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墳山夜行
接下來的時間，我滿腦子都被爺爺所提的這個抉擇佔據，到底該如何，我還真沒個准。
依我的性子，這種要經常跟屍體、還有鬼怪打交道的行當，肯定是不適合我的，可現在除了這以外，我又迫切的想知道那些問題的答案。
王寡婦是怎麼死的？那灰濛人影又到底是什麼東西？還有那上鎖的房間，以及我這次回家的遇鬼……
等等一切，都只有我接受了爺爺的衣缽后，才能夠揭曉。
吃過晚飯，爺爺也沒急著催我，甚至可以說，他老人家看都沒看我幾眼，每晚七點的新聞聯播，比我這孫子要重要得多。
夜深人靜，父母不知道我們倆爺孫的事兒，早早的就入睡了，我一個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子全是那衣缽的問題，怎麼也睡不著。
就這麼磨蹭了半天，我終究還是從床上坐了起來。
跟著爺爺一起走到村門口，那裡早停上了一輛小麵包車在等我們，這年代，能有輛這玩意，在我們村裡也算富裕的。
車門一打開，我一瞧裡面的不是別人，竟然是那李柱子，李柱子朝我打了個招呼，我還沒明白情況的就給坐了上去。
「什麼情況啊這是？」
我沖爺爺問道。
「還能有什麼情況，不就是去給那王家擦屁股。」
爺爺沒好氣的回了句，就閉上了眼睛開始養神，反倒是那李柱子一邊開車，一邊跟我聊了起來。
之前抬棺那會兒我跟他沒多少交流，趁著現在，倒也熟絡了幾分，我順桿爬樹的就直接叫上了柱子叔，他也樂呵的應著，還說以後叫我多照顧。
我嘿嘿了兩聲，不置可否，當下也從他嘴裡把話給問了出來。
原來這李柱子，其實跟我爺爺還挺有淵源，他二十歲抬棺，到現在也算抬了二十年，這其中不少困難事，最後都是找上我爺爺解決。
這麼多年下來，我爺爺說的些話，本能的就讓他信服。
今兒個早上那王家人死活不鬆口，他這抬棺的也確實沒法插嘴進去，所以暗地裡，就跟我爺爺一起定下了晚上這事。
車子開到王家村的村北頭，倒是沒花上多少時間，只是還有一段路程，車子進不去，我們只好下來步行。
我問爺爺到時候這屁股該怎麼擦，他神秘兮兮的沒告訴我，一臉的高深莫測。
直到我們到了那王寡婦的墳前，我才知道這所謂的擦屁股，第一件事竟然是刨墳……
我發現我自從接觸這場白事，就跟王寡婦這棺材有了不解之緣，從頭到尾都圍著這玩意在轉，一刻也沒安生過。
作為一個「知識分子」，我本能的還是覺得這麼做有些不道德，當然，也只是本能了一下而已。轉眼過後，我就跟李柱子一起開始往那墳頭下起了鏟子。
埋的時候八個人，挖的時候兩個人，還真是挺要人命的，爺爺倒是好，以身子骨不行為理由，坐邊上盯我們倆抽了一小時煙。
中間好像還睡了那麼一會，我一直揮汗如雨的也沒太注意，直到我們一鏟子打在了那棺材板上，他老人家才起身走了過來。
我和李柱子又花了十來分鐘功夫，終於算是將整個棺材的輪廓給刨了出來。
「任爺子，這棺現在已經被釘上了『子孫釘』，我們要開的話怕是有點難度。」
李柱子雙手撐在那鐵鏟上皺眉說道。
棺要下葬，是必須釘上七根釘子來鎮棺的，也就是李柱子嘴裡的那個子孫釘。爺爺聽了以後也不在意，從身後掏出個黑布袋子。
打開以後，我才知道原來那裡面裝著的是袋不知道什麼動物的血。
「陰魂入棺，這墓穴里的風水格局早被破壞了個一乾二淨，我現在也不用跟他講什麼道義，大不了最後一把火把這王秀蘭的屍身給燒了，一了百了。」
爺爺說完這話，將那血袋張開一個角，順著那棺材蓋的邊緣淋了下來。
我一臉緊張的盯著那棺材，想看看這血到底會引發它什麼變化，等了半天，我有些失望了……爺爺他老人家這麼一本正經的，那棺里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
「爺爺，你這血上哪買的，不管用啊！」
我這話一說出來，那棺材里，突然發出「咚」的一聲。
這聲音清脆得很，分明就像是什麼東西在撞擊棺板！棺材裡面，除了王寡婦的屍體，還能有什麼？
我整個人感覺頭皮都有些陣陣發麻，那王寡婦，活了！
「這棺里果然有問題。」
李柱子是也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我估摸著他這會兒肯定挺慶幸今晚上來了，要是回頭那王家出事，別人聯想到抬棺的是他們這一隊，那對李柱子而言，恐怕他們這隊抬棺人的招牌就算全毀了。
「咚咚咚——」
一連十數聲響了起來，撞擊那棺蓋變得越發的頻繁，我甚至毫不懷疑，如果沒有子孫釘在鎮著，那棺蓋三兩下就得被王寡婦給拍飛了。
當然我也不知道裡面那玩意，到底還算不算是「王寡婦」。
「陽關大道，鬼邪避讓，莫要執迷不悟。」
爺爺腳下一躍，跳到了棺蓋上，抽出四張符籙，分別往棺蓋四周拍了下去，幾乎就在第四張符籙鎮在那棺上的時候，先前那一刻不停的撞擊聲消失了。
但接踵而來的，是那整個棺材開始了劇烈的搖晃。
李柱子畢竟比我早經歷過這種事，當下直接也跳了進去，看到他的動作，我瞬間明白了這意思，下一刻，我也跟著他一起踩到了棺蓋上。
有了我們三人的重量，這棺材總算是晃得沒那麼劇烈。
爺爺掏出八卦鏡，朝天上連晃了三圈，方才朝棺蓋上按了下去。
棺木的抖動彷彿隨著八卦鏡的鎮壓而停止，我心下吁了口氣，以為總算是完結了，卻看到爺爺握住八卦鏡的手，都有些發白。
「這棺材里的東西，怨氣好重。」
爺爺一臉凝重，持拿八卦鏡的手，猛地扣住，往後一拉，一道灰濛濛的人影，徑直就被這一下，給整個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