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起波瀾4

小紅鞋

十里山說高不高，說矮也不矮，坡度較陡。在山腰處，有一條常年不枯的溪流，在清朝時，十里屯的村民集資在溪流邊建了一個水力的石磨，靠溪流的力量，可以磨些玉米、麥子。韭菜花之類的。因為山間多雨，又蓋了一個石頭屋子擋雨，裡面正好放的開那個石磨，以及一個土炕（北方床的一種），歇腳用。

磨坊用了幾十年吧，一直沒啥事。後來解放了，村裡都安了電動的機磨，誰也不願去那麼遠的半山腰磨東西了。於是磨坊就被閑置了。

80年代的時候，有個村婦和丈夫吵架吵的很厲害，於是就離家出走了。這個村婦人們依稀記得小名叫小紅。

話說小紅離家出走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本想跑回娘家。但是她離娘家幾十里山路，剛出門不久，天就黑了，又是六月天，烏雲一爬高，山雨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來。黑呼呼的山路，只有雨打樹葉的聲音響在耳畔。這時候小紅已經怕了，回娘家來不及，回丈夫家又抹不開面子。這時，她想起附近有個磨坊，就往磨坊跑。

三找兩找，還真找到了。磨坊里有個油燈，點起來，豆大的火苗驅散了寒冷和恐懼。小紅爬上鋪滿稻草的土炕，很快就睡著了。晚上夜很靜，小紅睡得很熟，但是肯定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小紅氣也消了，肚子也餓了。想來想去，日子還是要過的，賭一時之氣也沒什麼意義。於是就回丈夫家，和好如初。

故事到這本就該結束了，但是這是故事的開始。

第三天早上，小紅的丈夫起床一看，吃了一驚。只見小紅還在熟睡，臉上卻起了幾道明顯的抓痕。他立刻叫醒小紅詢問，昨晚上睡覺還好好的，早上怎麼就被抓了？而且抓痕很明顯，被抓時一定很痛，小紅怎麼沒發覺？大家討論一番，沒有結論。

第四天，抓痕又增加了！仔細辨認，抓痕像極了被野貓所抓，清晰而細長……而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第五天……

第六天夜裡，小紅的丈夫覺得小紅半夜爬起來，出了門許久沒回來，就出去找。半夜三更，黑燈瞎火的，找了半天沒找到。這時，雞舍里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借著依稀的月光，她丈夫發現，小紅蹲在雞舍里，滿口鮮血，大口大口的撕咬著生雞，地上鋪滿雞的鮮血和內臟……

從那時起，小紅就瘋的越來越厲害，從開始的間歇性發作，到後來完全變成了一個瘋子，被家人用鐵鏈拴在屋子裡。

「這是邪魔作祟，狐狸上身！」鄰村請來的神婆下了定論。小紅定是半夜在山林里留宿，被狐狸衝撞了身體。

於是，神婆起壇，做法。用石頭擺了八卦，在陣眼擺了一個大瓮，裡面裝了點燃的木炭，然後把綁了麻繩的小紅，放上去燙。神婆說，狐狸怕火，被燙后就會從小紅的身體里跑掉。大瓮溫度越來越高，小紅被燙的慘叫，但大家都在圍觀叫好。

小紅的聲音越來越弱，神婆湊上去查看。突然，小紅一下子掙脫了草繩，抓住神婆的腦袋就是一口，「啊！」神婆慘叫一聲，耳朵被咬了下來。發瘋的小紅推開神婆，風一般逃進了深山，周圍的百姓都噤若寒蟬，沒一個敢阻攔的。她逃跑那天，穿的一雙鮮紅的紅鞋……

從那以後，小紅就消失在了山林里。但她偶爾，也來到村裡。經常是晚上，也特別好認，她穿著一雙鮮紅的紅色布鞋，走在石板路上，「啪嗒！」「啪嗒！」……

從那以後，老人們嚇唬小孩，總是說：不聽話就讓小紅鞋把你抓去吃掉。這也曾是我小時候的夢魘，晚上起來上廁所，朦朧間聽見類似的「啪嗒」聲，就嚇得往屋裡跑，好幾次尿濕了褲子。

隨著時間流逝，村裡越來越現代化，柏油馬路和電燈，替換了油燈和石板路。小紅鞋也徹底絕跡，但至今，小紅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小紅鞋的故事，也變成十里山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