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威凌天下(三)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夢,小骷髏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沒有把自己的夢告訴奧耐祖,因為這是非常私人的事情,他甚至感到有些興奮,興奮的想到他終於也有屬於自己的隱秘了,而不像從前一樣一無所有。
更何況奧耐祖高強度的訓練也讓他無暇它顧,每天都要練到力竭。
深入到亂序施法當中,小骷髏才知道自己需要練習的內容有多麼龐大,龐大到他想一想都汗顏的地步。
首先他不需要再記憶古奧難明的咒語,需要記憶的改成了更加複雜的魔法結構。一個個魔法結構千差萬別,錯誤哪怕一丁點都有可能招致魔法反噬,小骷髏直生出被魔法結構的海洋所淹沒的感覺。
此外他還需要練慣用靈魂的力量驅動魔法元素,這裡面也學文頗多。能夠同時操縱的分支越多,魔法成型也就越快,小骷髏練得越多就越能體會到這個施法技巧有多麼強大,在心底偶爾也會佩服奧耐祖一下。可是這要求幾個分支相互之間必須形成完美的配合,不能出任何點差錯,僅是「協同」這一點便讓他顧此失彼。
最讓他咬牙切齒的是,奧耐祖美其名曰要讓他有真實的感受,特地在他意識里加入了魔法反噬的效果。連續幾天遭到魔法反噬,小骷髏的骨頭都疼酥了,深深地被施法失敗的可怕後果鞭策著,只得一邊迤邐前行,一邊在每次施法之前祈禱光明諸神懲罰巫妖之王的罪惡。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勉強將自己的靈魂力量分成兩份,再多分一份就怎麼都無法協同,而那怪夢也在困擾著他,經常在他累得要死時出現在夢境里。
此時意識空間的優勢終於體現了出來。這種靈魂空間不但保證小骷髏修鍊時不受任何干擾,還可以讓他任意改變自己的形體,因為這形體本身就是由意識虛擬出的而已。
在奧耐祖的提醒下小骷髏把自己想象成三臂巨怪,然後小手一招,意識空間中由靈魂之力演化成的星光就彷彿水銀一樣紛紛滴落,在他三隻手的手心中一齊匯聚。他用心體會著三隻手上傳來的協調無比的感覺,隨即十五根手指接連彈動,掌心裡的星光頓時像被煮沸的水,「咕嘟嘟」不住翻騰。
看著此起彼伏的水珠跳動著,他只覺一切的一切盡在掌握,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層明悟。
見他專註的訓練著意識,逐漸走上正軌,奧耐祖悠然道,「開闢意識空間是一個精神魔法,你現在還無力施展。等你開始獨自試煉時我會給你一本《黑暗聖經》,幫你開闢意識空間。」說罷身影逐漸隱去,卻不知道經過幾天高強度訓練的小骷髏早已疲憊不堪,練著練著漸漸進入了夢鄉。
這一次夢境直接幻化成黑色荒原,他再一次看到一片影影綽綽的景象躲在薄霧之後。
近了……更近了……
小骷髏發現這一次與以往不同,他已經來到了薄霧的邊緣,透過觸手可及的薄霧可以看到前面有閃亮的金屬光澤,還有陰暗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這已經不是丘陵了。」他想著,可惜此時他沒有形體,只是一團精神,不然一定要伸手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實的感覺。斑駁的丘陵上不可能有大理石,難道這裡已經不是黑色荒原了?他用心體會著,卻發現仍然能夠感到荒原特有的寒冷、肅殺和無窮無盡的邪惡殺意。
在確定這裡仍是黑色荒原的同時,薄霧后的迷一樣的影子們一直在戰鬥著,看著人影一個個倒下,聽著風聲中傳來的慘呼,小骷髏不知怎的忽然覺得一陣悲涼,似是感到發自靈魂的痛。
薄霧似乎變淡了,讓他能夠隱約看到一個巨大的輪廓。那應該是一個巍峨的建築,但是距離太遠,根本無法看清。
正在這時視線的盡頭突然閃過一道七彩的光芒,像是什麼東西突然爆發出奪目的光輝,照亮了遠方的天地。緊接著數千支號角在天際長鳴,繽紛的落英在乍陰乍陽的光芒映襯下從天邊灑落,撕破了昏暗的天穹。
這一瞬間他看清了,目光所及的盡頭佇立著一座巍峨的宮殿,殿牆上鐫刻著一個個巨大的魔法符號,緊接著宮殿中響起一陣陣惡魔的怒吼,無數閃著詭異光澤的魔符緩緩上升,匯聚成一道洪流直衝昏暗的天際。
隨著魔符流動,天空中染上了一抹血色,被鮮血染紅的雲團瘋狂翻滾著,鉛雲中交織著嘹亮的聖歌,讓人心旌神搖。但不論是惡魔的吼叫還是嘹亮的聖歌都不是小骷髏目光的交點,他心弦在這之前已經顫動了,緊緊盯著那團照亮天地光輝,極力尋找著光源。
也許是一種直覺,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發出這麼耀眼的光輝。終於在光芒和宮殿全部消失前的一剎那他看清了,那是一個精緻無倫的三重寶冠,散發著無比的光輝和神秘的氣息,正被一個瘦小而潔白的骷髏戴在顱骨之上。
「啊?那……那……怎麼是我?」小骷髏一瞬間徹底糊塗了,他一眼就認出站在魔宮之畔的居然就是他自己的形象,那一身潔白的骨骼正是最顯眼的標誌。至於骷髏頭上的那頂散發著神秘氣息的三重寶冠,在巫妖王奧耐祖的實驗室中掃地十年,什麼樣的奇珍是他沒見過的?可此時仍然有種驚艷的感覺。
此時他正用兩隻骨掌緊緊抓著三重寶冠,寶冠上鏤刻著無數美麗的花紋。抬頭看,血色的雲層中閃過幾道耀眼的電光,一道粗大的閃電躥出雲團,凌厲無匹的劈向魔符組成的洪流。昏暗的天空中沉雷滾滾,一個個魔符被巨大的雷霆劈散劈飛,而那最後也是最為粗大的雷霆精準無比的劈在寶冠之上,在轟然巨響中定格為最後一個畫面。
隨著七彩神光消失,一切的一切都變得無影無蹤。什麼都看不到了,小骷髏彷徨、震驚,又覺得心中異常焦灼,彷彿那具三重寶冠是一件和自己血肉相連的東西,卻被人硬生生搶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