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147章 因為愛所以瘋（下）

應襄宮~內，此刻除了雲艾陪伴在啟妃身邊，應襄宮已經如同死絕的孤城一般毫無生氣。

啟妃一步步繞著應襄宮的每一個角落走著，臉上卻平靜得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主子，你休息一下吧。」雲艾不忍心道。

啟妃卻只是搖著頭輕嘆了一聲：「本宮如何睡得下呢，也許今夜之後，這應襄宮的一切都將消失在本宮的記憶之中，也甚至於這是本宮生命盡頭的記憶了呢。」

「主子……」雲艾嚅囁著，卻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但願本宮這一次的算計能成功吧。」啟妃語氣之中有著幽怨，只是她的情緒表露在臉上的卻已經是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了。

聽得主子的話語，雲艾卻越加的憂傷：「主子，奴婢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是要做什麼啊。」

自從皇上在皇後宮中撇下主子后，主子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自尋死路，她實在看不明白主子的意圖。

「置之死地而後生是本宮如今唯一能做的，無論本宮做出來這一切最終是死是活，本宮都是生不如死了。」啟妃語調平淡得沒有情緒的起伏，似乎是大起大落之下頓悟了什麼一般。

雲艾看著她此刻這樣子，心裡急得不行：「主子，你別嚇奴婢。」

「其實今夜可能就是本宮生死的關鍵了，本宮做那麼多，除了為皇上那一舞之外，全都都是算計。」啟妃平靜說道，「就像你說的本宮不能坐以待斃，可是即便本宮再如何扭轉乾坤也都是註定了失寵的下場。」

啟妃纖細的手覆在了側殿許久不曾打開的門上，心裡的平靜還是漾開了絲絲波紋。

見主子停留在屋前的模樣，雲艾低聲道：「主子，咱們走吧。」

心知主子為何駐足，雲艾卻更加的擔心了起來。

這大皇子的偏殿主子很久都不曾踏足，如今心灰意冷之下，她更加是害怕她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只是……

原本平靜的人卻突然間笑了，只聽得啟妃感慨道：「想不到時至今日，本宮還是要利用死去的孩子一回。」

「主子……」雲艾還想說些什麼，卻見主子朝著自己暗示的眨了眨眼，而後猛地推開了許久不曾在打開過的門。

屋內一切如舊，只不過少了生機。

啟妃一步步走入，腦海之中卻浮現著記憶之中那短暫的三個月。

自從懷有子嗣，她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只是她畢竟是人，如何躲得開那麼多的算計？她需要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來籠絡皇上的心，自然不是可以和君柳依相提並論的。

她君柳依有著皇上最真的一顆心，就已經足夠要皇上費心思珍視且護佑了，有這一層的保障，再加上君柳依本身就是學醫出身，種種天時地利足以要她安然產子。

可是她鍾啟呢？

啟妃咽下了苦澀走近了搖籃的旁邊，一切如舊卻刺痛了她的眼。

誰能知道她在即將臨盆的那兩個月里就已經知道孩子就是生下來也活不久的痛苦呢？君柳依說她沒有做母親的哀傷，的的確確她能如何哀傷？雖然孩子是出世了，可她卻早就把他當做不曾存在的。

早知道必死的結局，還不如直接就不曾賦予感情。

她不是無情，而是別人越想得逞的越不能被算計著，她費盡心思留下孩子，為的就是要孩子死得有價值。

別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喪子之痛不忍心走入，可誰能明白她每每看著這內屋，就會感覺自己有多骯髒和委屈？

她沒有做母親該有的痛是因為早就在孩子未曾出世她就已經知道和死胎無異。

她利用了一切果然引出了皇后，她在孩子出世后耐不住的出手歹毒，令她看清了這後宮中最可怕的敵人。

可她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卻是因為她愛上了一國之君！

如果不是因為愛，她最先對付的應該是皇后！

如果不是因為愛，她最不該出手對付的應該是綺嬪、棋貴人和君柳依！

因為愛著皇上，所以她再如何精明算計，也還是會潛意識的對著那些愛慕著皇上，也受皇上真的有一點憐惜之心的人心存怨恨。而最可笑的是她當局者迷的為除去她們找了冠冕堂皇的借口。

可是，走到了死胡同的她才發現一切都可笑至極，她在這後宮之中的沉淪漸漸的迷失了自己入宮的目的和意義。

只可惜她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是死局，如今之際她只能冒險一試了。

「娘娘……」雲艾是唯一知道內情的，此刻見主子笑著，心裡卻也害怕著。

「雲艾，本宮今日處事全為一個活，活著只為一個恨和執念。」啟妃走到一旁坐下，也拉著雲艾的手示意她在一旁坐著。

雲艾順從主子的意思恭敬坐著，只聽得啟妃一聲長嘆。

「如今這宮裡本宮只相信你，本宮的籌謀也是時候要你知道了。」啟妃笑得凄然，「如果本宮難逃一死，綺嬪那邊將是你最好的歸途。」

「主子，奴婢不在乎自己……」

雲艾還未說完，便見啟妃笑著擺了擺手打斷。

「本宮知道你的心，可本宮也有自己的自私。」啟妃欣慰道，「人死燈滅，綺嬪答應本宮會善待母親，而本宮將你給了她。自然，如果本宮不死，你也是要跟著綺嬪的了，本宮希望你記住本宮的話語，若本宮不死你就好好獃在綺嬪身邊，推波助瀾幫助君柳依。」

幫助蓮貴嬪？雲艾不解抬眼。

「相信本宮，這後宮之中只有君柳依能除去皇后，只有皇后倒了，本宮才有重生的機會。」啟妃語重心長囑咐著。

主僕二人說了好一會的話后，便陸陸續續的有凄厲的笑聲在內屋傳來。

寂靜的夜裡，尖聲的笑聲一陣陣在應襄宮傳來，期間或凄厲，或瘋狂，夾雜著一聲聲呼喚孩子的叫嚷很快打破了後宮的安靜。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的，很快的就傳到了蓮雲殿。

蔚霞正伺候君柳依準備就寢的時候，便見夏荷匆匆進來稟報。

柔順的髮絲垂落在肩上，使得君柳依這個人都顯得恬靜。

在聽到夏荷的回稟后，君柳依的臉上漸漸的露出了狡黠算計的笑容。

為愛而瘋？這啟妃果然心思細密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