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牧馬放羊，琴瑟相對

沐陽唇間的氣息不斷的傳入我的身體，我們的氣味互相糾纏在一起，傷勢還沒有完全癒合，疼痛使我的蹙起了眉頭，我的手指緊扣著他的脊背。身旁的桃花瓣還在飛散，粉色的花蕊遮住了我的眉心。凄美又凌亂的髮絲和他的髮帶彼此融合，我好似忘記了自己的模樣，忘記了自己的姓名。這一刻，我所能記得的，能清晰的銘刻於心間的是沐陽清冽的眉眼。我們深深的擁在一起，這樣好似就能避開所有的傷痛，就好似可以逃避所有的背叛。他溫良如玉的模樣使我已經不想放開他的衣袖。

「沐陽，倘若時間人生若都只如初見，能否三千弱水獨取一瓢。」這一刻，我這般問他。問了他世間所有女子都會不厭其煩追問的問題。在他面前，我並不是多麼強大的女子。

「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沐陽仔細的看著我。說罷，他不在擁著我。這一刻，就好像放佛都是真的一般。

「那，若夕，你是否願和我浪跡天涯，不要管太白門三千弟子，不要管什麼芙蘭什麼玉兒。我為你種桃花樹，我們去塞外，牧馬放羊，琴瑟相對，可好？」沐陽的眼神中充滿了希冀和明亮，我無法拒絕那一雙清亮的眼睛。

「不好。沐陽，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為什麼讓我放棄整個太白門，成全你的牧馬放羊，成全你的琴瑟相對？」其實沐陽，我只想治好你的病，你的身體，怕不是人間醫術所能醫治好的，我只想修仙，想知道你了解你，想要和你在內心深處靠的更近。而不是就這樣，我不知道沐陽為什麼變成這樣，我開始越來越懷疑沐陽的身份。

他看著我，我只覺得他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不，眼前這個沐陽肯定有問題，我將仙劍高高的舉起，既然不是真的沐陽，那就不要擾亂我的心神。我用力跳起來，身體輕輕的旋轉，整合劍氣，向沐陽刺去。

本是背對著我的他，突然轉身，我刺劍，劍鋒進入他的胸膛，鮮血濺在我的臉上。我的深情變得獃滯：「沐陽，你怎麼不躲？」真的假的我已經分不清，我的心就同樣像這把利劍次刺穿的胸膛一般的心痛如絞。

沐陽用帶血的嘴唇費力的像我傳著音：「為什麼騙我？不是說好為我種成片成片的桃花林么？那既然這樣，你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死，一起毀滅。」我的心微微的顫抖，這句話好像很熟悉，誰好像說過，可是我好像也回憶不起來，我只能看著沐陽的胸膛流下鮮血，我也並沒有拔下仙劍。

沐陽沒有還手，他真的是幽冥么？如果真的是沐陽，那豈不是我殺了他？可是.......我蹲坐在地上開始失聲痛哭起來，我只能這麼做。哭得太久，看到炎冥依然沒有動，我慢慢走過去，手指撫摸他的傷口，我還竟然不知死活的問了一句：「你會痛么？」繼而轉眼間我看到沐陽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滑落，順著面頰，胸膛。

這所謂的假沐陽的仙靈開始散去，身軀漸漸的乾涸，骨灰飛揚。我伸手希望能抓住他的骨灰。卻撲了空。「你是誰？到底是誰？」

「你贏了，開心么？這就是你所謂的快樂。」清冷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慢慢的望過去，在眼前的是一團黑影：「我是影魔，是你內心魔鬼的投影，我們影界的鬼影被太白門抓來，就是為了試煉新弟子。如今我們都要死了。」

我看不見眼前影魔的神色，不知道他是悲哀還是高興。他面無表情的說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內心並不懼怕他們，有的只是一絲憐憫。

「我是不想死的。可是我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了，我們成功的侵入人心是為了擾亂人的心智，達到取勝的目的，可是現在我們都輸了。」黑色的影魔在我面前飄蕩。

「可以坐下來陪我說說話么？一小會都行。」我依舊不知死活的向幽冥說著。我感到身後的影魔佇立了好半天。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像是用不可置信的姿態打量著我，我等了好長時間，就蹲坐在那裡，並沒有動。我能感受到半響之後，影魔悠悠的坐在我的旁邊。我默默的看著他，「你很痛苦嗎？影魔？」問過之後，他好久沒有回答，「你怎麼知道我痛苦？」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又向我身邊靠近。

「被人束縛的感覺，一定很不好受。你一定想做一隻快樂自由的幽冥。」我一邊擦拭著劍鋒上的血跡，一邊問著他。

「我是幽冥最沒用的一隻，厲害的幽冥全在下面的幾層。可是人類很多，都敗在我們這類幽冥的手下，許許多多厲害的任務卻在我們這樣柔弱的幽冥下敗了。我不知道人類的世界是怎樣的，當我被抓緊九霄塔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離死期不遠了。」影魔在我面前晃動。

「你會死么?再也沒有辦法活過來了？」我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小鬼，還以為這樣的小鬼會復活的。「不會的，我們影魔只能窺探一次別人的內心，如果被殺了，那就活不成了。我不久后，就會死去，就會消散掉。」

「幽冥分很多種類，魑魅魍魎各不相同。我是試煉愛情的鬼，只會偷窺別人的內心的愛戀，利用這個殺死人類。可我也有喜歡的人，只是它的魂散盡了，也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過世了。我孤獨一個人活著，我想救它，可是我沒有能力。」影魔說著，一直在我身邊打著轉。我不禁覺得他有些可憐，應該他就說鬼界里最柔弱的鬼魂。

「我沒有眼淚，但我的感受，就像你們人類流淚一樣吧。」他靜靜的說著。我靜靜的聽著。

眼前突然一道光線射入，眼前的桃花枯萎，幽冥在我身邊不安的飄蕩扭動著。「姐姐，我快死了。」我想抱緊他，但是甚至連觸碰都觸碰不到他。

他的身體在陽光的投射下開始慢慢的消散，我開始不安，恐懼的感覺湧上心頭，就好像你自己剛剛有了一個知心的朋友，他就要死去了一般。我努力的跑向影魔，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我開始害怕的哭起來，淚珠滑落，落在影魔的周圍。

「謝謝你，姐姐。」影魔消失了，蹦出來了一個精靈，大大的腦袋烏黑的雙眼，就像一條水蟲一般肉鼓鼓的身體，它在我的腳下爬來爬去。我被嚇住了，蹲下身來:「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姐姐，我們幽冥在臨死前，如果有人類為你留下眼淚的話，我們就會變成靈蟲，靈蟲再長大些會變成蝴蝶，之後會變成什麼我也不知，會因為靈力的差異變化不同。姐姐，你讓我變成靈了。」腳下的蟲子在我身邊扭來扭曲，習慣了，才覺得這隻小蟲子，有那麼的可愛。

我將它捏起來放在我的手掌中：「看你這麼可愛，我叫你小寶吧~靈蟲都會幹些什麼呀？你以後跟著我好么？」

「好呀姐姐，小寶有名字了，靈蟲的法力最弱，但我可以永伴主人左右。」蟲子在我的手心慢慢的扭動。

「姐姐也沒什麼好送給你的，這是小時候我在桃花村挖出來的水珠，它永遠不幻滅，小的時候我稀罕這種奇怪的物體，現在遇見你了，我把這個送給你~"我拔下一根頭髮絲，將水珠穿起來，戴在小寶的身體上。

小寶顯得非常喜歡，用自己肉肉的觸角摸了摸脖子上的水珠，又舔了舔我的手指。

「我們該走了，小寶，還要繼續闖關呢，已經第五層了，還有兩層，我就可以入太白門了。」我帶著小寶走向了第六層。

第六層試煉的是惡，打開石門，這裡沒有幽冥和妖怪的氣息，我不禁開始渾身顫抖，又會是什麼樣的試煉。

不久，我就聽到水流涌動的聲音，不一會腳踝都被水淹沒，「小寶，你跳到我頭髮上，抓緊我的頭髮，記住，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鬆開姐姐的頭髮。」

「嗯。」小傢伙蹦蹦跳跳的跳到我的頭髮上。我感覺到了小傢伙已經藏在我的髮絲里。低頭看到水已經淹沒到自己的腰部了，太快了，根本沒辦法逃跑。

可怕的事情不止這一件，我逐漸聽到了野獸來襲的嘶吼聲，我回頭一看：白色的應龍，隨著水流向我衝來，應龍是熟悉水性的戰獸，難道要我和它作戰？應龍狹長的雙翅不停地飛濺著水花，鱗身脊棘，頭大而長，吻尖，鼻、目、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齒利，前額突起，頸細腹大，尾尖長，四肢強壯，宛如一隻生翅的揚子鱷。

我不禁駭顏，九霄塔內鎖著應龍這樣的神獸，這還讓新入門的弟子如何有活路？我注意到眼前的應龍的眼睛是紫色的（相傳應龍眼睛為紫色的，為妖化的應龍）。我覺得這下我一定要死掉了，我一點法力都沒有，如何與上古神獸作戰，漸漸地我的四肢開始乏力，不停地遊動使我的身體再也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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