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記憶絲線

第三十七章：記憶絲線

端婉乘風而來，髮絲飄逸，衣袖素潔，，便是半點匆忙神色都不見。淡然的像那山谷的風，輕輕拂過，春秋不言，冬日寒煙。

她眸光安然，拈指一算，微微訝異，「不在虛空？」

魔女當場擄走她選定的聖子，無疑就是在眾人前打了她的臉。只是，她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那些浮名。重要的，是魔女要與君涼交好，她不準。

端婉當即屈膝而坐，隨手劃下虛空，便要為君涼算上一卦。

恰是此時，棠兮一把抓過君涼腰間的配飾，「這是什麼？！」

君涼一路被她訓斥，縱是有火氣也不願對著女子發作，聲音悶悶的，「聖女賜下的玄陰環。」

棠兮自她腰間解下，單單看了兩眼就將其狠狠砸在地上，「什麼勞什子的玄陰環！是那女人的指路燈！」

君涼「呀」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又被棠兮帶離。

端婉神情一怔，卻是一笑，「倒也不算笨。」繼而又恢復了常態，一心占卜。氣定神閑，容顏安好。

這般兜兜轉轉，她終於安定下來。

「神女的玉牌你可放在身上？」

君涼一看，棠兮手中也有一塊和自己心口處，一模一樣的玉牌。「這是？」

「說你腦子不好使你還不服，你說那麼多人，你偏偏就忘記了我，哦！即使是那女人搞的鬼，你怎麼就忘記的這麼徹底呢？」棠兮憤憤，「還真是一個無情的人兒。」

君涼不語，面色倒是有了幾分委屈。

兩塊玉牌同時交疊，中心的「神」字乍然發亮，「去血祭之地！」、

她二人得了神女認可，成為血祭之主，但傳送玉牌要合二為一才能使用。神女的那一縷神魂雖明說，但棠兮聰明思量幾番也就明白。這是為了防止得到玉牌的人有了異心。

重回血祭之地，不是從天門進入，而是直接跨越虛空碎片進入血祭。

這一次來，她們為王。

君涼終於站穩，打量著無盡的冰雪雕像，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我記得，自己的確來過這裡。」那麼，事情的真相就要呼之欲出。棠兮既然有另一半玉牌，那就說明在天門時兩忍確實在一起，而青降又說，是魔女將受傷的自己帶了出來。那麼，自己為何會受傷？又為何忘記了棠兮？是誰，篡改了她的記憶？目的何在？

棠兮見她慢慢想起，也就不急。

「當日你我同在這裡，遇到萬獸追擊，又親手殺死了白道人。作為與神女約定的機緣，我們踏入劫光池，經受洗禮。而後，因境界提升太快導致天門開始崩塌，恰是那時，我壓制不住自己的修為，你助我抗劫，被雷光直接劈下，傷了神魂。至於之後的事，想必你也明白。端婉圖謀甚大，我雖現下看不清，但決不允許你再回折劍宗！」

這些事情既然曾經發生，我卻不知。君涼一瞬間感受到深深的迷茫，「我所見的，便是真實嗎？」

棠兮安靜的看著她，語調溫柔，「書生，我會幫你。」

既然她二人真的相識一場，感情好的又可以為她受傷，君涼抬眸，「你我是如何認識的？」

端婉抹去了她記憶里有關於棠兮的全部，棠兮輕聲一嘆，「那日琅琊叛變，我身受重傷，寄身石像之內，仍舊是你，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救了我。又以你心頭血，為我療傷。」

說起過往，棠兮不免動容。她生而為魔女，地位尊貴，血統強悍。但從沒有這樣一個人，肯為她療傷，代她受過，甚至，就連意識中，那人都會自然而然的牽起她的手，予她溫暖。

君涼聽著聽著，神情里有了悵然。喃喃自語，「原來，以前的我，也會那麼在意一個人。」

孰是孰非，她內心已有決斷。只是，那些從棠兮口中說出來的美好，她記不得，很無奈，也憤怒。

「端婉。。。。。」這個神聖的名字從她嘴裡道出，說不出的複雜與難堪。

「走吧。」

君涼也沒有問去哪裡，只是隨著棠兮的步伐，她去哪裡，她就去哪裡。意識的不完整，讓她心底對一切都產生了不信任。試問，若你一直堅定並且銘記的記憶，一朝發現，其實那只是旁人刻意布置的傑作，那麼，這內心的惶恐，真教人難過。

直到看見那座神女冰雕，君涼身軀猛的一震。

我曾承諾，救你出這血祭之地，可我如今，尚在他人謀划之中，如何救你？

她骨子裡是倔強的，折劍明心時面對始祖魂靈尚且會出劍相爭，遑論當下的境況？越是艱難，她越是要追尋下去。

棠兮暗自點頭，這才是她認識的君涼！

「懇請神女神魂降臨，解我之惑，救人所急！」棠兮的聲音在這血祭之地四散飄去，倏爾，冰雪降落。空靈的聲音有了回應。

「是你在喚我？」

君涼上前，「請神女為我解開束縛！」

半晌，那聲音再次響起，

「你的記憶在施法人手中，血祭為牢，我自無法破開虛空而去。施法之人以其神魂牽絆住你的記憶，費盡思量，輕易不可破。除非你死，或者施法人死。」

「那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棠兮問。

「其他辦法，當然有。」

「請神女賜教！」

「那便是掙脫靈魂枷鎖，於萬千虛空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那絲記憶。不過，此舉甚難，要有大毅力，大機遇，才能從感悟中辨認真偽，成為完全的人。」

「這。。。。」君涼一時頭痛。

「我且賜你一道匿身符，屆時只需將其釋放，自可保你二人行蹤無法泄露，便是算天機，都無法算在你二人身上。」

兩人從血祭之地走出，直接落在虛空。有了匿身符自然也就不懼端婉會找來。

「你有何打算？」

「不管聖女是如何打算，我自不會逆來順受。宗門聖子，不當也罷。」君涼望著遠方，眸色堅定。

棠兮這才一笑，「若被那老女人知道了，定是要氣的半死，尤其是，不管她修為多強，道心多堅，找不到人，總有她惱的！」

她腦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現出端婉暴走的樣子，一時竟大笑起來。君涼拿她沒辦法，見她笑的快活，自己也笑了起來。

「讓她急一急也好。」

魔界之尊，在修真大比上大模大樣的搶走折劍宗聖子，並且是當著聖女的面出手，這一消息傳揚出去，修真界義憤填膺。魔界倒是特意為此大擺三天宴席，以示慶祝。

端婉蹙眉，終是按耐不住從蒲團上站起身，「好一個魔女！竟然還有高人相助！」

她抹去君涼的記憶，為的不是個人，是整個世間修真者，眼看忘凰大劫就要來臨，而她卻失去了君涼的消息，這如何能讓人不急？端婉手掌一攤，掌心出現了一團純凈的絲線，清澈發亮，不愧是至寶，就連一縷記憶都清澈的讓人神往。

她反手輕輕握住，淡漠至極，冷酷至極。「只是，身為至寶，怎能與魔女為伍？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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