了,他喘著粗氣死命瞪顧西辭:「行啊小西辭,哥哥我待你不薄,你怎麼就能這麼眼睜睜看著呢!這不是謀殺親哥嗎!」
「親哥?」白玉堂提起了一點興趣。
「誰是你妹妹!」顧西辭翻了個白眼,背對著唐非魚。
「哦,對了,白老五,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妹子唐西辭,我爹在外面風流十幾年的證明之一,前幾個月剛從外面認回來的,不怎麼懂事兒,你多擔待擔待,能照顧就幫我照顧一下。」唐非魚順了順氣,看著顧西辭那冷艷高貴的背影,眼珠子滴溜一轉,開始往外冒壞水。
「誰、是、你、妹、妹!」
唐西辭是個什麼鬼,聽起來好像糖醋魚,這麼難聽的名字還要安到我頭上!顧西辭被滿口胡言的唐非魚氣了個倒仰,站起來抄過一邊的果盤就開始拚命砸他,唐非魚腳底抹油滿院子亂竄,顧西辭就在後面追著打,兩個人一跑一追,在院中形成了一道環形的風,看得白玉堂有點眼暈。
不管那兄妹倆如何折騰,白玉堂拿著算盤走到龐雲面前,眯著眼睛看他:「這東西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哼!」龐雲高傲地昂起頭,對著白玉堂冷哼一聲,不說話。
白玉堂深吸一口氣,咬牙:「我再問一遍,這東西,哪兒來的?」他一邊說,還一邊把金算盤舉到了龐雲的臉前,晃了晃。
「不知道,屋裡撿的。」龐雲說道。
「哐」得一聲巨響傳來,嚇得院子裡面追逐嬉戲的顧西辭和唐非魚都停下了腳步差點撞到一起。只見之前至少還算風度翩翩的白玉堂現在滿臉陰騭,他一隻手按著龐雲的領子把人死死壓在木架上,另一隻手舉著金算盤狠狠拍在了他的臉上。白五爺好手勁兒好功力,這麼一掌拍下去,金算盤竟然沒有變形,只是深深的嵌入了龐雲臉上的皮肉之中,把他的臉都壓得變了形狀。龐雲疼的吱哇亂叫哭爹喊娘。
「喂……」顧西辭拽了拽唐非魚的衣角。
「等等,白兄。」唐非魚的目光落在了龐雲的臉上,他微微皺眉,身形一閃從顧西辭身邊消失,下一秒又忽然出現在了白玉堂的旁邊。顧西辭被唐非魚這移形幻影的步法震了震,暗想這人果然在比試的時候留了不止一手。
唐非魚扣住了白玉堂的手腕,試探著、慢慢地把白玉堂往後拽了拽,看白玉堂沒有表現出反抗的意味,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然後他趕緊抬手拂過龐雲的臉頰,一把從龐雲的臉上拽下了一張□□。
顧西辭的臉色變了:「這人是假的?!」她衝到架子前面,看到面具下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臉。
□□被揭開,那人也不再裝了,立馬從害怕得要死的表情換成了一張妥妥的嘲諷臉,看著顧西辭微愣的眼神,他嘴角微微上挑,帶了譏諷的意味:「呵,小姑娘,你以為那位大人是誰,他會被你抓住?你想報仇?下輩子吧!」
顧西辭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龐雲的臉上,她那一掌帶了十足的內勁,直接把人打的吐了血,臉頰腫起老高:「你是誰?朱子寧在哪裡?說!」
「我是誰?我是龐府的管家龐雲啊!」龐雲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顧西辭,故作誇張地說道:「那位大人讓小的給你們帶句話:現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那金算盤你們儘管拿走玩吧,大人他不稀罕了!反正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你!」顧西辭還想抬手,卻被白玉堂握住了手腕,他把顧西辭拽到身後,冷言問道:「金算盤是誰的?那人現在在哪裡?」
「當然……是在該在的地方。」龐雲看著白玉堂,微微一笑,「這位是白五爺?江湖聞名啊!白五爺詢問這算盤主人的下落……莫不是想知道你大哥去了何處?」
顧西辭敏銳地感覺到白玉堂的氣勢變了,比起剛才一算盤差點拍死龐雲的時候,現在的白玉堂更加安靜,但也更加的冰冷。
怎麼回事?顧西辭轉頭看著唐非魚,用眼神詢問。
一會兒再說。唐非魚搖了搖頭。
「給你一次機會……」白玉堂慢慢地說,說了一半卻忽然被唐非魚打斷了:「沒有用。」
白玉堂皺眉。
「我說,沒用的。」唐非魚用一種十分有興趣的眼神看著龐雲,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人被你們抓住,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給那個幕後之人替身脫罪的,他必然什麼都不會說,再怎麼問也是沒用的。」
「終於有了一個明白人。」龐雲的目光落在了唐非魚身上,他大概是在笑,但那張臉被白玉堂拍了一算盤又被顧西辭抽了一巴掌,現在腫成了豬頭,這一笑顯得十分扭曲,比哭還難看。
唐非魚不為所動,他搖著扇子對白玉堂說道:「若是白兄相信我,就把這人交給我,我審他一晚上,若是能審出什麼來,明天再告訴白兄,若是審不出什麼來……」說到這裡,唐非魚停頓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龐雲,「白兄你知道我唐家堡的手段,若是連我都審不出什麼來,我倒要真的佩服這小子的硬氣了。」
白玉堂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著唐非魚:「唐小魚,你知道這個消息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明白,所以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唐非魚認真地點頭。
「很好,那人交給你了,我明早再來。」白玉堂說完,十分乾脆地轉身離開了院子。
「他怎麼走得這麼快?」顧西辭看著白玉堂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時候的他一定有點難過。
「呵,再不走快點,白五就要大開殺戒了。」唐非魚把扇子一合,發出了輕微的一聲「咔」。潛伏在房頂上的黑衣人們應聲而落,他們跪在地上,無聲地把院子團團圍住。
「雕蟲小技!」龐雲看著跪了滿院的黑衣人,並不畏懼,他的目光在顧西辭和唐非魚之間來回遊離,最後把視線落在了顧西辭的身上:「小姑娘……你急著找那位大人報仇,還和這個唐門的狼崽子混在一起……師父是刀行雲?」
龐雲一邊說一邊昂起頭,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豈料顧西辭這次卻沒有像之前一樣被激怒了,她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忽然開口:「今夜死在龐府門口的那個,是朱子寧的人?」
龐雲微微一愣,這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顧西辭的眼睛,她看著龐雲的反應,慢慢勾起了嘴角,對著唐非魚眨了眨眼睛,擺出一副得意的小樣子。
「小西辭?」唐非魚也愣了一下,但他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顧西辭是什麼意思,不由得贊她一句當真聰明!
「之前白老五在,有些話我們自己懂就行了,不方便說出去。」唐非魚輕輕一笑,轉身老神在在地坐在了椅子上,拎起酒壺給自己滿上一杯,「現在他離開了,我們可得好好掰扯掰扯……」
「畢竟爺還答應了他一個解釋呢,今晚你要是不吐出點什麼來,那豈不是辱沒了我的名聲?」唐非魚慢吞吞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