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戰森林（三）

比賽踢到了這個時候，沒有人敢小看對手了，任何輕視邁克·道森的人都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教訓。他比一般的年輕人穩重，他還有活力，強壯有力，身體比較靈活，最重要的是，他的轉身速度一點也不慢，這樣的天賦，已經足夠讓對手重視他了。

肯尼·米勒已經沒有什麼體力在邁克·道森跟前耍弄什麼花招了，身體完全是由本能在支配。右外腳背往外一撥球，肯尼·米勒從邁克·道森的左側強行突破。

邁克·道森判斷準確，他立即轉身卡位，要貼上衝起來的肯尼·米勒。可是一轉身，他就碰到了另一個障礙，在他的身後已經站了一個黑影擋在他的追擊路線上，斯蘭特·鄧恩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後。

邁克·道森的一停頓立即讓肯尼·米勒有了回扣球變向的可能，肯尼·米勒立即變向甩開邁克·道森，被擋住而停頓的邁克·道森再想去追肯尼·米勒已是千難萬難了，他直接呼喚隊友的幫助。

這時平日裡帶球如風的肯尼·米勒此時帶球的腳步略顯踉蹌了，可是依靠他的速度，他還是很快地闖進了禁區。

正當肯尼·米勒想要觀察門將的位置時，側面的飛鏟立時讓他高高地飛起，本能地想要護住足球的肯尼·米勒覺得自己的小腿發痛，可是這天怎麼變成草綠色的呢？

等肯尼·米勒被放倒之後，森林隊的五號後衛立即自動地站起身來，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渾然沒理黑衣主裁判手中的紅牌，自動地往球場外走去，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會是下場的結局，但是他又不能不這麼做。

一張紅牌彷彿火花一樣又將球場點燃，原本稍稍平靜的球場再度沸騰起來。

狼堡的球迷滿臉都描繪著憤怒，刺耳的噓聲中夾雜著林立的中指輔與饋贈。「屠夫」，「劊子手」的稱號不絕於耳。

森林隊的球迷也了解政客的原則，敵人反對的我們就一定要支持，所以，他們更是衷心地給予下場的五號後衛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英雄」，「好漢」讚譽讓人淚流滿面。

羅傑斯沒有心思和球迷們瞎胡鬧，他的心思全被抬下場的肯尼·米勒給系著。在球隊里，英格蘭的傳幫帶已經成為了傳統，在青年隊時，肯尼·米勒就是羅傑斯的師傅，雖然肯尼·米勒的嘴損了些，但是肯尼·米勒在傳授羅傑斯技術時可沒有什麼藏私，兩人的感情自然要深厚一些。此時此刻，兩人相交的點點滴滴都回放在了羅傑斯的腦海里。

戴維·瓊斯從得到點球的興奮中回復過來，轉向肯尼·米勒時已經是頭上青筋直冒，戴維·瓊斯拉過隊醫赫德，悄聲問道：「怎麼樣？」英格蘭足壇歷來是規矩最多的地方，也有許多的傳統規矩流傳到了全世界，比如說，球員的傷病，第一個知情人必須是主教練，隊醫不得告訴其他人，這是足壇的鐵律，任何違背這一條的隊醫都無法在足壇立足。

赫德明白戴維·瓊斯的心情，肯尼·米勒是戴維·瓊斯手中最後一把鋒利的刀了，可是肯尼·米勒的傷情的確不容樂觀。赫德說道：「情況不太妙，根據我的觀察，肯尼·米勒很可能是傷到骨頭了，他需要長時間的修養。」

傷到骨頭，這個名詞戴維·瓊斯知之甚詳，這一輩子，從球員到主教練，戴維·瓊斯對傷病打過許多交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另一個含義就是，這不是吃幾片葯就能恢復的，醫生都沒有最好的辦法，唯一的方法就是靠時間靜養。等到肯尼·米勒恢復上場的時候，恐怕是下一個賽季了。

踢點球的是隊長保羅·因斯，這個狡猾的倫敦人有著高人一等的心理素質，一個惟妙惟肖的假動作騙開門將后，他將點球推入了球門的右下角，零比一，狼堡客場鄰先。

點球失利的森林隊反而激發了勇氣，就像是輸掉一切的賭徒似地，他們變得像是羅賓漢似地，一無所有的傢伙反而激發出了血性。在諾丁漢，羅賓漢已經不是小說里虛構出的人物了，他植根於諾丁漢，也發揚於此，就像是諾丁漢的治安似的，這裡的賊特別地多。

英格蘭的足球一向以快節奏著稱，究竟有多快？比沒有斷腿之前的羅納爾多還要快。兩支球隊咬牙較勁的結果就是走上了極端。足球在空中飛來飛去，就是沒有落地的時候，羅納爾多來了也只有望而興嘆的地步，因為他不擅於頭槌。

極端的兩隊在中場根本不設防，中場的承上啟下的作用完全被忽略了，取而代之的是中場的絞肉機模式，一旦斷球之後立即向對方的半場大腳的長傳，幾腳傳遞便將球吊進了對方的禁區里。接著是裡面的一陣拳打腳踢，爭奪頭槌時沒有一個球員的手上是規矩的。運氣好的，能夠獲得角球再折騰一陣；運氣不好的時候，足球立即被對手踢回來，己方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如此的狀況，一分鐘之內發生十餘次都毫不奇怪，但要羅納爾多帶球來個十餘次，比登天還要難。

這樣膠著的戰況，讓看台上的羅傑斯恍惚中產生錯覺，他似乎是坐在古羅馬競技場里，看著下面在進行美國摔角大表演，爭鬥得很激烈，但沒有一絲進球的可能。場下的戴維·瓊斯不斷地祈禱，換人拖延時間的傳統手段他都已經用盡了，后腰，後衛他能排上去的全都派上去了，剩下的，也只有上帝的旨意了。

很快，打破天平的砝碼出現了，這枚砝碼又是來自另一個球場，斯托克城憑藉著一次角球，由後衛突然插上頭槌破門，二比一領先維根，重新上岸。

這樣的利好消息傳到城市球場，狼堡的球員心態更加地平穩了，彷彿被牧師施加了祝福光環，他們的拼勁更加從容，腳下也更加地靈活了，狼堡原本慌亂的節奏也平緩了下來。

諾丁漢森林本就少了一個人，他們的氣勢不可能一直持續到終場，而且戴維·瓊斯下定了死守的決心，諾丁漢森林也徒喚奈何。最終讓狼堡的眾人守住了這一球的優勢，將比分保持到了終場。

比賽結束后的森林球迷有些垂頭喪氣，狼堡的球迷，則是在警察的保護下，踏著歌聲走出球場，這也是英格蘭足壇的規矩，美名其曰：保護客場球迷。

在這其中，羅傑斯也看到了球迷們可愛的一面。比賽中，最為風光的球迷莫過於火紅頭髮的**少女球迷，比賽一結束，她立即被一群球迷壯漢給圍住，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她花容失色，再也沒有了那種母老虎的氣勢。

少女有些害怕了，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但她很快就破涕顏開。「勝利女神，我們能送你回家嗎？」其中一個壯漢談吐文雅，顯露出了英國紳士的底蘊。「當然可以，先生們，」少女抹掉了眼淚，同時也抹掉了自己的擔憂。

隨即在少女的驚呼中，幾個大漢立即將少女架在肩頭，一行人扛著少女浩浩蕩蕩地湧出了城市球場，一路上的歡笑和讚揚讓少女倍感風光，情緒激動之下的少女再一次赤膊上陣。羅傑斯暗暗地一笑，或許，這個少女會成為狼堡教母呢。

回到漢普頓后，戴維·瓊斯立即解散了球隊，而他和教練組去準備下一場比賽去了。很多人都在談論歐足聯在冠軍杯幕後的黑手如何如何，可是在英格蘭教練看來，他們或許還趕不上英足總來得更加黑。

英足總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早的足球協會，比任何一個足球組織都早。每當人們提起它，都會冠以腐朽，落後，官僚來稱謂。比如說勞工證，足壇中唯一一個替補席上只有五名替補的聯賽，沒有冬歇期，辦事拖沓散漫等等，但是在聯賽安排上，他們的手段頗多。

每場比賽的最佳球員，每月的最佳教練，最佳球隊，最佳陣容等等，儘管是不值錢的香檳酒，可是讓每個得獎的人都會欣慰。而為了吸引眼球，每輪比賽還會有各自看點。德比戰，紅藍大戰，豪門恩怨，向老東家復仇等等，有的沒的都往上加；按照日期還會有媒體的口水戰，國家隊比賽后的「FIFA病毒」戰等等。英格蘭聯賽中間還夾雜了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兩個杯賽，規則與主流迥異，附帶聯盟杯的資格，更是讓中小俱樂部趨之若鶩。

這樣的安排常常將主教練玩得崩潰，即使是強若弗格森和溫格這樣的老江湖，也會有賽后失態的時候，其他因為心臟病而倒在教練席上的主教練也有幾個。

那麼英甲的比賽會輕鬆許多吧，戴維·瓊斯會親口對你說「不」。二十四支球隊要打四十六輪比賽，再加上附加賽，英甲比英超開賽的早，結束的晚。足總杯和聯賽杯不是低級俱樂部會輕易放棄的，每一場比賽都代表著一場比賽的收入，殺入了後幾輪和英超球隊對話更是收入暴增，許多破產的小俱樂部就是因為爆出冷門才會轉危為安的。還有英足總安排的雜七雜八的錦標賽等等，你就不會奇怪為什麼英甲的球員個個是膀大腰圓的了，沒有超強的身體素質，很難在馬拉松一樣的英甲中生存下來。

就是因為這麼多的比賽，再加上狼堡在賽季初拼的相當的凶，戴維·瓊斯手下的前鋒傷的傷，倒得倒，而現在，肯尼·米勒也傷到下了，斯蘭特·鄧恩狀態全無，戴維·瓊斯的腦海中浮現出羅傑斯的身影，他現在應該在肯尼·米勒的身邊吧。

羅傑斯是和隊友一起看望的肯尼·米勒，其他的隊友走掉后，羅傑斯依舊沒有離開。

「米勒，你後悔么？」羅傑斯突然對肯尼·米勒問道。在他的心目中，肯尼·米勒一直都是蘇格蘭硬漢的形象，根本沒有辦法和躺在病床上的肯尼·米勒對比起來，那好像是兩個世界上的人。

肯尼·米勒搖搖頭：「沒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這些傷病，都是家常便飯了。足球是另一種戰爭，懦弱成為不了一名職業球員。」

「羅傑斯，狼堡就只有靠你了，你一定會幫助狼堡贏球的，對么？」肯尼·米勒的眼中充滿了熱切。

羅傑斯點點頭：「我會努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