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威凌天下(一)

對於魔法的奧秘，即使強如大魔導士也難以洞悉，只有跨入奇奧領域的魔法師才會對魔法構型產生清晰的體會和認識，因為他們已經通曉了魔法文字的涵義，也明白了魔法結構的原理。這也是只有奇奧領域魔法師才能創造自己獨特魔法的緣故。

——《死亡之書》第二卷*魔法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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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被聖光大劍士大駕光臨之後，咆哮山谷便徹底動員了起來。

已經沉寂了三百多年的亡靈們忽然聽到奧耐祖王命令他們整理裝備，甚至感到不知所措。不過服從命令是亡靈最大的特色，數以萬計的死靈大軍很快便以最高效率集結起來，傾巢而出，像一股黑色的洪流湧出阿拉莫迪山脈，然後披荊斬棘一路東進。

首當其衝的戈多大公國只一瞬間便崩潰了，夏倫大陸的西半部已經和平了數十年，這個不算龐大的國家甚至已經忘記了戰爭是什麼意思，在末日面前幾乎毫無抵抗便被擊潰。與之相對的，則是亡靈大軍的數量迅速激增。

卡拉布理亞王國是擋在亡靈大軍面前的第二個糧倉，當然了，死靈不需要進食，所謂的和補給指的是恢復骷髏兵的數量。攻克卡拉布理亞王國首都天使之城后奧耐祖的麾下已經足有四十萬可以投入戰鬥的骷髏兵，雖然他們此時還沒有開始主動屠殺平民，但是人類的陵園和墓地可就遭了殃。

十五天，僅僅十五天，不需要休息的亡靈大軍便踏平了兩個人類國家，跨過劍之灣，翻越世界屋脊，昂首挺進夏倫大陸東部。謠言在擴散，恐懼在蔓延，巫妖王奧耐祖的凶名像一團陰雲，數百年後重新籠罩在夏倫上空。

但是人類世界也終於組織起一支雄兵。此時橫亘在亡靈大軍前進路線上的是夏倫大陸最重武勛的蘭迪斯帝國，他們年邁的國王拉里羅斯多年前曾經是大陸馳名的屠龍英雄，這位豪邁的老國王盡起傾國之兵，指揮著二十萬英勇的戰士主動向亡靈大軍發起進攻。

骷髏兵的戰鬥力並不強大，任何一個經過訓練的民兵都足以戰而勝之，二十萬精銳戰士對四十萬骷髏兵，可以說處於相當的優勢。而且蘭迪斯帝國從不缺乏武道強者，不算老而彌堅的國王拉里羅斯，還有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圖騰武士團，在跨入奇奧領域的圖騰戰神卡爾狄亞率領下戰無不勝。

最讓人類信心百倍的還不是這些，光明教會分佈在西大陸的聖殿騎士們晝夜兼程，已經在蘭迪斯境內集結。光明教會的聖殿騎士和牧師才是亡靈真正的天敵，他們的聖光對亡靈的殺傷力巨大，而「凈化」技能又讓很多依託於死屍的亡靈密法沒有施展的餘地。

但死亡龍騎士卡爾統帥的骷髏大軍嚴陣以待，在世界山南麓阻遏了老國王的兵鋒，又在蘭迪斯帝國的邊境製造出虛假的磷火，挫敗了光明教會的奇襲。亡靈大軍且戰且退，在世界屋脊狹長的走道和劍灣之間兩次決然反擊，抵擋住來勢洶洶的聯軍精銳，又利用本該消耗殆盡的骷髏戰馬騙過了偵察，使聖殿騎士和圖騰武士的聯合圍剿淪為笑柄，殺了大名鼎鼎的卡爾狄亞，一舉擊潰後者的兵團。

人類戰前幾乎算無遺策，假想了巫妖王一切可能的陰謀，就連亡靈們可能派遣一二強者隻身迂迴到蘭迪斯後方，發動「亡靈天災」，召喚大規模骷髏軍隊攻其不備的可能性都計算在內，並作出預先的部署，卻萬萬料不到奧耐祖用兵如神，堂堂正正的將他們擊敗。

兵敗如山倒，蘭迪斯的陣線瞬間崩潰了。面對這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結果，老國王拉里羅斯作出了果斷的決定，收攏十餘萬殘部頭也不回的撤離了戰場。只有面對失敗時才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質，就算巫妖王也不得不對拉里羅斯的當機立斷感到欽佩，他不顧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也不惜背上「逃兵」和「棄子民於不顧」的罵名，在敗兵如海之際率領親兵殿後，保存了超過半數的部隊，使奧耐祖的軍事計劃無法完美的執行。

值得注意的是，甚至直到此刻亡靈大軍都沒有動用強者的力量來左右戰局，西弗若斯等人全都躲開人類的視線，只有奧耐祖親自出手，讓身陷重圍的圖騰戰神帶著榮耀結束一世英名。就連蘭迪斯國王拉里羅斯也不得不承認，即使奧耐祖並不出面，任何人類強者也沒有能力衝出亡靈大軍鐵桶一般的包圍，巫妖王所做的不過是減少亡靈的損失，同時讓卡爾狄亞死而無憾罷了。

連強盛一時的蘭迪斯帝國都擋不住亡靈的前進，人類世界終於開始大面積的恐慌了。緊接著臨近的人類國家紛紛接到光明教會的號召，聲稱跟隨拉里羅斯的牧師們利用神力傳出消息，蘭迪斯雖然戰敗，但亡靈大軍的損傷同樣不小，要求他們迅速出兵。

但是這個美好的願望還沒開始就胎死腹中了，因為人們紛紛聽到亡靈大軍開始在蘭迪斯大量屠殺平民並將他們轉化成骷髏兵的消息。這條爆炸性新聞不脛而走，撕毀了人類最後的心理堤防，一時間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寬闊的道路被潮湧的人群所阻塞，人性中最卑劣的一幕幕暴露無遺，至於組織聯軍的事情再也無人提起。

在這場大逃亡中所有人全都急如喪家之犬，高貴的領主和低賤的奴隸幾乎沒有任何分別，骷髏兵還沒打過來，人類自己先亂了套，造成的動亂和破壞遠遠超出亡靈的所作所為。恰在此時從光明教廷中傳出確切的聲音，光明教會的守護神，永遠的聖光劍士海德，證實了亡靈的目標僅僅只是恩托斯帝國。

這句話讓混亂不堪的人類世界稍稍恢復了秩序，等到他們鎮定下來回頭觀看，才發現亡靈們並沒有急於前進，而是盤踞在蘭迪斯帝國進行修整和補充。人類世界的混亂樂壞了巫妖王奧耐祖，在剛剛進行的幾場戰役中亡靈大軍一直是處於劣勢的一方，同樣損失了近一半的部隊。如果人類第一時間組織起大規模的反攻，再加上虎視眈眈的拉里羅斯一直在側後方收攏敗兵，鹿死誰手真是尚未可知，但是人類的膽怯給了他的軍隊難得的喘息之機。

亡靈的部隊向來是越打越多的，沒過多久奧耐祖的麾下便重新擁有了整整齊齊八十萬骷髏兵。

並不是他們不需要更多的士兵，而是無休止的喚醒亡靈並沒有任何意義。死靈法師能夠控制的亡靈數目都有極限，即使強如巫妖王奧耐祖也不過可以控制住十萬骷髏兵而已，固然他可以喚醒更多的亡靈，但喚醒而不能控制，那些不受約束的骷髏只會憑藉本能胡亂攻擊周圍的生命，更何況他們的魔力不能全都用來控制骷髏，八十萬已經是咆哮山谷的死靈法師們所允許的極限。

這支令人生畏的大軍重新起錨，不過擺在巫妖王面前也並非一片坦途，

相比於和平了數十年的西大陸，世界屋脊東部的數十個人類國家一直征戰不休，幾大帝國之間互相征伐，小一些的王國和公國同樣戰火不斷。這種互相頃軋使得人類社會動蕩不安，但是同樣讓這些國家民風剽悍兵員眾多，戰鬥力較之西大陸不可同日而語。

但奧耐祖的出現迫使這些國家奇迹一樣停戰了，因為誰都知道這個時候再挑起戰火肯定會成為全人類的公敵。作為和平主義者的光明教會上百年來的夢想竟然因為一介亡靈而實現，這不得不說是個非常諷刺的事情。

在光明教會的斡旋下，數十個東大陸人類國家開始協議出兵。當然他們之間有長達百年的血仇，同心協力依然不太現實，不過有了統一的協調和組織之後，轉移戰區附近的平民、凈化墳場和墓地以及糧草後勤等等事情全都做的有條不紊。奧耐祖不斷前進，連屠數城，卻感到阻力越來越大，可以用來補充兵員的屍體也越來越難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