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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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隨先祖聖人屈子遺願,隨亡國楚姓。大陸變遷無序,更朝換代亦是常事,但屈子世家自聖人後總能審時度勢,把握時代脈流。歷朝歷代不乏文壇大豪領袖文壇,在乾豐大陸上更是盛名遠播。
現任家主,楚牧的父親,秦唐王朝宰相——楚心卧野,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年輕時曾給皇帝秦真宗擔任軍師,南征北戰,打下大大的江山。此人天賦異稟,除了滿腹錦繡學問之外,亦習得一身精妙武藝。將先祖遺傳的精妙道術和武經融合為一,創造超卓的修行寶典「天外逍遙篇」。而且在玉京朝堂之上,更是以理學聞名繼而引領帝國文壇之後起,統領文武百官。
長安玉京城得天獨厚、依山傍水,人口多達億萬,加上地處中原地帶,隱隱有八方來潮之意。當代帝王秦真宗更是雄材大略,這些年來勵精圖治,打破了許多常規,不拘一格降用人才。世言:「讀書人,不以怪力論神。」但秦真宗這些年四方征戰是,受到許多修道真人、妖聖賢能等異士能人相助,並不排斥。而且大舉推行宗教信仰,舉國信佛修道,國力日漸盛隆。每年歲末,都有四面八方無數附屬小國來天朝朝貢,是整個大陸的經濟政治軍事發展中心。
可是如此輝煌的盛世,天下之大,卻沒有楚牧容身之所。
楚牧臉色有些黯然,他是名震大陸的秦唐帝國丞相楚心卧野的親身兒子,可是自三歲母親去世后,就一直在相府中充當一個身份高貴的雜役。
他的母親柔夫人是個西域女子普通女子,楚心卧野為帥時最後一次出征,險些戰死沙場。那年他受了很重的傷,幾乎全軍覆沒,唯獨他一人在屬下的掩護下逃脫。之後楚牧的母親在山溝里將楚心卧野撿回了家,細心照顧他三個月後,楚心卧野痊癒。這段時間的相處,也讓楚心卧野喜歡上了這個單純善良的西域女子,二人共度了三個月的甜蜜生活后,楚心卧野離開了。
一月後,楚心卧野再次統領雄獅百萬揮軍北上,此仗大勝!戰後,楚心卧野便將楚牧的母親接到了西京城。一個西域質樸的少女,一心想著與愛郎相親相愛,她的期望不高,只求一起策馬狩獵。但相府里無窮的勾心鬥角和明爭暗鬥,讓少女奄奄一息。加上南北水土不服,少女很快就病倒了,在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離開了人世,自此便留下三歲大的楚牧孤苦伶仃。
楚牧至今也忘不了母親臨死前喂葯喝時的淚眼婆娑,也終難忘記楚心卧野回歸時候的無情和冰冷。
銀裝素裹的世家府邸佔地極大,東接長安玉京大街,西鄰乾豐聖景歸真河,素有朝外之朝的說法。楚牧的母親在時,便一直受正妻庄氏排擠。母親離去,楚牧的生活更加不堪,余留給他的,只是後院角落靠近山邊的兩間小木屋。
不過好在沒人打擾,一路上看見幾個家族孩童在雪地里嬉戲,唱著童謠追逐著跑遠,他心情稍微好了點。
走到屋外時,楚牧發現家中居然有許多家丁進進出出。他面色陡然一變,那是母親的房間。
「你們幹什麼,誰讓你們進來的?」楚牧一把搶下家丁手中的母親靈牌,氣的渾身顫抖,大聲喝止道。
領頭的尖酸家丁陰陽怪氣道:「喲,是楚牧啊,呵呵呵,你來了正好。臨近新年,許多文武大臣送了年禮,家中貨備庫資源空間不足,主母特批了將這兩間偏僻的房子拆掉重建。你的新住處是街角的那間柴房,咯,這些東西你儘快收拾了,可不要耽誤了主母的吩咐!」
楚牧氣的雙目赤紅,額頭上青筋暴露,喝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嗬嗬嗬,可不要亂說,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如果對命令有甚疑問,就去詢問主母吧。您身子尊貴,麻煩請讓讓,若一不小心碰傷了您,我們可擔當不起……還愣著幹什麼,把那些垃圾都給我丟掉。」
「住手!不要動我母親的東西,我自己來搬!」楚牧直感覺立刻就要爆發,但他還是忍住了,「你們這幫小人記住了,今日之恥,來日必加倍奉還。」
君子量力而行,有仇必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他的東西本就不多,將所有書籍裝箱,略微收拾了幾件衣服便離開了此地。
暮色時分,天候驟寒,鉛雲低壓,北風加緊,接著天空竟飄下一片片的雪花。他心中悲傷,儘力折磨自己,並不找地方避雪,風雪越大,越是在風口大街無阻隔的地方行走,行到天色向晚,雪下得一發大了,足底溜滑,道路更是難於辨。
楚牧孤單的走在大街上,整條朱雀大街空空蕩蕩,除了幾個**孩童在雪地戲耍外,只余幾聲犬吠。楚牧的心彷彿重壓著一塊石頭,讓他久久喘不過氣來。
整個相府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正好乘機住進山中幽藏谷,也好為母親守靈。可是現在時已是深夜,城門早就關閉。他站在城牆腳下,仰望著高聳的城牆,彷彿一隻幼小螞蟻仰望擎天巨人,心頭愈發堵塞。
奇恥奇辱,欺人太甚!
可是如今他又有什麼辦法?
心潮起伏動蕩不停,他感覺自己似乎要走火入魔了,趕緊停止念想。仇恨容易使人墜入魔道,即使要復仇,也要光明正大。
楚牧緊了緊背包,從書箱中取出一本聖人書籍《孟子》,就這麼藉助城牆腳下的微微燈光輕聲吟誦著: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一連吟誦了幾遍,楚牧感覺念頭暢達了幾分,方才的鬱結也開解了不少。他自幼性子堅定,從未對自己的信念產生過動搖,此刻逢遭掃地出門,他也絲毫不為所動。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陣陣讀書聲越來越洪亮,雖達不到字字珠璣的程度,卻在他心頭大放光明,似乎能夠驅除冬日的寒冷和內心的邪惡。
「呔!大半夜的,鬼叫什麼,吵醒了你爺爺睡覺!」
半晌,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楚牧的吟誦。他有些驚訝,因為打斷他的這個聲音彷彿從他心底發出一般,直接震顫他的念頭。回過神來,發現那個聲音來自牆角另一側的一片黑暗中。
楚木走了過去,卻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乞丐,渾身只披一件破舊單衫,就這麼頂著風雪,橫卧在雪地上。天氣如此寒冷,即使再強壯健碩之人,也會受寒氣侵體的,楚牧趕緊上前搖醒他,道:「老丈,快醒醒,這麼冷的天,睡在雪地里會著涼的。」
老者哼哼唧唧,歪了下身子,看了一眼楚牧懷裡的靈牌又繼續睡去。
楚牧又去搖了幾下,老者依然哼哼唧唧,卻是爬起來怒瞪著他,「說了一晚上鳥話,直吵得你爺爺耳麻,現在又來搖我?跟你有仇啊!」說完便又要睡。
楚牧觸及腰間,忽然眼前一亮,道:「老丈,先別睡,天寒地凍,我請你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咦?有酒喝,也不早說。」楚牧剛抓出酒葫蘆,老者便劈手搶了過去,「啪」的一聲扒開葫蘆嘴巴,一陣濃烈的奶香傳進鼻孔,直顫的老者渾身毛孔都在發癢,他迫不及待的灌了好幾口。「真是好酒,真宗的西域糯米羊奶悶蒸酒,至少十年陳釀,沒想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能喝到。」
楚牧點了點頭道:「老丈好見識,正是糯米羊奶悶蒸酒。老丈要是喜歡,就全喝了吧,暖了身子也好過受風寒。」
老者見楚牧一點也不心疼美酒,稍感詫異,道:「莫非這酒是你釀造?」問完這句話,他就感多餘了,眼前少年最多十四五歲,這酒少說存了十年以上,那豈不是四五歲時候釀造的?楚牧卻是出乎他意料的點了點頭,「三歲時候思念母親,便千方百計釀造了這酒。」
楚牧看他衣衫單薄,心道我畢竟年輕血氣旺,這老人怕是經受不住。又將肩頭唯一的一件補丁滿布的棉襖披在老者肩頭,也不願多言,之後起身便走了開去。
老者呆看了一眼身上的棉襖,眼神閃爍,咋了咋嘴,又繼續喝酒睡覺去了。
楚牧借著城門燈光,讀了一夜書,也不感到疲憊。天微亮,兩個城門兵打著哈欠開了城門,他便整理行裝,準備出城。回首看了一眼那熟睡的老者,想了想,又將懷裡僅剩的幾塊銀錢放在老者頭邊上,用衣衫蓋好。之後便走出城門!
如眼是一片廣闊天地,廣闊天地,吾欲何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