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離奇迷霧遇桃花
離奇迷霧遇桃花
且說這兩人一個不願回魔界，一個不肯回宗門，就這麼在外遊盪，宛若不歸家的遊子，自得其樂。
一路上，君涼話很少，可能是因為突然得知記憶不完整，心裡還在糾結，不知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棠兮。棠兮也不戳破，兩人的相處一下子回到了你不言我不語的靜默狀態。
因為有了匿身符，兩人所行之處也就沒了限制，反正不會被端婉找到，蒼茫大地，遼闊虛空，何處行不得？
其實也算自在。棠兮安慰自己，就算是陪她散散心好了。畢竟自己，真正算起來也欠她不少。也就由著她，去過了許多地方。
有阿七的陪伴，日子倒也不是很難熬。
君涼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而棠兮，和她在一起也放鬆了許多。兩人一同賞景，累了就修行。山河石壁，浪花飛瀑，也都一一看遍。隨意開闢了一間洞府，供她們安身。對於過往，君涼表面不追究，內里卻是每一刻都想拿回自己的記憶。
記憶不同，對一個人的感覺也就不同。若真的很重要，甚至會影響她整個人生，以及對修行的態度，她到現在都不明了，自己當初是為何修仙。棠兮的表述又太籠統，她依稀記起，卻也多了迷茫。
而端婉在她身上費得心思越多，越是表示，她所謀之大，就是不知，自己在其中是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她想要回自己的記憶，另一個原因就是，她想要做最真實最完整的自己。這樣，面對棠兮，她才能恢復說話的底氣。聽別人說一千遍一萬遍，不如自己親身經歷。
端婉，真是過分了。她輕輕一嘆。
自從知道了這事，她不再稱呼端婉聖女，對於聖子的身份也是不屑一顧。如果說失去了記憶才能成為聖子，一生受人掌控，那麼，她寧可不要！
這般行走，來到了一個叫做桃花鎮的地方。
甫一踏進去，就被這裡的景色洗滌了內心的憂愁，民風淳樸，熱情好客，尤其是見了兩個生的秀美的姑娘到來，氣氛更是歡喜了幾分。
「姑娘來嘗嘗我們這裡的桃花羹，味道不是我說，那是真的鮮美甘甜！」
君涼與棠兮相視一眼，端起瓷碗嘗了一勺，君涼笑道，「不錯，還真是美味，謝過大娘了。」
「棠兮，你覺得呢？」
棠兮輕輕將瓷碗放下，心滿意足，「嗯，的確是甘味有餘，入口醇香。」
桃花鎮以漫山遍野的桃花桃樹聞名，鎮子里的人-大多都是以桃花維持生計。日子過的也是其樂融融。
她二人推脫不開就在這裡住了幾日，人間百姓那種地地道道的生活，棠兮也只有初識君涼的那三個月有過體會，再一接觸這樣的安逸，難免有些懷念。
不過，桃花再美，她們終究是要離開。天還沒亮，兩人就走出了小鎮。路過一間林子，放眼望去迷霧重重，根本看不清多少。
君涼止步，「棠兮，迷霧林有異。」
棠兮微眯著雙眼，「是人是鬼，進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迷霧成網，一旦踏入，就是幾丈之內都不能看透，宛若入了迷茫空間，絲絲霧氣，說不出的離奇古怪。
迷霧深處，一道哀怨的歌聲慢慢傳來，說不出的惆悵惋惜，碎人心腸。品味之後，那股落寞與孤寂，又留在心弦，令人感同身受。
「究竟是誰？」
「是有人故意用歌聲引我們前來。」不消片刻，她們的疑惑終於得到了解釋。
一位身穿葬服的女子，緩緩從林中走出，步伐輕柔漂浮，如踏在雲上，偏她弱柳扶風，如此更襯得美艷幾分。
「這一世，你喚作什麼？」
她二人還未說話，女子就率先問道。
君涼訝異，「在下君涼，莫非姑娘認得我？」
棠兮再去看時，那葬服女子走的輕柔，葬服之下，卻是根本沒有影子！雖說此時陽光被濃霧遮掩，但憑著她的修為，竟是察覺不出一絲鮮活氣！——也就是說，那女子其實已經死了。
她上前一步，眼神如炬，謹慎的看著女子。但女子，卻從未注意過她，只一心一意的看著君涼，眸眼哀傷。
「原來，你喚作君涼。」她凄清一笑，「我怎會不識你？」
她接連邁出幾步，讓君涼能夠看清她的樣子，這一看可不得了，「你，你是誰？」
棠兮見那女子神情，不知為何心頭總覺得堵。坦言道，「六道輪迴，姑娘不去投胎，跑到這裡卻是為何？」
女子這才抬頭瞧她，眼眸如冰，「你是她何人？」
棠兮頓時氣結，「你又是她何人？」「我在此，已經百年，為的，就是等她。」女子輕輕訴說，眉眼風流，當真是生的絕色。
君涼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偶然聽到這話，大驚失色，「難道黃粱一夢，你真實存在？花絮，你是花絮嗎？」
女子苦笑，「我還以為，你忘了我。黃粱一夢，確有其事。不過，已經是百年前的事了。」
「百年前？」
「不錯，君涼，你我相遇，是在前世。那時的你還是一位書生，高中狀元，風光無限。而我，卻是煙花女子。」
血祭之地劫光池，她陷入感悟，是回到了百年前？夢中的一切，若是真實。。。她看向女子，心頭多了一些酸楚。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棠兮見她神情異樣，也就沉默下來。
「你不要怕，也不要難過，君涼，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女子深情望著她，這一眼，太沉重，也太珍惜。
「你，你還好嗎？」
女子又道，「我很好，只是放不下你。」
棠兮在一旁聽得跳腳，感情是跑來再續前緣的麽！從天門出來轉身就忘記了我，時至今日卻還記得前世的孽緣！棠兮氣的牙痒痒，恨不得變身成一條火龍把這一人一鬼給活吞了！
「你做了修士？」
君涼點頭。
「我還以為，你生生世世都會做書生呢。」女子笑，笑容明艷，頗為動人。
君涼一時害羞起來，「怎麼？我以前的身份，都是書生嗎？」
女子頜首，「這百年裡，我出入陰府，查看了你的生世，這才能夠在此找到你。君涼，當真是一個愛讀書的人呢！」
棠兮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龍鱗都豎了起來，這傻書生，看見美人怎麼就這幅德行！難怪有時候傻乎乎的，原來生生世世都是個讀書人，讀書把腦子讀壞了吧！
兩人有說有笑，硬是把棠兮一人晾在了一邊。
「劫光池內，我陷入感悟，豈不知，一夢百年。」
「前世，是我負了你的情意。能夠等到你的今生，我已經感激萬分。」
「花絮，別這樣說。前世，那是你的記憶，劫光池內，我看到的就以為那是黃粱一夢。你突然出現，我內心惶恐。那個披著蓑衣走在大雪天的，那個對你說著纏綿話語的，那個願為你捨棄天下人步入黃泉的，終究不是我。」君涼眉宇柔和，有著女子獨有的柔軟和馨香。她的髮絲飄搖在空中，望眼看去，和那花絮的青絲就要交纏。
只是，風無情，不使人眷守。
「如果我當日勇敢一些，興許結局就不是這樣。」花絮感慨，想要輕撫她的臉都不知該以怎樣的身份。前世情人？煙花女子？還是一縷孤魂。
長久的沉默，讓隔了百年的相逢變得更加寂寞。
君涼笑了起來，「其實花絮，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嗎？」她看著棠兮所在的方向，「你看，正如她，據她所說，她的命是我以心頭血救活的。只是，我忘記了。我不記得生命里有過這樣一個女子，讓我牽挂，給我力量，連死都不怕。」
花絮看時，棠兮正抬頭望天，一個人在那發獃，偶爾儲物袋裡的貓咪就會跳出來，與她嬉戲。景色，美不勝收。
「她，看起來真是個不錯的女子。」花絮輕嘆。
「是呀，花絮，她那麼美好，我那麼在意。可就是現在和你說起，我絲毫印象都沒有。那些過往，不管美好的，揪心的，我抓不住，更談不上擁有。而你，百年了，我卻還記得。」
花絮嬌軀一震，怔怔的看著她，「你是在勸我嗎？」
君涼搖搖頭，「不，我是在為自己嘆息。你知道，抓不住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滋味嗎？就好比此時的你和我，你抓不住我，我無法觸碰你。我記起了你，卻忘記了她。這，就是天道下的循環亘古嗎？可我不願屈服。」她的眼睛迸射出光，看向花絮，「我很感謝你讓我痛愛一世，真的，花絮，可我更想活在今生。」
有時候殘忍和溫柔，差別是不大的。花絮等了百年，漫漫時光，她能夠得到的答案也想了幾千遍，只是，她斷沒有想到，今生的愛人，已經長大，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她的選擇，因為記憶的損壞，更加堅定。
情愛，往往在自由之後。
而後，棠兮看著她們二人，從詩詞歌賦聊到了人生哲學，畢竟，她與她，差了一個前世，等同於差了不可跨越的溝壑。
最後，這話題又從前世今生繞到了虐戀情緣。
花絮問，「君涼，我們還能夠回到從前嗎？」
棠兮的耳朵快要豎起來，直直看著某人。君涼只覺得后脊背一涼，便知棠兮在看她。只好開口，「花絮，你要看清楚，我是君涼，不是你的狀元郎。」
花絮垂眸，「我知你是君涼，但還是妄想著你能與我做一對亡命鴛鴦。」
她的嘆息在風中割裂成細碎的雪花，一如前世時，君涼披著蓑衣踏雪而歸，心裡懷揣著一個叫做花絮的美人。
同樣的人，不同的情愫，花絮明白，但還想再試一次，只是，如今，她的良人已經給了她答案。那麼，何必再痴纏不休？
「棠兮。能否與我單獨說幾句話
棠兮這才回眸，「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