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鱉湯
「哈哈，今天出門肯定是踩著狗shi了，居然給我釣到了這麼個好東西，嘻嘻。」找了一會兒，顧采蕎總算在一蹙稻草中找到了自己釣起來的不明物。
只見那不明物原來根本就不是黑色的，而是墨綠色。背上背著一個巴掌大的綠殼，三角形的腦袋和較粗的四肢正同時努著力，想要爬出稻草窩，逃之夭夭。
這，不正是一隻貪吃的團魚嗎？團魚，也就是鱉，也有叫它甲魚的，可是個滋補的好東西呢。
顧采蕎正愁沒釣到好東西呢，這下子怎麼可能會如它所願讓它逃掉，不等它動騰幾下，那隻纖細的小手就張開朝著他的鱉殼抓了下去。
「哎喲喲，誰讓你這小傢伙貪吃呢。姐姐一家子可都還餓著呢，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了。」拍了拍團魚的硬殼，隨手撿了幾根稻草，將它給吊了起來，與木桶一起提著，拿上所有物什，往回走去。
苦思一路，卻始終想不到合適的辦法避開一大家子，顧采蕎忽然面色一冷，硬下心來。被看見就被看見了，反正這些都是她自個兒的勞動成果，必須先進了他們一家人的肚子才行，其他人要是敢搶，她拼了小命也要護著！
橫豎都是死過的，要是不能護著這些魚兒下肚，那她也活不長了。
這樣一想，顧采蕎似乎又有了底氣。
俗話不是說了嘛，弱的怕強的，強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就得怕不要命的。恰恰好，老顧家還真是樣樣人都有了。
弱的，說的不就是她爹顧賢南和娘親柳氏？強的，顧家老大和他媳婦就是，對了老太太也是。愣的那就得非顧老二莫屬了，這不要命的嘛，以前沒有，現在有了，就是她——顧家采蕎是也！
打定了主意，顧采蕎的步子不禁加快起來。
眼看著顧家院門就在跟前了，忽然從路的前方走過來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婦人，肩上扛著一把鋤頭，頭上戴了條帕子，看不清表情的朝著顧采蕎走來。
「嬸兒好，嬸兒這是幹什麼去來呀？」不知為何，雖然看不清臉，顧采蕎卻很自然的就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人。這婦人，是村子里王家的嬸子李氏，顧采蕎記得，這個李氏跟柳氏的關係不錯來著，所以大著膽子率先打起招呼。
果然，那婦人一聽到顧采蕎的聲音，立馬就抬手掀開了頭上的帕子，露出了一張飽經風霜的臉蛋，和一口潔白的牙齒。唇角微翹，眼角細紋加深，顯然是高興的。
「喲，是蕎姐兒啊，這是幹什麼去了呀？又是木桶，又是鐮刀，又是竹竿的？」
「哦，嬸兒也知道，我娘她懷孕了，爹爹又……我身為長女，別的什麼也做不了，就琢磨著想給娘親弄點兒有營養的東西。嬸兒你看，今天運氣好，還釣到了這個呢。」知道李氏的品性，顧采蕎放心的將團魚和木桶都讓李氏過了目。
李氏低眉瞅了一眼，頓時面帶憂慮。
「孩子，你是好樣兒的，你娘有你這個孝順的閨女，啥都值了。可是，你這東西還是別提回去了，要是進了門，怕是你爹娘連腥味都聞不到。」哎，昨兒個才聽到說采蕎這孩子死而復生了，本來應該好好在家養著才是。沒想到這孩子忒懂事，居然就又想著如何孝順娘親了。
有女如此，錦娘你也該知足了。
李氏的話，一下子將顧采蕎好不容易定下的心打亂了，上揚的唇角一下子彎了下去，臉上儘是為難。
「可是昨天娘親為了我搶了我奶奶的鍋巴，今天我們一家子恐怕是別想吃上飯了。」
李氏一聽，搖了搖頭，一臉同情。
「也不知道你爺奶到底是怎麼想的，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都是嫡親血脈，他們怎麼就狠得下心來！哎，罷了，蕎姐兒到嬸兒家去吧，嬸兒把鍋灶借你，你煮好之後端回家去吧。」這也是她唯一能夠幫助她的了。誰叫她也是個苦命的，男人沒本事，娃兒又多，能糊口已是不易了。
顧采蕎一聽，心頭一喜。
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
「可是，嬸兒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沒事兒，來，木桶給嬸兒幫你提，咱現在就去。」李氏擺了擺手，讓顧采蕎不需要客氣，說完還徑自提過了顧采蕎手裡的木桶，倆人一前一後朝著村子深處走去。
……
顧采蕎跟著李氏到了王家，便開始爭分奪秒的收拾起小魚兒和團魚。本來，這都是水產的東西，一鍋煮好了就行。
可是顧采蕎忽然想起前世死前的一天，單位領導為她和另外一個新人舉行了接風宴，宴會上的主材正是甲魚湯。當時，好像有個女領導懷了孕，就說了一嘴孕婦不能喝甲魚湯，說是會導致孕婦流產。
頭皮一緊，顧采蕎急忙將宰好的團魚與小魚分開了來，分兩次熬成了湯。
朝李氏借了兩個大湯碗和食盒，滿滿的盛了一碗之後，多餘的也就留給了王家。本來團魚是可以熬得濃一點兒的，可是她發現了李氏的丈夫王充很瘦，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於是就想著給他也留下一碗。
「嬸子，謝謝你的幫忙，我就先回去了。灶上有兩碗湯，團魚湯你拿給我王二伯喝了吧，小魚湯就留著給嬸兒和哥哥姐姐們泡飯吃，沒什麼肉，就當是加點兒調味料了吧。」
「哎喲，你這個傻丫頭呢，你吹了一上午才弄了那麼點兒東西，咋還給我們留呢。趕緊的，全部端家去。」李氏本來在院里忙活著自己的活計，忽然一聽小丫頭說給自己家留了湯，心下不忍，急忙奔了過去。
顧采蕎見她風風火火，急忙拎著食盒往外走。
「嬸兒，裝不下了呢。你就留下吧，以後少不得我還得麻煩您呢。」呵呵，真是個熱心腸的嬸兒呢，要是她的那些個嬸子伯娘也這樣，那該多好？
李氏一聽，眼白一翻，這丫頭怎麼感覺變了個人似的？這一切，彷彿都算過了似的，真真是跟以前不同了。
可是小姑娘弄點兒吃的不容易，她也沒啥別的，於是轉身抓起一個小筲箕，朝著自家的炡子（蒸飯的木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