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③章

「你說你一個大姑娘家的這大半夜的往郊區竄那可不是個事兒啊，這還算是落著我了，要是落別人手裡頭指不定就見/色起義了。你說你們這些大學生，一天天的也不知道看個新聞，那上面，那電視上放著的計程車司機對女大學生先/奸/后/殺的案例還算少啊。女孩子家，出門還是得多留個心眼，實在不行就讓你男朋友送，別心疼那倆錢....」坐在駕駛座的司機還在不住的嘮叨著，坐在後座的裴又嘉卻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具身體里來的了，還有那些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記憶。

「得，到咧。這兒裡頭我可送不進去了，小姑娘你還是自個兒走進去吧。」就在裴又嘉還在晃神的瞬間，車子已經開到了北望路。坐在前頭的司機一個回頭，對著裴又嘉招呼了幾下手說道。

付了錢，裴又嘉便下了車。計程車很快就開走了。

「北望路233號....」是這裡？周邊的房子長得都差不多，裴又嘉只能依靠右上角的門牌號來分辨每個房子的不同。出乎意料的，這裡的房子居然都挺不錯，而且基本都上了密碼鎖。裴又嘉頭疼的看了一眼門口那個黑色的按鍵器，秉承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再次輸入了裴又嘉身份證號的后六位，居然還真的被她蒙對了。

開了燈，房子這才算敞亮起來。可還沒走幾步，裴又嘉就被嗆了不少灰。這間屋子大，但是卻好像是很久沒有住人一般，裡面所有的東西全都蒙著防塵罩，上面還積著厚厚的一層灰。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更沒有積蓄，卻不住自己的房子。這個裴又嘉真是個怪人。

裴又嘉在衛生間找了塊還算乾淨的布，扯下了罩在客廳和房間里的防塵罩，簡單收拾出了塊能睡的地兒就去卸妝--之前在暗房裡她並沒有卸完全，這會子全身正難受的很。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疲累還是其他的原因，裴又嘉幾乎是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醒了就來一趟公司。】

裴又嘉一打開手機，就看見了這條簡訊，後面還攜帶上了一個具體的門牌號。而發件人正是她名義上的經紀人--aler，時間是兩小時前。

都已經十點了啊。

裴又嘉合上手機，揉了揉還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從床上坐了起來，往洗手間走去。

aler平常也會給她發一些信息，無非是一些臨時模特秀場以及培訓考試之類的東西，卻很少有提到公司，就算是有，也是少之又少。至少在裴又嘉留下來的記憶里，她並沒有發現有關於雅天娛樂的任何內容，也不知道是雅天對新人太過苛刻還是這個裴又嘉不諳世事。不過按照這個女孩子現在的處境來看，倒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等裴又嘉趕到aler指定的地點的時候，已經快11點了。等在外面的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一眼看過去沒有一個是認識的。

「裴又嘉？」裴又嘉發了一條簡訊到aler的手機上，就和那些人一樣坐在外頭等著，沒過一會兒裡面就探出了一個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就朝著裴又嘉的位置走來。「唔，來的有些遲了，還好裡面還沒結束，你先跟著我過來吧。」出來的是一個17、8歲的小男孩，因為臉上有著淡淡嬰兒肥的關係，整個人看上去就和高中生一樣，卻偏偏還裝的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看上去頗為逗人。

房間裡面還分成兩個隔層，隔層靠門的這一邊還圍了不少人，裡面則被黑色的實木門給隔絕了，看不清內容。帶著裴又嘉進來的那個男孩子指著外側角落的一角對著裴又嘉說道，「你先在這兒等會，我去給你拿抽籤的東西。」

「嘉嘉？你怎麼也來了，真巧！」裴又嘉還沒來得及看上那個位置一眼，就被旁邊的人給遮斷了視線。

李思怡。裴又嘉記得昨天的那個男人就是這麼介紹她的，因為不是很確定，裴又嘉也不敢亂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那個女孩子見裴又嘉沒有反應也不氣惱，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自顧自的就湊到了裴又嘉的身邊。

「你也是過來試鏡的么？昨天我還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呢你就走了，晚上也沒有回公寓，害的我擔心了老半天呢，現在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啦！」李思怡和裴又嘉都很瘦，但是兩個人看過去就是完全不同的氣質。裴又嘉是那種瘦的幾乎帶點刻薄冷淡的感覺，而李思怡雖然瘦，但卻瘦的恰到好處。飽滿的鵝蛋臉加上嬌俏卻不讓人厭惡的表情，實在是很難讓人不對她心生好感。這樣強烈的對比下，反倒顯得裴又嘉有些故作傲氣的感覺。

裴又嘉依舊裝著啞巴沒有吭聲，只是等著那個男孩子把籤條送來。倒不是故意不理人，而是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事實上，她現在連到這裡來幹什麼也不清楚。李思怡又就著昨天的那個話題說了幾句，見裴又嘉沒什麼興趣，便也沒再自討沒趣，隨意找了個挨著裴又嘉的位置坐了下來，開始琢磨手上的條子。

沒過一會兒，那個男孩子就又跑了回來，額頭上還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給跑的。「籤條都給抽光了，就剩這個了，主題是青春。」

他手上拿著的是一套連帽衫，「這個你先去隔壁換上，估計還有十幾分鐘，你是最後一個，還有時間準備。」說著，就把衣服連帶著褲子全都一股腦的全都塞給了裴又嘉，推著她往旁邊走去。

裴又嘉是一個良好的衣架子，身材高挑而且輕盈，穿什麼都顯瘦。因為不用化妝，裴又嘉套起衣服來就格外乾淨利索，幾下子就把自己給拾掇好了。等再回到原來的那間屋子的時候，卻發現原本呆在外間的那些人少了幾個，李思怡依舊坐在原來的那個位子上，看見裴又嘉進來了就連忙招呼她坐下。「嘉嘉，你抽的是什麼？」

「青春。」見她的頭都探了過來，裴又嘉也不遮掩，乾脆直接攤給她看。

「哎，這麼好啊。我的是戀愛呢，可能還得找個男生搭檔都說不準。」李思怡看了一眼裴又嘉的籤條，吐了吐舌頭哀嘆道。「嘉嘉你知道今天來的評委有哪些人么？我聽說imd也會有人過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又是抽籤又是換衣服的，一看就知道是在試鏡新人，作為□□里餘款只有不到三位數的人，裴又嘉不認為自己可以大牌到不好好準備，至少現在不行。「等會兒就要試鏡了，先準備吧。」

李思怡見裴又嘉又低下了頭，只能撇撇嘴，也低下去看起了籤條。

試鏡進行的很快，李思怡排在裴又嘉前面幾個提前進去了，出來的時候臉上倒是比進去之前還不緊張一些，笑的也極為開心，顯然是試鏡的效果不錯。

「54號裴又嘉。」等到身邊最後一個人也出來了，這才算輪到了裴又嘉。

裡間和外間的擺設差不多，但是地方卻大了不止一倍，甚至中心還有多餘的地兒搭了一個低台，顯然是給今天的試鏡用的。「裴又嘉是吧，開始吧。」檯子正對面坐著四個人，見裴又嘉進來了，也不讓她做什麼簡單的介紹，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就迅速垂下了目光，隨手指了一下對面的檯子說道。顯然是興緻不高的樣子。

「我表現的主題是青春。」裴又嘉全當沒有看見他們不在乎的樣子，朝著對面鄭重的鞠了一躬，緩緩往台上走去。

青春，是年輕人的象徵，更是活力的代言詞。一想到青春你能夠想到的是富有朝氣的活力跳躍和充滿純真浪漫的校園愛情，哪怕只是一個小曖昧也好，也足夠為青春畫上色彩濃厚的一筆。

台上的攝影燈打得光線極為強烈，幾乎帶著一種刺眼的光芒。裴又嘉卻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光線的影響一般，只是瞥了一眼右側的反光板就直接在舞台中央站定，姿態閑適的好像就是在逛熟悉的校園的學生。

她慢慢抬起手將原本置在身後的連帽衫的帽子往前一掀，帽子剛好遮住了她的小半張臉，徒留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在視線可及之處。她的雙手都被她置於腦後，環抱成一個舒服的姿態，臉卻意外的微微上揚，帶著嘴角若有若無的輕笑，更是襯的她的眼睛格外清亮。

明明應該是可愛羞澀的年紀，卻在她格外張揚犀利的眼神中融成了一道熾熱的火焰，襯著她稜角分明帶著燈光獨特陰影的曲線，看上去卻有著一種莫名的理所應當。

青春...本來就是一場張揚而叛逆的旅行啊。

台下依舊寂靜，只能聽見快門「咔嚓咔嚓」的在不斷響起，好像永遠不會間止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