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露一手(上)
「紅方勝」負責做裁判的大師兄準時報分,雙方行禮后摘下護具。
「清依,一個月不見,技藝大有長進吶」大師兄井上弘志誇讚道,如今小師妹的劍道都能與五師弟一較高下,著實下了番功夫。
「達也,這段時間你有好好練習嗎?」坐於正中間的手冢國一冷冷地看著五弟子,不怒而威的氣勢流露無遺。
木村達也跪在老師面前,誠懇地低頭認錯「弟子鬆懈了」手冢國一淡淡地瞥他一眼「不要大意」
「清依,你過來」清依聽話地照辦,手冢國一眸子中流露出淡淡的欣賞「下個星期沖繩有一場武術交流會,你隨我一同前去。」
「是」清依心中一陣竊喜,武術交流會,大師兄都是十六歲以後才跟著爺爺去的,她可不可以理解為自己超越了前人?
「太好了,清依到了沖繩可不要丟我們天心流的臉啊!」大師兄拍拍她的肩膀,清依回以微笑「知道了,大師兄」
「沖繩武術和劍道不同,沖繩武術崇尚近戰,更擅長於肉搏。不過,沖繩武術中的步法很值得我們學習。」五師兄說出自己的見解,清依點頭「是,我知道了」
手冢國一垂首沉思,清依來手冢家已是七年有餘,跟在他身邊學習劍道也有六年多了,天分雖然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努力的,但其綜合實力在他的弟子中是佼佼者。
清依是女孩子,擁有一定的局限性,同樣也有優勢。女子身姿輕盈,若步法得當,手中之劍的威力便可翻倍。
手冢國一要帶清依去沖繩正是這個原因,在道場可以近距離地觀看到沖繩武術的步法精髓,若是清依能夠領悟的話倒是一件美事。
手冢家派出一輛專車開往沖繩,手冢國一嚴肅地坐著,相較之下清依就輕鬆許多了。耳朵里塞著耳機,單手托腮看風景,好不愜意。
「清依」聽到爺爺中氣十足喚自己的聲音,清依立馬摘了耳機正襟危坐「是」
「對這次沖繩之行有什麼想法?」
「想法?沒有」清依誠實地回答,她不了解武術交流會,更是沒有出席過,她壓根不知道流程,還能有什麼想法?
「清依,這是難得的一次機會,好好學習,這對你明年的劍道初段考試有幫助,不可大意訓練」
「是,爺爺」清依認真地回答道,練了六七年的劍道,劍道已經成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清依沒有參加冰帝的劍道社,未曾代表冰帝出戰,她只有通過劍道考試才能得知自己的水平。她不願意辜負爺爺這七年來的諄諄教誨,也不願意辜負爺爺的期望。
沖繩武術向來以近身戰聞名,近身戰自然離不開搏擊和步法。光搏擊的派別便已數不勝數,步法之中最為實用且最有效的當屬縮地法。對手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已到了眼前,沖繩武術高手通常都會依靠這種步法。
「縮地法?」清依驚異地盯著爺爺,能接近人於一瞬間,這是何等神奇的步法。
「是的,其實運用縮地法並不是瞬間移動,他們只是保持上半身紋絲不動,造成未動的假象來迷惑對手。」手冢國一老練地解釋道。
「可是爺爺,如果對手盯緊了他腳下的動作,那縮地法就不奏效了嗎?」清依問出心中的疑惑。
手冢國一微微沉默了一下,暗嘆清依心思敏捷「不,在近身戰中,沒有太多的時間供你觀察對手的動作,一切盡在一個快字。」
縮地法是一位武術大師佐木特地為近身戰創造,佐木依靠縮地法一舉成為國內第一武術高手。
「爺爺,你說縮地法如果用在劍道中會不會有用呢?」清依異想天開道,手冢國一怔了怔,來之前他才告訴過清依在這次武術交流會中好好學習,沒想到武術交流會還沒開始他僅僅提了一次縮地法,清依便開始考慮縮地法與劍道相結合一事了。
「難說,劍道中未曾有人將二者結合」手冢國一認真地回答道,清依轉轉眼珠「看來還是親眼見過才知道呢!爺爺,這次的武術交流會中有沒有會縮地法的武術大師呢?」
「有,木手騰太郎」
「若是能看到他的武術,說不定我們就能知道縮地法適不適合劍道了」清依客觀地說道,手冢國一讚許地點點頭,善於動腦筋是好事。
「手冢藩士,歡迎歡迎」作為東道主的沖繩武術協會會長木手騰太郎起身對來人笑道,手冢國一點頭致意「木手會長客氣了」
「國一,好久不見」旁邊驀地響起一聲,手冢國一聞聲望去,頓時喜上眉梢「重吾,你也來了」
兩位多年不見的老友相談甚歡,談了一會才想起來身後的幾個小輩。
白石重吾率先介紹道:「這是我的孫子白石藏之介,跟我學習劍道有六七年了」
白石藏之介乖巧地向手冢爺爺問好「手冢爺爺好!經常聽爺爺提起您呢!」
手冢國一點頭致意,隨即說道:「這是我孫女藤井清依,跟我學劍道也有七年了」
「白石爺爺好」清依乖巧地向白石重吾問好,她倒是第一次聽到爺爺的好友呢!
白石重吾細細地打量清依一番,小女孩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細看之下五官長得還很標緻。
十點時分,武術交流會正式開始。先是各個流派的高手切磋過後,不知是誰提議看看後輩們的實力,各派開始蠢蠢欲動。
手冢家是古老的劍道世家,武術流派為天心流一派。像真田家和柳生家則屬於新陰派,白石家屬一刀流。各派各有所長,形成相互制衡的局面。
沖繩武術則不同,強調近身戰的沖繩武術流派則比的是肉搏,強者為尊。每個年不定期舉行比武大賽,勝者只有一個,誕生的勝者將受到所有沖繩武術流派的尊重。
三輪比試已過,六個流派展現了本派後生力量。端坐於上席的木手騰太郎視線微移,看向自己的兒子,無聲地詢問。
木手永四郎看著場內打成一團的兩人,眼中燃起了戰意。接到父親的詢問,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木手一上場,場上形勢不像是之前的相持,而是一邊倒的局面。
手冢國一微微一驚,這孩子也會縮地法?年僅十幾歲的小孩子竟使出縮地法,木手的兒子天縱英才,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清依看著他的步法便已明白,這就是爺爺說的縮地法。雖然驚嘆木手年紀輕輕已能使出縮地法,清依仍舊覺得這麼做未免有些欺負人。
「木手有個好兒子呢!」白石重吾笑眯眯地讚歎道,隨即將話題轉到自家孫子身上「藏之介要不要上場試試?」
藏之介汗顏「爺爺,我學的是劍道」對於自家爺爺時不時的神來一筆白石藏之介有些免疫了
「沒關係,清依學的不也是劍道么,你們倆切磋一下看看」白石爺爺依舊笑眯眯,清依卻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為啥她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用眼神示意爺爺,徵求他的意見,手冢國一捋捋鬍鬚「這個主意不錯,清依你就和藏之介切磋一番,看看水平如何」
清依認命地點了點頭,還是要上場啊!她還以為只要來看人家表演呢!
藏之介和清依在場上站定,雙方行禮后擺出了陣勢。兩人都不敢大意,緊緊地盯著對方的動作。
清依性子喜靜,比沉默連手冢國光都難以與她分出高下,她的原則向來是敵不動我不動,看誰先沉不住氣。要麼不動如山,要麼一擊必中,清依目光一凜,白石先動了。
白石藏之介再冷靜也是個十三歲的少年,骨子裡存在著那麼一股衝勁,兩人都對峙兩分鐘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藤井清依要等他先動,既然這樣他便如她所願。
白石凌厲地迎頭劈下,清依舉刀迎擊。白石迅速便招朝清依的小腹切去,清依靈巧地後退一步,避開了白石的攻擊。
趁著白石來不及收勢,清依尋著空隙擊中他的身體。
「藤井一本」
白石暗自咬牙,他太大意了,被她趁虛而入了。他沒有想到清依的動作如此敏捷,看來他低估了她的實力,接下來大意不得了。
瀟洒自如的轉身,銜接得恰到好處的動作,清依雖沒有擊中白石的身體,防守得很好,沒有讓白石得逞。
二人僵持不下,一個鋒利地進攻,一個頑強地防守。木手在場外看得心痒痒的,隨手拿起一個空盤子擲了過去,清依敏感地察覺到場外有東西飛來,忽然強勢的一招震開白石。盤子在清依腳邊炸開了花,碎片割傷了清依的腳踝。
二人的視線驟然集中到一處,清依的目光中透著森冷。
「不好意思,手滑了」木手從容解釋道,清依沒有答話,白石溫和笑道:「木手君應該在手上擦點防滑劑」
清依白色的襪子上滲出絲絲血跡,手冢國一見狀不能再比,便讓兩個孩子下場。白石藏之介頗為擔心地看著清依的腳踝,那時她明明已經感覺到盤子的走勢,所以把他震開了。
白石心中不由得憋著氣,他被女孩子保護了呢!可惡的木手,居然出陰招。
木手騰太郎說幾句圓場的話,責怪了兒子幾句,被白石雲淡風輕地化開,說到最後變成了劍道和武術的對決。
當即定下規則,木手攻白石守,百招之內分勝負。
手冢國一讚許地點點頭,君子如玉,溫潤而堅強。
白石很好地防守住了木手的攻勢,木手情急之下用出了縮地法,在場沖繩武術流派的人員全部倒吸口冷氣。清依凝眉望著木手的腳下動作,再看白石的動作,縮地法對劍道不管用。
白石驚異於他的動作,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反而更嚴密地防守。木手久攻不下心裡有些急躁,白石趁機將他逼退數步,木手險險地躲過了白石的劍鋒。
百招已過,木手沒能擊中白石,白石也沒打中木手,雙方平手。
木手騰太郎和白石重吾客套了一番,隨即進行其他的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