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天地鼎
不止靈族!
當初魔種亦曾說過,神、魔二族一樣都在渴望超脫,成就永恆。
天地如繭,萬類縛於其中。
「螻蟻尚且競血,更況乎神魔!」
唐炎明白過來,人族修者追求聖道、真道,不也是在超脫自身和天地?
從這一點來說,人族和神、魔乃至天族,並沒有區別,只不過後者要超脫的是「成住壞空」罷了。
意識注目於再一次進入「成住壞空」的識海,唐炎輕聲道:「所以,你被創造出來,是為了再造一個世界,演化「成住壞空」?」
天地造化鼎——或許稱之為天地鼎更加合適一些——按照唐炎的推想,它應該是某位大能鑄就的化道之器,收取地、風、水、火之力凝練世界,演化「成住壞空」,從中尋找超脫的契機。
若真是如此,那這尊鼎背後隱藏的存在,來頭恐怕大得嚇人。
想到這裡,唐炎心頭猛地一驚。天地鼎既然是有主之物,那它為何要跟著自己?亦或者說,是它的主人布局的一切,而唐炎則只是一個用來幫助完成目的的傀儡?
無數念頭紛至沓來,唐炎道心陷入動蕩中。
「不,唐某一生行事,但憑心意,絕不受任何意志操控!」
驀地,唐炎念頭通達,道心明澈無暇。
兩世為人,唐炎修心、修行。
他修的心,是不求無錯,但求無悔。
他修的行,是前世入聖,今生成王。
以心論跡、再以跡證心,唐炎修出的大道,康莊坦闊。
如果真的有大能以他為棋,借他之手來培養道果。
「那就作一場玉石俱焚!」
意識中迸發出慘烈的氣息,唐炎喚動道心,以心力凝出「生殺一刀」,斬入識海。
識海正開始新一輪演化,天地初「成」,淬厲的刀氣橫貫而來,生生劈碎了還未成型的大道,將一切打回混沌。
「這……」
看到這一幕,唐炎頓時心旌搖曳。這是「生殺一刀」的極致,能斬破「成住壞空」。
有朝一日,他能斬出這樣的一刀,到那時,神擋殺神,魔擋誅魔!
沒等唐炎平復下來,「生殺一刀」在他意識的視野中逐漸遠去,而那片識海也迅速恢復成最初的樣子。
待意識回歸,唐炎細細感知了一番,發現身上並沒有有半點變化,彷彿之前他只是做了個夢。
但,唐炎明白,那不是夢,而是天地鼎以強大的手段將他的心神剝離了出去,給他展現了一場「成住壞空」。
靈識懸於識海上空,望著那尊巋然不動的鼎,唐炎道:「我會幫你尋來地、風之力,幫你完成演化。但作為回報,你要幫我一件事。」
鼎有靈,只不過在此之前唐炎的視界沒有被打開,在天地鼎看來就猶如井中的蟲蛙一般,不屑跟他交流。
而現在,唐炎窺到諸天萬界的一角,未來或許不一定能登臨大道絕巔,與萬界強者競鬥,但卻已經有資格與天地鼎進行對話。
「你說。」
果然,天地鼎傳出了回應。
儘管這是意料之中的回應,不過習慣了天地鼎高冷人設,一時間唐炎還是覺得有些突兀,緩了緩后,方才道:「我要你幫我解除無相天雷的封鎖。」
葬魔谷中,「神」被四位聖靈攜手封印前,給唐炎種下了無相天雷,斷了他踏天飛升的可能。而據「神」所言,想要解除無相天雷,必須要有天地境的強者出手方可。
此界聖者已是絕巔的存在,踏天而上的真道者只存在於傳說中,更罔談天地大修?
原本,唐炎就是將希望寄托在天地鼎上。畢竟,當初在葬魔谷內,無論浮屠以及青龍、玄武,乃至那位「神」,都沒有發現唐炎身上天地鼎的不凡之處,這足以說明此鼎的手段,至少也要超脫真道之上。
也正因此,在冥仆現身之後,唐炎才敢扯著天地鼎的虎皮當大旗,結果當真震懾住了對方。
另一邊,天地鼎沒有馬上回應,沉默了一陣后,方才道:「不行。」
被天地鼎斷然拒絕,唐炎並沒有生出失望的情緒,反而有些竊喜。因為,天地鼎的反應,已經表明它是有能力為唐炎解除無相天雷的。只不過出於某些唐炎不知道的理由,才沒有答應。
接下來,唐炎要做的,就是說服天地鼎。
想了想,唐炎試探道:「你是怕你出手,會引起某些強大存在的注意?」
這是唐炎能夠想到最有可能的理由,聞言,天地鼎竟然沒有反駁,答道:「沒錯,不過也不全對。我之所以不幫你,原因有三,其一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我若出手,只會給你帶來更大的麻煩。」
聽到這裡,唐炎點了點頭,問道:「那第二呢?」
「其二,無相天雷是你的果報,因是你在葬魔谷立下的宏願,以及你和此界的瓜葛。」
天地鼎語焉不詳,不過唐炎卻隱晦地感受到一些東西。
「我能告訴你的是,當初你會穿越到這裡,是這個世界的意志所為,而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什麼!」
唐炎再一次驚住,這個信息對他來說,實在太過震撼。
過了許久,唐炎方才勉強消化,舒吐一口氣,道:「第三個原因。」
「第三,此界在魔亂一戰中輪迴被毀,導致天地大道殘缺,就算你沒有無相天雷的封鎖,也不可能踏天飛升。」
聽到天地鼎的第三個解釋,唐炎終於明白,為何魔亂之後,北靈界很少再有聖人出世。
這個世界的大道有了缺陷,除非另闢蹊徑,否則再如何修鍊,也無法臻至圓滿,修出能夠引發聖劫的道果。
「難道,這個世界是看中了我的丹身法?」
丹身法修行到極致,可將宇宙玄黃煉入一身之內,天地乾坤對他來說,最多算是個汲取養料的爐鼎。而其他的修行法則多多少少要寄託天地,這樣的好處是可以調動天地山河的力量。相較而言,唐炎的丹身法前期會比較羸弱,戰鬥力不足,但越是修行到高深處,能夠發揮的力量就越恐怖,而且不受桎梏,只要丹身足夠強,就可以一路突破下去。
「哼,此界有大氣運籠罩,過去應該出現過皇境強者。你區區一個聖者的法,就別妄想了。」
唐炎正想著,忽然被天地鼎一桶冷水兜頭澆下,讓他有些尷尬。
「真正的原因,我不能多說。等你足夠強大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答案。」
天地鼎賣了個關子,唐炎聞言有些悻悻,旋即想到了什麼,道:「對了,你這次現身是要做什麼?帶我出去嗎?」
天地鼎冒著暴露的危險,跑出來演化一場「成住壞空」,想必不會是無的放矢,對此唐炎無比好奇。
當然,他更好奇的是天地鼎的來歷,只不過他知道那背後涉及的存在無比恐怖,所以明智地沒有去問。
天地鼎再一次陷入沉默,搞得唐炎莫名有些緊張,以為它是在醞釀著什麼大招。
然而,天地鼎的回答卻讓唐炎差點走火入魔:
「沒什麼,就是太久沒動靜了,想動彈動彈。」
蛤?
傻傻地愣在那裡足足一刻鐘,唐炎宕機的意識方才緩過來。
「呵,是該動彈動彈了。」
唐炎回了一句,說完后心神直接回歸,不想再跟天地鼎多說半個字。
他已經看出來了,天地鼎雖然願意跟他溝通,但卻並沒有透露給他任何有用信息的打算,再說下去也只是無意義的扯皮。
冥王凈土,冥仆不驕不躁地等待著,見唐炎回過神來,道:「你也別灰心,人族雖然弱小,不過好歹也出過幾位皇者。以你的資質,沿著他們開創的道修行,未來或許能取得不錯的成就。」
「哦?人族有哪些皇者?」
唐炎來了興緻,反正一時半會也不可能離開這裡,倒不如多從冥仆口中打聽一些消息。
「吾王曾隨冥族大能登上過萬道長河之巔,見到人族有三條大道長河沐浴金色,可與先天上品大道比肩,分別是仙道長河、佛道長河和劍道長河。另有一條武道長河,只差成就一位皇者,便能同樣躋身上品大道之列。」
「仙、佛、劍、武……」
唐炎念了一遍,然後道:「那丹道呢?」
「丹道?」
冥仆微微一愣,旋即搖了搖頭,道:「這個吾王沒有提及,我也不是很清楚。」
說著,冥仆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了唐炎一眼后,恍然道:「你修的竟然是丹道……哎」
這個「哎」字是什麼意思?
唐炎一陣鬱悶,不過他向道之心堅定,對丹身法更是懷著無比的信心。冥仆再如何不看好,也絲毫不會讓唐炎產生動搖。
冥仆卻不這麼想,在它眼中,唐炎可是要做它接班人的。等它十萬年修滿,得到冥域機緣接引,這偌大的凈土,可就要唐炎來守護了。
「不能讓你這樣自暴自棄!」
冥仆無由來地冒出一句,落在唐炎耳中,後者還在懵逼狀態,冥仆便突然出手,打出灰濛濛的冥氣,將唐炎的身軀裹了進去。
「緊守心神,我要傳你冥道大法。」
冥仆的聲音傳來,讓唐炎稍稍安心。
厚重的冥氣,在冥仆的操控下汩汩湧入唐炎體內,很快便達到他能夠承受的極限。
但,讓唐炎感覺不妙的是,冥仆並沒有停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