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世今生(一)
不同的世界有著不同的規則，比如說，黑色荒原的性質雖然為亡靈所喜，但夏倫大陸的亡靈君主仍然會被荒原所排斥，因為荒原本身的意志無時無刻不在排斥著外來者。
——《死亡之書》第九卷*空間魔法和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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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啊？」他從夢中醒來，忍不住緊緊抱住自己的頭顱，憤怒的責怪著這該死的夢為什麼片片在這麼關鍵的時刻醒來。「那一定是黑色荒原某處的戰場，對！還有宮殿！」他想到，「這種地方應該蠻有名的！」
而且他有一種切膚的感覺，似乎三重寶冠正埋藏在那裡，躲在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等待著他的呼喚。
「那一定是件神器！我的神器！哎喲——」
正在這時奧耐祖的法杖再一次準確無誤的敲在他的頭蓋骨上，「當」的一聲之後，巫妖王才悠閑的道：「你這是怎麼了？我的實驗品？」
「為什麼老敲我的腦袋！」小骷髏暴怒道，他的心情正在激動中，憤怒的跳到馬車的另外一邊，旋即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妙。他清醒過來立刻渾身一顫，但是出奇的，奧耐祖這一次並沒有惱怒於他的無禮，反而戲謔的道：「敲你的腦袋嘛，自然是因為你的頭骨不圓，不是一個好骷髏。」
「呸，頭骨圓不圓有什麼關係？」小骷髏摸著快要被敲得變形的頭骨，腹誹道：「一定是我的頭骨比你圓，你嫉妒了！」但他旋即一愣，詫異地想：「咦？他竟然沒有折磨我？」要知道，懲罰小骷髏可是巫妖王的一大愛好，就算沒有任何借口奧耐祖也不會放過他的。
似是看破了小骷髏的疑問，奧耐祖安穩的坐在車廂一角，用他平板的嗓音道：「你的訓練強度很大，很辛苦，我決定體諒你，一切懲罰都等到你的訓練結束之後再說。」
「啊？訓練結束？」小骷髏有點迷糊了，道：「我已經找到亂序施法的訣竅了呀，訓練很快就該結束了吧？」
「哦，眼光要放長遠，我的實驗品。」奧耐祖眼中的鬼火陰險的跳動著，溫言道：「這幾天練習亂序施法苦不苦啊？」
「真是又苦又累！」小骷髏不由得衝口而出，卻聽奧耐祖道：「嗯，亂序施法只是開始，後面還有四十六項施法技巧等著你練習呢。諾，這是我給你定的訓練計劃。」說罷不知從哪變出一張羊皮紙鋪在面前。
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小骷髏徹底崩潰了，心中不由得湧起一種無力感……
此時亡靈大軍正在跨越漫無邊際的塔什克薩大沙漠，廣闊的沙漠對人類來說就是地獄，但是對亡靈沒有太多的不同，奇奧強者們的魔法足以保證大軍不被沙暴掩埋，也不至於被隨處可遇的流沙所淹沒。
又擺了小骷髏一道，奧耐祖的心情顯然不錯，於是得意的道：「想當年我還沒有成為巫妖的時候，就想到了亂序施法的方式，然後幾經轉折才付諸實施。一晃眼幾百年就過去了，真是遙遠的記憶！」言談中，是數不盡的自豪感。
「沒成為巫妖的時候？」小骷髏聞言頓時一頓，他忽然想到一個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那就是：沒成為巫妖之前，奧耐祖是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奧耐祖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你的無知有時候也蠻有趣的嘛！沒成為巫妖之前當然是人類嘍。人死了才會變成骷髏，這是毫無疑問的。」
「沒人告訴我，我當然不知道。有什麼可笑的！」小骷髏心中惱火，不過這小小的憤怒旋即被一個巨大的疑問所覆蓋：「那就是說，我也曾經是個人類嘍？我也曾經是一個智慧生命，擁有過自己的經歷和理想？」
「也許吧。」奧耐祖對這個問題興緻缺缺，隨口答道：「我把你的骨骼從黑色荒原弄到咆哮山谷，只是為了試驗，可沒時間考證你曾經是誰。」
「啊？我，我居然來自黑色荒原——」
小骷髏頓時被奧耐祖的話震驚了，夢境中的一切瞬間呈現在眼前。他感到那片醜陋的荒野給他留下的印象為之一變，但仍然疑惑不已，道：「咆哮山谷中那麼多骨頭，為什麼還要從黑色荒原上找？」
奧耐祖不假思索：「這樣才好讓你能夠長時間的留在黑色荒原嘛，不然會被荒原本身的意志所排斥。做魔法試驗，一定要在試驗之前就定好了後續的計劃。既然早已決定要在恰當的時候送你到黑色荒原進行試煉，自然要用來自荒原的骸骨嘍。」
「該不會是我的前生是什麼大人物吧？所以你才用我的骸骨進行試驗。」小骷髏心有不甘，不料奧耐祖為之嗤笑道：「我的試驗需要用到什麼大人物嗎？」
正在這時作為亡靈大軍眼目的吸血親王斯托克探路回來了，巫妖王立刻召集手下所有領主列席戰前會議。八十萬骷髏勇士整齊劃一的停下腳步，靜悄悄的站在沙海之中，隆隆的腳步聲彷彿猶在耳際，眼前卻只剩下滾滾沙塵隨風起伏，既壯觀，又詭異。
赤日炎炎，小骷髏孤零零的坐在馬車裡，心中卻已掀起巨浪。巫妖王的話深深的觸及了他，此時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問題在徘徊：「難道說，那個夢，就是我的記憶？」
他用力捶著自己的頭，努力回憶著，卻發現除了夢境之外，自己根本想不起什麼，唯有那個夢無比清晰。夢境中的一聲聲殺戮、怒吼、刀劍碰撞刺進盔甲和慘呼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迴響，那些被殺死的身影中是不是就有自己？
「我……記憶？我的記憶？」小骷髏忽然迷惑了，對於一個人類來說，擁有記憶是最正常的事情，可他一具枯骨，哪裡還有什麼記憶？不過奧耐祖說人死了才會變成骷髏，那麼活著的時候一定發生過很多事情，可他活著的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麼？他不知道，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所有的記憶只能追溯到剛剛成為骷髏之後那段憑藉不死生物的本能胡亂攻擊四周生物的日子。
「這該死的夢！」小骷髏忍不住詛咒著，因為那個多次出現的夢境只是一個片段，就如同整個記憶被割裂得支離破碎，他能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小片，根本不能讓他滿足。可就算這個片段只是一段聲音，一副畫面，甚至只有一個感覺，他也覺得彌足珍貴，特別是那頂華美而神秘的三重寶冠。「它一定是屬於我的！」小骷髏堅信著。
沒有記憶的時候還好，這一小段記憶徹底攪亂了小骷髏的心神。而且他從骨子裡懷疑奧耐祖的言辭，這種懷疑由來已久，又在他得知自己的骨骼來自黑色荒原后急速攀升至頂峰。
「黑色荒原……」小骷髏的心中默**著，巨大的期待和熱忱在他靈魂深處醞壤著。他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能力在黑色荒原上馳騁，也知道自己的生命中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麼嚮往著變強。
「我一定曾經是個了不起的人！終有一日，我會找回屬於自己的記憶，找回前生的經歷，找回我的王冠！而且這一天不會太遠的！」
他握緊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