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無懈可擊

第60章 無懈可擊

連續幾天,風華大樓外每天都有前來示威抗議的前員工與家屬匯聚,舉著血紅的字的橫幅,要求給一個合理的說法。

公司不得不加派保全人手,甚至向警察局求助,要求防暴隊二十四小時在風華外待命。

記者蜂擁,報道溫三小姐這極其不明智,更不合乎尋常的做法。

她是不是瘋了?

沒過多久,另一個聲音出其不意的從某個角落傳來,清晰的告訴所有人,風華之所以有這次迫於無奈的裁員,是因為受到JS暫停繼續合作的影響,消息傳出,兩家公司股市均有所下滑,溫倩開新聞發布會闢謠,一面誠懇表示會盡量解決被裁人員的保險問題,一面言辭隱晦,更似無中生有,委婉的默認的裁員的真實原因。

於是不知誰的煽動下,每天聚集在風華大樓外的那群人開始到JS示威,隨之而來的還有大批股民,帶著滔天怒火,矛頭就此調轉。

某本不起眼的雜誌在彼時登出JS的總裁在國外為未婚妻訂製的天價婚紗,大批的人因他而失業,連三餐溫飽都不能解決,罪魁禍首卻心安理得的準備婚禮?

甚至有人揚言,葉涵若不就此給與解釋,連他的婚禮都別想平安舉行。

這個下午,錦瑟在家中光是看新聞都看得膽戰心驚,連旗雲泰都從國外打電話來問她葉涵到底是怎麼回事,風華的裁員就打算這麼幫溫倩扛下了?

這招移禍江東,未免缺德了些。

抱著那堆全是負面消息的雜誌,錦瑟也焦急,那什麼天價婚紗,她都沒見過呢!怎麼就被小雜誌社的記者拿出來寫了?

婚禮的事,葉涵沒同她提過,開始她想是否是想給她個驚喜?畢竟女神才剛和習叔叔低調在一起,只是辦了手續,沒有打算要辦什麼世紀婚禮,就是她自己都不想,感情是兩個人的事,還沒來得及跟葉涵說她的想法,這場本該與他們無關的危機,突然降臨。

進駐國內不足一個月的JS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那個男人未曾透露半分,這幾天表現得也與平時無差,不過白天都在公司忙,就算什麼都不說,她心裡也清楚,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手機在思緒萬千時響起,著實嚇了她一跳,接起來,居然是孕婦左左。

「錦瑟!你快看新聞頻道!正在直播的!」她聽上去似乎比她還著急呢……

新聞頻道?

調到那個台,混亂的畫面赫然於眼前。

背景是JS大樓,無數的人懷著狂躁和憤怒,喊著討要說法的口號,某台的新聞人員找到其中一位示威者隨即採訪,那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說,他已經在風華工作十餘年,兢兢業業,雖然所做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可全家還指望他養活,葉涵始終是葉家的子孫,做人不能太忘本,更不能無視他們這些為風華耗盡半生的人的死活。

說到動容處,竟然就流下淚來了。

突變就在一瞬間,採訪的話筒突然被人暴力的搶走,那人看似也是來示威的,猙獰的面目不難看出情緒已經相當激動,新聞小姐被嚇得不輕,倒是舉著攝像機的人乾脆把鏡頭對準他。

「你們知道葉涵真正的身份嗎?」面對鏡頭,那個人怨毒的眼神和想要破壞一切的神情讓錦瑟不寒而慄。

「我們的人收到消息,已經去過G城,葉涵根本不是葉家的繼承人!他只是個舞女的兒子,誰知道他父親是誰?那女人生下他之後就把他扔在泰國,你們知道小時候葉涵靠什麼生活嗎?」他彷彿什麼都知道,揮舞著他的手,張狂的說出可怕的話語……

「他為泰國的黑幫頭目打黑拳,每天過的日子比我們這些失業的還要慘千萬倍!這種人怎麼會有感情?以前說他十幾歲以前受到葉家的保護低調生活,這些都是假的!哈!什麼貴族?什麼富豪?葉涵根本是個冷血動物!我告訴你們,你們知道嗎……葉涵他殺過人!就在他還沒成年的時候,這樣的人怎麼配做風華的繼承人?葉家要完蛋了,一起完蛋吧!」

狂笑聲中,盯著電視的錦瑟心被絞在了一起,十指不覺緊扣進沙發里。

採訪的人追著那個舉止瘋癲的男人追問消息的可靠來源,他卻咬死了自己說的是真的,不相信就讓他們到泰國去查!甚至在幾年前,二十四歲的葉涵還打過最後一場拳賽,很厲害的擊敗了當時的拳王呢。

你們想知道他為誰而戰嗎?

這些驚動的故事,必然是真的……

就在難以控制的混亂中,不知誰大喊了一聲『有人要跳樓』!

搖晃的鏡頭向上抬起,對準了JS大樓聳入雲端的最頂層。

那樣的高度,站在下面的人根本無法望見頂層是否有人,到底是誰看見了?怎麼上去的?

錦瑟根本不敢眨眼,難道有人真的會從JS頂樓跳下來嗎?這是直播?有多少人在看?葉涵……他是否在大樓里?

就在她慌亂得心都不知加速到怎樣的程度,鏡頭內突然有某物從高空墜落下來,不足一秒的過程,沉悶的墜地聲,頓時血濺當場,一場真實的墮樓在眾目之下發生,染紅了所有人的視線。

尖叫……

恐慌中爆發更激烈的喊聲,怒火聲,硝煙瀰漫……

而盯著電視無法移開目光,受了驚半響失了反映的人,在電話里左左喚了她無數次后,終於回過神來,見頭側轉向一邊,避開那可怖的畫面,無法控制的乾嘔起來。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庄生的電話來得及時,錦瑟接起來之後片刻無言,得他一句『沒事吧』,只對著電話搖頭,人又沒千里眼,哪裡看得到?

北堂家孕婦也是的,有了孩子就好好養胎吧,整天瞎湊個什麼勁的熱鬧,他們兩個人在各家的書房通話,完了才聽北堂墨說,好像左左在和錦瑟正聊著,而後客廳里傳來小白一聲尖叫,心知大事不妙。

以JS暫停與風華合作為由裁員,再放出各種對葉涵不利的消息,最後逼得股民和失業者示威抗議,甚至趁直播時煽動人跳樓……

為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為了置葉涵於死地,溫倩已經不顧一切了嗎?

半響沒聲,庄生只好自己試著說些溫和的話,「其實我是代表我們家小白,她本來想過來看你的,但是又不好意思,你知道她和……那位的關係。」

溫倩就被『那位』這個詞代替了,連莊生都沒想到這個女人會越來越瘋狂。

「我知道小白不止一次開口為她求情,現在庄四太太已經醒悟,保證以後都不再說了,所以你也別想太多。」說著重感冒的人還打了個噴嚏,唉……難受啊!

要不是生病的,他早就親自上門去了。

錦瑟很安靜,每次遇到這樣的事,她心裡急得要命,表現出來的倒是平靜,急沒用,哭更沒用,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你好點了沒?」先關心的是庄生的感冒。

那邊『嗨』了聲,洒脫得很,「小問題,就這也不影響少爺我風流瀟洒的形象……」

說罷立刻聽到白莉莎在那邊罵,「都病成這熊樣了還有瀟洒可言?昨天晚上是誰抱著我說好冷的?我還以為在拍電視劇呢!」真是受不了!

被老婆下了面子,庄生也無話可說,無奈中聽錦瑟道,「你跟小白說,我沒怪她,這件事和她沒關係,今天的事情早晚都會發生。」

聽她能有這些想法,電話里的人放心多了,「JS的事……你不用太擔心,萬事有涵少爺在,你……」

「我只是沒想到她會那麼狠。」很輕的話語,有自嘲的意味,壓抑著無法形容的複雜。

以前錦瑟只是討厭那個女人,而現在是恨。

她真正了解恨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了。

看到明顯受了指使的人毫無保留的說出葉涵的過去,他的身世,並且以此作為武器傷害他,攻擊他,那一刻她卻只能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她好恨!

恨這世界上為什麼有溫倩那麼壞的女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掠奪不屬於她的東西,還名正言順,理直氣壯。

曾經錦瑟害怕葉涵為了保護自己而會採取何種殘酷的手段將溫倩摧毀,可是現在……

她比他還要坡起的希望這個女人早日自食惡果!

「錦瑟啊……要不我過來看看你?」察覺到她的異樣,庄生哪裡還談得上什麼放心?

「我沒事。」肯定的語氣,她收了表情里的那些軟弱,「我不會插手風華和JS的事,不過不管葉涵會怎麼做,我都會支持他!」

骨子裡透出了狠勁,庄四聽了都有些寒顫。

所以是已經……記恨上了么?

下午不到五點天就開始黑了,原本就是安寧的小區,加上天氣陰冷,外面更沒什麼聲音。

蘇月伶也來過電話,聽到女兒沒精神的聲音,忍不住教訓了她一頓,這時候她還不提起勁頭,是打算讓葉涵看著急么?

錦瑟當然知道女神是為自己好,可是已經夠心煩了,偏偏就是在這種時候,她什麼都幫不上忙,才讓她感到沒用!

所以葉涵回來時,就看到客廳里的人抱著筆記本,沙發和茶几上擺了一堆攤開的資料,小不點兒一副很忙碌的樣子,走近發現,那些東西都是從書房搬出來的,平時只有他才看的文件。

「葉太太,打算從商?」站在她旁邊,他抱手打趣。

「哪有……」又被他笑話了,錦瑟沮喪的撇撇嘴,低頭看滿桌狼藉的文件,說,「就想看看能不能幫什麼忙,動了你的東西,你不會怪我吧?」她拿出來的時候都有記好擺放的位置,看完會再放回去的。

「這些沒什麼是不能給你看的。」哪裡捨得怪她。

「我在看JS這幾年的經營報表和每個季度的企劃銷售總結,不過以前都看過無數次了,還好是在國內,希望國外不要受影響才好。」

可畢竟是上市公司,股價一定會受到波及,這幾天已經和風華一起有小幅的下降了,再不採取措施,只怕禍及深遠。

還有……

他在泰國的經歷和身世被曝光,作為大家族的後代,還有上市公司的領導人,身為決策者爆出負面新聞,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而那些卻是事實。

到底要怎麼辦?

葉涵盯著她看了小會兒,也估料到今天的新聞她肯定知道了,回家的路上就在想,這丫頭肯定氣壞了吧?他都準備好和她一起說說誰的壞話泄憤解氣,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把自己買進文件堆里用她的方式幫他找對策。

把她側邊的沙發騰出了空位坐下,再拿過筆記本關上,放到一邊去,正色對她道,「你不喜歡這些就不要管了,等到和泰安的合作正式開始,再施展也不遲。」

「我就是想做點什麼。」擔心都寫在她臉上了,「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情……」

「想做點什麼?」眼裡凝著笑意,葉涵低頭看她的表情,超級正經的吐出四個字,「陪我洗澡。」

「……」

錦瑟呆,她沒聽錯吧?

浴室里水霧迷濛,聽著嘩嘩的流水聲,把自己完全泡進圓形的按摩浴缸,什麼疲乏什麼煩惱都神奇的減退了許多,難怪工作了整天,葉涵回來的第一件事是洗澡。

錦瑟今天出奇的乖,縮在浴缸里幫他擦背,他就趴著,閉上眼睛小憩,兩個人一直無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她心事重重,想到下午的新聞,免不了嘆了口氣。

「在想什麼?」突然,葉涵合著眸問。

她幫他擦背的動作停頓了下,更惆悵了,「我在生我自己的氣。」

睜開眼,回身望她,他眼裡有笑意,「說來聽聽。」

其實葉先生覺得……最近小葉太很乖啊,他很享受現在的狀態,不需要她做什麼,只要陪在他身邊就好。

放下毛巾,錦瑟靠在浴缸邊,抱著雙膝,沒精打採的盯著某處,說,「我氣我前幾天幫溫倩說話……」

想了想,她又糾正,「我不是在幫她說話,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我在合理情況下放她一馬,同時也放過我自己。」轉身過來,葉涵把錦瑟拉近懷裡抱著,說,「我知道你的意思。」

錦瑟不想他為了她變得失去自我,因為她而做出可怕的事,她想她無法原諒自己。

可那時候他也告訴她,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如果不是為了她,他也不會一再忍讓。

反手勾住他的肩膀,兩人相擁,相互依偎的姿勢,這樣讓彼此都感到安全。

「下午我看到直播的新聞,我好害怕,又擔心,我以為溫倩拿到溫氏之後就會罷手,這樣對大家都好,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把風華奪回來,可是沒想到她會那麼狠毒……」

這次直接攻擊的是葉涵,JS的領導者,風華曾經的主人。

那些流言蜚語,字字都是利刃,插在他的心口上,她好痛……

早就料到小不點兒會難過了,這場風波比葉涵預料的來得要早,只能證明……溫倩慌了。

「我沒事。」安慰的話語說再多都是蒼白,曾經經歷過的種種,他早就跨越,那些不堪的過往,不足以成為擊垮他現在的利器。

「你還記得上次爆料你和女神母女關係的那個記者嗎?我不說你也該猜到她是習宇的人,個人主頁點擊率很高,颶風的王牌記者之一。」

「我知道。」她還直接拿這件事威脅過習大BOSS呢,不過她也知道習宇這麼做是為了她和女神好。

畢竟那時是那樣的情況……

葉涵繼續道,「上次溫氏的食品安全危機,我沒有直接參与,但是我有意透露給『羽』這方面的信息,讓她自己去查。」

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對他和錦瑟的事一直很感興趣,還私下和習宇約定,倘若颶風要追蹤報道他們的新聞,必須由她來做。

人都找上門來,在私生活方面,葉涵向來很注重,況且事關小不點兒,當時也正巧聽秦朗提起溫氏食品安全,但這不在秦朗警官的管轄範圍,葉涵覺得其中可能有問題,就轉移了話題,讓那小姑娘幫手去查。

沒想到竟然查出那麼多意想不到的,對溫氏來說致命的打擊。

「在泰國時羽就給我發了郵件,國內市場第一家JS開業,我因為沒有履行婚禮失去風華,無論如何都要轉移媒體和大眾的關注。」

所以……

雖然葉涵沒做什麼,溫氏的食品醜聞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的。

「就算是你促成的又怎樣,溫氏本身沒有問題的話,誰也不能動搖它。」商場上爾虞我詐,鬥爭激烈殘酷,以前錦瑟受不了,現在也完全坦然了,再言葉涵的手段太正常不過,比起溫倩……

低眉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神情里全是護短和憤恨,恐怕以後葉太太要一致對外了,心安的拍拍她的臉,表示他倒是毫不在意那些說法。

「溫倩會急著對付我,是因為歐陽清楣要風華,倘若現在她把風華給她也無濟於事,與JS合作的幾個大項目全部停滯,兩家公司用不了多久就會進入虧損狀態,那麼就算歐陽清楣得到風華也沒用。」

歐陽清楣不簡單,沒有他父親的庇佑后迅速搭上喬戰,成為他的得力助手,她肯和溫倩來往,肯定坦圖在她那裡得到些什麼。

當年葉家對她不曾留情,也不需要留那份情面,說她心裡不記恨是不可能的。

風華這麼大,地產、娛樂、連鎖、造船……涉足面極廣,用來洗黑錢將是多理想?

溫倩得到風華證明自己過後,葉家財團對她來說就失去本身的意義,況且她現在也得到溫正南的認可,把溫氏大權獨攬一身,這就充分說明為什麼她要將葉錦榮找回來,必要時,那就是她的替死鬼。

可是溫倩沒算到她父親給她的是一個爛攤子,溫氏食品醜聞一經曝光,家族陷入危機,風華的資產她不能動也不敢動,只消拆東牆補西牆,葉涵立刻就會宣布正式開始收購風華,到時候溫氏不一定能起死回生,風華她也保不住,那是她最後的籌碼,輕易不能動。

所以最後,她只好求助歐陽清楣。

「你的意思是,前段時間傳言秘密向溫氏注資的外國公司根本沒有,那是歐陽清楣的黑錢?」錦瑟震驚,也更加疑惑,「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猜測的風險太大,葉涵不會做沒把握的事,聽他一說,錦瑟忽然就覺得……他好像一直在等一個契機,只要那個契機來到就可以……不戰而勝?

凝視的眼眸里氤氳著愜意的水汽,男人的表情極其狡詐,「我有內應。」

商戰,少不了商業間諜吧?葉太太真是少見多怪了。

「了不起……」撇嘴,錦瑟把視線移開,這方面她是新手中的新手,現在才了解以前旗雲泰肯帶著她做生意,那就是在陪她玩,難怪整天叫她小朋友了,商場潛規則,她完全不理解也不會想要使用那些詭計,你不使詐,不代表別人不會。

「那這樣說起來,溫倩一點優勢都沒有。」她卯足勁對付葉涵,是因為她慌了。

歐陽清楣要風華做洗黑錢的據點,葉涵先發制人,把公司未來合作項目控制在手,必要時候……

錦瑟反映過來,再看向他,求證似的問,「你不會打算把風華毀掉吧?」

這點葉涵不可置否,神情凝得沉了些,「如果拿不回來的話……」他寧可毀掉。

那是他的心血,若葉藍婧姝在世,寧可玉碎,也不願看到家族的產業淪為黑幫的工具。

「你一定拿的回來的。」把他摟緊了一點,錦瑟很肯定的說,「我相信你可以!」

她認真的表情真是可愛極了,葉涵忍不住親了她的額角一下,笑說,「現在時局看來,應該可以,溫倩撐不了多久了。」

錦瑟『嗯』了聲,默了兩分鐘,才遲疑著道,「可是葉先生……沒錯的話現在是JS面臨危機吧……」

他眉峰輕挑,睨視懷裡的小女人,果真還是不相信他,虧他說了那麼多機密給她聽。

好吧……葉先生只好出絕殺。

「秦朗你還記得嗎?」

「嗯,陳律師來柏林讀遺囑的時候他是公證人。」錦瑟對那個人印象還不錯,感覺他很有主見,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為了錢,把手裡的股份賣給溫倩,那個價格,連她都知道誰賺誰虧!

「你不知道,當時我在猶豫要不要接受那94%的股份,還是他勸我接受比較好,我還以為他是站在你這邊的。」不然他為什麼要勸呢?

再說他手裡風華的股份就那麼輕易賣給溫倩了,為什麼他賣之前不問問葉涵,沒準他給他的價格更高更誘人?

真是想起來就氣!

於是……

「秦朗是國際刑警。」答案由葉先生揭開。

「……」錦瑟獃滯。

「喬戰在國外的軍火生意他和同事已經查了很久,秦朗確實是由奶奶資助完成學業,後來加入國際刑警,現在的身份是偽造的,我派人去查過,也沒查出個所以然。」只能說秦朗警官所屬部門保密工作造得太好,把葉藍婧姝、溫倩等等的所有人都瞞住了。

「是他主動聯繫上我,這也算得上是……警民合作?」說到此處,葉涵反而和錦瑟開起玩笑來了。

小不點兒表情幾變,從最初的擔心,討厭自己,變成震驚,不可思議,然後……

「好啊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沾了水的巴掌毫不留情的拍在葉涵胸口上,『啪』的一大聲,回蕩在浴室里,聽著都覺得痛,她完全發飆,「害我那麼擔心,明明你早就可以把風華拿回來的,搞那麼複雜,現在好了,溫倩把你的事全部曝光出來了,風華裁員還賴在你頭上,你要怎麼收場?」

她都擔心死了,他還在警民合作!還不告訴她,還……

「好了好了。」連忙抓住她揮舞的小爪子,葉涵結實挨了那幾下,胸口的肉被打得好痛,「公司的事你不用擔心,只要秦朗找到歐陽清楣的犯罪證據,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那現在怎麼辦?」她問的當然是關於葉先生形象的各種負面新聞,還有下午那個從JS大樓跳下的人,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人們不可能明天就忘記。

眼下看他輕鬆自若,誰知道他想到對策沒有!

「警方調查過跳樓的人,他確實是在風華工作,但因為嗜賭,欠了高利貸不少錢,一個月前風華就打算給他發解僱信,不過那時情況複雜,這些小事就被疏忽了。」

關了浴缸的充氧功能,調整了坐姿,葉涵眸色幽暗,看似心中在思索,他家裡有一雙兒女,妻子全職,歐陽清楣應該是利用這一點逼迫他跳樓,秦朗那邊已經查到那個人在國外一個私密賬戶,五天前有人打入一筆錢,足夠那母子三人一輩子衣食無憂。」

為了逼迫葉涵,不惜連這樣淪喪人性的事都做了,想到那個人是認識了多年的溫倩,就算談不上什麼貼心的朋友,可畢竟那麼多年了,她曾經的執著讓太多人感到欽佩,而現在……

「溫倩真可怕。」錦瑟有心而發,「也真可悲。」

對此葉涵不予評價,事實已經擺在所有人眼前。

「不過這件事應該不會披露,國際刑警那邊的人不想打草驚蛇。」

「那豈不是……要你來負責?」

葉太太真心不樂意,今天直播新聞里那個明顯受人指使的人,能夠清楚的講出葉涵的身世和在泰國的經歷,必定會對JS有所影響,葉涵有一場硬仗要打,溫氏的食品安全醜聞讓溫倩陷入癲狂,瘋狂的報復他,已經不顧一切。

葉涵低眸看她,臉色柔和得像是換了個人,「小不忍則亂大謀,既然溫倩要我為風華的裁員買單……」

他揚眉淺笑,身為葉家子孫,他樂意付這筆賬。

錦瑟也看他,眼眨也不眨一下,很多時候,她確實不了解葉涵的想法,明明今天該被安慰的人是他,反而他看上去什麼事都沒有,一臉『早有預料』的表情。

「至於那些傳言……」他說得很輕鬆,「本來就是真的,沒什麼好辯解。」

「可是我好不甘心!她們憑什麼用那些事來攻擊你……」好像她能做的只有將他抱緊,就算自己做不了什麼,把她的力氣分給他也是好的。

「難過了?」輕輕撫著她的背,葉涵凝眉,神色里醞釀著什麼。

「我才沒有。」她嘴硬,「我怕你難過。」

喔……

原來是怕他難過,那剛才還打他。

低頭吻她的額頭,他話音暗沉了些,「我難過,你安慰我?」

她抬頭,他看到一張為難的小臉,倒是不抗拒,碎碎念的說教他,「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

罷了葉涵就朗笑起來,「那什麼時候才有心情?」

風華開始裁員,把禍端引向JS之後,他好幾天沒碰她了。

這會難得兩個人一起泡澡,心事也說完,還不讓人做點愛做的事么?

剛才是誰那麼緊張他的?

錦瑟濕漉漉的眼睛盯著他沉默的看了好一會兒,好像在打量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傷心難過似的,葉涵擺了一副『不強求,隨意圍觀』的坦坦然模樣,曾經的往事都被捅出來直戳痛處了,看她好不好意思拒絕。

「那……」她猶豫了下,兩隻手臂繞到他脖子後面,十指交錯,額頭抵著他的,背脊挺得筆直,四目交接,接著她就不知道怎麼辦了。

超級不好意思的問,「要怎麼安慰你?」

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啊……

這方面向來是這個男人主動,他總是掌控主導權,讓她找不到北,今天要她主動?

完全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和她近距離的對視,她不知道自己認真的表情,光是讓他這樣看著都已經血脈噴張,可是連葉涵自己都不否認,某些時候,他就是滿肚子壞水。

「吻我。」望了良久,他對她下令。

只需要一個吻,驟然得心應手。

……

連晚飯都沒吃,錦瑟安慰了某人一遍又一遍,從浴室到卧室,最後真的發火了,不知饜足的葉先生才從他『受傷』的情緒里緩過勁來。

打電話叫了外賣,再隨便挑個電影來看,回到二人世界的狀態,至於明天……等到了明天再說吧。

晚上葉涵睡得特別沉,趴著的姿勢,還要空出只手把錦瑟圈進他的範圍里,以示他所有物的權利。

她卻無眠,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他的頭髮,暗色的光線里打量他的睡顏,從他安寧的側臉里能夠感覺,那份踏實是她給他的。

真好……

悄悄的就做了決定,以後再也不讓任何人用那些過往攻擊他,傷害他。

……

隔天,知道今天JS有新聞發布會要開,錦瑟比葉涵起得還早,自告奮勇做了早餐,曾經征服了女神的橙汁和土司還有煎蛋,讓葉先生第一次享受到這種待遇,真是……甚感欣慰。

她主動要求和他一起去公司,他也點頭同意了。

心思里她想任何時候都陪在他身邊的那點心思,默默的接受。

早九點。

車剛轉入JS大廈前圓形的花池,記者和前來示威抗議的前風華員工還有股民就蜂擁的圍堵了上去,場面差點失控。

在保全和維護治安的刑警的努力下,把示威的人隔在十幾米外,車裡的人終於得以走出來。

看到錦瑟也出現了,媒體則把重點放在她身上,一個接著一個尖銳的問題,全都指向她……

「錦瑟小姐,今天出現在這裡是想以行動支持葉先生嗎?」

「股民和風華前職員對你們近期在籌備中的婚禮表示反感,你不怕引來更多負面的影響嗎?」

「你對這次風華裁員有什麼看法?」

「JS應該負全責嗎?」

「對葉先生的身世你清楚嗎?」

「現在你是歌壇女神的女兒,葉先生的母親只是個舞女,你不覺得他高攀你了嗎?」

頓步……

同時葉涵也是感到交錯的十指彷彿是拽了他一下,回身過去,看到站在身後的小不點兒臉色陰鬱得極其難看。

這至少在他養了她這麼多年來,難得的幾次黑臉吧?

「怎麼了?」無視周遭的混亂,他只注視著她問。

這樣的場面錦瑟早就該習慣了,是的,又哪一次這些媒體不是見風使舵,什麼問題不難聽不問什麼?

她真的是……受夠了!

對葉涵擠出個笑容,表示她沒事,然後轉身,作勢要回答記者問題,身後黑壓壓的一片,相當配合的安靜下來,鎂光燈狂閃,已經刺不瞎她的眼睛了。

「剛才那個問題是誰問的?葉涵有沒有高攀我的問題。」平靜的看著媒體,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她會解答。

弄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麼,只覺得這個二十歲的小姑娘突然就穩住了全場,是因為和女神氣場雷同的關係嗎?

記者堆里,一個高舉相機的小青年把手舉了舉。

繼而錦瑟就對他微微笑了,「你媽媽是做什麼的?」

那小青年愣了下,辯駁道,「這和我問你的問題……」

「有關係。」錦瑟肯定,眼中的眸光匯聚在一起,顯得堅定無比,「你回答我,我就告訴你我的答案。」

「普通職工。」

「那你覺得她這個人怎麼樣?這大半生有沒有犯過錯?做過可笑的事?有沒有人嫌棄過她的職業?或者長相?或者任何不足的短處?」

她也做一回記者,試試接連拋出問題的快感,直把那記者問得發懵。

「肯定有吧?」由始至終錦瑟話語都很平靜,「你知道我媽媽私底下是怎麼樣的嗎?因為她站在舞台上光芒萬丈,你就認為她完美無缺,我也跟著沾光無數,身價倍增?那麼如果我沒有和她相認,只是葉涵從孤兒院領回家的普通人,你今天打算怎麼問?」

對方啞然。

她回頭看了身後的男人一眼,葉涵也是看著她的,沉黑的深眸,溢滿對她的深情,只有她一個人能看出來。

交錯的十指間,令人安心的溫度相互傳遞,她要和他站在一起,不再總是躲在他身後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給與的一切。

再轉過頭去,眸光篤然的看那些無知的記者,因為有了要守護的人,錦瑟因他而強大。

「我沒有見過葉涵的母親,更不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可是不管她是個怎樣的人,我都感謝她,感謝她把葉涵生下來,讓我有機會和他相遇,相愛,任何時候都能像現在這樣和他站在一起陪伴他,這與我和他的母親是什麼人有什麼關係?」

重要的是,葉涵身邊有錦瑟在!

「所以你默認葉先生的母親是舞女?」那方窮追不捨。

「我說過了,我沒有見過葉涵的母親。」就算她知道又怎會說出來?

「你想知道可以去查,用你所有的辦法,可是今天我說的話,如果你斷章取義的登在明天的報紙或者雜誌上,我會告你。」

「錦瑟小姐是在威脅我們嗎?」

「我只是用法律保護自己而已。」

那是一點商量都沒有的。

面前的幾十家媒體獨獨被錦瑟給震住了,今時今日她才發現曾幾何時自己怕得要死,看到就想藏起來,其實這些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誰也別想利用輿論殺人於無形。

「還有……」他們不問了,她卻還沒說夠,「沒有所謂的天價婚紗那回事,更沒有世紀婚禮,不管是感情還是婚姻,都是兩個人的事,我不會廣而告之。」

這點,真真遺傳了女神。

「那麼您的意思是婚禮不打算告訴大眾嗎?」

「這麼多關心您的人,你不想和他們分享這份喜悅?」

少了一個萬眾矚目的婚禮,這些靠新聞吃飯的媒體人豈不是又少掉一個報道?

錦瑟冷冷看著他們說,「我相信真正關心我們的人會選擇默默祝福,而不是以此為由製造一個又一個詆毀的話題攻擊傷害我們。」

畢竟兩個相愛多年的人能夠攜手走進神聖的殿堂,那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風雨已經經歷得太多了,還要多殘酷,做到什麼程度才肯放過?

那麼為什麼今天她會站在這裡為她的男人出頭,眾人的心裡,大抵都明白了。

少許的沉寂后,爆發出來的是新一輪的問題轟炸,倒是好在,這次問的都比較專業了。

還留在國內的振宇澤開著拉風的跑車出現,把一眾人攔在外面周旋,讓兩人得以脫身進了JS大樓,十點的新聞發布會還未開始,已經引起不小的轟動。

在保安的保護下,剛走進電梯,葉涵就忍不住把錦瑟抱起來,托舉得都有些高了,而後沒等她說什麼,就深深的將她吻住。

錦瑟腳下懸空,條件反射伸手將他勾住,吻鋪天蓋地的襲來,她連思考都來不及,只剩下本能反映,閉上眼去回吻他。

跟著進來的一個總經理一個副總還有柳茹,尷尬的站在角落裡,撇開目光,努力做透明人。

電梯上升超過二十層,兩個人才分開。

「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勇敢了?」寵溺的望住她,葉涵對小不點兒刮目相看。

「也沒有。」她還挺謙虛的,回答時眼睛往左右看,接個吻還有圍觀群眾,真心不好意思,「就是氣不過,憑什麼要讓他們隨心所欲的問啊……」

聽到那些問題她都快氣死了,想著一定要給他們點厲害試試,不小心就爆發了一次小宇宙,震住全場。

葉涵從來沒見過她彪悍的樣子,果然是女神生的,遺傳基因不可忽略,心裡甜得沒法形容,不小心就被保護了。

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不用在意他們說的話。」他已經百毒不侵。

「錦瑟小姐的表現非常好。」看了全程的柳茹忍不住說道,「這樣對葉先生您的公眾形象有所提升……」

JS在國內的市場可以忽略,可是人家老外注重家庭!

難得得到秘書小姐的讚賞,錦瑟笑得心虛,「其實我現在心跳還好快……」

這回答是有多可愛啊,沒見過她剛才發飆的樣子,權當小葉太太是在講笑話了。

「心跳很快?讓我聽聽看。」說完就把頭埋在她胸口認真去聽,礙著電梯里還有其他人,錦瑟臉皮薄,忙想推開他,鬧騰了幾秒,終於有人自覺的按了樓層的按鈕,就近蒸發,把空間送個兩個人。

「你看,他們都走了……」她真是無地自容。

葉涵抱著她不放手,心情好得不得了,「走了還不好?」還厚著臉皮問,「我的員工如何?是不是很識時務?」說時還用鼻尖親昵的噌她的面頰。

錦瑟拿他沒轍,想到之後的新聞發布會,擔心又寫在臉上,「那呆會……」

「你和我一起去。」本來剛才葉涵只想看看她的反映,隨時準備好小不點兒要是頂不住的話,他就奮勇向前,哪知道會是個意想不到的結果。

「讓你坐在台下看,如果那些記者再亂髮問,就關門,放『錦瑟』。」有人保護的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好。

錦瑟被他逗得好氣又好笑,摟著他腳尖都提起來了,由衷的嘆出口氣,「真好。」

她可以保護他了……

JS專屬的新聞發布會的會議廳,修得寬敞明亮,明快的線條和簡約的裝飾,使人走入這裡就不覺被一種清爽而又純粹的現代氣息包圍,即便站在台上發言,面對眾多閃爍的鎂光燈和尖銳的鏡頭,也不會感到壓抑。

受邀的三十多家有權威的媒體,包括專誠從國外前來的名記者齊聚。

對前日風華裁員,引火JS,還有昨天JS的墜樓事件,包括葉涵撲朔迷離的身世,都保持隨時準備深度挖掘的新聞性。

面對這麼多問題和即將隨之而來的危機,身為曾經葉家唯一的繼承人,現任JS執行總裁,他會做出如何回答呢?

十點整,JS的高級行政人員從會議廳左側專屬通道走入,葉涵和他的未婚妻便在其中。

看到錦瑟,屬於媒體獨特的神經又繃緊了起來,校準了焦距,對準那個還未滿二十歲的女孩子,快速按響快門,猛拍一通。

她有不同於任何同齡人的成長經歷,她有位萬丈光芒獨一無二的女神母親,還有一個身為亞洲傳媒巨頭的繼父,她未被曝光的生父到底如何厲害,還有待考證。

值得一提的是,倒敘她的成長過程,在過往發生每件大事的時刻,她無一例外的躲在葉涵的身後,享受至尊級的保護,紛紛擾擾與她無關,他的保護傘支撐得強大安全,這是現實中的童話故事,雖不能盡善盡美,卻足以讓人萌生嫉妒之心。

於是,帶著欺軟怕硬的天性的人,就真的以為她是葉涵的軟肋,只消將矛頭轉向她,傷害她,那麼葉涵就輸定了。

意想不到的是之前在JS正門外,這個女孩以她絕對強硬堅決的態度,證明自己不再需要有誰為之撐傘,現在的她完全可以與葉涵並肩,甚至是站在他身前去,為他擋住穿心的萬箭。

鏡頭下,面孔嬌弱的女子難得盤起長發,穿著正式場合用的高級時裝,端正的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位置,背脊挺得優雅筆直,黑瞳始終注視著站在台上的男子,表情不再倉皇失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可撼動的堅定,她是他的定心石。

葉涵很少公開講話,親自主持這樣的新聞發布會還是第一次。

所有人都期待他的發言,不知這位素來在人前看似謙和有禮,實則寡沉疏離的男人會有怎樣的表現。

「歡迎各位光臨JS大廈,我是JS的執行總裁葉涵。」以他獨特的魅力和向來簡潔的作風,簡短的介紹真是讓人措手不及。

他就這樣站在台上,英挺的身姿,明亮卓然的目光,讓台下面的所有人都感覺他是在看著自己,一時忘了發問,心裡堆滿的是各種疑惑。

一般普通的新聞發布會,不是有早就準備好的發言稿?

習慣了如此模式的媒體人,今天首先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難道什麼問題都可以問?

這個人真的不怕死嗎?

突然默契的冷場,有些不知所措了。

葉涵等了一會兒,再度露出從容的微笑,「有什麼問題,儘管問。」知無不言的氣魄,不禁讓人欽佩。

「請問葉先生對風華此次裁員有什麼看法?」或許是他表現得太自然太放鬆了,某家報社的記者在體溫時竟然還如小學生似的舉起手同時站起來。

抬手示意那名記者坐下,葉涵道,「每家公司都有自身的體制,面臨不同環境做出不同應對,裁員也是其中的方法之一。」他已經不是風華的主人,對裁員自然無話可說。

「但是據我所知,您的未婚妻現在仍然擁有風華很大一部分股權,並且您作為葉家的長子嫡孫,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改變的事實,連日JS大樓外示威的股民和前風華員工都將此次裁員和股價下跌歸咎在JS暫停與風華合作的責任上,您的態度是……」

都說那是『曾經』了,還需要表態嗎?

明眼人早就看出來,溫倩這招借刀殺人使得再明顯不過,遺憾無知者總佔有大多數的比例,愚蠢的被少數人利用輿論操控,還恍然不知真情。

「身為JS的最高決策人,我有權對未來重要的合作夥伴發出質疑,與我的未婚妻是否擁有它的股權,和我是否是葉家的人沒有本質關聯,但對此次風華裁員和兩家公司股價下跌,我願意負全責。」

全責?

台下一片嘩然……

葉涵是不是瘋了?

掃視一張張目瞪口呆的臉孔,男人波瀾不驚的俊龐毫無玩笑之意,淡然的重複道,「風華是葉家祖輩心血的結晶,雖然現在我只能站在合作方關注其發展動向,但是對於此次裁員,我將負全責,詳細聲明稍後會由JS的公關部經理髮布,作為葉家的子孫,我向在風華敬業工作多年的員工保證,絕對給被裁員的各位一個合理的解釋和滿意的後續安排。」

是誰說葉家唯一的子孫薄情?

他已經不再是風華的主人,卻豪邁的為這次的危機大方買單,還要做到怎樣的程度才能被輿論放過?

面對已經開始躁動的鏡頭,葉涵表現得很平靜,繼續道,「對於昨天那位墮樓不幸身亡的男子,我以個人名義保證,對其遺孀和子女做妥善安置,此事已移交『婧姝基金』,在此向廣大股民和前風華職員呼籲,請善待生命。」

也許現在在電視機前看直播的溫倩會悔不當初吧,誰也沒想到葉涵就這樣自若的照單全收,做得滴水不漏。

連在場早就準備好尖酸問題的記者,都不知該不該再提那樣的問題,加之刁難。

短暫的消化之後,提問一個接著一個……

「JS和風華的合作會不會一直停滯?」

「JS進駐國內市場之前,有針對性的秘密併購多家公司,是否代表葉先生不會放任風華在外,早已有預見要將其收回?會打收購戰嗎?」

「現在風華的董事長是您的小叔,您會承認他也是葉家的繼承人嗎?」

「溫氏遭受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但在最短時間內,溫三小姐將其轉危為安,我們都知道她才是風華真正的決策人,她是否是您最大的威脅?」

似乎外人比葉涵還要著急,在開年之後的一系列危機和聚變后,回想當初,覺得還是由這個男人掌控風華王國要安穩許多。

關鍵在於,現在他還想不想收回已經變了質的家族財團。

錦瑟一直安靜的坐在台下默默注視葉涵,雖然接下來會怎樣,他一直沒對她詳說,但在她看來風華重歸其主是早晚的事,對這個男人,她現在充滿信心。

「JS與風華暫時停止合作,起始於某些細節上的意見不和,否則我想我早就該收到風華律師團發出的律師信。」在這點上,葉涵有十足的把握,溫倩不敢輕舉妄動。

「對我的二叔,我很歡迎他重回S市,至於溫倩小姐……」要葉先生怎麼評價他曾經這位手段厲害非常的未婚妻呢?

「我很期待和她領導的風華合作,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或者朋友。」

關於這一點,溫倩應該比任何人都會審時度勢,再和葉涵斗下去,她不會有好結果。

最關鍵的問題得到了解答,之後的瑣碎都被葉涵淡化了之後避重就輕,人們起初還以為這位素來不喜把自己至於鏡頭下的翩翩公子不善與人交流,甚至站在大眾前也許會表達能力欠佳,但今天的一切已經證明,不管是曾經風華的主人,還是現今JS的執行總裁,這個男人,無懈可擊的強悍。

……

新聞發布會之後,JS公關部每座電話都幾乎要被打爆,財經評論家對葉涵此次大度的作風表示讚賞,都在估測明天股價會有上升趨勢。

畢竟如此氣魄不是每家公司的決策人都能做到,甚至有人為葉涵叫屈,他守候葉藍婧姝病床前至最後一刻,為愛情放棄家族繼承權,現在所擁有的是他二十歲在國外自己一手創立的公司,憑什麼要為此次裁員買單?

對於風華前職員的安排應運而生,相關人員近期可攜簡歷到JS相應的各部門報道,經過核實與審對過後,就近在JS安排職務,倘若你有出國意向,並且在風華表現良好,公司將免費資助到國外的JS工作,提供住宿,待遇從優。

到底曾經是風華的BOSS,平時再表現得淡漠冷酷,對家族產業亦是有感情的,葉涵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此政策一出,圍觀的群眾們笑談,沒被風華辭退的人該眼紅了吧?在JS大廈外示威的人已經散去了,百貨大樓重新開始營業,優惠政策依舊,前往購物的顧客絡繹不絕。

颶風傳媒為昨日墮落者的家屬做了特別專訪,其妻聲淚俱下的說會好好將兩個孩子撫養長大,更在含蓄的言語中表示沒想到丈夫會有如此偏激的行為,還好有『婧姝基金』和葉先生的幫助,否則真不知道該如何將生活繼續下去。

諳悉世事的人早就留心到了,不管颶風傳媒如何本著『做最專業的媒體』的旗號,對葉涵,對JS的偏袒,習宇是不遺餘力。

對女神的准女婿,相當愛護。

那麼偌大的颶風傳媒,可以看作是JS最大的公關部門嗎?

實事和門面功夫都做足了,一場閃電戰,打得極其神速,迅捷收官,毫不拖泥帶水。

一直臨近中午,風華方面未做任何回應。

JS總裁辦公室。

秘書們進進出出,不時有各個部門的經理進來彙報請示,眼看快過十二點,忙了將近三個小時,葉先生才吩咐柳茹,午休時間,該吃飯的都去吃飯,有什麼事下午再說。

放下手裡的事務,再去看一直老實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小不點兒,她倒是輕鬆了,才不管這早上身後的人多忙,放了大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回到她自我圈禁的狀態,悠閑的吃零食看雜誌,還會就近隨便使喚一個誰去給她買星巴克的咖啡。

「看什麼呢?」伸開雙臂做了個舒展的動作,葉涵往她身邊坐下,順手把人撈進懷裡抱著,拿過她正在翻看的雜誌。

唔……婚紗雜誌?

「就是放在你桌上的。」錦瑟也很詫異,她以為在這裡出現的東西必然與財經有關,怎麼有婚紗時尚類的雜誌?而且還是近期最新的幾期,被好事的記者看到,沒準會猜測的寫,葉先生要進軍時尚界?還是打算開婚慶公司呢?

剛處理完一件大事,各方彙報的消息都極其令人抒懷,葉涵半天才回想起來,這些都是前一陣從普吉島回來后叫人去買的。

隨便翻著裡面的內容,他徵詢意見似的問,「有沒有看中的?」

婚紗?

所以……葉先生真的有在操持這件事?

然後錦瑟就獃獃的笑起來了,那笑里不乏有自我調侃的意味,笑得葉涵很迷茫。

「怎麼了?」對小不點兒突然的傻笑很不解。

「沒有……」仰靠在葉涵的臂彎,伸出左手去看中指上的戒指,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錦瑟很誠實的說,「可能太習慣了,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然後就……」她再看回葉涵,「就沒想到要穿婚紗結婚之類的事情。」

她比女神更低調……

聽她說完,葉涵也是微微一愣,隨即悶聲和她一同笑起來。

是啊……

他們共同生活十多年了,早就成為彼此的不可或缺,習慣難以改變,反而對這些形式上的事表現得不太在意。

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好。

「不過……總要給女神一個交代。」

對未來岳母大人,葉先生心有餘悸,說好在女神去維也納之前,人生一大事,必須要做得盡善盡美,還得把在Y城的外公外婆接過來,兩位老人家也夠沉得住氣,上次來示威之後就真的沒再出現了,不得不嘆這家人的厲害。

於是談論起婚姻大事,准葉太太在腦海里想象出那種畫面,表現出來的是這個年齡特有的……怕麻煩。

「嗯……我能要求一切從簡么?」

葉涵很大方的應和,「具體?」

「不要邀請太多莫名其妙不相干的人,不要媒體,不要表演嘉賓……」錦瑟扳著手指頭數,葉涵就逐一點頭,兩個向來就排外的人,默契在此刻達到空前一致。

末了她抬起頭看他,尋思著問,「你該不會……真的搞了什麼天價婚紗吧?」

或許別的女孩兒都期待自己的婚禮萬眾矚目,而對於從小就備受關注的錦瑟來說,那些都是浮雲呵呵……

看到未婚妻露出膽怯的模樣,葉涵暗自好笑,攤了攤雙手道:「隨便在雜誌上看了下,沒看到合適的,就讓柳茹去辦,說是約了一個剛回國的大師。」他看看錶上的時間,「下午三點來,你把你的要求說給他聽就好了。」

錦瑟『嗯』了聲,點頭,又問他,「那你訂婚期了嗎?」

他低眉和她對望在一起,「最遲月末。」

兩個人的神情里都帶著懶散,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也都在想,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憑什麼要搞得那麼複雜啊……

錦瑟沉不住氣,率先沉重的嘆息,「我想起庄生和小白結婚。」

「然後?」其實葉涵的思想大概和她相差無幾。

「然後還想到他要死不活的表情和對付各種人虛偽的笑臉。」

那種感覺,真的是好討厭!

從小,錦瑟就學不會逢場作戲。

葉涵聽她牢騷,悶胸顫笑,原先他還擔心做得不夠不合小不點兒心思,可現在看來似乎她是比較怕麻煩的那個。

「那就辦一場小型的婚禮好了,西式?婚紗照想什麼時候拍,蜜月去哪裡?」

抬起手,她打住他,搖著頭無奈,「不要羅嗦,忙了一早上你不累嗎?」說完乾脆閉上眼睛,假裝小憩,「打電話叫外賣啦,肚子餓了。」連出門都省下。

「想吃什麼?」葉先生細緻入微。

「隨便好了。」踢掉踝靴,整個人都縮在沙發上,既然下午有設計師來給她量尺寸,恐怕要和葉涵一起下班。

看她懶洋洋的樣子,葉涵只好起身到辦公桌前按內線,讓值班的秘書去公司食堂把吃的送上來。

錦瑟閉著眼,聽著男人的腳步聲,間隙似乎打開了什麼柜子,又坐回原位把她卷進自己的管轄範圍,再然後……

總感覺有道目光在意味深長的看她,可是他就是按兵不動,好像在等她睜開眼。

「你不會在這個時候跟我說什麼開瓶有驚喜吧?」仍舊閉著眼,錦瑟無表情的問。

葉涵無奈於她木然的反映,又覺得好笑。

這傢伙太沒有即將大婚的自覺性,把一切當作理所當然,在滿懷期待之後,聯想起那些繁瑣真實的過程,反而依賴思想爆發,懶人心理嚴重的想要直接跳過,旁觀者怎可能輕易將她放過?

他提示她,「反正不是再來一瓶。」

那就是比較特別的咯?

嘴角彎出抹笑來,錦瑟小姐好像猜出是什麼,枕在他腿上,笑意越來越濃,把眼睜開,果然……

那枚躺在黑色絲絨盒子里的鑽戒,奪目得有些誇張了。

這是有多大顆啊……

「要不要試試?」這是按照她無名指的尺寸做的,葉涵問她的時候,人已經默默的笑倒。

第一反映的評價是……

「比女神的那顆大。」錦瑟笑,不是因為鑽戒多美,作為它的擁有者感到多幸福之類,而是真的大得好驚人……

把戒指從盒子里取出來,拉過她的左手,一邊往無名指上套,葉涵一邊尋思著道,「那你說女神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閃耀到了無名指上,尺寸剛剛好,真正的婚戒,看上去好眼熟。

伸直了手臂遠距離打量,錦瑟正言,「我估計……就算不高興也只會私下對習總發飆吧……」畢竟習總那枚戒指買了好多年了。

喔……她總算想起來了,這顆鑽石的名頭是叫做……

「摯愛?」

葉涵舒展了俊眉,「正好配你。」

錦瑟嚴肅的點點頭,第二反映,「我要去買個結實的保險箱,帶完以後鎖起來。」

葉涵表示贊同,抓過她的手細細的看,『嘖』了聲,深遠道,「你帶著它出門,我也不放心。」

而後同時笑場。

其實真正相愛的兩個人,需要的是平平淡淡朝夕相對的生活,無論做什麼,攜手一起就好,於是什麼奢華夢幻的婚禮都可以省略,因為往後共同擁有的歲月才是最美好的珍貴。

到了下午,葉涵繼續工作,處理JS和風華的後續事務,三點那位婚紗大師準時來到,為準葉太太量體裁衣,現場按照她的要求勾勒了婚紗的小稿,這一下午就過去了。

婚期是中午兩個人一起敲定的,就在二月的第一天。

然後晚飯時間,葉涵帶錦瑟去了一家以江南為主題的別緻的飯店,在那裡她見到了唐琛先生,她的父親。

其實自女神偶然中接了老唐那通電話之後,錦瑟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見面時間,加上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也就暫時很不厚道的把老唐擱在一邊了。

不是她沒掛記在心上,時局太過水深火熱,如果這種時候再被媒體爆出她的父親是老市長的女婿,挖出女神陳年舊情做個特刊,被牽涉的所有人都會瘋掉吧……

眼看著婚期將近,大概任何女子都會希望在婚禮時有父親陪伴的,可她都還沒和爸爸正式見面呢。

一邊顧慮著各種顧慮,時間就一天天過去了。

直到葉涵替她做了主,安排了今天的飯局。

唐琛是個很溫煦的人,身上的書卷氣息一如當年,想必正是因為這一身才氣博得了女神的青睞,情深多年。

雖然年近五十,卻仍舊不怎麼健談,也或許是面對女兒的緣故,一頓飯的光景,吃到一半才慢慢放鬆,說了許多心裡話,幾度濕了眼眶。

那些對不起誰誰的話,說再多都沒用。

錯過的,不可彌補,眼前的,恨不得掏空了所有去珍惜。

講到蘇月伶,不管在人前她是多冰冷不近人情的女神,在錦瑟面前是多要強甚至有些刻薄的母親,可是在唐琛眼中,她始終是個外強中乾的小女子,一個堅強到讓人想用一生去呵護的人。

可是轉眼,他們都敗給了時間。

其實那天偶然通話之後,蘇月伶和唐琛就一起吃了晚飯,過程沒有告訴錦瑟,只道心結已解,後來的演唱會上,花開花落,結局大家都知道了。

現在女神是習太太,而唐琛,作為老市長的女婿,有溫婉的妻子,在國外念書的乖巧的女兒,和一家玩具公司。

唯有錦瑟,他很遺憾永遠都不能公開她是他女兒的事實,這對她來說是非常不公平的,人生本就沒有那麼多公平可言,這一點,她早已在成長過程中懂得知足。

看過太多悲歡離合,經歷太多得到和失去,幸而在風雨之後,仍舊能與心愛的人相守,葉涵,遇到他,得到他的寵愛,已經花光了這輩子所有的運氣。

心滿意足。

接下來的日子,完全投入於即將到來的婚事。

經過JS的新聞發布會,葉涵表示會對風華裁員負全責之後,風波漸漸平息,溫倩一直未有動作,專心投入手下兩家大公司的形象經營,一系列從細節到大體的改動變革,似乎沒時間再去找誰的麻煩。

畢竟快到農曆新年,歐陽清楣也跟隨喬戰回了北方的家鄉,誰得以暗地裡喘一口氣,默然的人心中自有定數。

大家都在養精蓄銳,然後同時矚目那場未來葉太太不喜的世紀婚禮……

沒錯,是世紀婚禮。

事情起始於葉先生和葉太太在那個午休時分共同草草定下婚禮無數細節后的第二天,錦瑟打電話向女神彙報一二,女神再致電Y城的沈教授和陳主任,然後事情就來了。

下午的光景,兩位悉聞婚訊的老人家搭了飛機直接空降S市,作風和女神一模一樣,都是在起飛前一刻才告知眾人:我們要來了。

習總和習太太提前兩小時開車到機場等候,接到人就先被劈頭蓋臉的數落了一頓,就這樣把女兒簡單嫁出去了?憑什麼人家前兩次訂婚都搞得全城矚目,真正要結婚了反而那麼低調啊?

不是委屈錦瑟嗎……

還有啊,還沒結婚兩個人就住在一起了,當媽的也不管管!

老人家的想法既然是喜事,還是唯一的孫女,當然要敲鑼打鼓歡天喜地的嫁出去,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才好!

別搞得像不爭氣的女神似的,熬了那麼多年才有習宇喜歡,連婚禮都沒有就在一起了,這算什麼回事?

按照蘇月伶的親生父母的標準來看,不管大女兒在歌壇有多成功,那都是浮華的表象。

那一天初次得見岳父岳母真容的習總,在女神不斷投來的撒氣的怒目里,心顫顫的感嘆遺傳基因的可怕。

更覺神奇的是,他一個做媒體的,沒想到女神的父母對娛樂新聞如此關注,能不能算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緣分呢?

被沈教授和陳主任教育過後,第二天女神就把女兒召喚到自己面前,原話相告,和葉涵的婚禮,必須盛大隆重,別惹得你外公外婆不高興。

所以……就是這樣……

還剩下十天,訂全市最好的酒樓,派發請帖,聘請以『昂貴奢華』著稱的婚慶公司操辦,並且隨時接受皇太后的檢驗,挑刺,各種精益求精。

錦瑟最害怕的繁複過程統統毫無保留的出現,一件件的等著准葉太太親自解決,身後有女神和皇太后壓陣,苦不堪言。

當然做夫妻要分甘同味,籌備盛大婚禮的這些天,葉先生為『吃肉』一事異常苦惱。

自從陳主任和沈教授得知孫女和葉涵未婚同居,兩老就直接搬入他們的童話小屋,每天監督兩人保持距離,飯桌上都要隔開了坐。

對於某個葷素搭配營養剛達到均衡的人來說,簡直是致命的痛苦!

最後乾脆每定時定點的去公司報道,職工們都悉數休假了,JS大廈也換上喜慶的紅色妝點,準備迎接新年,同時賀老闆大婚在即,怎麼還天天看到BOSS朝九晚五?

弄得想要提前請假回家的一眾經理主管都不好意思開口……

誰能明白葉先生心裡的苦?

本來都去了溫暖海島渡假的庄生兩口子,得知S市的歡騰勁之後,提前搭了他家老爺子的私人飛機趕回來湊熱鬧,倒是很識趣的沒有去叨擾陳主任和沈教授。

那種彪悍,有一次經歷足夠回味今生。

一路圍觀……

未滿二十歲的準新娘得到庄四太太許多當年慘痛的寶貴經驗,對結婚這件事,年輕人真的不是很熱衷。

可是下聘,過禮,習俗上有的都不能缺少,否則就是不吉利,本來打算辦一場小型的西式婚禮,最後也變成中西合併,臨時請來了旗袍名家趕工,還有媒體大肆渲染報道,老人家終於滿意,等到一月的最後一天晚上,終於有空放空大腦的未來葉太太一頭栽倒在卧室的床上,此時此刻格外想念葉先生……

可遺憾的是,她身在繼父的家,明天等著葉涵帶領一眾伴郎團來接親呢……

想想都覺得無力。

那種小時候無數次憧憬自己人身大事的竊喜和期待,都被這十天籌備婚禮的繁忙衝散,取而代之的是身體明顯感到的疲憊。

樓下依稀能聽到細碎的人聲,小型酒宴,認識的,不認識的,各佔一半,最想看到的卻無蹤,走了過場之後她就溜上來了。

有時候活著,並不是真的能做到純粹,必要的時刻,你得活給別人看,還要讓看的人覺得漂亮。

這便是真正的人生!

突然發現好像有一個世紀沒看到葉涵,罷了她就撥通了他的號碼,響了不足一聲那邊就接了起來,話音明朗,「葉太太,想我了?」

錦瑟不如他輕鬆,心裡空蕩蕩的,看著天花板惆悵,「是挺想你的,可是想到明天就覺得好痛苦……」她都要哭了。

不用看都能想象她皺眉苦臉的表情,他啞笑起來,「嫁給我很痛苦?」

「不是啦!」無奈到極點的聲音,「你不覺得明天像一場戰爭?」

聽她貼切的形容,葉涵笑聲不斷,「我保證你不會犧牲。」

委委屈屈的『嗯』了一聲,她同他感慨,「其實我真的沒想到要在媒體直播的情況下……嫁給你。」

想想都覺得驚悚。

誰讓習總是颶風傳媒的BOSS,前些天下屬做的他和女神的剪輯這麼巧被陳主任看到,細問之下,颶風連自己的影視基地都有,婚禮實拍什麼的,完全不在話下!

對於這些,葉涵倒是抱以一切滿足陳主任和女神等長輩的要求來做的心情,看來小不點兒還沒覺悟,結婚啊……真的就是兩家人的事。

末了他用最通俗的方式安慰她,「你該慶幸葉藍婧姝女士與世長辭了,否則……」

不需要說完,錦瑟默然。

雖然作為葉家子孫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很該死,可這絕對是真相,試想葉家的當家主母還在世,明天的婚禮能不能按期舉行都是個問題。

沉默半分鐘,電話里的兩個人都笑起來了。

「你在做什麼呢?」握著發燙的手機,有人的小腦袋裡想起的是……男人們瘋狂的單身派對,庄四當年的那一場,她還記憶猶新。

但是聽葉涵那邊,卻安靜得一點雜音都沒有。

「我在……外面。」他回答得有些猶豫,讓人不解他此刻到底心裡活動些什麼,然後聽到他笑了笑,說,「我在習總家別墅的後街……」

……

錦瑟身上還穿著剛才酒宴上登場的小禮裙,顧不上外面天寒地凍,從後門溜了出來,就看到已經靠在車邊等了一會兒的葉先生。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夜色下顯得格外沉靜安穩,內斂的眸色里輕易讓人看到了等待,這夜就是專為了一個人來的。

幾天沒見了?

忙得暈頭轉向都記不清了。

驀然就有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以前她還覺得『小別勝新婚』這句話挺俗氣,今天當真感同身受了,小鳥似的飛奔過去。

葉涵看到她先愣了一瞬,那一瞬,好像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了,而後發現她竟然連鞋都沒穿,慌忙張開了懷抱,在她撲過來的同時,將她裹進自己大衣里,擁抱……

世界突然安寧下來,如果就此靜止就更加美好了……

情話再甜都不會覺得膩,你說兩個人能在一起,想看見對方的時候能看見,想牽手的時候能牽手,想那啥的時候……咳……

相愛不是挺簡單的一回事兒嗎,搞那麼多花樣做什麼啊……

一時感慨萬千,傻裡傻氣的就問,「你有沒有想我?」埋在溫暖到窩心的懷抱里,突然她好想哭,鼻音也不自覺濃厚了些。

葉涵低頭凝視她,眸中這樣看她的溫和已經始終停留了許多許多年。

知道她小情緒爆發,這麼多年也早就習慣了,開口只有寵溺,「不想你怎麼會來?」

習總家可是在山的另一端,離他們住的那個別墅區各了兩個城區,遠到天邊去了。

她長長的『嗯』了一聲,沒見面的時候只有單純的想念,見面了反而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明天她就是名正言順的葉太太了,當然在那之前,還有個足以讓全城女人夢寐以求,而她卻生不如死的盛大婚禮……

抱著就不想鬆手,閉著眼呼吸有他存在的氣息,這樣已經足夠。

再回過神來,兩人凝望住彼此,默然不用多餘的話語,拉近唇之間的距離,只需要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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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吻上惡魔小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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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無懈可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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