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明珠蒙塵（一）

郭子俊想了整整一夜，推測了很多種可能，就是沒辦法確定郭天威究竟為什麼要把他支離廣州灣，難道真的是怕他再和馬坤發生衝突？不過，即便暫時無法確定不到郭天威的目的，他這次的廣州之行還是必須的。去廣州不僅可以撇開對馬坤下手的嫌疑，還可以到那主持中華武術會館分會館的籌備工作，加快全面掌控整個廣東的步伐，何樂而不為？

「廣州那邊分會館的籌備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還有廣州軍政界的滲透收買工作進行得如何了？都給我說說。」郭子俊掃了一眼面前的幾位核心屬下，輕輕地問道。

首先答話的是史燕芸：「少爺，籌辦廣州分會館的骨幹人員在兩個月前就已經派遣出去，所需經費也於一個月前全部到位了，只是……只是他們回報說……說還有許多要緊的關節沒有打通，武術會館沒有辦法開辦起來。」

什麼！早在半年前就責令鷹堂前往廣州對軍政界進行滲透和收買，逐步打通上下各個關節，所撒出去的銀兩至今已經高達三十多萬兩，居然還沒能竟全功，郭子俊頓時臉色不善地望向鷹堂的負責人沈文程，沉沉地質問道：「用了長達半年的時間，花費數十萬兩銀子，竟然連開辦武術會館的關節都沒能打通！沈文程，你就是這樣給我辦事的？」此刻他甚至有點懷疑那數十萬兩的經費是否被沈文程貪墨了，否則就算用銀子砸也可以砸出一條路才對。

隨著年齡的增長，加上久居上位，郭子俊的威勢是越來越重了，這臉剛一沉下來，就嚇得沈文程冷汗直冒，連忙跪下惶恐請罪道：「少爺，非是屬下不儘力，而是委實無法短時間內打通廣州開辦武術會館的各個關節。」

「沒有辦法？哼，難道數十萬兩銀子也砸不出來一條道嗎？就算銀子起不了作用，你難道不會通過其它手段暗中控制滲透廣州官場嗎？」郭子俊冷冷地盯著沈文程，雙眼中寒光有若實質，就像銳利的刀子一樣在割著沈文程。

所謂其它手段，指的是對於某些難以用錢砸服的官吏，就通過掌握其不為認知的把柄加以威脅，或者設計陷害然後再加以控制，這些陰損手段還是沈文程向郭子俊提出的。中華武術會館的觸角能夠以如此驚人的速度擴展，這些陰損的手段也是功不可沒的。雖然郭子俊骨子裡並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使用這樣的手段，但他也明白，如果按照常規來發展勢力，恐怕等到他頭髮白了也未必能夠全面掌控廣東省。

真正意義上的王道根本就不存在，所謂堂堂正正的王道，從來都是王者在事後加以粉飾的。

感覺到郭子俊的怒氣，沈文程整個脊梁骨都是涼颼颼的，低著的頭越發垂下了，答道：「如果是置辦其它的產業也沒有多少麻煩，頂多花些銀子。可現在如今在廣州開辦武術會館實在是寸步難行，廣州的許多官吏對此大多都是避忌得很，花銀子根本行不通。而我們的人大多是粵西子弟，在廣州實在是人生地不熟，想要動用其它手段，短時間內恐怕難以辦得到。屬下無能，請少爺降罪！」

有反季節蔬菜莊園打下的基礎，鷹堂的人在廣州灣乃至整個粵西地區都是如魚得水，所有計劃都進行得順風順水，而中華武術會館的擴張也極其順利，這讓郭子俊產生了一種抬抬手可得廣東的錯覺。可廣州終究是省府所在，情況錯綜複雜，這裡盤踞著的各個大魚豈是廣州灣那些小蝦米所能比擬的？因此，在廣州毫無根基的鷹堂想要打開局面當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也絕對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辦得到的。

想到這，郭子俊就釋然了，臉色大為緩和，不過還是有些困惑：「剛才你說如今在廣州開辦武術會館寸步難行，許多官吏對此都非常避忌，這是為什麼？」

見郭子俊似乎沒有問責的意思了，沈文程心裡大大鬆了口氣，答道：「這是因為去年有個開辦會館的幫會不知好歹冒犯了倪巡撫的孫女，惹得倪巡撫勃然大怒，調兵把那個幫會給剷平了，是以現在廣州的大小官吏對會館尤其是武術會館都避忌得很。

竟然有這樣的事，那也就難怪了。那些官僚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既然頂頭上司看武術會館不順眼，哪還有人有那個雄心豹子膽踩雷區。這種情況之下，即便是再多的銀兩砸下去，恐怕也濺不起一點水花。

「若是這種情況的話，的確不是你的責任，你起來吧。」郭子俊微微抬手示意沈文程起身，「具體要如何打開局面，還是等我親自到了廣州看看情況再做決定吧。」

沈文程這才長舒了口氣，起身道：「謝少爺！」

郭子俊右手輕輕叩擊著桌面，略微沉吟了一會後，猛然說道：「林石，我不在廣州灣期間，隱龍峰基地和各地莊園由你全權負責，一切以穩定為主，不得多生事端！」

林石出列，一臉堅毅地應道：「請少爺放心，只要林石這條命還在，就絕不會讓基地和莊園出什麼事！」

「史宗毅，莊園衛隊由你統領，若無大事，不可妄動。還有，日常操練不得有一日鬆懈！」

「是，少爺！」

「史燕芸，中華武術會館和紡織廠的日常工作就交由你全面主持。」

「好的，少爺。」

「至於沈文程，你就隨我前往廣州，同時著令鷹堂1到5組的人員盡數潛入廣州待命！」

「是，少爺！」

「如遇什麼無法決斷之事，你們留守的三人可以共同商議解決，並快馬向我稟報。事情格外緊急之時，可以動用我們安插在驛站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傳給我！」

林石、史宗毅和史燕芸三人齊齊起身應諾。

「噢，差點忘了，還有件要緊的事情。」郭子俊突然輕輕一拍自個的額頭，微微一笑，「史宗毅，交給你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你可要給我辦得漂漂亮亮的，否則我心情不好，從廣州回來說不得要給你制定一個有趣點的特訓計劃！」

有趣的特訓計劃？恐怕是地獄般的魔鬼特訓吧，史宗毅心中一凜，忙不迭地指天賭咒道：「請少爺吩咐，屬下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拚死也堅決完成任務！」

郭子俊邪邪一笑：「上刀山下油鍋倒不用，等我走後兩到三天，你帶些人幫馬坤舒展下筋骨，也不用下太重的手，讓他躺床上十天半個月就成了。不過你要記住，不能泄露身份，最好用點手段掩飾一下，不要讓人把懷疑目標放我身上就行了。有困難的話，你可以讓中華武術會館的會員協助。」

當是什麼九死一生的任務呢，不過是收拾一個死胖子，史宗毅當然是猛拍胸脯保證道：「少爺你就看著好了，屬下一定會讓馬坤快速瘦上幾圈的，嘿嘿！」

安排妥當諸事之後，郭子俊便坐著豪華馬車，帶著沈文程和幾個隨身護衛，擺著豪門少爺的譜浩浩蕩蕩奔向廣州了。

郭子俊剛一離開廣州灣，監視著他的人便立即向郭天威報告了這一消息。

得知郭子俊這個最大的變數已經離開廣州灣，郭天威終於放下心來進行籌備已久的那個計劃，著手和馬坤代表的馬家完成商定協議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