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魚竿

揭開自家的炡子，李氏這才想起今早上蒸的玉米飯已經吃光了。一抬眼，眼看著顧采蕎就要走到門邊了，這可怎麼是好？

哎，都怪她，給人領進屋就開始忙自個兒的事情，完全忘了這一家子光喝湯哪行哪？她也沒有多餘的，不過這一頓兩頓的，她還是能夠幫忙一下的。

可是這姑娘倔呢，肯定不能等。

到底怎麼是好呢？

正想著，忽然自家門就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看到進來的人，李氏臉上一下子就笑開了，急忙朝著門口來人揮手。

「秀珠，趕緊的，把蕎姐兒給我攔下來！」

李氏本來就是嗓門大的，平日里在家裡也是極有威信的，那一個吆喝下來，剛剛跨進院的王秀珠就將顧采蕎給攔了下來。

「珠姐兒，你就讓我走吧，嬸兒，你別搶我的食盒呀。」顧采蕎將提著食盒的手朝著身後藏，另一隻手用來阻隔王秀珠，卻不曾想卻被追上來的王李氏將食盒從手裡奪了過去，一時之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王秀珠鬆開顧采蕎，看著李氏拎著食盒朝著廚房走去，轉頭得意的朝著顧采蕎眨了眨眼，一把挽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往屋內拽。

「采蕎妹妹，我娘讓你等著就等著唄。快跟我進屋，我大姐肯定燒了火爐子，咱一起去暖和暖和。」

顧采蕎自知逃不掉，只好求饒似的望著李氏被王秀珠給拽進了姐妹里的小房間。

王家的屋子比起顧家好不到哪兒去，可是起碼是常年有人居住，收拾得挺利索乾淨的。別的屋子也看不到，可但從剛剛使用過的廚房和她現在所處的姐妹來的小房間來看，就知道這一家子都是極愛乾淨的人。

鄉下地方，可沒那麼多屋子給一個兒女分那麼一間，除非是娶了妻子的男娃，才給騰出那麼一間。

而王文才和李氏二人共有三兒二女，目前為止沒人說親，自然是三兄弟一間，兩姐妹一間了。只見姐妹倆的屋子裡，一張最簡陋的木架床上，是一套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被面和床單都是統一的青色碎花棉布。

除開床，還有兩三個小凳子，圍著一個大土瓦罐，瓦罐里，幾塊火紅的木炭盈盈燃燒著，散發出一股子溫熱。

王家大女兒王秀英正拿著一塊小布料，指尖銀芒，不停的在布料上來來回回。

「大姐，給我的帕子可綉好了？」進門，就被王秀珠拖著坐到了凳子上，剛一坐下，還險些栽倒，低頭一看，原來是地面不平導致了凳子的腿虛著。

急忙將凳子挪了幾下，確定踏實了才又坐下。

「英姐兒好。」見王秀英沒有回答王秀珠，而是朝著自己淡淡望了一眼，顧采蕎急忙張口喚了一聲，問個好。

剛剛李氏帶她回來，許是想著她忙著做好湯拿回家，就沒引她進主屋，而王秀英本就是個話少的，她就沒有見到她。

「坐著吧，采蕎妹妹。」溫柔的對著顧采蕎笑了笑，王秀英放下手裡的布料，從小竹筐里翻了一塊同樣大的布料，遞給了王秀珠。「你的帕子，我早就給你綉好了，喏，拿去吧。」

顧采蕎偷偷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王秀英今年15歲了，長得不算太好看，但是也不差，在這鄉下地方，應該算是中等模樣了。一身灰白色的麻布衣裳穿在身上，烏黑的秀髮分成兩半，各自在耳後用一根白色布條系著，想來，那布條還是她做針線的時候省下來的吧。

秀氣的柳葉眉下，一雙眼珠子瑩亮潤澤卻總是低低的向下看，顯得整個人低眉順眼，缺乏主見。

不過，這樣的性格若是尋一個比較老實的男子，未必就不能幸福。

「咦，采蕎，這是什麼東西？」忽然，王秀珠驚訝的聲音打斷了顧采蕎的思路，晃了晃腦袋，暗嘆自己都在想些什麼呢。

回過頭，就看到王秀珠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自己立在她們房門口的魚竿拿了進來，正一臉好奇的研究著。連帶著王秀英也停止了手裡的活計，雙眸飄過絲絲異彩。

「蕎姐兒，你這個是什麼東西啊？我看你那木桶里有魚鱗，猜你是去兜魚了吧？可我怎麼沒看到你的網兜，難不成你是用這個弄魚兒的嗎？」王秀珠性格跟李氏極像，且天資聰穎，性子跳脫，對眼前這根魚竿可謂是好奇心十足。

其實她早就注意到了這竹竿，只是采蕎穿得好冷，臉蛋兒冷得泛白，她才先把人給弄到了火邊上的。這不，剛把顧采蕎安置下來，她就按捺不住了。拿著魚竿，就朝著顧采蕎打聽起來，那急切的模樣，看得王秀英捂嘴輕笑。

「珠兒就跟個猴兒一樣，采蕎別被她嚇到了。」

不過她自看到了魚竿之後，也跟王秀珠一樣好奇，只是她畢竟不是孩子了。

王秀珠的目光火辣辣的看著自己，饒是顧采蕎已經換了個靈魂，也禁不住一頭黑線，這丫頭，怎麼瞅著自己就跟瞅著一鍋可口的魚湯一樣呀。

接過魚竿，一瞬間，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彎了彎唇角，朝著倆姐妹眨了眨眼，那一剎那，姐妹倆只覺得有一抹光芒從顧采蕎的眼睛里綻放出來。

「我就是用這個弄到魚兒的沒錯，這大冬天的，魚兒都到水深的地方去了，用網兜怕是撈不著，而且還要用網兜還得下水，那得多冷啊。所以，我就試著想了這個辦法，沒想到今天第一次試用，還真的給我弄著了些魚兒來，嘿嘿。」網兜撈不撈得著，她可沒實踐過，可是這大冬天的，下水兜魚肯定很冷，只要還有一口飯吃，怕是沒幾個人願意這麼干。

聽了顧采蕎的話，王秀珠心中一動，他們家也好久沒吃到葷腥了呢。

眼看著離過年還有不到兩個月，可是殺年豬一般都是要到臘月二十左右。這可是還有一個多月呢，要是能夠弄點兒小魚兒來吃吃，多好。

聽采蕎的意思，用這個竹竿還不用下水去，王秀珠的眼眸不禁一亮。

「采蕎，我也想要一個這種竹竿，跟你一起去弄魚。」夏天的時候，她也不是沒跟著哥哥弟弟們去兜過魚，可是應該要下水，哥哥弟弟都不許她下去，只讓她在岸邊看著。

她本身就是個跳脫的性子，心中早就對此怨念深深了。這不，可以有機會嘗試自己弄到魚兒，怎能讓她不興奮，不期待。

顧采蕎見王秀珠那不好意思的模樣，心頭一緊，握住魚竿的手情不自禁的動了動，「珠姐兒要是想要的話，我可以教你做，不，我可以幫你做。我這個……」說著，顧采蕎將魚竿緊緊抱在懷中，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