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另一個自我

「我會努力的，」這句話一直在羅傑斯的腦海里迴響，這是一句話還是內心的真實想法，羅傑斯聽不到自己的心聲。

不要以為剛剛滿十六歲的少年不會有煩惱，生活一帆風順。羅傑斯本人，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存在。非洲人的體魄，巴西人的血統，英格蘭的國籍，日本人的臉，以及中國人的靈魂，這是一個造物主都會感嘆的雜燴，羅傑斯永遠困惑的秘密。

羅傑斯追求的真是一名職業球員嗎？這個理想恐怕自己都堅持不住，從物慾橫流的社會而來，到了物慾橫流的世界存在，羅傑斯不否認自己是一個拜金族。有人說過，韓國人勤奮，日本人團結，中國人狡猾，姑且不論這是否是對中國人有歧視之嫌，羅傑斯本能地知道要明哲保身。你認為草原上那麼多的兔子洞，每個洞裡面都會有一隻兔子嗎？狡兔三窟的道理羅傑斯也知道。

上帝雖然讓他附身在足球運動員身上，或許讓他成為一名巨星，或許讓他成為一名球員，但羅傑斯終究是底氣不足。職業球員百分之一的成材率讓他心寒，球星更是百萬分之一的存在，即使是成功了，他也可能會在他成名的那一刻像巴斯滕一樣折翼於綠茵場。

種種未知像烏雲一樣籠罩在羅傑斯的頭上，他真的敢把自己的一生下到這張賭桌上嗎？他又是穿越而來，甘心上這張賭桌嗎？

擁有金手指的羅傑斯自然可以改變命運的安排。穿越發家流程，先賭博后炒股，金融大鱷縱橫不敗。

羅傑斯認為，這是對他經管系大學生的侮辱，且不說羅傑斯生平從未買過一張彩票，就連歐洲賭博公司的大門朝哪一邊開他都不知道（不只是他，買彩票的基本上都是在投注點買彩票，只有中獎了才會知道賭博公司的大門往哪一邊開）。而對於炒股賺錢，羅傑斯更是嗤之一笑，無他，效率太慢。

從第一桶金開始，羅傑斯就開啟了他的金手指，這個金手指來自他的導師。

世界金融市場風雲變幻，巨量資金波濤涌動，在這下面，黑金的暗流涌動也讓人頗為心驚。國際走私的網路從國際貿易開始就一直沒有斷過，每年中國都會抓獲一批走私大鱷，導師的審計工作能力非常出色，經常參與破獲的走私大案的收尾工作，即是收攏走私的黑金。無形之中，導師就會將走私犯們的黑金流程方式講給學生們領會，在這其中，偶爾會露出一些走私秘聞，當然，這些都是過去時，學生們聽了之後也只是舊聞，乾巴猴對數字特別敏感，或許說，他是一個財迷，幾個黑金賬戶被他記在心中。

那些黑金賬戶在導師講來已是舊聞，但是在羅傑斯這裡，就是秘聞了。黑金賬戶大多是秘密賬戶，只要知道賬號，密碼，便可以啟動資金，羅傑斯便是憑藉著先知的金手指啟動了這些黑金，將巨額的資金流入了期貨市場。

蝴蝶效應流傳已久，可是羅傑斯有自己的認知，世界的局勢，不會因為他的出現會有太大的改變。

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羅傑斯阻止不了，但是他可以炒石油；其後是中國爆發大範圍的疫情，羅傑斯不會研究疫苗，他還是阻止不了，再後來的禽流感，豬流感，地震海嘯，颶風襲擊，次貸危機，金融危機等等許多都是羅傑斯阻止不了的，但是卻可以讓羅傑斯發災難財。

剛剛開始的伊拉克戰爭便讓羅傑斯跨入了億萬富翁的行列，羅傑斯頗有一種人民幣玩家縱橫網游的快感，可是，這真的很有意思嗎?羅傑斯真的成功了嗎？

肯尼·米勒一身傷病地躺在床上，帶給羅傑斯的全是觸動。肯尼·米勒努力過，奮鬥過，每一絲的成功都帶給他成就感，而羅傑斯自己呢，躺在床上等待金錢砸到自己身上，真的會有那種幸福嗎？

精神恍惚間，羅傑斯回到了訓練基地。門衛當然認識他，將羅傑斯放了進去。可是站到訓練場的邊上時，羅傑斯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好。

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羅傑斯接電話時非常詫異，這是主教練戴維·瓊斯的電話。

「羅傑斯？」電話里傳來戴維·瓊斯的聲音，即使是隔著電話，羅傑斯也能想象到戴維·瓊斯的那張死人臉，「是我，教練先生。」

「我看到你在訓練場上了，能來我的辦公室嗎，我想和你談一談，」戴維·瓊斯雖然用的是詢問的語句，可是話里的語氣不容人拒絕。

「好的，先生在，」羅傑斯回答道。

不知是哪位仁賢推出的定理，優秀的主教練的房間里必定是亂糟糟的，對於戴維·瓊斯的執教水平羅傑斯不敢下定論，但是他的辦公室真的像是一個豬圈。桌上堆砌著各種資料，比賽光碟，速食麵，其他的地方也是隨意地丟棄著各種東西，羅傑斯竟有種無從下腳的感覺。

再看辦公桌後面的戴維·瓊斯，他的形象也是糟糕之極，松垮垮的運動衣套在他的身上猶如睡衣，頭髮亂糟糟的猶如鳥窩，深陷的眼眶裡是紅紅的眼珠，這和平日里在球員面前趾高氣昂的戴維·瓊斯完全是判若兩人，一向是板著的石頭臉也抽搐著顯示著疲憊不堪。

「怎麼，第一次見到我這個樣子？」戴維·瓊斯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來，但疲乏的面容不會讓他做出這個臉部動作出來。接著戴維·瓊斯努力地從一堆紙質資料中尋找著什麼，羅傑斯以為戴維·瓊斯要給他找一些數據對他詳加分析，誰知戴維·瓊斯卻是在紙堆里找到一隻煙灰缸，可是他在抽屜里取出香煙時，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戴維·瓊斯頹然地將煙盒揉癟扔進了煙灰缸。

「好吧，羅傑斯，你可以把空調打開，」戴維·瓊斯示意了一下他手中的煙灰缸，「我踢球的時候從不碰這個東西，可是現在當了教練后，一天沒有都不行,」說著，戴維·瓊斯自嘲地笑了一笑。

羅傑斯打開了空調，他不喜歡煙味，現在不喜歡，從前也不喜歡過。

「我知道，羅傑斯，你剛剛從肯尼·米勒那裡回來，他說了什麼嗎？」披著運動衣的戴維·瓊斯縮回自己的老闆椅，說話間帶著奇怪的笑。

羅傑斯想了想才說道：「他說，他不後悔。」

「是嗎，不後悔？」戴維·瓊斯順口接應道，不後悔什麼，他可不知道，但是在這裡，戴維·瓊斯要關心的不是這個問題，「羅傑斯，你知道我是怎麼看你的嗎？」隔著辦公桌，戴維·瓊斯突然換了另一副表情。

羅傑斯一愣，接著搖頭道：「我不知道，教練先生。」

「你和其他的愣小子一樣，自以為是，」戴維·瓊斯那張死人臉上儘是顯出鄙夷之色，「你真的以為自己是天才嗎，世界就應該圍著你去轉？」

幾句話立即就要讓羅傑斯的逆反心理就要升起來了，但是戴維·瓊斯的下一句話立即就讓羅傑斯的叛逆又平復下去了。

「我說不會讓你上場，就會讓你一直坐板凳下去，「戴維·瓊斯的臉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一隻手按在桌子上盡顯青筋，「你以為足球是什麼？像是NBA的宣傳嗎，我喜歡這個遊戲？別開玩笑了，這是足球運動，世界第一運動，幾千萬人靠著他吃飯，它也已經成為世界最大規模的商業運動了。」

戴維·瓊斯站起身來，手臂狂暴地揮舞起來，情緒也變得十分地亢奮：「歐洲的頂級聯賽有幾家？英超，西甲，意甲，德甲，法甲，一個聯賽有十八到二十支球隊不等，每支球隊一線隊有二十五人，這些人相加起來有幾千人，可是在他們的下面呢？還有我們這些低級別的球隊，在下面還有業餘球隊。教練，隊醫，經理，經紀人，球場維護工人，足球裁判，行政機構，轉播媒體，廣告商，一個足球，已經聯繫到了社會方方面面了，有多少人以此為生，又有多少人藉此賺錢，你想過嗎？」戴維·瓊斯的眼睛盯著羅傑斯，讓羅傑斯不得不避開他的眼神。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了解這個社會有多麼地複雜，而是讓你知道，要往上爬，會有多麼地困難，」戴維·瓊斯靠近了辦公桌，「莫要因為你初出場比賽就進了兩球而小看了天下的英雄。看到這些資料了嗎，看到我眼睛里的血絲嗎？我這不是在做做樣子，騙的俱樂部的薪水，教練的工作，沒有人做無用功的。」

戴維·瓊斯在一堆的紙質資料中找到一份報告出來：「羅傑斯，你的第一場比賽中能進兩個球，是因為對手不了解你。比如說，你總喜歡用左腳接球，往右方向突破的概率在七成。你的頭槌技術不錯，但是卻怕干擾······』戴維·瓊斯一點一點的將羅傑斯的缺點給講述出來。

「我們配的教練組，不但是要觀察總結自己的球員的優缺點，同時也要觀察對手球員的優缺點，一點點的從比賽錄像中細摳，你就會發現，你的對手將來會越來越難纏，」戴維·瓊斯給羅傑斯描述未來的情景。

羅傑斯被戴維·瓊斯描繪的情景給嚇住了，怯懦地問：「那我該怎麼辦？」

「進球，進球，再進球，」戴維·瓊斯扯著羅傑斯的領口狂吼，「永不斷的進球去改變他們的判斷，封住他們的嘴。不論是你苦練技術也好，還是在球場上用卑鄙的手段也罷，總之，無論用任何辦法也要進球，只要進球，所有的一切都不會是問題。」

「進球？」羅傑斯被戴維·瓊斯放開后不斷地念著這個詞，「只要進球就可以？」

戴維·瓊斯擺擺手，道：「我今天的情緒不好，我要向你道歉，但是，我最後的一句話是對的，只有進球，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