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歲歲年年人不同(中)
劉慕的四位貴妃紛紛踏過天宇慕心閣的門檻,說要來拜謁她。她卻稱病未見,這些貴妃們存著什麼心她自然是知曉的,為何劉慕曾將天宇慕心閣設為帝王寢居,且獨獨沒有冊封這天宇慕心閣內住著的她,看來她們心裡是知曉她的身份的,來拜謁她,除了討好之外想必少不了試探,而她心再讓自己的憂愁再添一分。
她已有近幾月未見了劉慕,她不去想所有的事情,也不過問,將心事放置淡然,失物,不失風度,也許如若能勘破,便能得以自在。
翌日。
即使她回了南昭,依舊是改不掉喜歡擺弄花草的習性,此時正俯身給一株粉墨玉蘭澆水,抬頭間卻瞥見門口唯唯諾諾地立了一個面目清秀的小太監,拿了拂塵低頭輕聲道:
「落葸姑姑,皇上說請您去金鑾殿側廂一趟。」不知是不是這慕心閣換人了她卻不知曉,只覺得這個小太監面生,或許是新調來的。
從前劉慕都是直徑來慕心閣,卻從不曾要她去金鑾殿,而這許久沒來,卻要了她過去。
她將花盆一一擱好,才緩慢起身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太監一眼,問道:
「是有何事?」
那小太監被落葸這一眼看得目光微閃,低眉回道:
「奴才不知。」
落葸點點頭淡淡道:
「你先退。」隨即收拾了一番便向金鑾殿走去,卻也奇怪竟未見到一個宮人,連福安也不在。
她慢步行到了側廂門外,不料卻從裡面傳出一陣女子的說話聲:
「皇上,您已看了半日的奏章,該休息了。」
她自門縫看了進去,卻見冷清霜依在劉慕旁邊,劉慕聽冷清霜如此說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奏章,順勢將她拉入懷中。
落葸只覺這個動作甚為熟悉,心裡一扯,霎時腦中一片空白,她用力咬著下唇努力使自己鎮定,這是她早就料到的場景不是嗎?只不過今日讓她親眼見了。
只見劉慕貼近她的肚子輕言道:
「皇兒,我是父皇。」落葸聽此身子猛顫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冷如霜微微隆起的腹部,冷清霜本清淡的面容上難得地浮起一絲笑容嬌嗔道:
「皇上,孩子那麼小,他哪裡聽得懂。」
劉慕搖搖頭,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腹部上柔聲道:
「朕與他心脈相連,定是能懂的。」
落葸身子不住地顫抖著,手緊緊的拽住自己的袖袍,她亦想轉身離開,步子卻如同灌了鉛一般寸步難移,她身子沒有絲毫力氣只能靠著旁邊的柱子,而他們後來說了什麼,她聽得甚是模糊。他是如今的皇帝燁晟,不是以前的皇子劉慕,她不在乎名分,只因為她以為她是他心中的獨一二,是她太相信他的可奈何,太相信他的逢場作戲。天旋地轉之間,傾塌了內心的所有,恍若隔世之後,支離破碎了情思萬千,原來這便是君心匪石,原來這便是誓不可忘!原來世間人事瞬息萬變,只不過是自己不願意相信而已,不願相信前生若夢,風月常!
半晌之後,劉慕起身道:
「我陪你去碧寧湖走走。」說著小心翼翼地扶了冷清霜起身,落葸聽此,心中一扯,勉強支起了身子往後退著,他不願他們見了她如此狼狽的樣子,她尚且留有的一點驕傲與自尊不能被如此摧毀,絕對不行!身子用力地一扯,不料腳卻絆倒了旁邊的花盆,發出一聲碎響。
「誰?」劉慕冷聲道,快步出來卻沒有一個人影,他特地遣退了所有的宮人,按理應該不會有人在此。
冷清霜走出來,瞥了一眼廂閣邊金漆的柱子淡淡道:
「可能是小貓兒躥上了屋頂,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