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徐庶進曹營

按照計劃，王志宏正在趕往縣政府的路上，雖然昨天已經和顧元柏商量好了，在出發之前還是又給顧元柏打了個電話。一是表示自已對書記大人的尊重，二是告訴他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姚縣長發話就把施工隊伍拉進天福社區。

他之前收購的建築公司，已經閑了一些日子，為了不讓技術人員流失，他依然在為大家發工資，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原來還以為要等到開發區項目到手才能用上這批人馬，現在顧書記給他出的這個主意確實不錯，一舉多得。

現在只是很少的投入，將來就可以賺個盆滿缽滿。這也是一種長遠的投資，王志宏是個精明人，他覺得這交易值。

大老闆的豪車一開進縣政府大院，立馬引起大家的注意，沒一會功夫，大家奔走相告，把這個讓人興奮的消息傳播出去。

曾經，只要大老闆來過之後，機關的每一個人都會有小小的收入，不是卡就是物。

自從姚縣長來后，大老闆還不曾親自來過，也就是說大家有一些日子沒得到大老闆的恩惠了。

看著他大搖大擺地向縣長辦公室走去，有好事者立即給姚縣長辦公室打了個電話，省得姚縣長會措手不及，財神爺上門，怎麼說都是好事，千萬不能讓姚縣長把這財神爺給怠慢和得罪了。

大家猜想的沒錯，在王志宏向姚縣長辦公室走去的時候，一輛貨車開了進來，門衛聽說是給單位送東西來的，馬上讓貨車暢行無阻，在車停穩的時候，一群人在門衛的帶領下已經把貨車團團圍住了。

大家都伸著腦袋往車裡看，都想知道裡面是些什麼東西。

財神爺上門果然不錯，一來就有好處可撈。

似乎大家更關心車裡的東西，對於大老闆的去向反而沒這麼感興趣了，有人問從駕駛室跳下來的司機。「師傅，你這車裡拉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司機回答。「是進口水果。」

進口水果？

眾人齊向車廂望去，都想瞧瞧是什麼樣的進口水果。

聽說有水果發，大家都從辦公室出來，一起幫助司機將車上的水果搬下來，既然是送給大家的，這些人也不客氣，每個人都來這裡搬了一箱水裡回到辦公室。

每人十斤車厘子，這確實是難得一見的水果，超市雖然也有許多本地不曾見到的水果，可車厘子這種水果還真是沒有，超市還是全國連鎖的超市，在省、市的超市裡就有這樣的水果賣，只是在茂竹這樣的地方就沒車厘子賣。

窮山惡水的地方，連供貨商都狗眼看人低，認為這樣的水果放茂竹這樣的超市沒人消費得起，所以直接不供貨，只供一些物美價廉的水果。

姚雨婷接了下屬打進來的電話后，先是看著舒祈安愣愣地問。「他來這裡幹什麼？」

「誰？」舒祈安問。

「大老闆。」姚雨婷正要指揮舒祈安出去看看，沒等她發號令，他已經轉身向門外走去，果然是個靈巧人，不用指點，他就能明白領導的意思。

舒祈安迎到門口，差點與大老闆面對面碰上，他假裝很吃驚地問。「大老闆，你怎麼來了？」

王志宏裝成和他很熟一樣，上前和他來了個很不協調的擁抱。「舒副主任，好幾天不見，你怎麼瘦了？」

「不是我瘦了，是大老闆又胖了吧？」舒祈安故作熱情地回應了對方一個十分彆扭的擁抱，心裡十分嫌棄地呸了聲。

然後，舒祈安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大老闆請進屋，他也跟隨在王志宏身後。

「哈哈哈……」人剛進屋，五志宏的笑聲就響起來。「姚縣長啊，王某今天不請自來，會不會打擾姚縣長工作？」

姚雨婷原本美麗的一雙眼睛因為浮腫而顯得有些頹廢和憔悴，她沒有抬起頭來，而是埋頭看她的文件，知道是大老闆來了，她也沒心情去迎接這個財神爺。

王志宏在別人眼中是求之不來的財神爺，可在姚雨婷看來，他就是個乘虛而入、投機取巧、專發國難財的奸商。

她查過他好多歷史，他現在的企業幾乎都是低價收購的國資企業，國企進行改制，允許私人購買或者股份制改造不盈利的企業。

所謂不盈利，是指那些無法經營下去的國企，而王志宏正是鑽了這個空子，知道政府要改造那些所謂的包袱企業，精明的他十分看好這個政策，進而用他的手腕低價收購了幾家國資企業。

嘗到甜頭的他繼續收買權力，官商勾結的結果就是把那些沒有被列入改制的企業也列入了這個範圍，各種資料顯示，他顯然是賄賂過各路人馬，要不然，那些被他收購的企業的資產也不會評估那麼低，等於是把國有資產賤賣給王志宏了。

這些都是歷史遺留問題，現在去查也不好說是哪一位領導的主要責任。只能說那些貪官太可恨，為了個人私利，在這一改制過程中，讓國有資產流失出去，肥了王志宏的腰包，苦了勞苦大眾。

那些下崗失業的工人，最終都淪為大老闆工廠裡面最廉價的勞動力，沒辦法，都是拖家帶口的，又不是年輕人，工作沒了還可以去外面打工，可這些自認為抱著鐵飯碗的人突然間失去賴以生存的飯碗，他們恐慌得如下地獄般，在那樣的情況下，誰要是給他們一碗飯吃，大家都會向那個給他們施捨的人搖尾乞憐。

王志宏這個大老闆搖身一變就成了千家萬戶的救世主，因為是他給了那些下崗工人一條活路，那些蒙在鼓裡的工人又哪裡會知道，是某些利欲熏心的人把他們給賤價賣了出去，每個月領著那點不死不活的工資還得對大老闆感恩戴德。

姚雨婷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雖然在王志宏的意料之中，但他還是有些不自在，隱忍著沒有變臉，笑容仍舊堆在肥肥的臉上，他沒有先入坐，而是有意識地向姚雨婷的辦公桌前走去。

「大老闆請喝水！」舒祈安急中生智，他沒有去給大老闆泡茶，而是順手接了杯白水端到茶凡上招呼道。

果然，大老闆回頭笑了笑。「舒副主任，你別忙乎了，我今天不是來喝水的，是有事要找姚縣長談談。」

舒祈安的心機也是無所不在的，他上前拉著大老闆說。「大老闆有事找姚縣長談，那也得坐下談吧？你總不至於立在姚縣長辦公桌前談啊？你想想，你居高臨下的站在前面，無形中會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也是對姚縣長的一種不尊重。」

王志宏想了想，釋然地笑了笑。「對哦，我怎麼沒意識到這點？」隨後，在舒祈安肩上拍了拍。「還是你想得周到，聽你的，我過去坐著跟姚縣長說。」

沙發雖然離辦公桌有十來步距離，絕對不影響雙方交談，最多就是不能那麼清楚地揣摸對方的各種表情和反應而已。

王志宏坐進了沙發，一眼看到舒祈安給自已倒的是一杯白水，突然很生氣，姚縣長這樣對他王志宏還情有可原，人家畢竟是高高在上的縣長，而舒祈安是什麼？頂多就是一條被呼來喚去的狗，憑什麼要用一杯白水招待自已？

有客上門奉上一杯清茶是人之常情，也是最起碼的待客之道，這個舒祈安，真是太欺負人了。

王志宏臉上的笑容在收斂，在屁股落坐的同時，他的眼睛也一直緊緊地盯著那杯淡而無色的白開水。

舒祈安站在一邊淡淡地笑著。

姚雨婷自始至終都是「徐庶進曹營——不發一句話。」只是在那裡埋頭看她的文件，偶爾還伸出她細白的手漫不經心地翻上幾頁，完全沒把他的到來當回事，壓根沒他這個人出現似的。

走到哪裡都是被人供奉的財神爺，幾時受到如此冷落？

眼看王志宏快要裝不下去了，舒祈安這才走過來，伸手做了個請喝水的手勢。「大老闆，請喝水！」

如果不是在縣長辦公室，喝白開水又有什麼相干？他王志宏什麼好茶沒喝過？還會在乎水裡有沒有好茶這種事？

只是，在這樣的揚合讓他喝白開水，簡直是對他的蔑視和看不起。

舒祈安似乎很了解王志宏心裡的想法，他不介意地笑著說。「大老闆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要倒一杯白開水給你喝？」

姚雨婷暗怔，這個舒祈安在搞什麼名堂？辦公室茶葉那麼多，為什麼要給他倒杯白開水？雖然她不喜歡王志宏這個人，可他舒祈安憑什麼要這樣做？一點規矩都沒有，不曉得自已的職責是什麼嗎？

迎送訪客是他最基本的禮節，不管來人是誰，都不能如此對待。

「難道這一杯白開水還有什麼深奧之說？」王志宏緊緊盯著舒祈安的臉，倒要聽他說個所以然。

「深奧之說是沒有，這白開水倒是一杯很好的養生水。大老闆這種身份的人，什麼好茶沒喝過？之所以給你倒這杯白開水，是為大老闆的身體著想，你看看你這發福的身體，肯定消化不好，這白開水喝下去，特別有益血液的循環，促進你胃腸的沖刷，讓身體里的有毒物質順利地排出來。」說著雙手還做了一個順流而下的搞怪動作。

「簡直是胡說八道。」王志宏不客氣喝斥道。

「大老闆，是真的，我們姚縣長現在就只喝白開水，自從上次你們在茶葉里裝了糖衣炮彈后，我們姚縣長就再也不喝茶了，她天天喝白開水，你看看我們姚縣長的身材是越來越好，都是白開水的功勞，因為白開水裡而不含卡路里，喝很多也不會發胖，只是，不要跟我們姚縣長一樣，不要不分白天晚上都猛喝，這白開水晚上要是喝多了，第二天眼睛就會浮腫厲害，白天喝多沒事。」

!!